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培養?婢子能做什麽?」竹香繃不住問道。


    蕭玉琢垂眸道:「開武館,招募窮人家的孩子,武館提供食宿,功夫出眾者,武館舉薦謀生之路。」


    竹香聞言立即興奮起來,「好呀好呀!最好不拘男女,這樣女子家貧,無路可走的也可來學武藝,一是將來不怕受人欺負,二是娘子既然承諾給謀生之路,也叫她們除了嫁人之外,還有旁的出路!」


    竹香一麵說著,一麵越發高興起來,直在屋子裏轉圈子。


    菊香忍不住抬手拽住她,「別轉了,眼睛都被你轉暈了,聽娘子分派任務!」


    蕭玉琢笑了笑,「是得分派分派,現在煙雨樓的活動還未結束,聚鮮樓和仙客來還有一堆的事兒,幸而聚財寶櫃房和五芳齋,有梁生操持著。如今再加上武館,得把一個人劈成兩個用才夠!」


    竹香聞言皺起眉頭,「武館婢子可以多操心,可是一旦涉及錢財,婢子就有些發暈,若是能叫梅香來,就好了……」


    蕭玉琢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梅香和陳曦月可不能一直閑著了。去備些厚禮,明日你們隨我到越王府拜訪。」


    要去越王府接出梅香和陳曦月了,竹香和菊香都有些興奮,兩人一早就開始備禮。


    日次天不亮,兩人就叫人套好了馬車。


    蕭玉琢帶著丫鬟,趁著越王府今日沒有去豫和園會場的時候,來到越王府邸。


    李泰願本打算出門,小廝把馬都備好了,卻聽聞門上說,玉娘子投了拜帖。


    他臉色微微一暖,「請進花廳,上點心好茶!」


    他說話間,嘴角都是微微向上彎的。


    讓人將玉娘子請進了花廳,他也是疾步而來。


    看到她端坐在花廳裏,滿室好似都突然變得亮堂了。


    「玉玉。」他忍不住輕喚一聲。


    蕭玉琢連忙起身行禮。


    看她那一絲不苟的動作,她臉上的恭敬有禮。


    李泰的表情冷了幾分,「玉玉坐吧,不必拘禮。」


    「今日登門……」


    「煙雨秀宛城的活動,快要結束了,這活動辦得甚好,聽聞玉玉已經購置了宅院了?」李泰笑道,「日後有什麽打算呢?」


    「今日正是為此事而來,越王當初答應了,會將兩個婢女還給我,」蕭玉琢笑了笑,「今日正是為了討要兩個婢女,以謀日後。」


    李泰目光深深的看她,「你想要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大夏,想要有一天無所顧忌的迴到長安,若靠著自己。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蕭玉琢微微一笑,「是,但我有耐心。」


    「有些事情不是單有耐心就行的。」李泰的手指落在一旁案幾上,緩緩摩挲著杯沿。


    蕭玉琢笑了笑,「有句話叫,有誌者事竟成。想來不無道理。」


    「若旁人能夠幫你呢?你可執意要拒絕?」李泰勾了勾嘴角。


    蕭玉琢抬眸看他一眼,見他目光專注的落在她臉上,她連忙別開視線,「求人,終不如求己。」


    李泰抿住嘴唇,半晌沒有開口。


    花廳裏頭安靜的有些尷尬,氣氛似乎漸漸冷了下來。


    「來人,帶梅香曦月。」越王吩咐道。


    梅香和陳曦月被帶到了花廳裏。


    良久沒有見過娘子了,梅香瞧見蕭玉琢當即便忍不住哭著撲上前去。跪趴在蕭玉琢身邊。


    「娘子……婢子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見到娘子了,婢子以為娘子不要婢子了……」她哭得傷心,如同孩子。


