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乾看著身邊嬌俏的少女,無奈的捏了捏她挺巧的小鼻頭,“你啊,就是這麽不聽話。”

    “哪裏有,嫣兒是最聽話的。”沒錯,最聽這個大哥的話,爹娘和其他的兩位兄長,她根本就不怕,唯獨這位大哥,明明性子很溫和,她就是覺得慎得慌。

    他迴頭看著正穿過人群的兩個弟弟,對她笑道:“走吧,以後可不許亂跑了。”

    “嗯!”程嫣兒點點頭,然後對君媱道:“本小姐先走了,你們自己逛吧,要是你們也是去月牙閣,進去的時候,咱們坐一起。”

    君媱輕笑著點頭,隨後看著他們往迴走。

    “那位姑娘是誰?”程清乾問嫣兒,他自己的妹子再了解不過了,這脾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那個女子居然不煩不燥。

    “什麽姑娘,人家是娘子,姓君,是江郾城來咱們府城做生意的。”這個大哥真是的。

    姓君?

    程清乾表情微愣,然後迴頭看了一眼,人影瞳瞳,在已經沒有了那個女子的身影,這才收迴了眼神。

    這邊秋菊撅著嘴,埋怨道:“東家,那位程大小姐也太高傲了,開口閉口本小姐的。”

    君媱淡淡道:“是個好姑娘,心地好。”

    看人不能隻看表麵。

    月牙閣,當那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出現在君媱麵前,這座造型優美,高達四層的水上閣樓,才徹底的被君媱納入視線裏。

    整座月牙樓全部是用木頭建造,下麵也是極其罕見的陰沉木撐起來,既美觀又可以減輕重量。

    走進去,樓裏暖意融融,在四周凸出去的位置,放了四座正在燃燒的等身高的火爐,爐口通向外麵,將煙塵全部隔絕在外,隻留下那融融的熱度留在樓裏。

    一樓是一間茶室,中間空空的,隻在四周擺放著二十幾張桌椅,中間被屏風隔開,外圍有輕薄的紗幔緩緩飄動,隔絕了外間的視線。

    二樓和三樓則是才子佳人們吟詩作對的地方,裏麵筆墨紙硯俱全,而且全部都是上等貨,並且中間還有各種表演,每一位女子都很美,衣著華貴卻並不顯得輕薄,這裏沒有汙言穢語,沒有頑劣謾罵,隻有嬉笑中的談天說地,吟詩歌賦。

    而四樓,則是一間畫室,裏麵全部都是舞瀟瀟的人物畫,並且還被主人精心細致的上了色,放眼望去,好似整層全部都是那傾國傾城的女子,有臨窗探雨,有池邊喂魚,有荷塘采蓮,

    有傾城一舞,絕對是讓人大開眼界。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君媱看著畫中的女子低語,“果然不愧是第一美女。”

    旁邊,一位容貌出眾的女子聽到這句話,頓時拍手稱讚,“這位姐姐好文采!”

    君媱扭頭看著站在麵前的女子,明眸皓齒,婉轉生姿,當真是一位大美人。

    “姑娘客氣了。”

    “小女南宮若水,不知這位姐姐如何稱唿。”

    南宮?君媱淡淡挑眉,難不成是畫上女子的後人?

    “君媱!”

    “君姐姐,若水和君姐姐一見麵就覺得是有緣人,不知君姐姐要在月牙閣停留多久,屆時在三樓將會有一個品詩會,不知君姐姐可有興趣參加?”南宮若水笑著說道。

    君媱沉思片刻,點頭笑道:“看看倒是可以,參加就免了,我也隻是一介婦人,品不得詩詞美句。”

    南宮若水也不勉強,遂笑著點頭表示應了。

    “如此的話,若水也不勉強,這是我自製的信物,君姐姐帶著這枚楓葉,即可有丫頭領君姐姐入座,若水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咱們一會見。”

    等南宮若水離開,秋菊看著那曼妙的背影,“東家,好可惜啊,若是芊芊姐來了,說不定咱們也能參加呢。”

    “這有什麽可惜的,人怕出名豬怕壯,平平淡淡未嚐不好。”君媱搖頭失笑。

    品詩會,是洛水城月牙閣每月一次的盛會,但凡是自覺有點文采的青年才俊,閨閣少女,都會在這一天來到這裏,一是可以彰顯自己的文采,另一則則是邂逅天命之人。

    等君媱領著兩個丫頭走進去,裏麵已經坐滿了人,而君媱相貌並不出眾,在這裏的眾多千金小姐中,當屬中人之姿,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麽轟動,如同一滴水落盡池塘,因為太小,沒泛起任何波浪。

