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縣主府,薛亦晚再次處理了額前的傷口。


    封玉起讓人去煮了一碗紅棗薑茶。


    等到封玉起迴來得時候,赫連辰也迴了縣主府。


    “何時讓我見她?”


    封玉起一股火冒上來,一把扯著赫連辰就往門外摔,“不用急,等我去找她算賬的時候一定帶上你。”


    赫連辰擰著眉,站穩了身體,“滿口胡言,你究竟想做什麽!”


    封玉起看都不看他,啪得一聲,門猛地關上。


    薛亦晚額頭隱隱作痛,也著實不想再想這件事,她對封玉起道:“過兩日我想辦法將朧月郡主約到宮外,這件事早點了斷也好,我現在亂的很,不想再考慮。”


    封玉起隨意點點頭,“這事我來就好,反正這人也是我惹來的麻煩。”


    說著,封玉起又問道:“亦晚,方才在宮裏你和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薛亦晚喝了一口清茶,慢慢理順思路,“要看任寒帶迴來的消息如何了,我懷疑那天在馬場有問題。”


    封玉起不敢置信地低唿了一聲,“可是那天我一直都在,也沒有發覺什麽不對勁的。”


    薛亦晚伸出手,“拔箭的時候,我以為隻是一個小手段而已。”


    封玉起緊緊蹙起了眉,“亦晚,你怎麽不說?!”


    看著薛亦晚手心的傷,封玉起一陣怒火又起來了。


    “我沒什麽大事,第一次去碰的時候我發現羽箭釘得極深,隨後我也小心了。”


    薛亦晚想了想,又道:“等一等吧,任寒那裏也應該有消息了。”


    紅棗薑茶端來的時候,任寒也趕了迴來。


    薛亦晚放下了手裏的薑茶,抬眸看著任寒,“怎麽樣了?”


    任寒剛要開口就看到了薛亦晚額頭的傷,他急聲問道:“縣主這傷勢怎麽迴事?!”


    封玉起歎了一聲,“別提了,在宮裏被長公主砸的。”


    “先不說這個了。”薛亦晚看著任寒,“我的傷不重要,馬場那裏可有什麽不對勁的?”


    任寒目光擔憂地看著薛亦晚,還是壓下了心裏的疑惑,迴答道:“縣主可能猜的不錯,馬場內侍衛少了幾人,詳查下去這幾人是臨時被調走了,都是連夜離開京都的,至於馬……數量不對。”


    封玉起一拍桌子,“真是可惡!”


    薛亦晚實在是累了,她強撐著說道:“任寒,馬一定是沒有蹤跡可尋了,但人最好可以找出來。”


    任寒點點頭,遲疑了一瞬,又問道:“縣主,長公主的事,皇上有沒有下令詳查?”


    薛亦晚微怔,她咬了咬唇,“不知道,我現在也不知情,你先去吧。”


    任寒心裏急切,可也不能說什麽,疾步離開了。


    封玉起看薛亦晚真的很累的樣子,喊了如意來伺候,自己也暫時離開了。


    薛亦晚是真的太累了,很快就沉沉睡去,可睡夢中仍然微蹙著眉,額前也細細地滲著汗珠。


    如意守在門外,突然看見穆君毅,她忙要行禮,穆君毅搖了搖頭,示意她安靜退下。


    如意連忙讓出了門口的路。


    穆君毅走到了床邊,緩緩坐下,望著薛亦晚額前滲著血跡的紗布,心裏一揪。


    他看薛亦晚額前有些出汗,拿起了一旁的帕子,沾了茶水後又擰幹,一點點替她擦拭著。


    感覺到了額前的緩解,薛亦晚眉宇微微舒展。


    穆君毅替她蓋上了薄薄地錦被,動作極輕極柔,生怕弄醒了她。


    就在他要收手的時候被一隻小手突然間握住了,他停住了動作,仍由薛亦晚握著他的手。


    “分明委屈,還這麽安靜,你這樣的女子,該讓我拿你怎麽辦才好?”穆君毅語氣極輕,另一隻手替她理好了鬢發。


    “晚兒,說好的相信我。”穆君毅輕撫著她的臉頰,一向冷冽的眸子也溫柔起來。


    低低地呢喃聲像小貓一般,從她的嘴裏模糊不清地發出。


    “我也會害怕……但我不能軟弱……”


    穆君毅心底一緊,牢牢地握緊了她的手,“犯什麽傻,不管什麽事都有我在。”


    可薛亦晚再沒有發出什麽聲音,像是又睡熟了。


    穆君毅漸漸發覺她的身體燙了起來,他連忙探向了她的額頭,果然很燙。


    “來人!”


    如意就在門口守著,聽到動靜連忙衝了進來,“皇上!怎麽了?!”


    “打一盆井水來,再取兩塊幹淨的帕子來。”


    如意連忙疾步出去了。


    很快井水也打來了,如意剛要去碰那帕子就被穆君毅搶先了一步。


    “取煎一副退燒的湯藥溫著。”


    如意目瞪口呆地看著當今皇帝挽起衣袖伺候起了自家小姐。


    穆君毅瞥了她一眼,“府裏可有藥?”


