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飛機很快就到了成都，從成都他們坐大巴迴去，到了淩江縣，要坐客車。劉欣坐上了迴家的大巴，很激動。一年了，一年未見家鄉人，景色與走的時候一樣。
劉欣一路上興奮無比不停地給飛宇講她小時候的故事，也給飛宇講這裏的風景與人文趣事。飛宇聽得樂滋滋的，劉欣痛苦不少，幸福也不少，艱辛的日子終於告了一段落。劉欣想給家人驚喜所以沒有通知他們具體的到家時間，當她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出現在家人麵前時，全家人都呆了有些不敢相信地喜極而泣了。又是高興又是難受，劉欣與媽媽相擁時痛哭流涕那情景，讓飛宇在一旁看得心中酸酸的好不感動。
劉欣如願以償地把一直都想買來送給親人們的禮物，送到了他們的手中。是她存那筆錢所想買的東西，看到家人那欣慰的樣子，她與飛宇隻有對視後相互心痛。飛宇被劉欣家人的質樸所感動，他暗暗發誓以後要常迴來看劉欣深愛的親人們，這是他這個女婿所能做的。隨後劉欣帶著飛宇來到外婆的墳前上香，兩個人並排跪下來為外婆燒紙。
墳上草已枯，土色已陳。真是“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啊！劉欣告訴飛宇外婆最疼她，給她最多關懷，是她最親近的人。可是她過世得太早，她離開的那段歲月是她最黑暗的日子，每日以淚洗麵。比起她知道得了絕症要痛苦多倍。是這樣的，外婆是個無比偉大的人，也是一個無比辛苦的人。是她把劉欣教育得善良……
其實每個人都有痛苦，隻是痛苦有大有小，就看人能否麵對，麵對它就能把大痛苦化小，最後走出痛苦，不麵對小痛苦就會變大。
劉欣告訴奶奶，姐姐已經找到，身邊的人就是姐姐和自己喜歡的。她告訴飛宇希望他與姐姐結連理，飛宇敷衍說再說。事實真的會是自己安排中的那樣發展嗎？這不是作家在創作小說，也不是在導演電視劇情。這是生活啊！生活比複雜的小說電視單純，卻也比單純的小說電視複雜。
“請守住秘密，有些秘密不公開比公開好得多。生活會告訴我們，有時順其自然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種很好的安慰與最合理的解釋。我知道這樣為難你，但你能做到，對嗎？但是事實難料，誰又能想到多年後是怎樣的情況！以後你就看著辦吧，但至少五年內你要保密。”
劉欣帶飛宇故地重遊，他們去了升鍾湖坐快艇。劉欣的弟弟劉建坐在前麵，劉欣飛宇手拉著手站在上麵默默不語，乘著風浪飛起來了一般。劉欣念到一首過去看過家鄉文人寫升鍾水庫的一首詩：碧波白浪墜蒼山，破霧穿雲劃青天，本在湖中遊春水，疑是山頭坐飛船。劉欣與弟弟這都是第二次坐快艇，第一次是三捺父母從成都迴來過年時，三捺死活要坐快艇，父母答應後，他也把劉家兩姐弟拉了來，那時他們在開動著的快艇上大叫大鬧，歡樂無比，還相互潑水玩，下了快艇三個人都濕透了。
在湖邊劉欣還與飛宇比賽打水漂，以前三捺與劉欣老愛來湖邊玩耍。有一次劉欣對三捺說，我很不開心，煩得很。三捺說，打水漂吧。每打一下水漂，它漂幾下就丟幾個煩惱。遇到大煩惱就往河中打石子，把它們全都拋走。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劉欣對飛宇講：“你轉身一下吧，我要做一件事。”待飛宇背了身，劉欣與往日一樣用小石子拚了飛宇這個名字。然後說：“好了，你可以看了。”“挺好的。”飛宇也撿起石子來拚。劉欣說那時候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是她遐想中的夢中男孩，雖然她知道白馬王子隻有一個而灰姑娘有許多，但她還是癡迷地想著沒有輪廓不實在的那個人。“是我嗎？”飛宇問。劉欣看著飛宇把“流星”接在了“飛宇”的前麵說你比他還要優秀。“‘流星飛宇’你知道她的意思嗎？”飛宇說知道，流星永遠飛馳在宇宙的心中。
劉欣還帶飛宇去三捺舅舅的魚箱去味魚，還帶他去音樂洞，給他講，他們小時候的故事。飛宇就在那洞口大叫“流星飛宇”，迴音圓潤清亮，高亢，那洞活一天然音響。
媽媽說要給劉欣梳頭發時，劉欣有點慌了她的頭發脫落得很厲害，讓媽媽梳頭會讓她生疑的。她說女兒要給媽媽梳頭就她轉身奪了梳子，讓媽媽坐在鏡前給媽媽梳發。劉欣看見媽媽頭上好多的白發，這一年讓媽媽一下子就變得如此蒼老與憔悴，媽媽像受了嚴重打擊的人變得好安靜好聽話，是媽媽累了嗎？劉欣的心好痛。
