雪峰山城的守將自刎於城樓,德天揮師北上,終於輪到小老虎了,她終於看到了小老虎是怎樣死的了,三十多刀,每一刀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痛哭著,迷蒙的眼,盡管將一切看得浮光迷離,卻沒有將那鮮血噴濺的畫麵漏過。小老虎是自找的,三十多刀,都是他自找的,他殺了萬曆至少與他所中刀數相等的士兵,以蔚看著他在被一刀穿腸過腹後,仍捂著被捅穿的肚子,在進行著砍殺……。


    跪伏於地,以蔚開始磕頭,她也不知道在向誰磕頭,但是頭很痛,像要裂開般的痛,心絞痛使得唿吸緊窒,她隻能下意識的磕著頭,用自己的頭往地上死命的撞擊,撞掉眼前看到的一切,撞掉腦海中所浮現的一切,要讓這些都遠離她,她隻有忘記,瞎了,笨了,癡了,就不會這樣難過了。


    “我愛你!”


    耳朵卻還可以聽見。當這句話在耳邊響起的時候,她停止了她近乎癲狂的舉動,抬頭一看,看到了李斬,唇邊帶絲微笑的湊在她的耳邊說了這句話,然後,他竟滿臉的心滿意足,抱著她,一起沉入了泥沼,黑暗,在吞噬他們的同時,也吞噬了整個畫麵,一切都平靜了……。


    血淚混了滿臉的以蔚跪趴在地上,抬著頭,淚水不止的大眼一眼不眨的盯著眼前的黑暗,沒有了思緒,忘記了心痛,好像連唿吸也停止了。


    “過去是無法改變的,曆史是無法重來的!”很久很久,久到以蔚臉上的血淚幹成了一層薄薄的膜,久到趴跪著的她僵硬到似一尊化石般無法動彈,久到那一直大睜的雙眼已酸澀的又滾下了新淚,戰神又出現了。


    “去掌控你的未來吧,它比你一心想改寫的過去,有意義的多,而且,也隻有它,可以任你譜寫……。”


    光芒消褪,戰神又隱入了黑暗之中。


    “去爭取吧,我會讓你幸福的,哪怕隻有一天……。”


    那坐“石雕像”在光芒即將褪盡時,癱軟在地。


    孟城被占,青沼內的戰鬥結束,硒奈與德天的士兵有少許折損,但是卻有著大的收獲,雖然意外總是不斷,打的不如計劃中的順利,卻已是萬幸了。


    用一萬三的士兵折了對方兩萬五的士兵,還折殺了了冀武,切了磐軍的援糧,連原本已完全沉沒於泥沼內的李斬與以蔚都可以被潛伏在泥沼內的怪獸莫名的拱了上來,還有什麽會比這些更幸運呢?


    所以,秦王信德天的這支小隊伍,司馬信這支隊伍,他們相信這支隊伍有著某種神奇的力量或者特別的幸運,一支能給他們帶來勝利希望的隊伍。


    秦王信了,所以,太子不信了。


    凡秦王所舉薦的,便是硒奈太子所排斥的,方言及司馬衡一行人並未進入金鏞城,太子周希稱金鏞城防守已經十分的足夠,勿需再加入援軍,打亂統製。


    這硒奈太子周希的態度,讓方言抿唇不語。這個太子,性子有如德天的四王子,其實真的不適合做太子,也不適合在將來稱帝,秦王,要比他適合的多。


    主將太近功利,不是好事,這一仗至少會打的不那麽得心應手。


    處理好了李斬的腿傷,方言又去察看仍在昏迷的以蔚。以蔚的情勢,她不假手於他人,全由她一人負責,沒有太多的外傷,怪獸傷她的並不如李斬嚴重,但是她一直在昏迷,而且,一直在哭。


    她隻在軋虎去世的時候見過她哭,很少,能看到梁以蔚哭。除了戰友的死亡,艱苦的訓練或者艱難的進晉,她都不會哭。可是現在的她,哭泣不斷,嚴重時,竟抽噎到唿吸不暢。


    有什麽事情可以讓她傷心成這樣?


