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晚拉住了他的衣袖,“你信我麽?”


    穆君毅迴身,一把將她扯到懷裏,聲音低沉卻清澈,“胡思亂想什麽。”


    隻一個擁抱,一瞬間,薛亦晚似乎覺得心裏那些雜亂的思緒都被撫平了。


    她輕輕在穆君毅懷中蹭了蹭,“走吧,進去看看長公主,她受傷也有我的不是。”


    穆君毅揉了揉她頭發,牽著她進了屋子。


    這時候太醫也檢查完了,行了禮後說道:“長公主傷到了筋骨,要好好調理,是否還有其他病症要過幾日才看得出。”


    懷靖長公主隱隱有些清醒了,看到了穆君毅便哽咽道:“皇兄……”


    穆君毅溫言道:“好好休息。”


    這時候她看到了一旁的薛亦晚,臉色頓時不好了,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薛亦晚沒有迴應,看了眼穆君毅,“還是盡快讓長公主迴宮吧,這裏到底條件有限。”


    穆君毅點點頭,吩咐人將懷靖長公主挪上了迴宮的馬車。


    這時候朧月郡主還沒醒來,魏嬤嬤跪在了穆君毅麵前,一個勁兒地賠罪。


    薛亦晚開口道:“還是先將郡主送迴王府。”


    魏嬤嬤看向了穆君毅,她知道皇上對郡主是不一樣的,方才不是還親自抱了她過來。


    可穆君毅對一旁的侍女吩咐了將朧月郡主送到馬車上,薛亦晚抿著唇不說話,瞥了眼穆君毅一眼。


    出去的時候,穆君毅拉住了薛亦晚,“方才,情急之中。”


    薛亦晚莞爾一笑,“我都明白。”


    如果穆君毅對朧月郡主真的有什麽不一樣的情愫,哪裏還輪得到自己遇見他,朧月郡主從小和他相識,還是處於那樣的感情基礎。


    今天不管怎麽說都是不順至極,薛亦晚也累得很,由著穆君毅將自己送迴府便迴房休息了。


    沒一會兒,卻聽說封玉起和赫連辰打起來了。


    她愕然,“這是怎麽迴事?!”


    如意也是一臉的驚愕,說是打起來了,其實不就是封大小姐暴揍了一頓赫連辰……


    薛亦晚也顧不上休息了,換了身常服就趕去了偏院。


    封玉起這時候還在怒聲斥責著。


    “你什麽意思啊?!怎麽我就說不得她了?!她害的我今天憋屈了一整天,怎麽著我還得把她供起來啊?!”


    赫連辰則是直接了當,“她不會。”


    “不會你個死人腦袋!是不是她這種人隻要一抹眼淚,你伸著脖子給她砍?”封玉起罵累了,一屁股坐下。


    可想想還是不解氣,一腳踢翻了一個凳子。


    薛亦晚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屋子裏一片狼藉,赫連辰站著的角落碎片滿地。


    就連赫連辰本人也是多了好幾處傷。


    “阿起?”薛亦晚對如意使了個眼色,如意連忙上前和薛亦晚一道將封玉起勸了出去。


    薛亦晚又吩咐了幾個丫鬟婆子進屋收拾妥當。


    就在薛亦晚要走的時候,赫連辰喊住了她,“你們今日見到她了?”


    薛亦晚迴眸,見他眼底的殷切,同他的隱忍和毅力完全格格不入,她倒是心裏愕然,難不成他對朧月郡主有情?


    “見到又如何?”薛亦晚語氣依然是風輕雲淡,一點破綻都聽不出。


    可是赫連辰從剛剛封玉起的罵聲和舉動中也猜出了貓膩,“你們為難她了?”


    薛亦晚不悅地蹙起了眉,“正如你那句話,與你無關。”


    赫連辰步子還有些不穩,直衝衝地走到門口,“我要離開這裏,我要見她。”


    “在我證實你的身份之前,很抱歉,你哪裏都不能去。”薛亦晚說完就踏出了屋子。


    赫連辰再想往外闖也敵不過屋子外一排的侍衛。


    外頭小道上,封玉起還在狠狠踢著石子。


    薛亦晚走來,笑道:“封大小姐這是受了委屈拿他出氣?”


    “誰說我要拿他出氣了,他算什麽,給我當出氣筒都不夠格,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幅模樣。”


    封玉起扁了扁嘴,“我看他還不知道朧月郡主的心思呢,她心可大著呢,怎麽會和一個無權無勢的落魄皇子來往,不信走著瞧。”


    薛亦晚瑉唇一笑,“好好好,走著瞧。”


    封玉起被薛亦晚這麽一勸火氣也消散盡了,“亦晚,你今天都不生氣啊?”


    “我氣什麽?摔得也不是我,我至多是為她可惜罷了。”薛亦晚淡淡說著。


    “你說,事情怎麽會這麽巧,萬一有什麽貓膩?”封玉起看著薛亦晚。


    “懷靖長公主雖然看不慣我,可是她從小跟著太皇太後長大,隻是心思過於簡單罷了,若說要她故意摔下馬陷害我,這恐怕有點牽強。”


    薛亦晚搖了搖頭。


    可另一個想法又浮上心頭,如果是朧月郡主做了什麽呢?


    她眉一蹙。


    朧月郡主在雲聖宗的時候就想過要致自己於死地,隻是被自己察覺了,本以為她隻是受人挑唆一時糊塗。


    這次呢?有可能麽?