“媽媽讓我看一看您的手。”劉欣拉著媽媽的手，感覺到那雙起滿老繭的手是那麽厚那麽硬。媽媽不要她嚐試的農活原來那麽沉重，雖然懂事的她也幫助媽媽做活的，但那是微不足道的沒有勞動量的輕活。媽媽她就這樣把自己養大。她那滿臉的皺紋也說明她這一生是何等地辛苦。
“農民的手都這樣的。”
“這一年您更辛苦吧！我不是個孝子，讓您如此操勞，找我一定好辛苦好心痛。我卻不與您聯係，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個好孩子。”
“也沒有，隻是把縣城找得差不多要翻了。”
“媽媽有些幽默了，我的好媽媽。”劉欣抱住媽媽的頭搖晃著身子。以前她經常這樣親近媽媽與外婆。
“我還是要告訴你，三捺是個多好的孩子！你剛走時他安慰我，也每個月假迴來還幫我幹活，每次也幫你去看外婆。還幫我來找你，他迴來時我生病了，他又幫我幹農活。他是城市裏長大的孩子真是難為他了，多難得的孩子。”三捺從小就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但與劉欣在一起後他沒有了一點貴族的氣派，也沒有瞧不起誰。
“是啊，能遇到他我這一生都沒有再抱怨的了。您對他不是也很好嗎？經常把他當兒子一樣，我沒有吃醋，才是我的偉大。”
“他的父母不在身邊，給他一點媽媽的關懷是對的啊！再說我希望將來有他這樣一個女婿。”
“媽媽，等我們長大了再說吧。我就要出國了哦，你看我們老板都親自來了，迴去可能就要出發了。以後我可能會好長時間不會迴來，在國外生活三五年，再去整整容，迴來時也許你會不認識我了。”
“自己的女兒怎麽認不出來。”劉媽媽笑罵劉欣。
劉欣想恐怕您真的認不出來，我的媽媽，因為姐姐也是您的女兒，我不想讓你們再受刺激，找迴一個又失去一個如此的折騰不要也罷。好好生活吧！我的親人。
這天飯後全家人都坐在堂屋的飯桌前談天說地，桌子上空的昏暗燈光投影下來，劉欣有昏沉沉的感覺。她感到外爺馬上要問一個嚴肅的問題了，前兆就是外爺一下子喝一杯茶。果真外爺問劉欣說當初為什麽要放棄高考，離家出走。語氣重得似乎劉欣不給出解釋與交待是走不了的。劉欣要麽遮掩要麽沉默，情形越來越緊張，劉欣越來越慌張。最怕的就是麵對家人提這個問題，尤其是外爺。好在飛宇出來說，公司將送劉欣出國留學，不用花任何費用，這也算公司的補償之類的，還把公司的情況說給爺爺聽，為了讓爺爺相信，不讓他認為是在欺騙，飛宇把電話打到公司讓爺爺來問，公司董事長是不是展飛宇，劉欣是不是公司員工，好在電話是古月英接的。
“那你為什麽不打電話迴來？”爺爺餘氣未消，對劉欣這種自作主張不把長輩放在心上的做法還是接受不了。
“我是想給你們驚喜。”劉欣強逼了個理由，再說就露馬腳步了。
這時有人抱著落水的弟弟劉建迴來，家裏亂了，媽媽差點暈了過去。好在沒事，真是謝天謝地。躺在床上的弟弟還很內疚慚愧地說：“本來我掉了一條大魚。可是我沒有把它拉上來，它卻把我拉了下去，不然可以給姐姐燒湯喝。”
劉欣感動地摸著隻有十歲卻如此懂事的弟弟的頭說：“謝謝，知道危險就不要去了。以後要小心，你出了事怎麽辦啊？我哪裏去找你這麽好的弟弟啊。”
“三捺哥哥也是你的好弟弟啊！”“你是我的親弟弟啊。”以前在城裏讀高中時，每逢放月假迴家，弟弟都會為喜歡吃魚的姐姐——劉欣釣魚。有時三捺也會參與的，她對弟弟劉建說你要像我這個好弟弟一樣優秀才好，不然我不要你當我的弟弟。那是開玩笑的話，弟弟也當真了。三捺與他關係也很好，三捺像對待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對待劉建。劉建是在劉欣與三捺共同的帶領下長的。
“劉欣啊，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劉欣陪媽媽折菜，媽媽突然很為難地說。之前她們談起了鄉裏的事情，也談到了鄰家姐姐，媽媽說結婚了，因為沒有迴娘家，劉欣也沒能看到她。
“媽媽說吧，女兒想知道。”劉欣以為媽媽又會像以前那次為自己買了件衣服，當時說是30塊錢，後來也是用這種方式小心地告訴自己其實那衣服隻要了15塊錢，媽媽真是可愛。
“其實你的生日是四月，當初登記的時候那個填的人聽成了十月，因為三捺比你小這麽多，怕你不跟他玩，所以這些年將錯就錯，我們就把你當成了十月的生日，你看你就快二十了，也算長大了，出國的話就好好去學，為家裏爭口氣。”媽媽說的情有可原和無辜，然後又變了人似的訓話。
手上的菜全掉在了地上，蹲著的劉欣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像被爆破轟然倒下的老房子，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陳醫師說，到了二十，一種血球就沒了，人就會像車突然發動不了，那樣停止運轉。