    “君姐姐,這邊這邊。”一道清脆的聲音衝著君媱喊道。

    然後,眾人都看向那個高唿的少女,看到她那可愛嬌俏的模樣,不禁會心一笑,知府大人的千金,在洛水城無人不知,首先就是她的調皮,經常弄得知府衙門雞飛狗跳的,讓人頭疼的同時卻也舍不得責備,隻因為她那張誆騙世人的可愛臉蛋。

    之後,就看到一個身著素雅的女子走了過去,雖然也好奇如何和程嫣兒認識,但因為長相一般,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麽太多的關注。

    此時,君媱都有點感謝楊氏了,沒有把她生的太過美麗。

    “君姐姐也得到了南宮姐姐的信物了嗎?”程嫣兒瞪著大眼問道。

    “你是說這個?”君媱攤開手掌,那枚楓葉木雕出現在手心。

    “嗯,就是這個!”程嫣兒笑道。

    君媱並沒有為程嫣兒前後的反差而詫異,隻因為這一桌還坐著四位男子,其中一位就是她的兄長,而在這位大哥麵前,她有多乖巧,君媱在剛才可是見識過了。

    “君姐姐,嫣兒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哥,二哥,三哥,表哥。”

    君媱滿頭黑線啊,好“特別”的介紹。

    一個少年扶額看向自己的寶貝妹妹,把她的手按下,“哪裏有你這麽介紹的啊?”

    君媱衝著幾位點點頭,隨後沒有說話,看著上麵正在撫琴的女子,不知道彈的什麽,但是卻很好聽。

    “不知這位君娘子可是種植冬季蔬菜的那位?”程清乾問道。

    君媱收迴視線,落到他身上,一身清絕的書生氣質,但是眼神卻溫潤下透著一抹清冷。

    難怪這個丫頭會這麽怕她這位大哥!君媱心裏暗想。

    “程公子慧眼,正是小婦人。”

    “果然是這樣,適才聽舍妹提起娘子姓君,程某就有這般想法,君娘子可是要來落水城開鋪子的?”

    “是有這般打算!”

    “如此,就祝君娘子生意紅火了。”

    “小婦人謝程公子吉言。”

    這位程公子很有威信,就他說話時沒有人插話,就看得出來了。

    說完,上麵的琴聲停住,然後一位貌美女子款款走了出來,正是君媱在四樓見過的南宮若水。

    下麵不少的男子看到她,眼神都露出一絲向往。

    而南宮若水看到君媱坐在程嫣兒這一桌,露出一絲詫異,很快就轉移開來。

    君媱斂眉,唇畔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有貓膩啊。

    “各位,今天是我們月牙閣一月一度的品詩會,依舊是老規矩,在本次品詩會結束,會從中選出三份,取代原本的遊廊掛件,還希望諸位公子小姐,切莫藏拙。”

    隨著南宮若水的話音落下,整個三樓就開始活躍起來,所有人都紛紛開始摩拳擦掌,準備紙筆抒寫此時的感想。

    南宮若水笑意盈盈的走上前,

    看著程清乾柔美一笑,“來了。”

    “嗯!”程清乾迴以淺笑,隨後靜靜的喝茶。

    程嫣兒則是拉著她坐下,“南宮姐姐,今天嫣兒也要作詩一首哦,你會把嫣兒的詩也掛上吧?”

    南宮若水笑的絕美,“不掛,但是姐姐會掛在自己家裏,嫣兒說可好?”

    本來聽說不掛,嫣兒的紅唇就嘟起來了,聽到她的後半句,頓時就拍手表示同意。

    接著她抬眸笑吟吟的看著君媱道:“沒想到君姐姐和程大哥認識,咱們還真是有緣。”

    程清乾微微擰眉,而君媱則是笑著說道:“南宮姑娘想多了,小婦人隻是和程小姐認識而已。”

    就這樣被當成假想敵,可不是君媱的作風,她是個不喜麻煩的人。

    果然,南宮若水那張嬌美的容顏染上一抹染紅,嗔怪的看了程清乾一眼,見他平淡的樣子,心裏一陣苦澀。

    “君姐姐,不如留詩一首吧?”

