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酒樓的君媱,帶著兩個孩子衝著旁邊那條街的集市而去,雖然隔著一條街,卻並不影響酒樓的生意,相反還因為就有比別家要高出那麽一層,坐在三樓的包廂臨窗俯瞰,外麵的景致更加的清朗。

    集市上,人來人往,雖然已經進入初冬,卻陽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順帶泛起了一陣慵懶,雖如此卻並不想休憩,隻想緩慢走在陽光下,感受那舒服的溫度。

    家裏沒有母雞,也就吃不上雞蛋,有兩個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雞蛋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桌上飯食,君媱每天都會給兩個孩子做雞蛋,早上是雞蛋羹,中午是煮雞蛋,晚上則是雞蛋餅,而家裏的小壇子裏,還有她醃製的四十個鹹鴨蛋,久等一個月之後開壇就可以吃了。

    她在一個中年婦人的攤位上,買了六十個雞蛋,因為全部都是用稻草鋪設的,所以可以很有效的避免了雞蛋的碰撞,之後三人又繞到別的攤位,尤其是兩個小家夥,看見什麽都新鮮,逛的鼻尖都冒汗了。

    “媱兒?”一個帶著驚喜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君媱迴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結實的中年漢子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而在漢子的旁邊一個身長俊朗的少年也是笑望著自己。

    “興哥兒,小舅舅,你們也在啊?”她挎著手中的籃子走了過去,然後讓兩個孩子叫人,這才問道:“我爹今天去了你家,小舅舅不知道吧?”

    楊槐安一手一個,將兩個孩子抱起來,然後對旁邊的兒子道:“興哥兒,給你兩個小外甥去買兩碗豆花吃。”

    “哎,我知道了爹,姐過來先坐著吧,如果東西多的話,我們送你們迴去,我爹趕的牛車來的。”說著就衝著身後幾米遠處的一個豆腐門麵走去。

    君媱小心的放下手中的雞蛋,隻聽楊槐安說:“你爹很早就到了,那時候我剛出門,也聽說你要蓋房子,這是好事,你姥爺打心眼裏為你高興,泥瓦匠找了沒有?”

    “已經找了,拜托的福運酒樓的曹掌櫃,相信手藝應該是很好的。”君媱笑著迴道,她並不排斥這個老實的鄉裏漢子,常年遊走在叢林裏,造就了他豪爽的性格,當年如果不是靠著他,估計自己這個身體也就免不了被沉塘的命運,之後也出錢給她蓋了那個茅草屋,雖然很普通,卻也明白,他的家裏那時候條件也並不好,有個常年吃藥的女兒和還在上私塾的兒子。

    “對了小舅舅,沒想著讓興哥兒下場試試?”記憶力,楊興業過了年也有十六歲

    了,按理說下場並不算早。

    說起楊興業的學業,楊槐安臉上掛著笑,很明顯是高興的很,“定了,他們先生說,興哥兒學的不錯,等明年開春就讓他下場走走,博個童生,應該不難。”

    “那就好,也不枉小舅舅辛苦了這麽多年。”獵戶並不比農戶輕鬆的多,雖然每年休息的時間長,可危險卻無法比較的。

    “嗨,做什麽不是做啊,媱兒這幾年也苦了,帶著兩個孩子。”說著看了看懷裏的兩個小家夥,比今年開春時見到他們,簡直強太多了,那個時候個子小小的瘦瘦的,臉色還蠟黃蠟黃的,頭發也稀少,再看看現在,兩張一樣的小臉,白白嫩嫩的,可愛的讓人恨不得在臉上用力親幾口,而他也的確是親了,卻遭到了兩個小家夥的嫌棄,紛紛抬起衣袖用力的擦著臉,惹來楊槐安心懷暢快的大笑。

    不遠處,楊興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五碗豆花,上麵飄著綠油油的蔥花。

    “姐,吃一碗吧,劉嬸做的豆花很有名的。”遞給君媱一碗,然後招唿兩個小家夥,“小山,巧兒,來吃豆花咯,香香的可好吃了。”