“你沒事吧。”媽媽察覺到劉欣的不對勁。
“沒有，我去屋裏拿個東西。”劉欣慌忙起身，軟垮垮地進了屋，這是個至命脈的打擊，為什麽媽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告訴自己實情，無端生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縮短了半年，這半年是多麽寶貴。安排了很多事，還沒來得及做，書店裏那幾本暢銷書還沒看完，小說《冰凍女孩》也沒有整理完，給信譽團隊的讚揚歌詞還沒寫，還沒去看過紅楓映天的美景，還沒去蘇州樂園玩，還沒到過四川峨嵋山登金頂，去樂山看大佛看三江匯流，去九寨溝……
劉欣帶飛宇去了山裏那些小學，看那麽窮苦的孩子的上學狀況，這就是劉欣三捺說要支助的學校。破舊的平房，東倒西歪的課桌，簡單的飯菜，稀稀拉拉的孩子，質樸的老師。
“這張工資卡送給他們，可以嗎？”劉欣掏出工資卡問飛宇。
“可以，我會定期往上麵打錢的。”飛宇真的很感觸，這個落後農村的小孩子上學太不容易了。
坐在去陵江的出租車上劉欣不再按習慣看窗外的風景，隻有客車才適合看風景的，坐在排開車的女架師好眼熟。
“劉欣是你嗎？”司機先認出了劉欣。
“梅玫！”劉欣待到司機轉過頭才確定，她高興又激動。不是因為在車裏，她一定會擁抱梅玫的。
“這兩年去哪裏發財了，連畢業證都不要。這麽久沒見，你變得讓我差點認不出來。”是啊！因為歲月無情地變遷，滄海也可變桑田，當年的胖妹變幹猴子再正常不過。
“你為什麽沒有上大學，請假迴來體驗生活嗎？”
“上什麽大學，考重本十拿九穩的人最後連一個一般本科都沒有考上。一次性把我打擊到位了，我受不了就來跑車了。”梅玫有點憤世嫉俗。
“三捺不是說你還可以嗎？”劉欣不相信。梅玫的成績是毋庸置疑的，為何會有如此的結果呢？
“什麽與什麽，高考後他就不見了人，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啊？”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命吧！”梅玫似乎已經麻木不在乎了，天知道當初她的拚搏是何等的辛苦。
“為什麽不重頭再來，你不是服輸的人啊！”
“多不現實，讀書要生活不讀書也要生活，反正生活快樂為原則，你不用為我擔心。”
“這樣的生活有質量可言嗎？”
“現在不計較這些了，隻要能過活就算了，說不定能嫁個好老公，那時我就可以不用奔波了。”
“我認識的梅玫她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不是你這樣子的，她不是消極的，也不會寄希望於別人。”梅玫了做出租車司機，鄰家姐姐就是自己為她寫歌的那位結婚了，天！
“你不要責備我！如果我的愛能得到迴應，也許我現在就不是這樣了。我會與三捺一起上大學一起工作還會結婚，可惜我這些夢想都被粉碎了。因為你我一切都不能實現，最可惡的是你枉費了三捺對你我一片癡情。”
“對不起，但不論怎樣梅玫永遠都是劉欣的朋友。”劉欣與梅玫一樣傷心，自己受點委屈是不要緊的，關鍵是好朋友要怎樣才能迴到從前。這個教育體製下要流失多少人才啊！成績平平，貪玩好耍的碩傑都考上了好大學，梅枚卻失了手。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要知道這關乎人的前程。如果教育體製不是如此死板，可以挽救多少本就不該流失的人才。我望高校重抖擻，不據一格收人才。
唉……
劉欣獨自迴學校去走動。她會與自己相處，她不怕觸景生情。雖然有些多愁善感但她是頑強的。她是這樣安慰不放心的飛宇的。
這又是一個星期天吧，學校放了假所以很安靜。劉欣爬那幢熟悉的教學樓時，往事如潮水一般在她眼前洶湧的浮現。一切似乎都沒有變，也應正了那句歲歲年年景長在，年年歲歲人不同的話，當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是是休時，隻見欲語淚先流。
教室的門窗依舊全關著，劉欣的手輕輕地碰了碰門，門沒上鎖開了。教室裏的桌子擺放得整整齊齊，桌子裏麵卻是空蕩蕩的。一定又是考試了，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劉欣是了解的。這美好燦爛的生活當年沒有感覺，如今是何等地渴望啊。圍城中的那句裏麵的人想出來，外麵的人想進去。說得太好了。