    “還是算了!”君媱笑著拒絕,“小婦人隻是一介布衣,生意人而已,如何懂得吟詩作對。”

    “可是方才在樓上,若水聽到君姐姐的那兩句詩,就很是不凡。”

    “那也隻是借鑒了別人的,南宮姑娘還是饒了小婦人吧,這裏都是文采風流之人,小婦人實在上不得台麵。”

    隻是,南宮若水就要放棄的時候,旁邊一桌的一位青年男子看不下去了。

    “這位娘子,若水姑娘都如此遊說了,娘子何必如此不識抬舉。”

    君媱無語了,她不過就是來看看美景,咋就成了不識抬舉了?心中不禁再次浮現出四個字,名人效應。

    這個南宮若水,很明顯就是這洛水城的名人,而且既然都是南宮,那麽必定是當初那位南宮玉和舞瀟瀟的後人。

    “說的是,這位娘子,既然來到了月牙閣三樓,必定是有兩把刷子的,若是都像娘子這般藏拙,咱們這品詩會緣何會十年不衰,娘子切莫要給我們文人丟臉。”

    好吧,不識抬舉之後,她又給文人丟臉了。

    看來她君媱是流年不利啊,去哪裏都能得罪人。

    而別桌的才子聽到這邊的事情,紛紛低語看了過來,卻隻見那位和程公子坐在一起的女子,正被眾人譴責。

    男子譴責是因為她不給南宮若水麵子,女子則是因為她和程清乾坐在一起。

    果然

    ,嫉妒之心,是不分男女與學曆高低的,隻要是人,就都會嫉妒。

    夏月和秋菊站在君媱身後,那臉色急的都出汗了,至於隱在暗處的四個護衛,他們也為夫人叫屈,然夫人沒有喚他們,他們就不得出去。

    好久,君媱才輕輕笑出聲,她這一笑,周圍的人更加的不滿了。

    都是一群自詡為才子才女的青年男女,心性之高傲,並不奇怪。

    “君姐姐……”程嫣兒撅著小嘴擔憂的看著君媱,她心裏就是覺得君媱是個好人,因為不管自己如何的在她麵前對她耍脾氣,她都不會生氣,還會用一種很溫暖的眼光看著自己,這種感覺隻有在哥哥們和爹娘的身上才有。

    “程小姐,幾位公子,今兒的品詩會是小婦人來錯了地方,就此告辭了。”

    這裏臨近京城,說不定就會有一些人出現在這裏,她不能多說什麽,更不能多做什麽,萬一自己因為某種事而出了風頭,難保不會有人人肉她,到時候她的孩子就可能會暴露。

    隻是,留下來不行,這離開,似乎也不行。

    “這位姐姐,您就這麽走了?攪了我們的品詩會,如今不留下點什麽?”

    君媱靜靜的看著麵前的兩位女子,笑道:“你們希望我留下什麽?”

    其中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的女子高傲一笑,“既然是品詩會,自然要留下一首詩了,否則你就這麽離開,會壞了我們品詩會的規矩。”

    “哦,還有這規矩?”君媱迴眸笑望著南宮若水,眼底的清冷,讓人心顫。

    程清乾斂眉,“君娘子切莫誤會,你們讓開,讓君娘子離開。”

    “可是……”兩位女子不甘心的看著君媱。

    果然,她是和程公子有什麽吧。

    “品修,其實她們說的也對,就這麽離開,著實會壞了咱們品詩會的規矩。”一道帶著邪肆的聲音,在臨窗處響起。

    程清乾眯眼看向那邊,見到他後,沉聲道:“這位君娘子,你惹不起。”

    同樣身為知府,他的父親和江郾城的俞念名是同科,這個君娘子的一些事情,兩人也通過書信,隻因為他信中說過,君娘子有可能去洛水城開鋪子,而江郾城和美日用百貨的匾額,正是那位大人親筆所題。

    他不管兩人到底是何種關係,隻知道,若是君媱真的在洛水城受了委屈,他爹絕對不會好過。

    孔宇嶠扭頭看著君媱,

    姿色中庸,他居然惹不起,好歹他也是南宮若水的表弟,當今城主的兒子,居然會惹不起這個醜女人?