    方言覺得自己並不是很了解梁以蔚,她僅僅是比別人多知道了她的一個秘密罷了,其他,她以前是沒興趣去了解,現在,她是沒有渠道了解。


    “那小兵的腿傷很嚴重,怪獸咬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怪獸咬過的人,非常難救治,不是說怪獸帶毒,但是它口下之人,能活者,甚少。”司馬衡表情凝重的跟方言說道。


    方言聞言,眉頭擰成了死結。“你們一定要想辦法保住他,他絕對不能死在硒奈。”


    司馬了解方言這支隊伍對士兵們的性命都非常的愛惜,他也在極力的想辦法對那小兵進行救治,但是,這情形實在不容樂觀。


    “我告訴你,你必須救活他,不然,不然……。”方言咬起了下唇,她不想威脅與為難硒奈,但是,李斬死不得。


    “他是我們的七王爺,不是小兵。”方言幹脆的抖出了七王爺的身份來,她不管硒奈會作何想法,頂多,就是本來便看他們不爽的太子覺得德天的友援居心叵測,派皇子做臥底,但是硒奈也絕不會興起太大的風浪,不敢將她們怎樣。被驅逐,好過讓王爺死在硒奈。


    司馬半天合不上嘴,好不容易合上了,硬是吞了吞唾液,梗澀的喉嚨將話語打散的一點也不連貫:


    “他……,兵,呃,小兵,……,是王爺?”


    方言很慎重的向他點了點頭。在得到確認的司馬,表情更是陰鬱了起來,這事一壞,就壞成了大事了。若德天的七王爺死在了硒奈,不光這神勇的德天軍隊會離開硒奈,德天與硒奈的邦交會出現嚴重的裂隙,硒奈在與磐的戰爭中,形勢也就會更加的嚴峻。


    “這,這,我說,這,王爺怎麽會不要命呢?”一跺腳,司馬急急的跑了出去,他必須馬上尋到秦王。


    在司馬匆匆離去後,方言轉迴頭來,竟看到了以蔚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直直的望著她。


    急急的倒了一杯水給以蔚,看她咕嘟咕嘟的大口吞咽著,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了。這明明以為死定了的人,又活過來了,命真的是很強硬啊。


    方言淺笑了起來,舉凡能創造偉大功勳的人,都是命硬之人。


    喝了兩大杯水後,以蔚長籲一口氣,唿吸好似經過長跑般,有些急促。抹了抹嘴角,一手捏上了方言未被鐵麵遮住的另半張臉,見方言一眥牙,她竟大笑了起來,先前哭得整張臉都滿是淚痕的她,一點也未發覺自己昏迷時的異狀。


    “我還真的沒死啊!”眼睛笑的快眯成了一線,這樣都死不了,真好!


    從床上跳了下來,動了動全身,基本上,沒事!


    找到了她的銀槍,舞弄了一會,手腳還夠快,腦袋也沒變笨,眼睛看東西也看得更加的清明了,身體的機能都又迴到了最佳的狀態。


    敲了敲腦袋,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對頭,左看右看,卻隻見方言一人在她的房內,滿眼喜悅的盯著她直看。


    “你真是越來越強了,”方言由衷的感歎,“明明前一刻在床上昏睡沉沉的,居然一下床就可以生龍活虎,有的時候,覺得你還真的是個怪胎。”方言扯唇笑了起來,看著以蔚的眼,也一掃原先的陰鬱,多了抹亮光。


    “嗬嗬,”以蔚撓頭一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一醒來,就覺得精神特別的好,渾身充滿了力量,那泥沼,莫非有什麽特殊的功效,隻要淹不死人,就能讓人必有後“福”?


    但就是感覺上有些怪怪的,不知道哪裏怪了。


    “人呢?”


    方言微微皺起了眉,她想起了李斬了麽?


    “司馬他人呢?秦王那邊怎樣了?”


    “嗯?”方言似稍有分神,聽到了以蔚的詢問,忙答道:“司馬去見秦王了,孟城已經被拿下了,守在金鏞城的磐軍的援糧路線被切斷了,現在他們的情形和我們在萬曆的情形一樣。”


    “一樣?”一手支著銀槍,一手叉在腰上,以蔚凝眉思索起來。“情形一樣,但是環境與心態會不一樣,冀九與我們的性格不一樣,所以,應對的方法,肯定也不一樣,走,我們見秦王去。”


    話畢,她拿著銀槍就步出了營房,風風火火的向秦王的營房走了去。


    方言在營房中愣了好一會,看著以蔚的背影,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覺來。為什麽,她覺得以蔚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原來有些擔心,要不要告訴以蔚李斬的情況,現在以蔚沒有提及,能暫且不說,就不說吧!告訴了她,也無濟於事。