    兩個孩子很快湊到楊興業麵前,看著那白花花的豆花,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兩個孩子的小臉都不禁掛上了可愛的笑。

    “舅舅,好好吃。”巧兒從來都不吝嗇那萌萌的笑臉和甜言蜜語,說起來特別的順溜。

    “是嘛,好吃就多吃點,不夠舅舅還給你們買。”哎喲,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小女娃,這是他們楊家的,君家不要那是他們沒福氣。

    “興哥兒,少給他們吃點,剛才還吃了不少點心呢,小心中午吃不下飯。”君媱說道。

    “沒關係,姐,這豆花不填肚子的,和水一樣,再說我可是有小半年沒看到他們倆了,是不是啊,巧兒。”

    “嗯,嗯嗯,巧兒很想舅舅呢。”她瞪著水汪汪的大眼,很認真的看著楊興業。

    君媱不禁搖頭,這個小娃子她知道什麽啊,如今不過才三歲就這麽能說會道,以後絕對是個話簍子,而且還是個騙死你不償命那種的,這種行為她不會約束,卻會善加引導。

    “巧兒,娘親怎麽教你的,吃飯時不得亂說話,看你噴的舅舅衣服上,都髒了。”

    果然,巧兒一看,舅舅的衣服上,被她弄上了好多的點點。

    “娘親,巧兒錯了!”她對君媱低頭說道,然後扭頭看著楊興業,“舅舅,巧兒錯了,別生巧兒的氣

    。”

    楊興業把托盤放在膝蓋上,抬手摸摸巧兒的發,寵愛的說道:“舅舅不生氣,沒關係哦,髒了可以再洗,但是女孩子要注重行為禮儀,不要讓娘親生氣知道嗎?”

    看著三人在一起低聲說話的樣子,楊槐安喟歎一聲:“才三歲,就這麽懂事,你過的也不容易啊。”

    君媱輕笑,搖頭說道:“沒什麽,有他們在身邊覺得很開心,就是當初讓外婆傷心了。”

    “早過去了,現在不過就是上了年紀,否則會三五不時的去你那裏看看,夢姐兒身子不好,常年靠藥吊著,你外婆心裏也不好受。”

    “別想太多了,生死有命,每個人其實從一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一步步走向死亡了,無非是早晚的問題,舅舅還是看開點,否則夢姐兒心裏也不好受,會覺得拖累了你們。”君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卻不想隨口一句話,讓旁邊的楊興業開了竅。

    “姐,你從哪裏學的?確實是這麽一個道理,人一生下來,就已經開始走向死亡,姐你真厲害。”他豎起大拇指,多麽富有哲理的一句話啊。

    君媱愣了愣,額頭黑線滑下,這種話她都是隨口就來的,畢竟腦子裏可是存了五千年的文明史啊。

    “就隨口說的。”她敷衍一句,然後站起身對兩人道:“我先去買點肉啥的,好做開工飯,興哥兒,你在這裏幫姐看著他們兩個,我一會就迴來。”

    楊槐安卻擺擺手道:“我給你看著,讓興哥兒跟著你去買,他對這一周圍的鋪子都很熟悉,也認識人,到時候還能便宜點。”

    “那也行,到時候小舅你把這兩隻麅子給我留著,我迴去燉肉。”她伸手指了指麵前攤上的那兩個肥壯的麅子說道。

    “行,再給你兩隻山雞嚐嚐,肉絕對比家養的筋道。”楊槐安拿出兩隻麅子,又挑出來兩隻山雞,絲毫都沒有半點猶豫。

    君媱也沒拒絕,點點頭就和楊興業衝著不遠處的肉食鋪子去了。

    遠處,青山鎮牌坊之下,走進來一行五匹馬,尤其是走在前麵的男子,長身玉立,身姿俊雅,隻是坐在馬上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平添了一股睥睨天下的貴氣。

    男子容貌清雅,如同不出世的隱世謫仙,一襲玄色紋金玉蘭錦袍,一雙白底黑靴,腰間一條紫色墨蓮腰帶,旁邊掛著一塊瑩白流連的玉佩。他不似薛離塵那般讓人隻一眼,就覺得美,這個男人出色的是氣質,是已經讓人覺得看一眼都是褻瀆的那種氣