    陳曦月內斂的多,隻是抬手沾了沾眼角,臉上還有溫厚笑意。


    蕭玉琢抱著梅香,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怎捨得丟下你?日日都念著你呢!」


    「這是真的,臉我和菊香都沒有娘子念著你的時候多!」竹香蹲下身來,在梅香耳邊說道。


    梅香又笑起來,哭哭笑笑的,她小臉兒上如花貓一般。


    「我可以把丫鬟還給你,而且可以幫你,你自己若要做出一番成就,可能十年二十年不止。可我若幫你,就會快上許多。」越王緩緩說道。


    他聲音沉下來,語調緩慢持重,似乎很有吸引力。


    蕭玉琢卻仍舊隻是笑笑,「多謝越王好意,但我,另有打算。」


    李泰皺眉看著她,卻好似在她跟前遮了一團濃濃的霧,望著她的視線,總是不能穿透這團濃霧。


    「多謝越王殿下能夠依照當初約定,將婢女還給我,若他日越王有差遣,定不推脫。」蕭玉琢再次起身行禮。


    她身後四個丫鬟,都跟著她蹲身行禮。


    李泰一直盯著她的動作,她分明站著沒動,可眼眸中的她,似乎在離他越來越遠。


    他皺緊了眉頭,轉而看著陳曦月道:「你家人親眷都在越王府上,如今你卻要離開王府麽?」


    蕭玉琢抬頭看向越王,「可否求越王殿下,將她和她家中親人的賣身契都轉賣給我?」


    越王大笑起來,「你若因著情誼求我,我便把他們都轉贈與你,你若要出錢跟我談買賣,嗬嗬,免談。」


    蕭玉琢微微怔了怔。


    陳曦月見她沉默,不想娘子為她為難,便對蕭玉琢福身道:「婢子在越王府也已經習慣了,多謝娘子好意……婢子……」


    她聲音微微有些顫抖,似含著失落和遺憾。


    蕭玉琢輕笑一聲,對越王道,「你我本就是親戚,我就向你求個人情又怎樣?不知越王殿下肯不肯給我這表妹一份薄麵?我當欠越王殿下個人情,牢記心中。」


    李泰看她笑靨如花,卻跟他拉起了親戚,她明知道他說的情誼並非這般親情。


    但見她笑容美好,卻又著實不忍她為難。


    他輕嘆一聲,無奈的抬了抬手,「罷了,終有一日,我會把你想要的送到你麵前,看到那個時候,你又該如何拒絕我?」


    蕭玉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略有些猜測,但並不太懂他話裏的意思。


    她帶著這兩個丫鬟離開越王府,又叫陳曦月迴去接了自己的親眷來。


    陳曦月是有家室的人,若是親人不在身邊,如何能叫她安心做事呢?


    梅香跟著蕭玉琢,直接迴了玉府。


    一路上梅香很是興奮,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還不停地向竹香菊香打聽。


    知道娘子這段時間做了這麽多的事兒,她驚愕不已,直感嘆自己真是錯過了太多。


    日後說什麽她也要步步緊隨娘子,再也不要被撇下來。


    她剛表完決心,迴到玉府,迎麵瞧見東院走出來的景延年,她大吃一驚。


    「這這這……這不是……」


    「玉玉一大清早從外頭迴來,這是去哪兒了?」景延年垂眸問道。


    陽光從他頭頂傾瀉而下,他的臉麵都泛著金燦燦的光茫。


    「見過郎君、景副幫主。」梅香跟著菊香,竹香一起行禮,稱唿卻與她們不同。


    她側臉,詫異的看了看兩個小姐妹,狐疑的用眼神詢問。


    景延年的目光落在梅香身上,皺眉想了片刻。


    「這不是你那丫鬟麽?」他沉聲問道。


    蕭玉琢點點頭。


    「你去越王府了?」景延年語調微微上挑,「怎的也不告訴我一聲?」


    蕭玉琢聞言笑起來,「你借住在我玉府之上,我出門還要向景副幫主你報備麽?客人倒要時時知道主人家行蹤?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景延年麵色略沉。


    蕭玉琢笑容越發燦爛,「景副幫主若是看不慣,不若自己搬出府去?」


    「哼,我在這兒住的很好。」景延年輕哼一聲,負手而去。


    梅香這才剛忙抓住竹香菊香的衣袖問道,「怎麽迴事兒?我打聽將軍不是被封吳王了麽?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宛城?還借住在娘子府上?」


    兩個丫鬟掩口而笑,「這事兒呀,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先隨娘子去看過小郎君再說吧!」


