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人吃飯很慢,畢竟今天這麽多爺們湊在一起,說說話,順便喝著小酒,沒個把時辰,估計是喝不完。

    “娘親,巧兒肚肚餓了。”

    君媱迴頭一看,就見楊氏抱著巧兒,劉嬸領著無憂走進來了,小丫頭大概還沒有洗臉,此時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臉頰紅紅的,可愛的讓人想咬一口。

    “巧兒乖,跟外婆去洗臉,一會咱們就吃飯。”她說道,然後小聲問身邊的杜氏,“舅媽,怎麽沒見二姥姥?”

    杜氏聽了,噗呲一笑,嗔怪的瞪著君媱道:“你把她打成那樣,她還有臉呆在這裏啊?早拉著二叔和兩個兄弟媳婦子迴去了。”

    君媱點點頭,也還算是要個臉的,如果還能賴在這裏不走,估計她就真的無語望蒼天了。

    等兩個小家夥洗完臉,君媱就從牆邊取來一張矮桌放在廚房中間,今天她們就在廚房裏吃吧,火燒得旺,也暖和。

    這一鍋的白菜卷是華氏和杜氏做的,等出鍋之後,兩人又嚐了嚐,卻發現沒有君媱的味道好,這就有點奇怪了,不知道自己方才是哪裏出了錯,不過也沒什麽,每個人的手法不同,自然也就不一樣。

    雖然比不上君媱做的,可是端上桌,兩個小家夥卻是很喜歡。

    “娘,你們先吃著,我去叫夢妮。”杜氏說著,解下圍裙就出去了。

    在許昌運來之前,夢妮就去了杜氏的屋裏,畢竟也算是未出閣的姑娘,哪怕這是自己家,杜氏也是為夢妮想的很妥帖。

    沒一會,母女倆就進來了,後麵還跟著楊興業。

    “奶,有饃嗎?”

    “有,在鍋裏呢,你姐做的,端過去吧。”華氏指著一口鍋灶說道。

    “哎!”

    上房的飯局既然是喝完了酒,那吃飯就快了,前後不過一刻鍾的時間,縣太爺就喝的滿麵紅光的走出楊家上房,但是那雙小蜜蜂眼卻依舊炯炯有神,君媱不用問也知道,這個老家夥,定是個好酒量的。

    來的時候,縣太爺坐著君媱家的馬車,衙役騎馬,而衙役也早已經在楊興業的屋裏用過飯了。

    劉山扶著他上了馬車,君媱就揮手讓劉山往鎮上走,可是還沒等馬揚起蹄子,車簾就被許昌運掀開,衝著君媱道:“君娘子,你可是要快一點,本官還等著去酒樓吃你的菜呢。”

    君媱爽朗一笑,“大人放心吧,上元節就可以了,不是每年都有花燈嗎?

    到時候在三樓可以邊吃邊看,豈不是享受?”

    “是,是享受,哈哈哈……”

    馬車漸漸走遠,君媱就聽見身後不少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這縣太爺,看著那麽精明油頭,人卻挺不錯。”楊老爺子說道。

    君媱卻笑著搖頭,那個許昌運再好,也是要看人的。

    就好比,在上車之前,君媱偷偷給劉山塞了一個荷包,荷包裏麵銀子不算多,也僅僅是三百兩而已,卻也足夠了。

    送走了縣令,君媱幾個婦人,就帶著孩子去廚房吃飯去了,畢竟忙活了這麽長時間,而她們的肚子也已經差不多空空的了。

    下午,等吃過午飯之後,君媱幾人都聚集在了上房的暖炕上,而楊興安並沒走,此時正湊在一起聊天。

    見君媱進來,楊老爺子就招唿她上炕裏麵坐著。

    “姐,縣太爺說要是明年我去考試,會給我寫一封推薦信。”楊興業笑著說道。

    君媱挑眉,“你怎麽說的?”

    “嘿嘿……”他衝著君媱眨眨眼,“自然是同意了,拒絕的話,估計縣太爺這心裏也提著吧?”

