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眯細了眼:“哦,還是你已經心生雜念,想嚐嚐大師兄的滋味了?”

    這心魔版本的韓淵此言一出,如願以償地又挨了揍,他也不還手,被揍一頓,好像還很歡喜,讓人懷疑此人方才之所以出言不遜,就是為了找揍。

    程潛動手的時候很是惱羞成怒,不但是韓淵嘴裏不幹不淨,還因為他真的比韓淵三言兩語挑起了心魔穀裏的迴憶,隨即強行壓下綺念,神識在鈴鐺中翻了個底朝天,一把拎起鼻青臉腫的韓淵,同時粗暴地用手中鈴鐺撕開了周遭藩籬屏障,兩人轉瞬到了嚴爭鳴那邊。

    剛一落地,正看見嚴爭鳴麵無表情地將一個魔修釘在了地上,劍氣直入內府,直接讓他元神無處可逃,飛濺的血花四溢,落在他前襟與臉頰上,感覺到陣法中有異動,他驀地轉過頭,逼人的殺意未退。

    程潛一愣,感覺自己的心劇烈地鼓噪了起來。

    一見程潛,嚴爭鳴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那雙眼睛裏彌漫的劍氣驀地散了。

    他詫異地看了看姹紫嫣紅的韓淵,問道:“怎麽迴事?”

    程潛在口幹舌燥中微微定了定神,將見了大師兄就開始裝死的韓淵丟在一邊,簡單說了說經過。

    嚴爭鳴默不作聲地聽完,便摘下了扳指,掰開內麵的鏡子,從進入十方陣到此時,可能還不到一個時辰,兩排蠟燭幾乎已經滅了一半。

    程潛偷偷看了他一眼,一方麵心裏有些癢,一方麵又覺得癢得十分不尊重,正在尷尬,不知道怎麽將“邪念”壓下去,隻好變本加厲地記恨起韓淵。

    突然,嚴爭鳴好像發現了什麽,突然背過了身去。

    程潛迴過神來,以為有什麽問題,忙清了清嗓子,問道:“怎麽?”

    便見嚴爭鳴從懷中摸出了一塊雪白的手帕,對著扳指上的鏡子將臉上的血跡細細擦去了。

    程潛:“……”

    十方陣外,一天一宿過去,終於隻剩下了一黑一白兩根蠟燭。

    就在倒數第二根蠟燭滅了的時候,水坑突然一把抓住了李筠的胳膊,尖尖的指甲掐進了李筠的肉裏。

    李筠心裏也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可是在師妹麵前,他愣是沒敢表現出來,隻故作篤定地說道:“沒什麽,水坑,你想想,他們剛進去的時候肯定是一對一,用不了多久,下手最快的修士與魔修最有可能互相遇到一起,我猜小潛和師兄他們很快就能碰上四師弟,說不定他們已經有操縱陣法的東西了呢。”

    他話音沒落,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隻見一群修士站了起來,一同往一個方向望去。

    一隊飛馬當空而降,一圈天衍處打扮的修士簇擁著一輛飛馬車,隻見那拉車的飛馬個個戴著純金頭麵,車身上錦緞繡得九龍好像行將衝破布麵飛升而出,而此物絕不僅僅是裝飾,隔著老遠,李筠竟已經感覺到了那上麵與真龍旗如出一轍的氣息。

    水坑聞聲望去:“那是什麽人?好像很有錢。”

    李筠一抬手將她的頭按了下去,低聲道:“老實在石芥子裏坐著。”

    片刻後,他又說道:“大概是天衍處裏收網的來了,可是九龍……難道是皇帝老兒家的人?”

    說話間,那車隊如同乘了雲梯,轉眼便到了麵前。

    遊梁皺起眉,在眾人竊竊私語中走上前去,對為首一人說道:“玄黃師叔,我和吳師兄奉掌門之命前來太陰山布陣阻截魔龍韓淵,師叔您……”

    遊梁頓了頓,看了一眼那九龍馬車,接道:“與三王爺前來,是掌門有什麽指示嗎?”

    那名叫玄黃的中年修士從飛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了遊梁一眼,說道:“你師兄同我說過,劍修要一心一意清靜修行,門派裏瑣事太多,恐耽誤你前程——我看他說得對,遊梁,你今日便卸印吧,我知道有幾個海外遊曆的大能劍修,改日不妨帶你去見識見識,指不定還有師徒緣分呢。”

    遊梁臉色一變。

    玄黃道:“讓路——什麽血誓不血誓,和一群魔頭定血誓,你們也不怕傳出去讓人嗤笑麽?來人,統統給我拿下!”

    他說話間,天上竟有無數黑點聚集,一大群巨鷹轉瞬飛到了近前。

    水坑:“呀!妖……不對,不是妖修。”

    李筠:“什麽?”

    水坑皺了皺眉:“這些鷹隻不過是凡鳥,不是我妖族中人,恐怕是被人硬灌了丹藥,催成妖修的,它們未曾經過修行,靈智不開,稍一訓練就是聽話的畜生。”

    巨鷹神兵天降似的盤旋在了眾修士上空,一隻竟有小馬那麽大,領頭一隻張口便噴出一股火焰,竟與水坑的三昧真火有異曲同工之妙。

    火焰落地頓成一片火海,好幾個魔修猝不及防,竟被燒得很是狼狽,其中一個來不及逃竄,一沾上那火光,周身的魔氣竟都沸騰了起來,不過片刻,已經變成了一鍋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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