教室依然寬敞明亮，劉欣迴到自己那個座位。桌子居然沒有變，她用畫筆寫的流星飛宇是否被人發現過呢？無意她也看到旁邊三捺那張桌子上三捺用畫筆寫的自己的名字。她想起了與三捺同桌的幸福， 三捺總是講笑話，也講習題，也為自己作筆記，自己為他擦桌子……
還記得同學們集體唱歌，一起看電視，一起上課的情景；也記得自己端莊地站在黃金分割點的位置迴答老師的提問，給同學們朗讀，還記得老師們的poss，也記得與三捺一起在講台上主持活動的事……
劉欣在等待學校公布發假的消息時耐不住焦急，吊著鐵棍失望地看著外麵的藍天白雲說教室是牢籠。是啊！學生時代想逃離教室，一旦不是學生時就想迴到教室。劉欣想了許多有趣的事，不禁傻笑了。她雙手合拾地放在桌上祈禱著，願每個人都能快樂幸福平安。
再來花園時花園是另一番景象，它似乎休息了而且還睡著了，校花（梔子花）有骨朵了，不過要些時日才開放，它開得炫爛時，自己再也看不到了，也許它就是自己的葬花。劉欣撫著撫手依依不舍地下來，來到她曾經整體欣賞校園夜景的地方。眺望不遠處的運動場曾與同學們一起做操晨跑打太極……這些迴憶不是遙遠反是親近。那些快樂無憂的日子，人生最美好的迴憶，都漸漸遠去成為更陳舊的曆史，但劉欣永遠不能忘懷。是不是有一天也會有某一個人像自己一樣來教室坐坐來學校看看想一些當年的事情。
劉欣想或許會是三捺，我是來永別而他是來紀念我嗎？想到三捺劉欣於不知不覺中來到許願樹下的結緣石旁。劉欣照例先許願，然後從石洞中摸出了好多信。都是三捺寫給她卻未發出的。
劉欣：
現在你好嗎？我不再問你去了哪裏？因為沒有人告訴我。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的，可是你真的不高考了嗎？甚至於連畢業證都不要了嗎？但我知道你時刻是與我們同在的。每次迴家我都一個人，這所有的時間我都用來想你。以前我們同路迴家時我總唱歌給你聽，現在我唱歌給自己聽。在路燈下做的可愛的手影也沒有人看了，更沒有你的左手與我的右手配合飛鳥的圖案了，也沒有人再笑那個一支翅膀大一支翅膀小的飛鳥的可愛了。放月假也是我一個人迴去，我總是按例先去看你的外婆隻是你不在身邊。你走後我的世界變得好孤獨，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隻希望你在困難的時候想到我。
三捺
劉欣：
花未開人已走，花已開人未還，這個季節沒有你，我隻有一個人邊看花開花落邊想。你不在身邊的日子，我好心不在焉好不習慣地生活著，時刻我都掛念你快不快樂？高不高興？身體健不健康？人平不平安？在教室先是看你的空座位再是看你的空桌子；在家先看你的空房子再看飯桌上的空座子。照畢業照時也缺了你，我像缺了整個世界，朋友你在哪裏啊。老師也挺關心你，還經常問我你的情況有沒有你的消息，可惜我沒有。老師留著你那空蕩蕩的桌子，每天我都把它擦得幹幹淨淨，迎接著你迴來。可是我等到了畢業的那一天，照畢業相老師讓同學們留出了你的位置，說是為了紀念你。是啊我們誰會忘記你呢？你是不是也不會忘記大家呢？
三捺
劉欣：
母校的梔子花開了，開得好絢爛。一片雪白花海，像睛空的白雲，像無暇的棉花，像新鮮的牛奶，像純潔的天使，像群停的蝴蝶。風來時，翩舞的蝶兒捎來濃鬱溫馨的幽香，陶醉校園的精靈。但這也意味著高考，意味著畢業，意味著分別。一年前你站在教室的窗口看著那花，低吟這段話時感動得我們這些也站在窗口的孩子幾欲流淚。就要上考場了，我會加油的，請放心。
三捺
劉欣：
所謂的不成熟與年少輕狂我都承認，為了你我什麽也可以放棄！我想掙足夠的錢為你治病，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著。你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了陽光可言，我要讓你的生命繼續。你放心我也會把學業繼續，我一定完成你的心願。
三捺
……
劉欣拿著信的手在發抖，每念一封信他都會說一句“謝謝”。三捺寫了那麽多的字條，都是心靈的獨白都讓人感動不已，隻想哭。
劉欣心中在說三捺我也不想死啊！可誰改變得了。念在這世如此辛苦與善良，希望來世得到老天的垂憐不再作北邙鄉女。其實老天已經夠憐愛自己了，何德何能得兩個優秀男子的如此深情厚愛。
劉欣去見了那位老醫師，醫師說當初劉欣本隻能活半年的，他是安慰著說能到二十歲，想不到真的有奇跡。聽到這樣的話，劉欣都不知該有怎樣的反映了，騙人的不隻自己，每個人都撒著善意的謊言。
離別的車站，劉欣一一擁抱家人。“媽媽，再見，你要好好生活不要掛念我，有了時間我再迴來，你要保重愛惜自己的身體……”
“弟弟，要好好學習，上好大學去完成姐姐未完成的心願。聽媽媽的話……”