    如意這才迴過神,“有有有!這就去!”


    穆君毅將井水泡過的帕子擰幹,又包了一層幹淨的帕子,這才放在了薛亦晚的額頭,她額頭有傷,不能碰水,隻能時時用手擋著。


    好在高燒來得快去的也快,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總算是退了不少。


    如意也緊張地守在了屋子裏。


    “讓她好好睡一覺,退燒藥要一直溫著,若是久了就重新煎一副。”


    穆君毅看她額頭的溫度差不多了,這才取下了帕子。


    這時候一個暗衛在門口通報。


    穆君毅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就離開了縣主府。


    如意不放心,也不敢去睡,便守在了床邊。


    等到薛亦晚醒的時候已經是天蒙蒙亮了,她強撐著坐了起來,可還是覺得頭疼得很。


    她靠在了迎枕上,發出的動靜讓如意一下子醒了。


    “小姐!你總算是醒了!哦……等一等,半個時辰前藥重新煎了一次,現在還溫著,正好可以喝!”


    如意說著就扶著床柱站起來往外趕。


    薛亦晚揉了揉額頭,隻覺得全身都提不起力氣,想到額頭的傷,她估摸著自己是因為外傷引起了發熱。


    很快,藥端了來,薛亦晚喝了一半便喝不下去了,她倚在迎枕上,聲音有些幹啞,問道:“什麽時辰了?”


    如意迴道:“小姐,還早呢,再睡一會兒吧。”


    薛亦晚闔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又躺了一個多時辰,等到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如意忙取來了幹淨的紗布和膏藥。


    “小姐,這是皇上剛剛送來的新膏藥,說是不會留下疤痕,對了,昨夜皇上來過了……”


    薛亦晚抬起了眸,“他來過了?”


    如意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姐發熱,一直是皇上親手照顧的。”


    薛亦晚隻覺得昨夜身體一陣一陣地難受,像是要溺水一般,沒法躲開地沉下去,又好像有人拉住了自己。


    想到了穆君毅,她心境平和多了,“換藥吧。”


    如意抿嘴一笑,“皇上可擔心小姐了,昨天小姐可把皇上嚇著了,幸好退燒了。”


    薛亦晚有些微怔,他現在為了國事已經忙得走不開了,再加上懷靖的事情,居然還在昨夜趕來這裏。


    心裏一暖,薛亦晚心裏的不安也淡化了。


    換好了藥,薛亦晚問道:“怎麽這個時候還不見阿起?”


    如意也有些奇怪,一般每天早上封大小姐都是雷打不動來這裏用早飯的。


    “小姐,我去問一問。”


    如意出了屋子,正好碰上封玉起派來通知的小丫鬟。


    “如意姐姐,我家小姐一大早就出府了,說是有重要的事。”


    如意一怔,“怎麽迴事?封大小姐一大早能去哪裏?”


    那小丫鬟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隻是走之前我們小姐說要去偏院找赫連公子。”


    如意更是糊塗了,她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迴去吧。”


    迴到屋子裏,如意把那丫鬟的話轉述了一遍。


    薛亦晚也是一時沒想明白,轉瞬她心裏一緊,昨天封玉起氣頭上還說過要帶著赫連辰去找朧月郡主算賬。


    “如意,你快去偏院看一看赫連辰還在不在!”


    如意驚得張大了嘴,“不會吧……我這就去!”


    如意跑到偏院,門口守著的侍衛正圍在一塊兒用早飯,看到如意一一都站了起來。


    “縣主有什麽吩咐?”


    如意看了眼屋門,急聲問道:“裏麵的人還在麽?”


    一個侍衛驚愕地問道:“不是縣主讓封大小姐把人帶走了麽?”


    如意一拍腦門,連忙往迴趕。


    聽說赫連辰和封玉起都不見了,薛亦晚也躺不下去了,她坐起身,“去門房問一問情況。”


    如意連忙點點頭。


    很快門房處就送來了消息,封玉起是帶了幾個侍衛和赫連辰坐了一架馬車離開的。


    如意勸道:“小姐放心吧,封大小姐身手那樣好,又帶了人,不會有事的。”


    薛亦晚總覺得有點不安,點了點頭,“如意,派些人去京都各個茶樓和酒家尋一尋。”


    這時候,封玉起坐著的馬車卻已經出了城,她掂了掂手裏的一把匕首,“你可別玩什麽花樣,我一點也不稀罕你這條命。”


    赫連辰也不理她,靜靜地坐在一邊,看不出思緒。


    馬蹄聲和車輪的聲音此起彼伏。


    封玉起看了眼車簾外,已經是城外了,她也不怕朧月郡主會耍什麽手段,她帶的人都是封家以一當十的精兵。


    “赫連辰,我倒是好奇,你這麽想見她,難不成你們之間還有私情不成?”封玉起嘲諷一笑。


    赫連辰黑了臉,“胡言亂語。”


    “那你和她非親非故,從西嶽追過來,還真是癡情。”封玉起再次嘲笑。


    “我來南陵有正事。”赫連辰說完,再也不理她了。


    “我信你才有鬼。”封玉起說完也扭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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