    “就你聰明!”君媱笑著搖頭,“不管有沒有這封推薦信,你都要努力,這連著幾個月的時間,你可就是都在城裏了,到時候姐就在家裏等你好消息,要是拿不迴個秀才老爺的名頭,姐可饒不了你。”

    楊興業兩個嘴角咧的高高的,衝著君媱抱拳一躬身,“是,大姐,小弟謹記。”

    而站在門邊的杜氏一聽,兒子這是要離家好幾個月,還是去那麽遠的城裏,這可是讓她急了,兒子才多大啊,就要離家去那麽遠的地方。

    不過她也隻是麵露憂色,卻並沒有說什麽,畢竟這可是兒子一生中最大的事情啊。

    要是考上了秀才老爺,那麽他們家不隻是在村裏頭一份,家裏那二十幾畝薄田更是就不用上繳國稅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明知道是好事,可是作為一個母親,這心裏始終是放不下。

    日頭漸漸的西沉了,而劉山也是踏著金色的夕陽,趕著馬車迴來了。

    既然馬車來了,君媱一家集準備走了。

    華氏將君媱帶來的背簍慢慢的裝了那麽一大筐,無非就是一些菜啊什麽的,莊戶人家不都是這些東西。

    可是君媱卻說不要,要是華氏相送的話,就送她幾個豬蹄

    吧。

    華氏還以為多大的事,大手一揮將八個豬蹄全給君媱裝上了,自然那一筐的菜也沒落下。

    看到華氏那高興的樣子,君媱也不拒絕了,讓劉山把竹簍搬上了車。

    之後趁著眾人和楊氏和君正民說話的空檔,君媱走到上房門口楊老爺子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小聲道:“外公啊,這銀票,等你給興哥兒帶著,這一去城裏,還不知道要多久呢,估計那小子要等著放榜,這吃喝啥的,咱們人生地不熟,可不能讓人小瞧了去,偶爾也要請同科的學子吃吃喝喝的不是,總是需要的。”

    楊老爺子開始也沒以為是多少,就接了過來,對君媱點點頭道:“媱兒啊,外公年紀大了,也沒多少好年景可活了,你能這麽待你弟弟妹妹的,外公這心裏也熨貼,雖說當初外公也沒幫到你啥,卻也把你和興哥兒一樣看待,畢竟你這丫頭也有老楊家一半的血脈啊,興哥兒是個老實孩子,知道家裏條件不好,在書院裏也不和別人比較,就你送來的那兩套衣服,也是性格這幾年來頭一次穿,畢竟是老楊家的獨苗啊,也不知道是咋啦,上輩子還是你外公我做了啥傷天害理的事,這……子嗣單薄啊。”

    老爺子的話,帶著一絲蒼涼,卻並不見任何的不滿,不知道是滿足還是認命。

    “外公,你看興哥兒……”君媱指指在那邊和楊槐安站在一起正與君正民說的哈哈大笑的楊興業,明明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卻讓君媱覺得,他很樸實,腳踏實地的感覺,“別看著年紀不大,卻在為人處事上,大方得體,遊刃有餘,這還不是外公教導的好?如果家裏孩子多了,外公是不是要多者兼顧?這心啊,一分就不完整了,孩子都是敏感的,父母長輩的變化,他們都會看在心裏,這心裏一有了心思,就沒法專心做事,一個男娃子咋啦,都說龍生九子還各不相同呢,咱家隻要興哥兒出息了,一個也足以光耀門楣啊,再說了,子孫一多,這麻煩和煩惱也就多了,就像老君家,我爹的日子,外公應該是早有耳聞吧,所以,看開點吧,現在你覺得心裏不舒服,可是等興哥兒考個秀才迴來,還不夠你樂的呢。”

    楊成剛靜靜的聽著外孫女的話,總覺得她說的也句句在理,這心裏也就舒服了很多,想想也是,老君家人丁不可謂是不興旺,可是卻讓人心寒,就說自己的閨女,嫁出門前那可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好女子,可是在君家,過的是牛馬不如啊。

