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晚一聲冷笑。


    “你這樣做,隻會讓平南王府的犧牲白白浪費。”


    朧月郡主惱羞成怒,扯著她的頭發逼著薛亦晚抬頭,“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一幅一切無所謂卻可以得到一切的樣子,憑什麽,為了君毅哥哥,我什麽都可以犧牲,但是他卻偏偏喜歡你這個沒用的花瓶。”


    薛亦晚目光寒冷,望著朧月郡主,“什麽都可以犧牲,當初你設計襠下那一箭的時候,就該想得到,不是所有東西都可以靠算計得到手。”


    “得不到嗎?你現在是一個低賤的階下囚,而我,可以隨時陪在君毅哥哥的身邊,等他醒來,全天下人都會知道你這個企圖謀害他的賤人已經死了!”


    朧月郡主收起了戾氣,溫婉一笑,“我從小陪在他身邊,我了解他,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你隻是他犯下的一個小小的錯誤,除掉你,他還是從前那個他。”


    “你不了解他,你隻是想得到他而已,朧月,一個女人最悲哀的就是把一切都押在感情上,如果你輸了,就一敗塗地。”薛亦晚嘲諷一笑。


    朧月郡主從袖中拿出了那支鳳簪,抵在了薛亦晚的臉上,笑道:“你還有這樣的底氣嘲笑我?看來你這張臉真是給你莫大的底氣,如果,我毀了呢?”


    薛亦晚依然冷冽,絲毫不動,“你現在每做一件事,都要考慮清楚後果!”


    “後果?”朧月郡主手裏一加重力氣,那枚精致的鳳簪尖利的簪頭就刺入了薛亦晚的臉頰。


    薛亦晚蹙起了眉,咬緊了唇,盡管臉頰上血跡映出,可也更加襯托出一種妖冶的氣息。


    “後果如何,恐怕你是難以見到了。”朧月郡主輕輕一笑,手指也緩緩朝下劃去。


    一道血痕立刻浮現。


    薛亦晚緊緊蹙起了眉。


    朧月郡主貼近了薛亦晚一分,在她耳邊道:“我可以容得下任何女人站在君毅哥哥身邊,也可以接受比你更美的人躺在他身邊,但唯獨你不可以。”


    薛亦晚闔上了眼睛,不理會她。


    “這鳳簪的確金貴,但你配不上。”朧月郡主將鳳簪扔在了腳邊,抬高了聲音,“既然不肯招,上刑吧。”


    門外,慎刑司的人已經久候了,一聽是懷靖長公主的意思,也都沒了顧忌。


    朧月郡主走出了屋子,慎刑司的掌職大太監連忙行禮,“見過郡主。”


    朧月郡主正色道:“裏麵關著的是謀害皇上的奸細,一定要從她嘴裏撬出東西來,公公可明白?”


    掌職太監連忙躬身,“奴才明白了。”


    “你不必忌諱她的身份,就是皇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朧月郡主示意他進去。


    魏嬤嬤扶著朧月郡主要走。


    朧月郡主搖了搖頭,“我就在門口呆一會兒。”


    裏頭鞭子落地的聲音隔著木門不斷傳出,可卻沒有絲毫求饒或是痛唿。


    朧月郡主冷笑,“公公莫非也憐香惜玉?這可是謀害皇上的罪人!”


    話音落下,裏頭的鞭子更是響了幾分。


    朧月郡主滿意一笑,同魏嬤嬤道:“走吧。”


    此時的宮門外,蘇陵和任寒一把拉住了看也不看就要往裏闖的穆子越。


    “放手!”


    穆子越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起來,“放手!”


    蘇陵徑直跪下,“王爺!從長計議啊!擅闖皇宮這可是死罪!不僅救不出縣主,還會牽連王爺!”


    穆子越一身風塵仆仆,目光陰寒得可怖,“本王等不了!”


    任寒皺著眉,急聲道:“就算要進宮救人,憑我們三個,能救得出縣主麽?”


    穆子越一把攥住任寒的衣襟,“任寒,本王不知道你到底提誰賣命,現在她被關在宮裏生死不明,你讓本王在這裏幹等著?!”


    蘇陵跪伏在地,“王爺!大局為重啊!”


    “去他的大局!本王不在乎!”穆子越一腳踢開了蘇陵,“不想跟著,就滾!”


    他剛要縱身跳上宮牆就被任寒再次一把拉住。


    “本王現在沒時間殺人!你不要逼本王動手!”


    任寒咬了咬牙,“王爺如果相信我,就再等一日,明晚一定可以將縣主救出!”


    “滾!”


    “我可以召集碧影門的門人,王爺現在這麽闖進去,如果連縣主的麵都見不到呢?!”任寒怒聲而對。


    穆子越總算是放開了手,可陰寒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這道宮牆。


    良久,他一拳砸了上去,“該死!”


    他曾經不屑一顧的地方,現在困住了他最在乎的人,而他沒有辦法立刻帶走她……


    這就是他發誓保護她的結果嗎?


    他再也不會將她陷入這樣的危險中,穆君毅也不配!


    他要帶走她,就算與天下為敵!


    “走。”穆子越迴頭就走。


    蘇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王爺!現在去哪兒?!”