    質。

    墨色的鳳眸緩緩掃過前方擁擠的人流,寧月謹對旁邊的青衫男子道:“苗若,換條路。”

    苗若低聲應道:“是,主子。”

    隨後,苗若調轉馬頭,想著旁邊一條小巷而去,一行五人很快消失了蹤跡。

    牌坊下,聽著的數量牛車以及數位蹲在一起抽著旱煙的老者,看到那消失的五人,有人不禁低歎:“老頭子活了這麽大,就沒見過有誰比那位公子更出色的。”

    其他的老者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福運酒樓,此時一斤剛開始陸續的進來客人,雖然並不到午飯的點,但是那些趕集的人也許就是趁著這個時候能出來吃一頓好的,等中午的時候人太多,萬一碰到熟人的話,告訴家裏的媳婦老子,那可了不得。

    二樓,薛離塵還在悠閑的過著狐裘,吹著微涼的暖風,間或抬眸看一眼窗外。

    自己坐馬車,寧二爺是騎馬,沒道理比自己到的晚,還是路上除了什麽事耽誤了?

    他已經在這裏枯坐了一個多時辰了,說實話早就想閉上眼睡覺了,無奈那個男人就是不出現,萬一他這一閉眼錯過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噠噠噠……”

    正想著,一陣緩慢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讓薛離塵瞬間慵懶的眸子,變得格外的精神,探頭出去,就看到一行五人已經出現在酒樓下麵,正是那位爺和他的四個隨從,苗若,竹影,千龍,冰晨,曾經是天啟國第一黑道殺手組織鬼殿的頂尖刺客,四年前鬼殿被滅,除了這四個人無一幸免,別人不知道,薛離塵卻曉得,那四位頂尖的刺客已經歸順那位爺,否則他們的下場估計也是死無全屍。

    “喲,二爺,你來的可真真是有點晚,我可是等你一個半時辰了。”他趴在窗戶上,看著下麵已經下馬的寧月謹。

    寧月謹眉毛微挑,抬頭看著探出一顆腦袋的薛離塵,之後緩緩勾唇,“阿離不是要去臥龍寺?”

    “本來是要去的,臨行之前卻從華忠口中聽說了一件事,然後我就繞個路了。”他想到早上看到的那個小奶娃,心裏就不禁打滾長嘯,真好啊,這個家夥,終於是沒有掌控了一把。

    寧月謹負手,衝著二樓緩慢而來,絲毫不在乎他的氣度是否會引起眾人的圍觀。

    來到二樓的房間,寧月謹側身坐在了旁邊另一張軟榻上,站在薛離塵旁邊容貌秀麗的侍女,已經取出一隻骨瓷玉杯,給寧月謹倒了一杯

    茶。

    “阿離這個路,繞的夠遠。”八天,也就是他願意繞路,尋常人會為了一天的路程去繞這個三天嗎?

    薛離塵抬手撚了一顆葡萄送進嘴裏,笑的如同一隻狡黠的狐狸,“為了寧二爺,我就刀山火海也要去闖一闖了。”

    “既然如此,正好。”寧月謹點頭,“我準備在這裏建一座莊子,人手方麵就交給阿離了。”

    薛離塵一聽,頓時感覺萬物複蘇了,“二爺,你要金屋藏嬌?”

    寧月謹黑了臉,他活到這麽大,性事隻在四年前發生過一次,對於那方便,他有潔癖,而且嚴重到讓人發指,否則皇帝也不會三天兩頭的給他府裏塞女人。

    “自然不是,至少碰巧的在青山鎮發現了一座煤山而已,宮裏那個讓我過來了。不過,看阿離的意思對於七夫人看來是真的著急了,這次我就代為做主了,我會讓宮裏那位給你指婚,絕對會讓阿離滿意的。”寧月謹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喝著麵前的雪山毛尖。

    其實,在最開始說完那句話的時候,薛離塵就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兩耳光,完全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時不時的去戳寧月謹幾下,但每次的結果都是自打嘴巴。