    “是外公糊塗了啊,興哥兒是個好的。”他低歎。

    “夢

    妮也是個好的,為了你們,她不是也在拚命忍耐著?”君媱挽著他的胳膊,輕聲笑道。

    “是啊,妮子那丫頭,可是個讓人心疼的,也是個好的。”這幾年,興哥兒的學資,妮子也是出力不老小。

    “這不就完了,既然個個都是好的,您老還在這裏瞎琢磨,真不怕我們小輩的笑話啊。”

    “嘿,你這丫頭,還敢笑話你外公啊?”楊成剛慈愛的看著君媱,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讓人稀罕了。

    “哪敢,媱兒可是可勁的敬著外公呢,哦,未來的秀才家的老太爺?”

    不管興哥兒以後能不能高中,可是這話聽著就讓老爺子熨貼,頓時嘴角的胡子都顫抖個不停。

    “姐,你和爺說啥呢,讓爺樂成這樣?”夢妮跑了過來,楊老爺子本來還想著讓孫子慢點走,別又心口疼,可見她臉色紅潤,笑容燦爛,終究是忍住了。

    看來這丫頭在媱兒家,被調養的很不錯。

    “能說啥,還不是說你哥哥考秀才老爺的事,萬一高中了,夢妮就是說親,都不愁了。”

    夢妮撅起小嘴,嘟囔著:“我才不要那樣的呢。”

    “那你想要啥樣的?”君媱忍著笑問道。

    “我要……姐,你太壞了,我啥也不要。”這才剛跑過來,被君媱給臊的,轉身又跑了,衝到杜氏懷裏,愣是好半晌沒抬起頭。

    看著她的樣子,老爺子和君媱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之後,看著那沉下去一般的日頭,老爺子就拍拍君媱的手道:“好啦,天也不早了,就算有馬車也別趕夜路,早點迴家,外公也放心,過了年再來。”

    “哎,知道啦,要不等過完年之後,讓劉叔來接外公和外婆去我家住幾天。”

    “行,住幾天就住幾天。”老爺子爽利的答應了。

    在楊家人的注視下,君媱家的馬車緩緩駛出村子,消失在遠處的昏黃暮色中。

    華氏看著老爺子,笑著問道:“剛才和那丫頭說啥呢?把你高興的。”

    “嗬嗬,能有啥,隻說是過完年讓咱老兩口去住幾天,我就答應了,說是反正有馬車,也方便。”

    “是啊,爹,您是沒看見,這馬車外麵看著不咋樣,裏麵可好了,還有暖爐呢,坐在裏麵一點都不冷,媱兒還說,要是夏天熱了,就在裏麵放上冰塊,保證涼爽。”杜氏樂嗬嗬的說道。

    “嗯,就你

    能尋摸。”老爺子眼睛一瞪。

    杜氏卻看著婆婆,噗呲一聲笑了,“娘,爹這是沒看著,羨慕我呢。”

    見兩個婆娘說話,楊老爺子就招唿兒子和孫子進屋。

    “興哥兒,來爺爺身邊坐著。”老爺子上了炕,拍拍身邊的位置。

    “哎,爺,啥事啊?”

    “這是你姐臨走前兒,給我的銀票,說是等給你進城趕考的時候帶著,別去了那大地,人生地不熟的,屈了自己。”說著把懷裏的銀票,放到興哥兒手裏,他知道這孩子是個勤儉的,給了他他估計也花不了多少。

    楊興業打開一看,頓時就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著楊成剛道:“爺,這,這也太多了吧!”

