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單看之下每個五官都異常完美,但卻像一張被打亂的拚圖,胡亂拚湊在臉上,眼睛一高一低,鼻子在嘴巴的位置,而嘴巴在額頭上。


    而下一秒,那張臉上的五官再次發生變化,它們的位置改變,迴到正常的位置。


    但是那張臉卻布滿一道道猙獰的血痕,像是被利刃劃破,他麵無表情,猩紅的眼眸與小青璃短暫的四目相視後,他低著頭,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那些抓住小青璃的手瞬間化成齏粉。


    小青璃的身體驟然一鬆,而白洛也趁機將她與那個男人一同拉出深淵。


    係統此時已經不淡定了,它嗷嗷大叫道:“楚辭,是楚辭。”


    青璃白了它一眼,眸光深沉道:“不是楚辭,是未來第一禁地的領主——沉淵!”


    雖然那張臉跟楚辭一模一樣,但不同的氣息很容易區分出來。


    不過……


    沒想到第一禁地的領主不是自己爬出深淵,而是被祖師爺拽出來的。


    迴到陸地上,小青璃已經昏迷不醒,她的記憶戛然而止,但青璃的意識並沒有清醒,而是繼續陷入迴憶之中。


    她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是祖師爺的記憶,也是他想讓自己看到的。


    沉淵第一次看到外麵的世界,他像個好奇寶寶,抬起腦袋直視著刺目的陽光,猩紅的眼眸絢爛如璀璨的紅寶石,從沒有曬過太陽的慘白膚色在陽光下近乎透明,甚至能看到他皮膚下的筋絡與血管,他嗅了嗅鼻子,聞著從未聞到過的空氣,喃喃低語道:“這就是外麵的世界嗎?”


    白洛把小青璃摟在懷裏,一身墨色道袍的他,黑發披散在肩,曾經漆黑的眼眸散發出妖異的猩色,眉心的朱砂痣如一滴血淚,俊美如謫仙的臉在此刻更像邪氣的妖魔,他眼底深處劃過不易察覺的忌憚,深沉的眸光落在沉淵的臉上。


    沉淵聳了聳肩,嘴角噙著慵懶的笑意,笑容無害道:“放心,我不會對你們出手,你們幫我離開了那個暗無天日的鬼地方,我這個人……嗯,我應該是人吧……”


    他眉頭擰成一團,陷入短暫的糾結後,他咧著嘴笑道:“我雖然不是人,但是我懂你們人類常說的知恩圖報。”


    他走到白洛的麵前,視線落在他懷中昏迷的小青璃臉上,然後對著小青璃的臉輕輕吹了一口氣。


    小青璃慘白的小臉恢複了一絲血色,但依舊昏迷不醒。


    沉淵撇了撇嘴,低聲說道:“她在深淵裏呆了太久,生氣已經消失殆盡,我送給她最後一口生氣,這個時間希望你能找到真正能夠拯救她的人。”


    說罷,他衝著白洛搖了搖手,很是瀟灑地轉身:“拜拜啦,好不容易離開深淵,我要去瀟灑快活啦……”


    然而他不知道,他所向往的人類世界,早已變成了另一個人間地獄。


    此時的洛城陷入詭異的死寂,沒有一絲生的氣息。


    地麵上一道巨大的裂縫將整座城分成兩部分,曾經的高樓大廈成為殘垣斷壁,到處透露著荒涼頹敗的景象。


    青璃終於知道為什麽祖師爺會成為墮落之城的領主了。


    她的眼神變得複雜,風光霽月的祖師爺入了魔。


    當初在青山醫學院,從深淵爬出來的夏瑤為了拯救出來更多的同類,她不惜以全校三千多師生的性命為祭,但也隻打開一個小小的深淵裂縫。


    而祖師爺為了找到小青璃,以洛城十幾萬人為祭!


    至於祖師爺為什麽殺了那些同自己一起前來驚悚世界的玄門中人,想必也是為了替她報仇。


    想到此,青璃不免有些內疚,她暗暗決定,以後再也不偷偷罵祖師爺是個年紀大的糟老頭子了。


    這時她又想起許願井的那個小正太。


    她用天賦交換白洛的自由,最後被人逼著跳下深淵,結果她的天賦為了保護她的生命逐漸消耗殆盡。


    而白洛為了救她,用十幾萬人的性命為祭,直接屠了整個洛城,從另一方麵來說……也算是擺脫了這些麻煩,徹底恢複自由。


    但是……


    青璃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好像被那個小正太坑了!


    可惡,等下次見到他,一定要把他屁股抽爛。


    白洛看著懷裏昏迷的小青璃,他腦中突然想起一個人。


    不……也不能稱之為人!


    反正是一個不人不鬼的討人嫌的家夥!


    他的手指尖泛著一道烏光落在小青璃的眉心,為她吊著最後一口氣,然後轉身消失在原地。


    青璃眼中的畫麵不斷變換,再定格,眼前的建築物令她嘴角微微抽搐。


    竟然是……東郊私立醫院!


    青璃已經知道祖師爺是來找誰了!


    連係統也不得不感慨道:“孽緣哦!”