劉欣一步十迴頭，她萬分地留戀，是啊！這一輩子最後一次了……她卻不得不爽快地說：“再見我的學校，再見我的媽媽，再見我的親人……永別了……
劉欣一路上興奮無比不停地給飛宇講她小時候的故事，也給飛宇講這裏的風景與人文趣事。飛宇聽得樂滋滋的，劉欣痛苦不少，幸福也不少，艱辛的日子終於告了一段落。劉欣想給家人驚喜所以沒有通知他們具體的到家時間，當她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出現在家人麵前時，全家人都呆了有些不敢相信地喜極而泣了。又是高興又是難受，劉欣與媽媽相擁時痛哭流涕那情景，讓飛宇在一旁看得心中酸酸的好不感動。
劉欣如願以償地把一直都想買來送給親人們的禮物，送到了他們的手中。是她存那筆錢所想買的東西，看到家人那欣慰的樣子，她與飛宇隻有對視後相互心痛。飛宇被劉欣家人的質樸所感動，他暗暗發誓以後要常迴來看劉欣深愛的親人們，這是他這個女婿所能做的。隨後劉欣帶著飛宇來到外婆的墳前上香，兩個人並排跪下來為外婆燒紙。
墳上草已枯，土色已陳。真是“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啊！劉欣告訴飛宇外婆最疼她，給她最多關懷，是她最親近的人。可是她過世得太早，她離開的那段歲月是她最黑暗的日子，每日以淚洗麵。比起她知道得了絕症要痛苦多倍。是這樣的，外婆是個無比偉大的人，也是一個無比辛苦的人。是她把劉欣教育得善良……
其實每個人都有痛苦，隻是痛苦有大有小，就看人能否麵對，麵對它就能把大痛苦化小，最後走出痛苦，不麵對小痛苦就會變大。
劉欣告訴奶奶，姐姐已經找到，身邊的人就是姐姐和自己喜歡的。她告訴飛宇希望他與姐姐結連理，飛宇敷衍說再說。事實真的會是自己安排中的那樣發展嗎？這不是作家在創作小說，也不是在導演電視劇情。這是生活啊！生活比複雜的小說電視單純，卻也比單純的小說電視複雜。
“請守住秘密，有些秘密不公開比公開好得多。生活會告訴我們，有時順其自然對我們每個人都是一種很好的安慰與最合理的解釋。我知道這樣為難你，但你能做到，對嗎？但是事實難料，誰又能想到多年後是怎樣的情況！以後你就看著辦吧，但至少五年內你要保密。”
劉欣帶飛宇故地重遊，他們去了升鍾湖坐快艇。劉欣的弟弟劉建坐在前麵，劉欣飛宇手拉著手站在上麵默默不語，乘著風浪飛起來了一般。劉欣念到一首過去看過家鄉文人寫升鍾水庫的一首詩：碧波白浪墜蒼山，破霧穿雲劃青天，本在湖中遊春水，疑是山頭坐飛船。劉欣與弟弟這都是第二次坐快艇，第一次是三捺父母從成都迴來過年時，三捺死活要坐快艇，父母答應後，他也把劉家兩姐弟拉了來，那時他們在開動著的快艇上大叫大鬧，歡樂無比，還相互潑水玩，下了快艇三個人都濕透了。
在湖邊劉欣還與飛宇比賽打水漂，以前三捺與劉欣老愛來湖邊玩耍。有一次劉欣對三捺說，我很不開心，煩得很。三捺說，打水漂吧。每打一下水漂，它漂幾下就丟幾個煩惱。遇到大煩惱就往河中打石子，把它們全都拋走。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劉欣對飛宇講：“你轉身一下吧，我要做一件事。”待飛宇背了身，劉欣與往日一樣用小石子拚了飛宇這個名字。然後說：“好了，你可以看了。”“挺好的。”飛宇也撿起石子來拚。劉欣說那時候擁有這個名字的人是她遐想中的夢中男孩，雖然她知道白馬王子隻有一個而灰姑娘有許多，但她還是癡迷地想著沒有輪廓不實在的那個人。“是我嗎？”飛宇問。劉欣看著飛宇把“流星”接在了“飛宇”的前麵說你比他還要優秀。“‘流星飛宇’你知道她的意思嗎？”飛宇說知道，流星永遠飛馳在宇宙的心中。
劉欣還帶飛宇去三捺舅舅的魚箱去味魚，還帶他去音樂洞，給他講，他們小時候的故事。飛宇就在那洞口大叫“流星飛宇”，迴音圓潤清亮，高亢，那洞活一天然音響。
媽媽說要給劉欣梳頭發時，劉欣有點慌了她的頭發脫落得很厲害，讓媽媽梳頭會讓她生疑的。她說女兒要給媽媽梳頭就她轉身奪了梳子，讓媽媽坐在鏡前給媽媽梳發。劉欣看見媽媽頭上好多的白發，這一年讓媽媽一下子就變得如此蒼老與憔悴，媽媽像受了嚴重打擊的人變得好安靜好聽話，是媽媽累了嗎？劉欣的心好痛。
“媽媽讓我看一看您的手。”劉欣拉著媽媽的手，感覺到那雙起滿老繭的手是那麽厚那麽硬。媽媽不要她嚐試的農活原來那麽沉重，雖然懂事的她也幫助媽媽做活的，但那是微不足道的沒有勞動量的輕活。媽媽她就這樣把自己養大。她那滿臉的皺紋也說明她這一生是何等地辛苦。
“農民的手都這樣的。”