    老爺子和楊槐安湊上來一看,也是嚇得好半天迴不過神。

    “……一白兩啊!”楊槐安臉都紅了,“這可咋能用這麽多呢,媱兒那丫頭也太能作了。”

    你說這麽多銀子,留著自己置辦點良田啥的也好啊。

    老爺子也是好久才反應過來,見孫子又把銀票給自己,就推迴去道:“別了,還是你拿著吧,畢竟是你姐的心意,你這一去好幾個月,帶點體己的銀子,家裏也放心,你姐還說了,去了總要請同科的學子吃吃喝喝的,說是以後要是能有考上的,也好互相照應,是有道理的。”

    “自然是有道理!”楊興業心裏想著。

    “爹,要不你先收著。”這距離趕考還有三個月呢,帶在自己身上也不方便不是。

    “行,爹就給你先收著,等你臨走時,爹去鎮上給你換成銀子,裝在身上,省的去城裏換,人多眼雜的。”楊槐安是理解兒子心裏想法的,也就不矯情的收下了。

    “興哥兒啊!”

    “啥事啊,爺!”

    “記著你姐的好,她給你銀子,不是想著你以後給她啥好處,隻是看著一份情,畢竟也是咱老楊家一半的人,想要看著咱老楊家好,畢竟在村裏,就數咱家人丁單薄,你要是出息了,誰敢欺負咱家人啊,就是你姐那裏,你也能照顧一二,畢竟秀才老爺,咱楊莊可還沒出過一個,就是童生也沒有啊,你也別有啥心思,明年考不上,咱們就再等三年,反正你還小,就看君家那個老家夥,不是都三十多才考上個秀才麽。”

    “放心吧爺,您說的我都記著,我對姐好,隻因為她是我姐,沒啥別的。”

    “嗯,這就好!”

    馬車,一路平平穩穩的迴到了泉水村,此時已經是晚上了,冬天的日頭,落的總是很快。

    “東家,老爺夫人,你們先進去斜著,俺去燒水,在做點吃的。”劉嬸笑嘻嘻的說著。

    “別了,劉嬸,都吃的晚,也不餓,再等等吧,大不了晚點吃。”

    “哎,那行!”

    迴到家,兩個小家夥就鑽進了無憂的房裏玩去了,君媱則是和君正民夫婦來到他們屋,剛坐下,楊氏就指著正屋門邊的一個竹簍道:“就是那些,你給老君家送去吧,臘腸我沒給,媱兒說要送去酒樓,別給了他們之後,鬧出點啥事。”

    “行!”君正民點點頭,臘腸不給就不給吧,反正裏麵也有不少的肉和菜,另外居然還看到一個包袱,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套筆墨紙硯,君正民看看君媱,就見她衝著自己眨眨眼,讓他心裏酸酸的想哭,這孩子,讓他自豪。

    背起那沉甸甸的一竹簍,君正民就踏著夜色出了家門。

    君媱看著臉色平靜的楊氏問道:“娘,你真的不怪老君家啦?”

    “怪不怪的有啥用,反正我和你爹也出來單過了,隻要他們不來招惹咱,咱們也不去貼唿他們,該有的咱們還是要給的不是。”楊氏語氣很平靜。

    可是,君媱卻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疏離。

    不過能維持表麵的情分也行,至少以後那家人做出啥事,自己這邊不用惹麻煩。

    老君家此時已經吃過了晚飯,各家都在自己房裏,老太太正在自己炕上和閨女做著繡活,這些都是給閨女準備的嫁妝,過年就十七了,至今還沒有個合適的人家,老太太心裏著急啊。

    君正民走進上房,一進裏間,看到老太太之後,就被老太太的牛眼給嚇了一跳。

    “你來幹啥?”語氣有點衝,有點委屈,有點埋怨。

    “娘,俺來給你送年貨了,都是素蘭給你們準備的。”君正民忍住酸澀說道。

    這是他的親娘啊,就算這麽多年使勁的拿捏自己,可是畢竟血濃於水,被老太太如此討厭,他這心裏能是滋味嘛,身為一個兒子,那個不想著被娘疼著,可是他到底是那裏讓老太太不滿意了。