    李斬的問題,在司馬向秦王匯報後馬上被送離了青沼,忙於作戰的硒奈與德天將士,再無人閑閑的提及起李斬來。


    金鏞城在孟城被占的第三天便被破了。


    太子周希被冀九所斬殺。


    冀九的部隊直逼硒奈京城,皇帝周信與那群皇親國戚竟然棄城而逃,整個京城交給了大將軍李曼成與丞相候士吉防守。金鏞城內硒奈潰敗殘餘的士兵,或者被擒,或者退迴京城,或者逃往孟城,冀九的軍隊在硒奈境內猶如一隻張狂的猛虎,橫衝直撞著。


    本來一直遊曳在青沼與孟城之間的德天與硒奈的雜牌軍,也有些迷失方向了,是去援京城,還是守後方,一時難以拿捏。聖旨從硒奈的都城傳來,秦王接任了監國攝政王之職,總理硒奈國軍政諸事。


    而從各地戰敗的硒奈散兵都在聖旨下達後,往孟城匯聚。有不少因恥於老皇帝周信虎不戰而棄獨自北逃行為的文武百官,也都紛紛投向孟城。秦王周尚的人員越來越充足,迅速的拉起了五、六萬的隊伍。而其間周尚派司馬衡和方言率軍,奪迴了磐軍最早入侵時占椐的興平城和陽城。在興平城和陽城的守軍大部是前莽卓軍,沒什麽戰鬥力,基本沒費多少力就拿下來了。


    冀九大營中的各將領,一直在向冀九進言,建議增兵迴攻孟城,但是這些建議都不諳冀九之意,因此統統的未被采納,金鏞城有大量的硒奈物質,使得磐國而來的這條糧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若要援軍,那後方幾萬的硒奈軍,不足為懼。


    目前,最要緊的是在周信虎逃入德天境內之時抓住他,能夠一舉擒王,硒奈便沒有什麽太大的存活希望,然後就是攻克硒奈的京城,達到這兩個戰略目標後,基本就可以結束在硒奈的戰事了。至於活躍在他後方的秦王周尚,在攻下京城後再收拾也不晚。到是斥候捎帶迴的德天軍可能也參戰的消息,讓冀九有些擔心。基本上,他相信確有德天軍隊混入了硒奈,青沼一事,讓他便有這樣的懷疑,他不是怕德天的軍隊,而是德天軍隊總是那麽出奇不意,在這最後的當口,他不希望德天摻和進來。


    周尚在孟城焦急的等著李曼成的迴音,他以攝政王的身份命令讓大將軍李曼成放棄京城,全部撤到孟城來。因為,在磐軍連戰連捷而父皇又逃離京城的情況下,已成為空殼的京城不光守不住,也沒有守的必要了。信一送達,周尚在迅速瀏覽之後,無力的癱坐於木椅之上,李曼成太愚忠了,他的忠心與父王的逃避,讓人覺得可笑。一座沒了皇帝的京城,他還要死守,真是愚不可及!信中,李曼成稱將十萬的衛戍部隊在候丞相的帶領下撤至孟城,他帶著他的家將五千與京城共存亡。


    “望秦王殿下早日驅走磐狗,收複國土,光複硒奈……,老臣灑淚叩托!……”


    周尚呆坐了好一陣子,這紙信箋,就是一個老臣子的赤膽忠心,那沾有淚跡的白紙上,有著的是堅守無望的苦楚與報國捐軀的絕決,有這樣的臣子,父皇為什麽還那麽的貪生怕死?!


    “稟攝政王,京城失守,李將軍已亡於城下,皇城被占……。”小兵的來稟,並未讓周尚有太大的意外,也未能引起他驚慌的表情,京城的失陷,是遲早的事。但是,京城並不代表硒奈,硒奈還不算亡。


    周信並未被冀九抓獲,順利的逃入了德天境內,周尚聞言也沒有太大的驚喜,對父王,他是失望了,他的生死,抵不上硒奈的生死。


    在眾臣的勸言下下,黃袍加身,秦王周尚成了硒奈新的皇帝,一個本是絕不可能登上帝位的庶出王子,在這樣的情形下,登上了硒奈的帝位,而逃逸了的周信,被“尊”奉為太上皇。孟城,儼然成了硒奈新的小朝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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