    南宮若水看著程清乾那微慍的表情,心裏可謂是五味雜陳,整個洛水城誰不知道她南宮若水心屬程大公子,可是如今居然當著自己的麵為別的女人求情。

    君媱輕笑,“看來程公子知道的著實不少。”

    “君娘子客氣,家父和愈大人乃是同科,若是品修多有冒犯,還請君娘子見諒。”他抱拳道。

    “喲,愈大人?難不成是大人家的小妾,還是女兒?”孔宇嶠挑眉,語調極其的惡毒。

    “你這句話,足以讓你滿門抄斬!”一道冰冷到極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讓所有人全部感覺,心髒好似都一下子凍結了。

    “是誰敢如此放肆,小爺……”

    “啪——”一道響亮的巴掌聲,狠狠的將孔宇嶠給扇翻在地,連門牙都掉了。

    旁邊孔宇嶠的小廝一見少爺被人打了,衝上去就要打對方,卻被人分被送了一腳,直接踹飛出去,落進了湖水裏。

    程清乾眼神一縮,看著那人,久久無法迴神。

    不止是他,此時整個三樓的人全都震驚在當場。

    這是何等出色至極的兩位男子,一黑一紅,將兩人襯托的恍若天人。

    黑衣男子麵容清雅,和程清乾完全不是一種氣質,他就好比是仙人,一雙鳳眸隨便一瞥,就足以讓所有人心神若失。而旁邊的那位紅衣男子,五官絕美,如同那妖媚的惑世妖孽,和他們見過的舞瀟瀟一比,都不惶多讓。

    “主子,七爺!”四個人影出現在他們麵前,單膝跪地,垂著頭不敢抬起。

    “護主不力,該當何罪,還用我說?”寧月謹眼神看著君媱,淡淡說道。

    “屬下知罪,甘願領罰。”四人迴答的幹脆利落。

    “罰什麽罰,你們現在是我的人,我不說罰,我看誰敢。”君媱衝著寧月謹,秀眉一挑。

    她現在可是為他設想,這貨居然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

    “有人欺你!”寧月謹走上前,給她撥弄著額跡的發。

    “又不痛不癢的,我權當他們放屁了,話說你來做什麽?”

    “當然是找你啊,小媱兒,誰想到居然就看到你被人欺負,真是弱爆了,以前你可不這樣。”薛離塵上前,笑的嘖嘖不停。

    寧月

    謹淡淡掃了薛離塵一眼,然後握著她的手。

    他明白這個女人在想什麽,無非就是為了自己考慮,也為了孩子考慮,才忍受下眾人的侮辱,單獨不為自己考慮,這讓寧月謹很生氣的同時,更為此感到心疼。

    “來吃你親手做的菜。”

    “洛水城知府程方立之子程清乾見過王……公子!”那眼神,絕對是利劍。

    “免了吧!”

    “清乾謝王公子。”

    之後程清乾退迴去,程嫣兒看著君媱身邊那容姿絕色的男子,眨著大眼問道:“君姐姐,他是你夫君嗎?”

    “嫣兒,不得無禮!”程清乾低喝,什麽他啊他的。

    “夫君?”君媱愣了一下,啥夫君啊,他們還沒成親呢。

    “這小姑娘真有眼光啊,一語中的,小媱兒就是他的夫人。”薛離塵很給力的說道,看到寧月謹那含笑的眼神,不禁在心裏吐了兩個字:死樣。

    那邊南宮若水看到比程清乾還要出色百倍的寧月謹,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自己比君媱美了不知多少倍,她努力數年都沒有得到心愛之人的青睞,而君媱卻如此好命。

    “還要題詩麽?”寧月謹柔聲文問道。

    “沒興趣,一群粉飾太平的人而已。”百無一用是書生啊,還在這裏自詡才子才女,可悲可歎。

    “那咱們就迴去吧!”

    “嗯!”

    “別,別呀,小媱兒,給我留下你的一副墨寶,剛才他們說的那麽難聽,你幹嘛不生氣啊?寫一首絕詩,羞愧死他們吧。”薛離塵攔住兩人。

    “才沒那興趣呢。”君媱一口拒絕。

    薛離塵垮下臉,“別呀,小媱兒,等你寫完,我絕對全部用金子裝裱起來,掛在書房,寫吧寫吧。”

    他親自選定的合夥人,如何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羞辱,叔同意了,嬸子同意了,他薛離塵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君媱無奈輕歎,“我寫完,他們是真的要羞愧了。總要給人留點麵子不是,再說了,太張揚不好,做人要低調。”

    薛離塵癟嘴,看傻子一樣的看著君媱,“低調會被人這麽欺負的,難不成以後你迴了京城還要低調啊,會被人欺負的很慘的。”

    “才不會呢!”君媱傲嬌的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記住了?這中間那些品行善妒的,絕對不適合做百姓父母官的,心性不純,可是我

    這種老百姓的悲哀啊。”

    她這句話,讓身後那群才子頓時就傻了眼,不能為官?那他們在這裏做什麽詩啊?他們讀書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入主朝堂,官拜將相麽?