    “誰稀罕你家的東西,給我拿走,別惡心著我。”老太太氣唿唿的道,隻因為聽見了素蘭的名字。

    “啥事啊,又吵吵起來,就不讓我在家能安靜起來是不?”門簾掀開,老爺子走了進來,看到君正民並

    不意外,畢竟裏間和廚房僅僅隔著一扇門,老太太一吵起來,他也就明白了個差不多。

    “爹,這是素蘭讓我送來的,還有這個是給您的。”說著從竹樓裏拿出那個包袱,遞給老爺子。

    老爺子接在手裏,那分量和棱角,就摸出了個大概,臉上浮起了一絲很淺的笑意。

    “嗯,爹就收下了。”筆墨還有那厚厚的一遝紙,是這個老秀才最喜歡的,相反送銀子啥的,在他這裏就落了下成。

    “哦,這裏還有給娘和妹子準備的布料,說是妹子也不知道啥時就說上人家了,趁著現在還有空閑,就多做幾套衣裳。”見自己的爹難的的笑了,君正民又從竹樓裏,拿出三匹布,一匹嫩黃色的,一匹寶藍色的,還有一批青色的,很明顯是老爺子老太太和五姑娘一人一匹。

    老太太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但是當看到那一大匹寶藍色的布料時,那眼神可就縮了縮。

    曾經年輕時在鎮上,她就穿這種,不隻是料子好,就顏色,她穿上去也和一個大家的老夫人一般,而那青色的和嫩黃色,就給老爺子做幾件外衫,給自己的寶貝姑娘做幾件短襖和羅裙,保證好看,這麽漂亮的閨女還愁找不到大戶人家?

    老太太這時候,才清了清嗓子道:“那竹簍還有啥,給我看看。”

    “哎!”君正民把竹簍給老太太拿到炕邊的凳子上,就和她說道:“還有幾樣菜,還有十斤肉,全部是肥肉,留給娘烤油的,素蘭說能烤出好大的一盆油,這都是豬身上最肥的膘。”

    如果是君媱聽到,就幹脆的搖頭,她最討厭的就是豬膘,看見就反胃,在這個年代,油水並沒有那麽多,這豬膘,自然就是豬身上最好最值錢的東西,有時能價錢都是精肉的兩倍。

    老太太的臉色這下子是好了很多,這麽大的一塊豬膘,可不是能烤出很多的油麽。就這些油,就足夠讓他們一家吃上小半年的。

    見氣氛終於是好了點,老爺子對君正民道:“老三,跟我進來下。”

    “好!”

    書房裏,老爺子坐在書桌後麵,打開布包就看到裏麵那足有四指厚的白紙和一方質地細膩的硯台,一隻狼毫,外加一塊方形的墨,看價錢就值不少,這讓老爺子很喜歡。

    等君正民進來,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他坐。

    “老三啊,你家能過上好日子,爹為你們高興,當初把你們分出去也是對的,省的在家讓你娘那樣。”老爺子說

    道,聲音蒼老而荒涼。

    “爹,不是的……”其實如果不是被自己的親娘那樣逼迫,她並不想搬,畢竟兩個老人歲數都不小了,身為兒子,誰不想陪在老人身邊,為他們養老送終,這不是沒辦法麽。

    老爺子擺擺手,“我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當年那事也是爹的錯,沒有查明白,就冤枉了你。”

    “沒什麽的爹,兒子現在挺好的,讀書不過就是為了子孫造福,如今媱兒能幹,兩個小家夥也懂事,兒子心裏已經很滿足了。”他擔不起老爺子的歉意,在他的心裏,老爺子就是他的天。

    “是啊,那丫頭倒是個能幹的,爹當年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不是後悔,隻是覺得自己有點太無情了。”畢竟也是自己的親孫女,現在鬧的是這麽僵,不但趕出家門,還除了族譜,當時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現在他當然沒想著再把君媱找迴來,不是因為自己沒想過,而是他知道,那孩子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老君家,這幾代的孩子,都沒個出息的,而唯一一個出息的,卻被他給趕走了,這算不算是對他當年那事情的報應啊。

    “你也別多想,我也就是和你嘮嘮,說說心裏話,省的憋在心裏堵得慌。”