“這一年您更辛苦吧！我不是個孝子，讓您如此操勞，找我一定好辛苦好心痛。我卻不與您聯係，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個好孩子。”
“也沒有，隻是把縣城找得差不多要翻了。”
“媽媽有些幽默了，我的好媽媽。”劉欣抱住媽媽的頭搖晃著身子。以前她經常這樣親近媽媽與外婆。
“我還是要告訴你，三捺是個多好的孩子！你剛走時他安慰我，也每個月假迴來還幫我幹活，每次也幫你去看外婆。還幫我來找你，他迴來時我生病了，他又幫我幹農活。他是城市裏長大的孩子真是難為他了，多難得的孩子。”三捺從小就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但與劉欣在一起後他沒有了一點貴族的氣派，也沒有瞧不起誰。
“是啊，能遇到他我這一生都沒有再抱怨的了。您對他不是也很好嗎？經常把他當兒子一樣，我沒有吃醋，才是我的偉大。”
“他的父母不在身邊，給他一點媽媽的關懷是對的啊！再說我希望將來有他這樣一個女婿。”
“媽媽，等我們長大了再說吧。我就要出國了哦，你看我們老板都親自來了，迴去可能就要出發了。以後我可能會好長時間不會迴來，在國外生活三五年，再去整整容，迴來時也許你會不認識我了。”
“自己的女兒怎麽認不出來。”劉媽媽笑罵劉欣。
劉欣想恐怕您真的認不出來，我的媽媽，因為姐姐也是您的女兒，我不想讓你們再受刺激，找迴一個又失去一個如此的折騰不要也罷。好好生活吧！我的親人。
這天飯後全家人都坐在堂屋的飯桌前談天說地，桌子上空的昏暗燈光投影下來，劉欣有昏沉沉的感覺。她感到外爺馬上要問一個嚴肅的問題了，前兆就是外爺一下子喝一杯茶。果真外爺問劉欣說當初為什麽要放棄高考，離家出走。語氣重得似乎劉欣不給出解釋與交待是走不了的。劉欣要麽遮掩要麽沉默，情形越來越緊張，劉欣越來越慌張。最怕的就是麵對家人提這個問題，尤其是外爺。好在飛宇出來說，公司將送劉欣出國留學，不用花任何費用，這也算公司的補償之類的，還把公司的情況說給爺爺聽，為了讓爺爺相信，不讓他認為是在欺騙，飛宇把電話打到公司讓爺爺來問，公司董事長是不是展飛宇，劉欣是不是公司員工，好在電話是古月英接的。
“那你為什麽不打電話迴來？”爺爺餘氣未消，對劉欣這種自作主張不把長輩放在心上的做法還是接受不了。
“我是想給你們驚喜。”劉欣強逼了個理由，再說就露馬腳步了。
這時有人抱著落水的弟弟劉建迴來，家裏亂了，媽媽差點暈了過去。好在沒事，真是謝天謝地。躺在床上的弟弟還很內疚慚愧地說：“本來我掉了一條大魚。可是我沒有把它拉上來，它卻把我拉了下去，不然可以給姐姐燒湯喝。”
劉欣感動地摸著隻有十歲卻如此懂事的弟弟的頭說：“謝謝，知道危險就不要去了。以後要小心，你出了事怎麽辦啊？我哪裏去找你這麽好的弟弟啊。”
“三捺哥哥也是你的好弟弟啊！”“你是我的親弟弟啊。”以前在城裏讀高中時，每逢放月假迴家，弟弟都會為喜歡吃魚的姐姐——劉欣釣魚。有時三捺也會參與的，她對弟弟劉建說你要像我這個好弟弟一樣優秀才好，不然我不要你當我的弟弟。那是開玩笑的話，弟弟也當真了。三捺與他關係也很好，三捺像對待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對待劉建。劉建是在劉欣與三捺共同的帶領下長的。
“劉欣啊，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劉欣陪媽媽折菜，媽媽突然很為難地說。之前她們談起了鄉裏的事情，也談到了鄰家姐姐，媽媽說結婚了，因為沒有迴娘家，劉欣也沒能看到她。
“媽媽說吧，女兒想知道。”劉欣以為媽媽又會像以前那次為自己買了件衣服，當時說是30塊錢，後來也是用這種方式小心地告訴自己其實那衣服隻要了15塊錢，媽媽真是可愛。
“其實你的生日是四月，當初登記的時候那個填的人聽成了十月，因為三捺比你小這麽多，怕你不跟他玩，所以這些年將錯就錯，我們就把你當成了十月的生日，你看你就快二十了，也算長大了，出國的話就好好去學，為家裏爭口氣。”媽媽說的情有可原和無辜，然後又變了人似的訓話。
手上的菜全掉在了地上，蹲著的劉欣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像被爆破轟然倒下的老房子，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陳醫師說，到了二十，一種血球就沒了，人就會像車突然發動不了，那樣停止運轉。
“你沒事吧。”媽媽察覺到劉欣的不對勁。