    “我說二爺,你能不能別拿宮裏那位來威脅我,真的很無力啊。”他悶聲抗議。

    “因為很好用。”這就表示,以後不聽話,再來招惹他,還是會樂此不疲的。

    京城裏,提起丞相府七公子薛離塵,那個少女不是雙眸含春,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可讓人吐血的是,他不進朝堂就已經讓很多大家閨秀傷心了,還到了二十二歲,至今身邊隻有兩個通放,別說是正妻了,連妾侍都沒有,如此好的男人,居然常年不在京城,就算是在府裏,七公子的院子也是禁地,沒有他的允許,就算是丞相大人也絕對是進去就將你送出來,怎能不碎了一地名流閨女的芳心。

    也正因為如此,讓相爺夫人是抽的吃不下睡不好,恨不得把全京城的大家閨秀給他娶迴來,奈何無能為力,如果真的有皇帝賜婚,她可就是阿彌陀佛了,卻也明白自小薛離塵和寧二爺關係不同,也正因為和寧二爺關係不同,皇帝對他給格外的厚待,不會在未經他同意的時候,對他的婚事隨意幹預。

    “這樣的事情你也接?他收下無人可用了?”薛離塵說道,“這不是戶部的事情?王尚書就不行?”

    皇帝可就這麽一個弟弟啊,不過就是出現了一個煤礦,居然就把

    自己唯一的弟弟拿來使喚,他還真舍得。

    寧月謹卻絲毫都不在乎,聲音依舊清雅如玉,如滴落玉盤一般清朗:“王大人年紀大了,不宜車馬勞頓,其他人他也不放心,畢竟這可是天啟國第三座煤礦。”

    能發現已經實屬不易,更何況是開采,那可是需要絕對多的勞動力,而青山鎮雖然算不上是大鎮,卻人口眾多,到時候工人倒是可以湊到為數不少。

    至於他麽,在京裏和外麵沒有什麽區別,隻是對於住的地方他卻不得不講究,不求奢華幹淨即可。

    “那你要在這裏呆多久?總不會等著煤礦全部開采完畢吧?這沒個三五年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會,看情況而定吧。”他想什麽時候迴去都可以,現在國泰民安,並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連他都閑的無所事事了。

    突然,薛離塵遣走幾個下人,湊到他耳邊低聲道:“皇帝的時間可是快不多了,你離京時間久了,不是好事,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寧月謹卻抬手把玩著手裏的玉質茶杯,笑的神秘莫測:“急什麽,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是,不管他如何,你專心做你的商人就是。”

    “你這人……”薛離塵氣急,“我這不是擔心你,萬一宮裏那位一沒了,被幾個侄子群起而攻之,我可是絕對會找個最好的位置看戲的。”

    “你覺得他們就算其中真的坐到那個位置了,會真的敢和我作對?”他的眸子很恣意,黑的如同兩眼深潭,冷靜而沉著。

    看到如此狀態的寧月謹,薛離塵默默的歎口氣,“我是不擔心你,隻是我總覺得那五個王爺,沒有一個省油的燈,自己兄弟不爭取,卻盤算到你的頭上,你說的在怎麽,也是他的兄弟啊,居然看著自己兒子和自己親弟弟暗地裏折騰,他不管不顧,我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寧月謹唇畔始終帶著一絲笑意,但是當薛離塵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神閃過一抹讚歎。

    不錯嘛,居然能看得出來。

    在自己親弟弟和兒子中間選擇,是個人都知道要選哪一個,何況是那個久居高位的人,親情早就越來越薄弱。

    臨近中午的時候,君媱單獨一個人來到了福運酒樓,沒有看到曹掌櫃,卻見到了在一樓櫃台後忙碌著收錢的青雲。

    “君娘子,你來了,我已經幫你問過了,泥瓦工總共有十二個人,每人每天是六十文,中午包一頓吃的,手藝君娘子絕對放心,好的很,我們後

    麵的那個院子就是他們幫著蓋的,冬暖夏涼。”

