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短短一句話,提到了“聽乾坤”和“十方誓約”兩個詞,程潛心裏一動——他早就在疑惑,為什麽扶搖派的列祖列宗要和天衍處簽下那受製於人的除魔印,還立下與掌門印連在一起的重誓。

    難道和那誓約有關係?

    方才的陣法叫“十方陣”,誓約叫“十方誓約”,這中間又有什麽聯係?

    在十方陣中,被他手上那“耳朵”彈開的魔修臨死前說了“聽乾”兩個字,當時沒明白,現在想來,難不成他想說的就是“聽乾坤”?

    幾個人飛快地互相打了個眼色,然而包括李筠在內,竟似乎沒有一個人聽懂了這兩人對話。

    正這當,便聽見一聲巨響,隻見那三王爺一雙肉掌,原地動也不動,抬手下斬,一陣颶風竟被他憑空撕開,吳長天整個人踉蹌而落,險些從劍上掉下去。

    三王爺轉瞬已經到了吳長天麵前,低聲道:“長天,我看你學藝不精啊。”

    說話間,他那一雙白玉似的手已經伸向了吳長天胸口,隔空做了個“抓取”的動作。

    眼看他要將吳長天活活開膛破肚,遊梁大喝一聲,飛身撲上,這時,忙著和師弟們擠眉弄眼的嚴爭鳴終於到了。

    一道好似要豁開天地,卻又黯淡無光的劍影當空落下,三王爺再次徒手架住,兩人近距離短兵相接。

    這一接觸,嚴爭鳴當場就一皺眉。

    三王爺雙手在木劍下微微顫抖,臉上遊刃有餘的笑容卻一點沒變,開口道:“劍神域,好,雖不算頂尖,卻也看得過去了,若你再練上五十年……嘖。”

    嚴爭鳴:“……”

    他感覺自己被這白臉老妖怪當成了紅燒肉,還是火候不夠的!

    嚴爭鳴簡直怒不可遏,他一身外泄的劍氣陡然橫斜而出,同時,程潛與韓淵默契地一左一右包圍上上來,魔氣,世上最剛正的劍氣與世上冰潭鍛造的殺意同時翻湧而至,頃刻將三王爺淹沒其中。

    三王爺仰天長嘯,廣袖一拋,抖開的長袖上好似有一個升平的錦繡年代,程潛頓時感覺霜刃微微一顫,竟有反噬之意,一股陰冷的霜意從劍尖往劍柄出逼來,他內府一時巨震,險些被撞出一口血來,強提一口氣,撤劍後退。

    其他人也比他強不到哪去,那三王爺不知有什麽邪門,竟能完整地將所有人的招式吞吃再反噬,嚴爭鳴的發梢被他自己的劍氣削去了一小縷,韓淵臉色鐵青,眼睛開始泛紅,翻湧起了血氣。

    這時,有人不輕不重地說道:“竟真有人練成了這樣的功法。”

    李筠一抬頭,說話的正是唐軫,唐軫不知用了什麽法寶,一雙白骨似的手掌中捧著一把蛛絲,竟一時將玄黃困住了,那癆病書生的麵孔晦暗不明,輕聲道:“曾有人說,修士聚集真元,乃是吸取天地之精,煉化己用,才能鍛體練神,神通廣大,長命百歲,因此有一人異想天開,若是能將吸取天地精氣而生的修士煉為丹藥服下,豈不是能得到此人的功法修為麽?”

    李筠:“那個人怎麽樣了?”

    唐軫嘲諷地一笑道:“貪心不足,自然是撐死了。”

    他話音未落,那玄黃驀地掙脫蛛絲而出,長戟拍向唐軫的天靈蓋:“恁多廢話!”

    李筠心念急轉——這仿佛與妖族流傳妖丹異曲同工啊,他大聲道:“小潛,真龍旗——”

    真龍旗中龍魂,能將修士灌注的真元數以千計地放大,既然連十方陣都能撬開,他不相信這麵口袋還煉化得了!

    三王爺的臉色忽然變了,縱身撲向李筠。

    水坑撲騰著翅膀玩命地飛,抱怨道:“就你知道得多,把他招來了怎麽辦——啊!他怎麽比鳥飛得還快,大師兄!大師兄救命啊!”

    嚴爭鳴:“……”

    鳳凰九雛周身被火,灼灼風姿,不說話則已,乍一口吐人言,居然這樣上不了台麵,臉都丟光了。

    嚴爭鳴毫不吝惜地將幾千幾百把真元之劍同時放出,將三王爺牢牢困在其中。

    三王爺咆哮道:“放肆!”

    嚴爭鳴一挑眉:“嗯,是有點。”

    程潛:“師兄,別臭美了,讓路!”

    他話音未落,一條龍魂驀地從龍旗中飛身而出,周身結滿了細碎的白霜,好似身披碎金一般。

    三王爺避無可避,深吸一口氣,長袖翻滾,袖口如一口黑洞,竟真將那龍魂吞了下去,他整條袖子立刻被凍硬了,臉上冒出了冷汗,與此同時,程潛手中一沉,隻見那龍骨“哢吧”一聲,竟然斷成了兩截。

    眾人駭然,他竟能吞噬龍魂!

    李筠一把抓住水坑脖頸的毛,狠狠一拉:“小師妹你嚇破膽了嗎,別跑了,籲——我說你們別愣著啊,就算吞了龍魂,他也需要時間煉化,還不趁機動手,等他真煉化完,你們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此言一出,程潛已經率先反應過來,他一招周而複始橫截而出,仿佛光風霽月的一股浩然之氣推了過去,三王爺果然被吞下的龍魂掣肘,未敢當其鋒銳,正待退開,嚴爭鳴的劍已經當空壓下。

    有那麽一瞬間,韓淵的手在心意之前動了,似是一招將成為成的鵬程萬裏,可是真元還沒有送出,他的身體便陡然又換了個主人。

    那心魔冷笑道:“湊什麽熱鬧?你還記得幾招扶搖木劍?那三腳貓的功夫就不必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話未完,韓淵整個人已經化成了魔龍,他驀地仰天怒吼一聲,仿佛要將他胸口百年的鬱鬱全都傾吐一空,那化骨陣法一時巨震,仿佛也被這股濃烈的戾氣和怨氣驚動。

    衝天的魔氣徹底截斷了三王爺的退路。

    三王爺的身體驟然隱沒,眾人隻聽見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所有人都自爭鬥中短暫停息,不約而同地盯著那處。

    隻有唐軫皺起了眉。

    李筠先是鬆了口氣,隨後他察覺到了什麽,驀地一躍而起,嘶聲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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