“沒有，我去屋裏拿個東西。”劉欣慌忙起身，軟垮垮地進了屋，這是個至命脈的打擊，為什麽媽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告訴自己實情，無端生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縮短了半年，這半年是多麽寶貴。安排了很多事，還沒來得及做，書店裏那幾本暢銷書還沒看完，小說《冰凍女孩》也沒有整理完，給信譽團隊的讚揚歌詞還沒寫，還沒去看過紅楓映天的美景，還沒去蘇州樂園玩，還沒到過四川峨嵋山登金頂，去樂山看大佛看三江匯流，去九寨溝……
劉欣帶飛宇去了山裏那些小學，看那麽窮苦的孩子的上學狀況，這就是劉欣三捺說要支助的學校。破舊的平房，東倒西歪的課桌，簡單的飯菜，稀稀拉拉的孩子，質樸的老師。
“這張工資卡送給他們，可以嗎？”劉欣掏出工資卡問飛宇。
“可以，我會定期往上麵打錢的。”飛宇真的很感觸，這個落後農村的小孩子上學太不容易了。
坐在去陵江的出租車上劉欣不再按習慣看窗外的風景，隻有客車才適合看風景的，坐在排開車的女架師好眼熟。
“劉欣是你嗎？”司機先認出了劉欣。
“梅玫！”劉欣待到司機轉過頭才確定，她高興又激動。不是因為在車裏，她一定會擁抱梅玫的。
“這兩年去哪裏發財了，連畢業證都不要。這麽久沒見，你變得讓我差點認不出來。”是啊！因為歲月無情地變遷，滄海也可變桑田，當年的胖妹變幹猴子再正常不過。
“你為什麽沒有上大學，請假迴來體驗生活嗎？”
“上什麽大學，考重本十拿九穩的人最後連一個一般本科都沒有考上。一次性把我打擊到位了，我受不了就來跑車了。”梅玫有點憤世嫉俗。
“三捺不是說你還可以嗎？”劉欣不相信。梅玫的成績是毋庸置疑的，為何會有如此的結果呢？
“什麽與什麽，高考後他就不見了人，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啊？”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命吧！”梅玫似乎已經麻木不在乎了，天知道當初她的拚搏是何等的辛苦。
“為什麽不重頭再來，你不是服輸的人啊！”
“多不現實，讀書要生活不讀書也要生活，反正生活快樂為原則，你不用為我擔心。”
“這樣的生活有質量可言嗎？”
“現在不計較這些了，隻要能過活就算了，說不定能嫁個好老公，那時我就可以不用奔波了。”
“我認識的梅玫她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人。不是你這樣子的，她不是消極的，也不會寄希望於別人。”梅玫了做出租車司機，鄰家姐姐就是自己為她寫歌的那位結婚了，天！
“你不要責備我！如果我的愛能得到迴應，也許我現在就不是這樣了。我會與三捺一起上大學一起工作還會結婚，可惜我這些夢想都被粉碎了。因為你我一切都不能實現，最可惡的是你枉費了三捺對你我一片癡情。”
“對不起，但不論怎樣梅玫永遠都是劉欣的朋友。”劉欣與梅玫一樣傷心，自己受點委屈是不要緊的，關鍵是好朋友要怎樣才能迴到從前。這個教育體製下要流失多少人才啊！成績平平，貪玩好耍的碩傑都考上了好大學，梅枚卻失了手。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要知道這關乎人的前程。如果教育體製不是如此死板，可以挽救多少本就不該流失的人才。我望高校重抖擻，不據一格收人才。
唉……
劉欣獨自迴學校去走動。她會與自己相處，她不怕觸景生情。雖然有些多愁善感但她是頑強的。她是這樣安慰不放心的飛宇的。
這又是一個星期天吧，學校放了假所以很安靜。劉欣爬那幢熟悉的教學樓時，往事如潮水一般在她眼前洶湧的浮現。一切似乎都沒有變，也應正了那句歲歲年年景長在，年年歲歲人不同的話，當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是是休時，隻見欲語淚先流。
教室的門窗依舊全關著，劉欣的手輕輕地碰了碰門，門沒上鎖開了。教室裏的桌子擺放得整整齊齊，桌子裏麵卻是空蕩蕩的。一定又是考試了，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劉欣是了解的。這美好燦爛的生活當年沒有感覺，如今是何等地渴望啊。圍城中的那句裏麵的人想出來，外麵的人想進去。說得太好了。
教室依然寬敞明亮，劉欣迴到自己那個座位。桌子居然沒有變，她用畫筆寫的流星飛宇是否被人發現過呢？無意她也看到旁邊三捺那張桌子上三捺用畫筆寫的自己的名字。她想起了與三捺同桌的幸福， 三捺總是講笑話，也講習題，也為自己作筆記，自己為他擦桌子……