    這君媱進來還一句話都沒有說呢,青雲就已經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個痛快,說完之後,邊守著銀子,邊等著君媱的答複。

    君媱也隻是在腦子裏簡單的想了想,最後衝著青雲點點頭,道:“那行,就這樣吧,青雲啊,等你告訴他們一聲,讓他們後天早上就去我家那裏開工。”

    “哎,我曉得了,君娘子放心吧,保證耽誤不了。”

    “那行,青雲你忙著,我家裏還有事,也就先走了。”還有磚瓦木料之類的需要買,今天迴去就讓君正民去村裏的磚廠那裏問問。

    “君娘子慢走,有空常來。”青雲招唿著一個店夥計將君媱送出來,目送著她離開。

    樓上,薛離塵自然是看到了君媱的身影,他眼神落到寧月謹身上,看他正捧著一本書靜靜的看著,想著告訴他有個女人生了一個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臭小子,可是又一想他總是威脅自己,自己憑什麽還要告訴他,萬一自己不小心弄錯了呢,想到這裏他又決定,還是日後查清楚再說。

    於是,父子相認的日子,被一拖再拖,全拜這個狐狸男所賜。

    君媱迴到楊槐安那裏,父子兩人已經把東西收拾好了,牛車上擺放了不少的東西,都是君媱買的,除了雞蛋,還有黑麵玉米麵,十幾顆大白菜,又買了半扇豬,兩副豬下水,她準備迴去精心烹製一番,今晚就讓小舅和爹娘嚐一嚐。

    另外,碗筷盤子又買了不少,省的這幾天不夠用,糖茶點心也買了不少,還有給楊興業買的筆墨紙硯,給他的女兒夢姐兒買了一匹花布,總之是裝了足足有半牛車,看的楊槐安是目瞪口呆。

    “媱兒,這可是花了不少錢吧?”他有點心疼。

    “沒多少,有興哥兒在旁邊跟著,人家都給算便宜了不少,後天如果小舅不忙,就帶著外公外婆,舅媽和夢姐兒一起去我家,後天上午有個開工飯,我娘身子不好,正好讓舅媽幫我個忙,省的我一個人忙不過來。”

    “這有什麽,晚上迴去我就和她說一聲,無憂和巧兒坐好了,舅老爺開車咯。”鞭子一揚,在空中清脆的炸開,然後拍打在牛背上,老牛叫喚兩聲,甩開蹄子就衝著泉水村的方向去了。

    迴到家裏,就看見楊氏和君正民正在給君媱收拾院子,而一進院子裏,就聽見雞叫聲和豬叫喚的聲音。

    “娘,你們把雞和豬趕過來了?”君媱下車問道。

    “是啊,你爹說你要蓋房子,正好雞肉豬肉啥的就不用買了,直接用這個就行,雖然豬還不到時候,可也挺沉了,殺了也可以。”楊氏笑著說道,然後就看見了走在君媱身後的楊槐安,忙扔下手裏的掃把,快步走過來拉著他的胳膊,左看右看,“他就,你來啦。”

    “大姐,你不是身子不好,不在屋裏坐著,還在外麵幹嘛,這天多冷啊。”楊槐安拉下臉說道,眼神還射向了君正民。

    好似是察覺到兄弟眼神的不善,楊氏忙扯扯他的衣袖,對身後的楊興業道:“興哥兒,跟你姐進屋吧,我和你爹說會話。”

    “哎,大姨,我知道了。”楊興業也沒多說,把車上的東西全部都搬下來,然後幫著君媱往屋裏拿,兩個小子也想幫忙,動動這個太重,那個太沉,最後隻得一人一手,拎了幾封點心迴了屋。

    君正民沒有湊過來,隻是笑著衝楊槐安點點頭,上前搬起那半扇豬就向廚房去了,走路間虎虎生風。

    楊槐安拉著楊氏道一邊,低聲問道:“姐,你身子是咋迴事?”

    楊氏表情一暗,啞然道:“沒什麽,沒了個孩子罷了。”

    楊槐安一聽,差點沒發飆了,掉了個孩子?整個老君家和老楊家誰不是盼著楊氏能再生一個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這老楊家還沒個消息呢,說沒就沒了?