    正好景延年出門。蕭玉琢帶著幾個丫鬟往東院而來。


    如今住在一個大院子東西兩側,最方便的就是看兒子容易了。


    那小婦人正扶著小重午在鋪了席墊的地上走著。


    小重午還走不穩,邁一步晃三晃。瞧見蕭玉琢含笑而來,小重午更是興奮,邁著尚不穩當,踉踉蹌蹌的腳步,衝著她就去了。


    小婦人嚇了一跳,連忙將小重午抱進懷裏。


    梅香瞧見小郎君,正是興奮,卻見忽而伸出一隻手來,攔住了小重午,她皺眉氣悶。


    正要嗬斥,卻見娘子很是有耐心的緩步上前,柔聲道:「阿娘的小重午,已經會走路了麽?好厲害!」


    那小婦人這才笑起來。「娘子,小郎君長牙了!」


    蕭玉琢聞言麵上驚喜。


    小重午好似聽懂一般,咧嘴沖他娘笑了起來。


    咧開的小嘴裏,恰看到門牙的位置上,露出米粒大小的一個白點兒。


    「真是長牙了,小重午好厲害!」蕭玉琢抱著兒子,驚喜道。


    「叫婢子們也看看?」梅香幾個也跪坐在席墊上,驚喜的抱著小郎君,左看右看。


    小婦人見蕭玉琢和她的婢子,關係如此親近,倒像是親眷家人一般。


    她眼中不由有些艷羨。


    蕭玉琢逗了小重午一會兒,見小重午困了,她親自拿勺子餵了小重午吃奶,見他睡著,仍舊把她交還給小婦人。


    小婦人忐忑的看了她一眼。「娘子……」


    蕭玉琢抬眼看她,「有什麽話說?」


    「當初郎君要和娘子共處一院的時候,婢子有些害怕……」小婦人低聲道,「婢子害怕娘子會就此將小郎君奪迴去,再不叫婢子看顧……」


    蕭玉琢微微笑了笑,「他如今已經認得你,且你照顧他這般用心,我豈能看不見?你照顧小郎君,我放心。」


    小婦人臉上有欣喜之色,她將小重午放迴到床上,迴來給蕭玉琢磕了個頭,「婢子以往以為娘子是狠心之人,對自己的兒子沒有慈母之心,婢子真是誤會娘子了,求娘子恕罪!」


    蕭玉琢彎身扶她起來,「你未曾見過我,未曾知道我,隻見我不在兒子身邊照顧他,自然會誤會於我。如今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也不晚。」


    小婦人頷首道:「娘子身邊的婢子一個個並非對娘子唯唯諾諾,娘子卻待她們如親眷一般,婢子隻盼望……」


    她似乎有些不敢說。


    蕭玉琢看她一眼,「盼望什麽?」


    「隻盼望娘子也能……信任婢子,好叫婢子一直照顧小郎君。」小婦人斟酌詞句,緩緩說道。


    蕭玉琢微微一笑,迴頭看著自己的幾個丫鬟,「她們待我如親人,關切忠誠耿直,我才待她們如此。你若盡心盡意照顧小郎君,免我後顧之憂,自然也是我的親眷。」


    小婦人眼中有激動驚喜之色,連忙彎身要向蕭玉琢行禮。


    蕭玉琢拍了拍她的手,「照顧好小郎君。」


    小婦人頷首道是。


    蕭玉琢離開東院,便帶著丫鬟迴到西院裏,和竹香梅香商議開武館的具體細節。


    竹香自告奮勇,要管理教習武藝方麵,「婢子不才,但怎麽說應該也能當個女教頭吧?」


    梅香笑看她一眼。


    竹香忙道:「不過管理錢財,聘任武師父這樣的事兒,婢子就不行了,還得靠梅香!」


    梅香得意一笑。


    竹香想了想,「娘子,關三爺的子弟兵有幫派,叫長青幫,那咱們的武館也得有個名字,沒有名字,就好似沒有心魂,沒有主心骨,人心是散的,唯有有了名字,才能叫眾人的心都歸在一處呀?」


    蕭玉琢垂眸,幾乎是沒過腦子的,一個名字脫口而出,「精武門?」


    「精武門……」竹香沉吟片刻,「這名字好,朗朗上口又簡單。」


    蕭玉琢咧了咧嘴,這名字也不是她想的。


    「具體的事情,竹香和菊香商量,有不知道該怎麽辦的地方,咱們在細細討論。」蕭玉琢吩咐道。


    「那婢子們先去看看地方。既是習武,總的有個像模像樣的場地開武館。」梅香說道。


    「那武師父從哪裏請來呢?」竹香問道。


    菊香戳了戳她,小聲道:「你傻了?」


    說完,她輕笑著抬手指了指東邊的方向。


    竹香愣怔片刻,恍然明白過來,她嘿嘿一笑,再不多言。


    蕭玉琢看她們眉來眼去,不由無奈,誰說她請武師就一定要找景延年幫忙了?