還記得同學們集體唱歌，一起看電視，一起上課的情景；也記得自己端莊地站在黃金分割點的位置迴答老師的提問，給同學們朗讀，還記得老師們的poss，也記得與三捺一起在講台上主持活動的事……
劉欣在等待學校公布發假的消息時耐不住焦急，吊著鐵棍失望地看著外麵的藍天白雲說教室是牢籠。是啊！學生時代想逃離教室，一旦不是學生時就想迴到教室。劉欣想了許多有趣的事，不禁傻笑了。她雙手合拾地放在桌上祈禱著，願每個人都能快樂幸福平安。
再來花園時花園是另一番景象，它似乎休息了而且還睡著了，校花（梔子花）有骨朵了，不過要些時日才開放，它開得炫爛時，自己再也看不到了，也許它就是自己的葬花。劉欣撫著撫手依依不舍地下來，來到她曾經整體欣賞校園夜景的地方。眺望不遠處的運動場曾與同學們一起做操晨跑打太極……這些迴憶不是遙遠反是親近。那些快樂無憂的日子，人生最美好的迴憶，都漸漸遠去成為更陳舊的曆史，但劉欣永遠不能忘懷。是不是有一天也會有某一個人像自己一樣來教室坐坐來學校看看想一些當年的事情。
劉欣想或許會是三捺，我是來永別而他是來紀念我嗎？想到三捺劉欣於不知不覺中來到許願樹下的結緣石旁。劉欣照例先許願，然後從石洞中摸出了好多信。都是三捺寫給她卻未發出的。
劉欣：
現在你好嗎？我不再問你去了哪裏？因為沒有人告訴我。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的，可是你真的不高考了嗎？甚至於連畢業證都不要了嗎？但我知道你時刻是與我們同在的。每次迴家我都一個人，這所有的時間我都用來想你。以前我們同路迴家時我總唱歌給你聽，現在我唱歌給自己聽。在路燈下做的可愛的手影也沒有人看了，更沒有你的左手與我的右手配合飛鳥的圖案了，也沒有人再笑那個一支翅膀大一支翅膀小的飛鳥的可愛了。放月假也是我一個人迴去，我總是按例先去看你的外婆隻是你不在身邊。你走後我的世界變得好孤獨，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隻希望你在困難的時候想到我。
三捺
劉欣：
花未開人已走，花已開人未還，這個季節沒有你，我隻有一個人邊看花開花落邊想。你不在身邊的日子，我好心不在焉好不習慣地生活著，時刻我都掛念你快不快樂？高不高興？身體健不健康？人平不平安？在教室先是看你的空座位再是看你的空桌子；在家先看你的空房子再看飯桌上的空座子。照畢業照時也缺了你，我像缺了整個世界，朋友你在哪裏啊。老師也挺關心你，還經常問我你的情況有沒有你的消息，可惜我沒有。老師留著你那空蕩蕩的桌子，每天我都把它擦得幹幹淨淨，迎接著你迴來。可是我等到了畢業的那一天，照畢業相老師讓同學們留出了你的位置，說是為了紀念你。是啊我們誰會忘記你呢？你是不是也不會忘記大家呢？
三捺
劉欣：
母校的梔子花開了，開得好絢爛。一片雪白花海，像睛空的白雲，像無暇的棉花，像新鮮的牛奶，像純潔的天使，像群停的蝴蝶。風來時，翩舞的蝶兒捎來濃鬱溫馨的幽香，陶醉校園的精靈。但這也意味著高考，意味著畢業，意味著分別。一年前你站在教室的窗口看著那花，低吟這段話時感動得我們這些也站在窗口的孩子幾欲流淚。就要上考場了，我會加油的，請放心。
三捺
劉欣：
所謂的不成熟與年少輕狂我都承認，為了你我什麽也可以放棄！我想掙足夠的錢為你治病，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著。你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了陽光可言，我要讓你的生命繼續。你放心我也會把學業繼續，我一定完成你的心願。
三捺
……
劉欣拿著信的手在發抖，每念一封信他都會說一句“謝謝”。三捺寫了那麽多的字條，都是心靈的獨白都讓人感動不已，隻想哭。
劉欣心中在說三捺我也不想死啊！可誰改變得了。念在這世如此辛苦與善良，希望來世得到老天的垂憐不再作北邙鄉女。其實老天已經夠憐愛自己了，何德何能得兩個優秀男子的如此深情厚愛。
劉欣去見了那位老醫師，醫師說當初劉欣本隻能活半年的，他是安慰著說能到二十歲，想不到真的有奇跡。聽到這樣的話，劉欣都不知該有怎樣的反映了，騙人的不隻自己，每個人都撒著善意的謊言。
離別的車站，劉欣一一擁抱家人。“媽媽，再見，你要好好生活不要掛念我，有了時間我再迴來，你要保重愛惜自己的身體……”
“弟弟，要好好學習，上好大學去完成姐姐未完成的心願。聽媽媽的話……”
劉欣一步十迴頭，她萬分地留戀，是啊！這一輩子最後一次了……她卻不得不爽快地說：“再見我的學校，再見我的媽媽，再見我的親人……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