    老爺子說歸說,君正民心裏難過歸難過,卻並沒有想著再搬迴來。

    隻因為當初自己那麽決絕的搬出去,並不是因為老爺子的關係,而是老太太,真的是沒法容忍下他們兩個,如今能過上這樣舒服的日子,他就算是心裏在難過,也不會再折騰了,但是該孝敬的他一樣也不會少。

    和老爺子說了一會話,君正民就想著該迴家了,可是剛走出書房,就被五姑娘攔住,“三哥,娘在屋裏等你呢,娘有話要和你說。”

    君正民一聽,這心裏就不禁“咯噔”一下,但卻沒法子拒絕。

    來到裏間,老太太麵前放著一大堆的東西,而他背來的竹簍已經空了。

    “老三啊,聽說你家又買了地,還是後麵那個小吳山是吧?”老太太打開一包點心,從裏麵取出來兩塊,遞給閨女。

    “嗯!”

    “你說說,那個小吳山除了雜草爛果樹啥也不長,你買了做啥?這不是敗家子麽?”那可是二百兩啊,殺千刀的,有那麽多錢不知道拿來孝敬自己老子娘,就是去買了那麽一座破山頭,他這不是木頭心眼麽。

    “娘,不是我買的,是媱兒看好了

    那山頭。”君正民道。

    “哼,那個小賤蹄子想買,你就買了?你家裏是那個小賤人當家?你說讓我說你啥好,你一個大男人咋就沒點主心骨呢,在家裏被媳婦使喚,分家後還被閨女使喚,你還算是我兒子嗎?”

    “娘,媱兒自有媱兒的打算,再說那銀子也是媱兒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我這個做爹的對她不起,現在還不能幫她一把麽。”

    “哎喲,我這個老婆子咋就這麽命苦呢,生了這麽一個膿包兒子,在家被媳婦欺負,出門還被自己親閨女欺負,早知道是這麽沒用,當初一生下來老娘就把他掐死也好過現在被人指使的和畜生一樣啊,嗚嗚~”

    “娘,別這樣,小心身子。”五姑娘上前來安慰著,還氣衝衝的對君正民道:“三哥,你也太軟了吧,咋就不能讓咱娘放心呢,既然你不能當家,就幹脆把銀子拿來讓娘給你管著,也省的君媱那個臭丫頭把家給敗光了。”

    君正民越聽這心裏越氣,也越來越涼,原來這才是自己親娘的想法啊。

    看到媱兒日子過的好了,看到他和素蘭也舒坦了,這老太太心裏就不好受了,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媱兒手裏的銀子吧。

    想到這裏,君正民“騰”的一下站起來,把劉氏和五姑娘嚇了一跳。

    “三哥,你要幹啥?”那鐵青的臉,是要打人咋滴。

    “你給我閃一邊去。”君正民怒聲喝道,聲音裏的蒼涼毫不掩飾,臉上的表情,痛苦的快要哭出來了似的。

    五姑娘還從沒見過君正民這副樣子,頓時被嚇的傻在了當場。

    那眼神,和野獸一樣,又紅又亮,嚇死個人。

    老太太這心裏也有點怕了,一向老實的兒子隨她拿捏,還從來沒有這樣在她麵前大聲說過話。

    “你,老三,你這是要幹啥,還要打老婆子我不成?”她聽了聽胸膛,尖叫道。

    君正民苦澀一笑,“娘,你說啥呢,我怎麽可能打自己的親娘,但是我要告訴娘,我和素蘭已經分出去過了,而銀子全部都是媱兒辛苦賺來的,我們如今都是靠著自己閨女養活,是閨女,就早晚有嫁人的時候,到時候她願意養我們,我們就跟著,不願意我和素蘭也不想去拖累她,自己幹活種地,也餓不死,媱兒這一輩子太苦,我們做爹娘的看在眼裏急在心裏,恨不得把她受的苦都過到自己身上。但是娘,如果你想這打媱兒的主意,那我和素蘭就算是死,也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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