    果然,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東郊醫院的門口,他穿著一身白大褂,袖口挽起,露出半截皓白的手臂,手腕處的縫合線縱橫交錯,修長的手如完美的藝術品。而那張臉更是完美的挑不出一絲瑕疵,除了嘴角的縫合線透著詭異,還有他蒼白的皮膚泛著幾分病態。


    “幫我救救她。”祖師爺看到楚辭,語氣中夾雜著急迫。


    楚辭冷淡的視線輕輕掃過小青璃的身體,幽深的眸似一灘死水,他淡淡說道:“我不會救人類。”


    他對人類隻有厭惡的情緒。


    楚辭的拒絕並沒有讓白洛感覺到意外,一個被人類創造出來的怪物,當然對人類抱有無盡的敵意。


    係統樂了,它看熱鬧不嫌事大:“宿主,楚辭竟然拒絕救你,等你迴去之後,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頓。”


    青璃:“你這麽挑撥離間,我覺得等迴去後,他會收拾你一頓。”


    係統瞬間閉嘴,不敢再逼逼。


    “楚辭,我跟你做一個交易。”


    白洛突然開口說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麽,隻要你救她,我幫你。”


    第331章 夢魘:退化


    白洛的話音落下,楚辭眉眼間的冷淡稍融幾分,他聲音清冷,淡淡說道:“進來吧!”


    白洛抱著昏迷的小青璃跟著楚辭走進一棟住院樓,然後來到頂樓的手術室。


    “把她放在手術台上。”楚辭語氣平靜道。


    白洛動作輕柔將小青璃放在手術台,她小小的一團,兩條腿上沒有一塊完整的肉,隻剩下兩根鮮血淋漓的腿骨,身體各處也布滿觸目驚心的抓痕。


    很難想象,傷勢這麽重的小丫頭竟然還活著。


    楚辭將不明的液體用注射器注入小青璃的身體中,她原本微弱的唿吸逐漸變得稍微平穩。


    接下來,他拿著手術刀將小青璃的兩條腿骨直接切割下來。


    白洛見楚辭的操作,想要阻攔,但最後又停下來,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楚辭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解釋道:“她的兩條腿已經廢了,我會把她的腿骨放進生長液裏,到時候腿上的肉會重新長出來,我再為她接上去。”


    他解釋的很明白,白洛緊皺的眉頭終於鬆懈下來。


    但楚辭的下一句話令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根據她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最大的問題不是身上的傷,而是她的生機已經被吞噬,這是醫術無法解決的事情。”


    楚辭問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白洛唇抿成一條直線,緩緩開口道:“她掉進了深淵。”


    聽到這個答案,楚辭眸光顫了顫,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慢條斯理為小青璃處理好身上的其它傷口。


    原本可可愛愛的小姑娘此時雙腿截肢,少了一大截的身軀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楚辭做完手術後摘下手套,用消毒濕巾細細擦拭著修長的手指,然後問道:“需要我為你處理身上的傷嗎?”


    雖然白洛穿著一身墨色的道袍,但身上的血腥氣息難以掩飾,殷紅的血滲透出來,使墨色的道袍變得更加暗沉。


    白洛倒退了一步,他有些嫌棄地說道:“我才不要一個臭男人觸碰到我的身體。”


    楚辭不鹹不淡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道:“我隻是擔心你死了,答應我的交易做不到。”


    白洛翻了個白眼,最後解開道袍露出傷痕累累的身體,其中一些傷口深可見骨。


    這是與那些玄門中人交手時留下的傷。


    不過他隻是受了重傷,而那些人全部神魂俱滅,連個骨灰也沒留下。


    楚辭動作很粗魯,完全沒有對待小青璃的手術時那般小心翼翼,消毒酒精潑在白洛的傷口上,疼的他齜牙咧嘴。


    “你能不能輕點。”他俊美的容顏微微扭曲。


    楚辭目光冷淡,直接迴答:“不能。”


    然後在沒打麻醉的條件下,他用手術針線將白洛身上的傷口縫合。


    白洛罵罵咧咧的聲音響徹整間手術室。


    直到楚辭突然說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也縫了。”


    白洛頓時閉嘴,隻是那張好看的臉時不時因為疼痛而抽搐的變形。


    接下來的畫麵不斷變幻。


    而整個驚悚世界在這段時間裏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伴隨著深淵的裂縫從各處出現,而隻要有深淵裂縫出現的地方,無數鬼物被裂縫吞噬。


    久而久之,這些地方淪為鬼物中的禁忌之地。


    而後,便是十大禁地出現。


    曾經建造洛城又屠了洛城的白洛,成為第二禁地的領主,將洛城舊址改名為——墮落之城。


    即使他是個人類,但依舊令萬千鬼物臣服在腳下。


    有幸存者在知道白洛是人類後,想要投靠於他。


    但全部被拒之城外。


    他神色冷漠,暗紅的雙眸滿是薄涼,對著墮落之城的鬼物下達命令:“沒有我的準許,所有闖入墮落之城的人類——死。”


    他收起自己那些可笑的善良,從此以後隻想做一個良知泯滅的魔頭,為他曾經的愚蠢付出代價。


    時間快速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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