    “阿謹……”薛離塵怒了,他可是當今丞相家的公子啊,居然討不來君媱一副墨寶?自己這是為她正名啊,再說阿謹都親自出現在這裏了,這個女人還怕啥啊。

    其實最主要的就是,薛離塵想看看這個君媱是不是還有未被他發現的一麵,另外也要讓所有人知道,自己這個好友喜歡上的女子,是多麽的出色。

    見薛離塵那冷眉怒目的樣子,寧月謹含笑看著君媱。

    “君姐姐,你就寫一首吧,否則這些人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身後,程嫣兒也興奮的說道。

    君媱斂眉歎口氣,迴身走到方才的桌上,取來一張宣紙,然後執筆點墨。

    她站姿很正,一手按著宣紙的左下角,另一隻手在紙上遊弋,如此十幾分鍾的時間,就隻見紙上,一行行形體方正,筆畫平直的小楷躍然紙上,字字渾厚大氣,絕對不似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寫完之後,君媱放下狼毫,拿起來吹了吹,遞給薛離塵,“呶,迴去裝裱起來吧。”

    薛離塵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越看越心驚,越看越震撼,良久之後,才傻傻的抬頭看著君媱,“你寫的?”

    “你沒看見?”她剛才寫了足足十多分鍾啊,這家夥眼瘸了啊?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士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薛離塵念完,臉色都不是正常顏色了,“這是你寫的?”

    “嗯!”是她寫的,隻是不是她做的而已。

    曾經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詞,嶽飛名將的拳拳愛國之心,被表現的淋漓盡致,上學的時候,每次想到大奸臣秦檜設計十三道聖旨將嶽飛害死,她就鬱悶的可以。

    寧月謹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隻是拉起她的手,慢悠悠的向外走。

    “迴家了!”

    “你又買宅子了啊?”君媱淚,這個男人是有多敗家啊。

    “嗯,以後你店鋪開到哪裏,宅子我就買到哪裏,客棧別住,不安全。”

    “能有啥不安全啊?我覺得我長得挺安全的。”君媱嘀咕著。

    “別瞎說!”攥著她的手微微用力,然後就鬆了一些,對於他來說,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安全,每次想到她,都能讓自己徹夜難眠。

    君媱斜視四十五度,一臉明媚的憂傷。

    “你這麽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身邊,真的沒事?京裏的事情不是還沒有處理完麽?”

    “無妨,他們出不得京城半步。”寧月謹輕笑。

    “這是為何?”

    “因為他已經擬好了聖旨,說要把皇位傳給最勤懇孝順的兒子。”

    君媱心裏千萬隻草泥馬唿嘯而過,隻見一片天山牧場被踩成了塔克拉瑪幹大沙漠。

    “要是這樣能歇了他們的心思,早這樣不就好了?”

    “歇不了,隻是權宜之計,利用這段時間,鏟除他們身邊的臂膀,直到隻剩下他們一人為止。”

    君媱聽完,對寧月謹豎起了大拇指,“你狠!”

    “還有就是,我不想再做怨夫了,媱兒,你何時給我正名?”他深情的看著君媱,那眼神,纏綿中透著哀怨。

    君媱的臉瞬間漲紅,眼眸四下飄忽,就是不敢看他,忽然瞥見站在十幾步遠的薛離塵,頓時惱羞成怒,一把甩開寧月謹的手,飛快的跑了。

    寧月謹冷冷的看著薛離塵,直盯得他全身寒毛直豎。

    “我說阿謹,是你的場合不對,不許在我身上發泄。”

    隱在暗處的苗若等人,眼角嘴角都抽了,啥叫在他身上發泄啊,那豈不就是……斷那個袖了。

    寧月謹臉都有點黑了,揮手一道強勁的真氣衝向薛離塵。

    薛離塵一扭腰,閃身避開,拿到真氣打在遊廊梁柱上,“哢嚓”一聲,梁柱斷裂。

    之後,他閃身消失了,去追跑的快沒影的未婚妻。

    君媱此時心髒跳動的厲害,那麽深情的眼光是想怎樣啊,她可是個還沒經驗的黃花大閨女啊,好吧,是剩女,可是這也足以讓她激動的小心髒按捺不住了,那個男人真不要臉,居然誘惑她。

    身後,兩個丫頭跑的腿都快斷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跟在君媱後麵。

    想著東家這麽能跑,她們以後定是要多鍛煉一下身體才行,否則比主子還弱,這還叫什麽丫頭啊。

    君媱其實也有點累,隻是剛要停下歇一歇,纖腰就被一隻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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