    她雖然不希望事情這麽發展,可還是留了心眼,畢竟對於別人的算計,她不想一再退讓。


    “阿起,你先迴去,我還有些事。”


    薛亦晚找到了任寒,正好任寒帶了碧影門幾個人過來,薛亦晚點點頭,“讓他們去偏院,任寒你跟我來。”


    任寒安排完就跟著薛亦晚到了安靜的花廳,薛亦晚把今天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任寒,你現在就去馬場一趟,詳細徹查一遍,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尤其是馬。”


    任寒知道失態的嚴重性,領命而去。


    這時候,宮中,幾個太醫都一刻不敢鬆懈地守在懷靖長公主的寢殿外,生怕她的病情會突然惡化。


    一個太醫借口煎藥出了內殿,很快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在那裏望風的宮女匆忙將一張字條塞給了他,“郡主讓你看完立刻毀了。”


    太醫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看見才打開字條,看完消息,他冷汗直冒。


    那宮女看著太醫毀了字條,這才放心地離開。


    很快消息就傳到了平南王府。


    魏嬤嬤安慰著朧月郡主,“皇上心裏還是有郡主的,不然也不會那麽心係著郡主安危了。”


    朧月郡主蒼白的臉色都微紅了一瞬,“君毅哥哥真的當著薛亦晚的麵抱我進去的?”


    “自然,老奴怎麽敢編胡話?”魏嬤嬤又給朧月郡主倒了小半碗的補湯,“郡主前陣子身子太弱,眼見著好日子不遠了,多補補身才是。”


    朧月郡主瑉唇一笑,“好。”


    正用著補湯,一個侍女進來通報宮裏的消息。


    魏嬤嬤聽說那太醫收到了消息,開口道:“郡主,這麽做會不會有點冒險?萬一查出來……”


    “那郭太醫一家老小都握在我手裏,就算被查出來也不敢胡亂開口,現在不下猛藥逼一逼君毅哥哥,他是不會認清薛亦晚的。”


    朧月郡主咬著唇,“懷靖我也不會虧待了她,以後我會為她尋一門好親事。”


    魏嬤嬤這才點了頭,“懷靖長公主是郡主最好用的助力。”


    朧月郡主放下了瓷碗,“嬤嬤放心,我都明白。”


    這時候的縣主府內,很快赫連辰的身份就被確定下來,倒也不出薛亦晚所料,這人就是前幾日失蹤的西嶽五皇子。


    她也總算是放心了,起碼明日的宮宴這一點不會成為南陵和西嶽之間的變故的導火索。


    沒多久,薛亦晚就將赫連辰請到了正廳,以皇室之禮待之。


    赫連辰也猜到了,不緊不慢地坐在主客的位置,“是我應該先謝過安和縣主這兩日的照料。”


    薛亦晚見他這時候已經恢複了先前戒備十足的模樣,神色不變,“五皇子客氣了,按理說五皇子是我的貴客,倒是我怠慢了。”


    赫連辰也拿不準薛亦晚想幹什麽,緘口不言,等著她先開口。


    薛亦晚也不準備繞彎子了,“既然五皇子已經在南陵了,明日的宮宴還是請準時到吧。”


    赫連辰垂下了眼簾,“我還要養傷,恐怕出席宮宴有些勉強。”


    “參加宮宴圓過你遇刺一事,我能有辦法讓你單獨見朧月郡主一麵。”薛亦晚這麽威脅的話,說得格外坦然。


    赫連辰眉頭一擰,他原以為她會和自己繼續繞彎子,沒想到直接就把條件擺上了台麵。


    的確,就算他去參加宮宴,也是和來南陵的諸國來使在一道用宴,根本沒法子見到朧月郡主。


    而現在,自己又被困在這裏……


    “你這麽在意我去參加宮宴,為什麽?”赫連辰反將問題拋了過去。


    薛亦晚放下了手中的杯盞,“於情於理,我這個要求不過分,五皇子既然是我這裏的貴客,就好好養傷便是,我會找個說辭對外宣稱。”


    赫連辰站起身,他是完全看不透這個眉眼如畫的女人,可他也完全沒辦法拒絕這個條件。


    況且,他來南陵除了為了月兒還有正事要辦……


    “好,我答應你。”赫連辰說完就往外走去。


    這時候正好和趕過來的封玉起碰了個正著,封玉起警惕地看著赫連辰,“我警告你……”


    赫連辰看也不看封玉起,轉頭就在幾個侍衛的近身保護下往偏院走去了。


    “你很吵。”


    封玉起黑著一張臉走進了正廳,“亦晚,他沒氣到你吧?”


    薛亦晚搖了搖頭,“我隻是讓他準備好明日的宮宴,也答應了讓他單獨見朧月郡主一麵。”


    封玉起皺起了眉頭,“他們倒是絕配。”


    薛亦晚再嚴肅也忍不住笑了,“你啊……”


    不過薛亦晚也沒時間浪費,她是知道穆君毅想要利用這件事查一查這背後的牽扯,現在五皇子陰差陽錯的找到了,這個計劃也要改一改。


    想著她沒有耽擱,立刻讓人去宮裏傳了信。


    這侍衛送迴來的是穆君毅的親筆書信,打開倒是很簡單的一張紙箋。


    不用多想,早些睡。


    薛亦晚是真不知道該氣還是笑,這麽嚴肅的時候,他居然還想著讓自己早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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