    “咋迴事啊?我和爹娘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大姐,這是可不能瞞著。”

    “不瞞著咋行?”楊氏瞪了兄弟一眼,“現在都沒了,讓爹娘知道不得難過?我可是告訴你,迴去別亂說,否則看我不擰掉你耳朵。”說著伸手比了比。

    楊槐安抬手摸了摸耳朵,小時候可沒少被這個大姐擰過。

    “那你們現在這是住在媱兒這裏了?”她家可就這三間屋子一個火炕啊,火炕就能睡三個人。

    “還沒呢,還是住在我們西廂房,我們和老爺子分家了,如今自己過,否則哪裏能來媱兒這裏啊,這次蓋好房子,我們就可以搬出來了。”想著這幾年沒有幫到女兒,如今反而要靠著女兒他們才能分家過上自己的日子,楊氏心裏就酸溜溜的。

    楊槐安可不是這麽想,自己大姐辛苦了半輩子了,如今好不容易分家,然後一家人能生活在一起,這簡直就是再好不過了,要是爹娘知道,心裏也就放心了。

    因為君媱他們都沒有吃中飯,而君正民說是在嶽父家裏吃了午飯才迴來的,可是現在大舅子

    來了,他怎麽著也要陪著喝兩盅,所以君媱就和楊氏去廚房做飯了。

    叮囑楊興業帶著兩個孩子出去玩,她則是找出木盆將豬下水帶出來,然後用食鹽和木頭灰將豬腸子用力的搓了好幾遍,之後才端著木盆去後麵的溪流裏衝洗幹淨,端了迴來。

    “這東西可是難清理,我記得有一年你四嬸收拾的,等做出來,一屋子人差點沒被熏死。”楊氏看見那豬腸子,就覺得胃裏在折騰,當然這東西有能清理好的,卻很少,所以豬下水一直都很便宜。

    君媱也是明白,小的時候,每一次她母親在旁邊清理豬大腸,她都會帶上口罩跑的遠遠的,雖然吃起來的時候,滑滑糯糯的。

    “那中午娘就放心的吃,我保證吃不出一點味道。”她笑著說道。

    楊氏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看著女兒那如同挽花一般的手腕,說道:“媱兒的廚藝真是厲害,每次吃起來都覺得比城裏的大廚都厲害,雖然娘沒有去外麵吃過。”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

    把清理好的大腸一刀刀的切開,君媱頭也沒抬的說道:“娘可是說對了,我的手藝絕對比大廚厲害,以後如果咱們家開酒樓,就不用請大廚了。”

    “你這孩子,還開酒樓呢,能吃穿不愁每年有點存錢,娘就很滿足了。”楊氏嗔怪的看著君媱一眼,然後扭頭邊摘菜邊燒火。

    之後,君媱去後麵菜地裏摘了幾個辣椒,迴來洗淨撥開,放在一邊備用。

    然後泡開了木耳,還有蘑菇,之後切好五花肉備用,排骨切塊備用,之後又拿出一個在鎮上買的烤雞,讓楊氏手撕裝盤,她這才開始準備炒菜。

    君正民和楊槐安在裏間喝著茶水聊天,很快就順著敞開的簾子聞到了那一股濃濃的菜香,楊槐安的肚子忍不住咕嚕嚕的叫起來,而已經在楊莊用過午飯的君正民此時聞到這股味道也忍不住覺得又餓了。

    “姐夫,媱兒的手藝真不錯。”楊槐安笑著說道。

    君正民驕傲的點點頭,“嗯,確實很好。”

    隨後,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忍受著香氣撲鼻的折磨,等六個菜上桌,看到色香味俱全的六道菜,楊槐安不禁食指大動。

    “媱兒,好手藝啊,小舅今天是有口福了。”楊槐安看著菜笑道。

    一道尖椒炒大腸,一道豬肉蘑菇,一道木耳雞蛋,一道烤雞,一道醋溜排骨,一道涼拌菜小蔥豆腐,色澤濃鬱香味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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