    “碧影門!”


    任寒也鬆了一口氣,疾步跟上。


    “慢著!”


    一個身影落下。


    任寒聽出是如意的聲音急忙迴頭,看到一個身著太監服飾的人搖搖晃晃地衝過來。


    “如意!”任寒剛要說話就見如意倒在了他身上,已經昏迷過去。


    一個時辰後,四人已經身處碧影門在城郊的一所莊子內。


    因為沒有穆君毅的私印,碧影門沒有接受任何指令,全部按兵不動。


    如意猛地醒來,看到任寒守在一旁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救小姐……快去救小姐……”


    砰地一聲,門外穆子越直接撞門而入。


    如意看到穆子越,一怔。


    任寒道:“是我送了消息給寧王。”


    如意雖然不喜歡穆子越,可她不得不承認,這天下間能保護小姐的人,隻剩下穆子越一人了。


    “小姐被關入冷宮了,我是偷偷開鎖逃出來的,小姐昨天被帶走前給了我這個。”


    如意掏出了一枚通體晶瑩的玉印。


    任寒目光一凜,這正是他們暫時遇到的最大難題的解決辦法,他們沒有私印要想調動碧影門實在是太難了。


    穆子越不理解,看向了任寒,“這是什麽?”


    任寒解釋道:“這是皇上調遣碧影門的私印,皇上送給了縣主。”


    穆子越心裏複雜難言,他甩袖,“這有何用,他依然保護不了小晚兒,我不會再相信他。”


    如意抽泣起來,掩麵哭道:“皇上中了劇毒,整個太醫院都守在寢殿。”


    任寒低下了頭,“縣主府也被查封了,查出了通敵的罪證……”


    如意抬起紅彤彤的眼睛,猛地推開了任寒,“你是怎麽守得家,現在縣主沒有家了,也沒有人會相信她了!都是你!任寒都是你!”


    任寒咽下了所有的話,起身道:“我會將縣主救出來。”


    “你不是隻會效忠皇上麽?你心裏可曾真正為縣主想過?她哪怕不相信你也留下了你……她為了你的主子,什麽都不說,最後居然被害得這麽慘!”


    如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扯著任寒的袖子不肯撒手。


    任寒低著頭,一言不發,臉色白得可怖。


    穆子越一拳砸在了柱子上,昨天手上的傷口又再次裂開。


    他一定要帶走小晚兒,哪怕她不願意,哪怕他放棄這個寧王的身份!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穆子越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滴水不進。


    蘇陵站在門口一點辦法也沒有。


    突然,木門開了。


    蘇陵剛要開口,穆子越低聲道:“備車馬,做好接應,今晚救了人後本王要連夜出城,往南走,一路上安排妥當,多派幾輛馬車作為掩護。”


    蘇陵一驚,本來的打算是帶著縣主迴到這裏,等皇上醒來再做定奪。


    “王爺,計劃有變?”


    穆子越冷笑,“這是本王至始至終的計劃,本王要帶她走。”


    “王爺!這麽做……是與皇上為敵,與天下為敵啊!”蘇陵跪下,“王爺三思!”


    “本王已經想得太久了,這一次,也該做個決斷了,這裏不適合她,為了穆君毅她妥協了那麽多次,現在本王為她做這個決斷。”


    穆子越迴身,“快去安排,此事不得走漏風聲。”


    蘇陵心裏一凜,還是起身快速地離開了。


    入夜,宮中的冷宮愈加寒涼,隻著了一身單衣的薛亦晚倒在冰冷的地磚上。


    滿身的傷口因為寒涼暫且壓下了痛意。


    薛亦晚緊閉著雙目,夢靨和現實在交織,她仿佛迴到了前世的時候。


    在大牢中每日受著折辱。


    這一世自己改了曆史改了結果,沒想到最終還是落得一樣的下場。


    隻是,前世,她是帶著恨和怨念死不瞑目,可這一世,她放不下穆君毅。


    這個男人貫穿了自己重活以來的至始至終,喜怒歡嗔都和他有關,像是這一世自己是為了這個男人而活一般。


    越是陷入冰寒,這種感情就越是糾纏著她。


    她緊緊握著那枚鳳簪,她其實並不在乎這是鳳簪還是最簡陋的木簪,這是穆君毅送給她的成年禮,也是穆君毅給她的承諾。


    如果他醒來,得知自己叛國通敵甚至謀害他,他會相信那些鐵證嗎?


    不會的,君毅,你會相信我的,是嗎?


    薛亦晚迷迷糊糊又沉睡過去。


    很快,月光就透過窗口灑下來。


    砰地一聲,門又被大力粗魯地推開。


    “公公,她的嘴實在是太硬了!昨夜都折騰了一晚上了,會不會死了啊?”


    “郡主不是送了好些續命的藥來?給她灌下去!”


    “公公這下子可是走上了郡主的門路,以後富貴無限呐!”


    掌職太監笑了笑,“廢話什麽,雜家是為皇上辦事!”


    “是是是!”小太監拿著一小瓶藥走向了薛亦晚。


    他一把扯起了薛亦晚的頭發,看著那依舊美豔的臉,嘖嘖稱歎,“死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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