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的嘴唇不斷翕動,可是紀塵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於是慢慢俯身,耳朵都快貼到強子嘴上了,還是沒有聽到,於是隻好輕聲問道:“強子,你說什麽?大點兒聲!”


    “啪”地一聲,武賢嚇了一跳,差點兒沒把挖鼻孔的手指插到腦子裏邊兒去,胡正媛滿臉尷尬,一直給紀塵賠禮道歉。


    可憐紀塵就是靠的近了點兒而已,強子意識不清的情況下這大嘴巴把他唿得,血紅的五道手指印啊!


    看了看滿臉歉意的胡正媛,再瞅瞅全當沒看到的武賢,紀塵下定了決心,小眼一眯縫,盯著還在胡言亂語的胡正強,嘴角一撇,說:“還是算了吧,等他醒了再說。”


    醒或是不醒,這是個問題,但對於強子來說,這不算個問題,因為他根本還沒有要醒的意思。


    看著這姐弟倆竟然在青~樓妓~館棲身,紀塵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兒,這些原本可是朝廷忠臣的子女,不該落到這步田地啊。


    拉著武賢和胡正媛坐到桌邊,紀塵的心有些沉重,看了看沒精打采一點兒都沒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武賢,再看看溫婉淡泊心思單純的胡正媛,紀塵覺得有必要提醒他們一下。


    窗外夜色更深,黑的讓人不寒而栗,夜風灌入屋內,吹的燭火搖曳,紀塵雙手護住燈芯,待風稍弱了,輕輕挑了挑燈芯,盯著一點點流下、慢慢凝固的燭淚,幻化成一個不知名的形狀,長歎了一口氣。


    “胡禦史清廉為官,為國為民,勇鬥貪官,義懲惡奴,紀某慚愧,上不能為胡大人平冤昭雪,下不能護其子女周全,還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說著,紀塵微攥拳頭,狠狠在桌上一拍,驚得武賢瞌睡眼一睜,旋即又變成那副半睡不醒的樣子。


    聽到有人能為父親說句公道話,胡正媛心裏有些悸動,可臉上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隻是微微有了些笑意,安慰的笑意。


    紀塵無可奈何,少年不識愁滋味,眼前這兩人,分明都不明白,自己將會麵臨什麽樣的處境,拍了拍大腿,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比黑還要黑的黑夜,搖了搖頭。


    “武賢,將他們姐弟兩人帶到我身邊來吧,我會盡心照顧他們二人,總有一天,還要為胡禦史平反昭雪,還他們胡家一個公道。”


    猛一迴頭,眼中泛起堅定的神光,表情嚴肅,讓人不得不相信他一定說道就能做到。


    武賢趴在桌子上,抬了抬眼皮,懶洋洋直起上身,伸了個懶腰,蹭了蹭鼻子,淡淡地說了句:“哦!”


    這算什麽答案?哦,是答應了?可是怎麽看著武賢一點兒鄭重交托的意思都沒有啊?紀塵顯然沒有這個悟性,焦急地問道:“你什麽意思,你倒是說啊!”


    看紀塵那急得跟熱鍋上的屎殼郎似的樣子,武賢是提不上一絲力氣吐槽他,淡淡地問道:“你問我幹啥,他們有他們的自由,跟不跟你走,又不是我說了算!”


    紀塵苦逼了,這不是正商量該如何解決呢嗎?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得說說你是啥態度啊,可憐武賢的腦迴路好像沒那麽複雜。


    見紀塵苦著個臉,武賢搭理都沒搭理,扭過頭支著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胡正媛,小丫頭被他看的俏臉微紅,低頭玩兒著手指,時不時瞥眼武賢。


    唉,這倆人還有功夫在這兒眉目傳情呢,也真虧他們心夠大,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麽時候、處境多危險,紀塵也是醉了。


    武賢眯縫著眼睛,嘴角微微揚起,輕輕說道:“多幹淨啊!”


    話音一落,胡正媛小手忙捂住臉頰,紀塵一愣,不明白武賢想說什麽。


    看到胡正媛的動作,武賢驀然失笑,拉開胡正媛的手,說道:“我說的是你心裏幹淨,比最清澈的山泉還要幹淨。”


    胡正媛正巧瞥到武賢的笑容,心頭一顫,笑得怎麽這麽好看啊,哎呀,想什麽哪?


    心思一閃而過,卻在心裏留下了淡淡的痕跡,那痕跡從心中一直擴散到臉上,在胡正媛的俏臉上勾勒出一絲羞澀的笑意和淡淡的紅暈。


    盯著熒熒的燭火,武賢長歎了一口氣,直起身來,看著穩穩守著窗外黑暗的紀塵,臉上表情變得非常認真,沉聲說道:“紀大人,別讓這麽幹淨的心,被官場那些勾心鬥角弄髒弄臭好嗎?”


    這是紀塵第二次見到武賢認真,第一次是在獅子樓上,武賢和武臣爭吵的時候,這兩次的認真,都讓紀塵讀到了一些與眾不同的味道,或許可以稱之為信仰。


    到底信仰的是什麽,紀塵不知道,可是他紀塵也有信仰。


    “武賢,這世上總得有公理,真正的貪官汙吏不應該逍遙法外,我們要站出來指證,讓好人不喊冤受屈,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胡大人並非鼠目寸光之輩,他當初安排其子出逃,若我所料不錯,胡正強或許掌握著非常重要的證據。”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莫名其妙將這麽重要的事情,告訴武臣的兒子,但是紀塵就是從武賢那認真的表情上,找到了自己可以信賴的東西,所以毫不猶豫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對武賢說了出來。


    沒想到,這麽重要的線索,竟然隻換來了武賢不屑的一笑。


    伸出手挖了挖手指,武賢覺得紀塵說的很有道理,可惜那是紀塵的道理,不是他武賢的道理,站起身來,走到紀塵身邊,抽出挖鼻孔的手指,在紀塵身上一拍。


    “紀大人,你說的什麽公理我不懂,我隻知道,像胡氏姐弟這個年紀,他們應該是無憂無慮的,開開心心的,而不是背負那些大人都不願意背負的重負。


    什麽線索啊,證據啊,如果強子醒過來,願意幫你,我不會有任何意見,那是他的選擇,可是,我絕對不答應你再帶他們攪進那灘渾水。


    夠了,讓他們消停消停。”


    被武賢說的一愣,紀塵還是想不明白,可是武賢說的話,好像又很有道理,可是……


    “你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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