    她將開武館的事情吩咐下去,就去了豫和園的會場盯著。


    如今已經到了最後五進三,而後是評出三甲名次的比賽了。


    一場在長青幫的幫助下,辦得聲勢浩大的選秀活動就要落下帷幕。


    越是到最後,就越是激動人心,可越是這時候,就越不能出錯。


    她原本是想歷練劉蘭雪。她膽子大,經過歷練必定能獨當一麵。


    可沒想到她被關三爺選中,去長青幫裏習武,她隻能另外培養身邊的人了。


    竹香梅香在忙活武館的事情,菊香對此毫無興趣。


    倒是陳曦月似乎對這些色藝雙絕的女子,很是艷羨,對活動也頗有興趣。


    蕭玉琢便事事都將她帶在身邊,有些時候處理問題還會先問問她有什麽想法。


    陳曦月在越王府那個環境下長大,一開始不敢說話,問她什麽都紅著臉說,自己沒有想法。


    後來跟著蕭玉琢見過的事情多了,蕭玉琢也有意鍛鍊她,並不斷的鼓勵她。


    「沒事兒,隻管說,說錯了還有你家娘子呢。就是把事兒辦砸了,後頭還有長青幫呢,怕什麽?」蕭玉琢說這話的時候,總是帶著輕鬆渾不在意的笑。


    陳曦月的膽子在這活動最後幾天的緊張時刻裏,也越來越大了起來。


    人還是要多經歷事情的。


    經歷多了的陳曦月,氣質好似都被洗鍊的和以往不同了。


    最後決出的前三甲,票數都高至百萬錢。


    除卻租用豫和園的開支,人手上的開支,以及一些上下打點的錢,這些都是煙雨樓的純收入呀!


    一開始帳房們每日算帳的時候,眼珠子都是紅的。


    後來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帳冊報到蕭玉琢麵前,蕭玉琢叫梅香和她一起看帳的時候,梅香還是大大的驚訝了一把。


    「娘子現在好有錢!這活用的現錢,比當初還是壽昌郡主的時候,還多呢!」梅香驚嘆道。


    她這麽一嘆,一屋子的人都靜了下來。


    蕭玉琢望著帳冊出神。


    幾個丫鬟都望著蕭玉琢,不敢作聲。


    竹香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梅香,小聲道:「都說你伶牙俐齒的,我怎麽覺得你最不會說話了?」


    梅香吐了吐舌頭,「人不能得意,一得意就容易忘形,我是忘形了。」


    蕭玉琢輕笑一聲,「好了,好好算帳,如今這點兒錢算什麽,你們忘了,我可是要做一代女陶朱的人!」


    丫鬟們都附和著笑起來。


    正要低頭下去,煙雨樓的小廝卻匆匆趕來報信兒,「娘子,不好了,有一幫人到了煙雨樓,說他們是從長安城來,要見前三甲。」


    蕭玉琢微微一愣,「從長安來看活動的人可不少,想看前三甲,就去豫和園吶?」


    「不是,他們說,他們是從宮裏來的,聽他們話裏的意思,好像是……是聖上派來的!」小廝後一句說的很小聲。


    屋子裏的主僕們還是都聽見了。


    聖上派來的?


    蕭玉琢麵色一緊,丫鬟們更是有些緊張。


    紛紛忐忑的看著蕭玉琢。


    「走,曦月同我去看看。」蕭玉琢起身道。


    若真是聖上派來的人,那極有可能認識她。


    現在可不能讓聖上知道,她還好好地活著。


    蕭玉琢帶著陳曦月來到煙雨樓,從後門進了院子。


    聽聞樓裏的龜公將宮裏來的人請到了二樓空閑的雅間裏。


    蕭玉琢沒法兒去看,免得叫人認出她來,「人長得什麽樣子?」


    龜公一番描述。


    蕭玉琢眉頭越皺越緊,「嗓子尖細,那是聖上身邊的太監內侍?」


    「瞧著那作態也像!」龜公說道。


    那蕭玉琢就更不能親自去了,「曦月,這事兒得交給你,我不能去見宮裏的人,你去會會他們,看看他們究竟是想幹什麽的,若是有什麽事情,你先自己拿主意,叫他們以為你就是這裏的東家。」


    陳曦月有些緊張,「娘子……婢子雖說長在越王府,可婢子一直都是在宛城的越王府裏呀,婢子沒有去過長安,更沒有見過宮裏的人……婢子不知道規矩……」


    她明顯是很有些緊張。


    「別怕,宮裏的人,也是人,不會吃人的。」蕭玉琢笑了笑。


    陳曦月卻有些笑不出,「那他們若是提什麽條件,要求,婢子該怎麽辦?」


    「他們不是要見前三甲麽?你告訴他們說,前三甲最後的名次還在爭奪之中,如今人都在豫和園裏,在煙雨樓見不著。」蕭玉琢握著她的手,「別怕,你後頭還有你家娘子,你家娘子後頭還有長青幫呢!」


    陳曦月穩了穩心神,重重的點頭,深深的望著蕭玉琢,「娘子,那婢子去了啊!」


    「你不是覺得你爹叫弟弟上學,不叫你上學不公平麽?如今就是證明你並不比男子遜色的時候!若是個男子來應付這一切,他可會緊張害怕,可會退縮?」蕭玉琢緩緩說道。


    陳曦月眼眸之中不由一亮,「我不知弟弟會不會害怕,但同樣的情況,我一定比他做得好!」


    她握緊了拳頭,轉身向二樓雅間走去。


    雅間裏頭坐了三個沒長鬍子的男子,氣勢神態頗有些女裏女氣。


    門外頭還站著好幾個護從。


    陳曦月抬頭挺胸,帶著兩個煙雨樓的丫鬟,便往雅間來了。


    臨進門,她還在心中叮囑自己,「煙雨樓是我的產業,我如今是正正經經的東家!」


    「見過幾位爺。」陳曦月微微俯身,學著娘子平日裏福身的樣子,知禮又不顯得諂媚。


    「這位就是煙雨樓的媽媽了?」來的三個男子中,唯一在坐著的那人問道。


    陳曦月笑了笑,「您這麽稱唿也可,旁人都叫奴家月娘,奴家是這裏的東家。」


    「原來是東家,失敬失敬!」那男子拱手說道。


    陳曦月也坐了下來,「聽聞幾位是從長安城來?要看選秀,可往豫和園,如今在煙雨樓可是看不到。」


    「雜家們已經打聽過了,如今來到煙雨樓,就是為了見東家的。」那人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來,「待三甲名次定下,雜家要帶她們入宮。」


    陳曦月表情一凝。「入宮?您是指……」


    那男子笑了笑,「東家是聰明人,入宮,自然是要伺候天子的。」


    陳曦月沒有應聲。


    娘子辦活動,是打算在活動以後,將前三甲都掛名在煙雨樓,日後為睹前三甲花容,煙雨樓的生意必定興隆。


    可如今這人卻要帶走前三甲,娘子能同意麽?


    若是娘子在這兒,娘子會如何應付?


    「便是前三甲,曾經也不過是風塵女子,如今煙雨樓的活動把她們捧道眾人仰視的位置上,聖上能招她們入宮,也是她們的福氣。更是你煙雨樓的福氣,東家娘子可別犯糊塗呀?」那男子笑著提醒。


    陳曦月微微皺了皺眉頭。「您有所不知,這活動煙雨樓也是花費了大力氣的,更承諾給前三甲有不少的好處,都是煙雨樓自掏腰包,就是為了能叫煙雨樓借著她們的名氣,叫更多人趨之若鶩……您現在講她們帶走,豈不是……」


    「大膽!」男子後頭站著的另一人立時尖聲嗬斥道。


    陳曦月被他嚇得心神一晃,抬眼看著中間那男子。


    男子微微一笑,將手中令牌往前一擺,「這是聖上禦賜,花鳥使之令。」


    花鳥使就是為了聖上在民間挑選美貌女子,而設立的職位。


    隻要花鳥使看上的女子,不管家中願不願意,都要歡天喜地的送到京城去。


    倘若有抗拒,必定受到花鳥使的舉報,還有聖上的雷霆之怒。


    良家女子尚且如此,更何況本就沒有什麽權力地位的風塵女子。


    陳曦月心頭越發緊張。


    那中間坐著的男子倒還算和藹,「雜家不是那不通情達理的人,隻是此事乃是聖上吩咐的,東家娘子不要隻看到眼前的一點兒利益,當往長遠了想想。此事,對你煙雨樓是大有好處之事呀!」


    陳曦月緊皺著眉頭,深深看他,「還請明示?」


    「你想,若是平時平常,這些風塵女子,可有幸能夠入宮?如今憑藉著煙雨樓的活動,她們卻能入得宮中,日後煙雨樓若是再辦此等活動,那還不叫人聞之瘋狂?那時候才是真的趨之若鶩呢!」男子柔聲說道。


    陳曦月見他眉目和善。說的也確實有道理。本想答應下來,可轉念一想,自己並非真的東家,這事兒答不答應,還是要問娘子的。


    「可否給月娘一些時間,叫月娘考慮……」


    「哈哈,娘子果然是東家麽?」那人突然問道。


    陳曦月心頭一緊,「自然是,這事兒還做的假麽?」


    「既是東家,就該知道,宮裏頭的話不是容得你考慮,容得你商量的。」那人笑了笑,態度卻是堅決。


    陳曦月當即明白過來,他人那般說,隻是為了勸她想開。而不是給她考慮的餘地。


    這事兒,她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好,」陳曦月想起娘子的話,不由挺起胸膛,「既如此,那我這就叫人去安排,不過前三甲名次角逐,還有兩三場比賽,也就一兩天的事兒,大人從長安來,不若先看了比賽,月娘再安排了人,帶著大人們,好好在這宛城玩上一兩日?」


    男子笑了笑,眼中的懷疑這才淡了下去,「東家娘子客氣,比賽再緩上兩三日,叫三位佳麗略準備一番,五日後,必定要啟程還京。」


    陳曦月哦了一聲,頷首應了,「那還有五日時間,月娘應當好好接待幾位才是,宛城還是很有些秀麗風光的。」


    「東家娘子不必麻煩了,我們從宮裏來也算是公幹,已經告訴驛館,和宛城刺史知道,不必娘子招待了。」幾個男子說完話,收起花鳥使的令牌。便起身要離開。


    蕭玉琢站在過堂後頭,看著陳曦月送幾人下樓。


    其中走在最前頭那身影,她還真的挺眼熟。


    不過這些人如今穿的是常服,宮裏的人,她見得時候都是穿的統一服飾,隻憑背影,一眼,還真挺難辨認。


    陳曦月不知說了句什麽,走在最前頭那人,猛然笑著迴過頭來。


    蕭玉琢看到他的臉,當即縮迴到過堂後頭。


    拍著心口緩緩吐了口氣。


    還真是宮裏頭來的內侍呀!


    陳曦月迴來的時候,見蕭玉琢正在後院屋子裏轉圈踱步。


    「娘子說說得對,宮裏頭來的人也是人,他們不吃人,婢子根本沒必要害怕!」陳曦月語氣有些興奮。


    卻見原本淡然的蕭玉琢。這會兒卻有些過於沉默了。


    「娘子怎的了?」陳曦月狐疑問道。


    蕭玉琢猛然抬頭看她,「宮裏的人來,是幹什麽的?」


    陳曦月抿了抿唇,「正要告訴娘子,他們說,他們是來帶前三甲入宮伺候聖上的,還說聖上賜了花鳥使的令牌,這都是聖上的意思。」


    蕭玉琢皺眉點了點頭。


    「婢子原想著拒絕的,可他卻懷疑了婢子是東家的身份,還說這事兒不是商量的,違抗就等於違抗皇名。為了不叫他懷疑,也為了打發他走,婢子就應下了這事兒。」陳曦月小聲說道。


    「你做得對。」蕭玉琢眯眼,「聖上叫花鳥使來帶人,確實並非商量。」


    陳曦月鬆了口氣。


    「前三甲的名單呢?」蕭玉琢問道。


    陳曦月立即開口說:「前三甲有一個是自己報名的胡人,還有一個是臨近州郡來的當紅姑娘,咱們煙雨樓也有一位呢,正是芙蕖!」


    蕭玉琢聞言,猛地抬眼看她,「芙蕖入圍前三甲了?」


    陳曦月連連點頭,「是啊,婢子打聽了,她自持淸倌兒身份,原本票數不夠入圍三甲,可自從有一日,周將軍退出了評委席之後,她的支持票數就飛漲起來,聲望很高呢!」


    蕭玉琢不由勾起嘴角,「這還真是因禍得福了,準備馬車,咱們去一趟豫和園。」


    蕭玉琢來到豫和園。


    這會兒恰逢休息,有暖場的姑娘在台上表演,三位佳麗則在豫和園給她們各自安排的院子裏準備最後的節目。


    蕭玉琢來探望芙蕖,倒是叫芙蕖很是驚訝。


    「娘子為表公平,不是一向不踏足佳麗們所住的院子的嗎?」她不由問道。


    蕭玉琢點了點頭,「但如今有個意料之外的事情,也隻能事急從權了。」


    「什麽事?和選秀有關?」芙蕖問道。


    蕭玉琢沖她點點頭,進了屋子,除陳曦月以外,其他人都摒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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