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冷宮,薛亦晚去了延禧殿,商量了柳如煙的事情。


    李太後倒不覺得有什麽難的,“這件事也虧了柳貴妃當初的借口用了哀家,哀家就將這個煙貴人討來延禧殿伺候著,量她柳貴妃也不會多說什麽。”


    薛亦晚再次謝過李太後,李太後拉住了她,“要說謝,哀家可就和你算不清了。”


    出了宮,薛亦晚心事重重地上了馬車,沒想到一掀車簾就被一股力氣一把拉了上去。


    她錯愕地跌倒在了穆君毅的懷中。


    “在想什麽?以往可沒有這麽容易被嚇到。”穆君毅擁著她,微蹙起了眉。


    外麵的如意反應很快,走向了要上馬的任寒,“任寒,殿下在馬車內,你帶我一程。”


    任寒有些窘迫,“不合適,我再去牽一匹馬來。”


    “宮門口,你去哪兒牽馬?還愣著幹嘛,再不走趕不上了!”


    如意說著就翻身上了馬,任寒牽著韁繩死活不肯動。


    半個時辰後,任寒牽著馬,如意騎在上頭,就這樣迴了府。


    如意哼了一聲,跳下了馬,“老頑固!”


    說完,也不再看任寒,扭頭進了門。


    任寒見她進去,才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居然緊張地手心全是汗。


    院子內,穆君毅親自泡了一壺茶,倒了一杯給薛亦晚。


    薛亦晚心不在焉地伸手就要去碰,被穆君毅一把握住了手,“怎麽了?還是心神不寧的?”


    薛亦晚抬頭看著他,眼中浮起一抹擔憂,“君毅,如果沒辦法扳倒柳家的話,穆餘清始終是倒不了的。”


    穆君毅懲罰般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在一個男人麵前提另一個男人,不怕我吃醋?”


    薛亦晚斜睨了他一眼,“醋常有,好茶難得。”


    穆君毅失笑,“你真是上天派來克我的。”


    薛亦晚看著他,“宮裏發生了這樣的事,你不可能袖手旁觀的,我看柳家的態度很懸,莫非他們準備動手了?”


    和前世比起來,早了太多。


    穆君毅輕撫著她的手背,緩緩道:“柳家動作頻頻,自然是因為坐不住了,還有一點就是柳家底氣不足。”


    薛亦晚恍然,柳家如果真的和前世一樣,招兵買馬後又結合了自己的毒術,那才真的是有備無患,全然是在無聲無息下包圍了京都。


    這一次,顯然倉促了太多。


    “你的意思是,柳家有破綻?”薛亦晚望著穆君毅。


    穆君毅輕笑道:“是狐狸,就會露出尾巴,範圍已經在慢慢縮小了,現在柳家得到了風聲,動作也開始藏匿了。”


    薛亦晚凝神道:“和柳家有關的人都要徹查,最好可以得到柳家謀逆的證據,將柳家提前曝光。”


    穆君毅看著一臉嚴肅認真的薛亦晚,笑道:“我倒是娶了個能獨支門戶的妻室。”


    薛亦晚立馬破功,紅著臉嗔了他一眼,“說正事呢!”


    用過了晚飯,穆君毅才離去,薛亦晚隨後就想起了柳如煙的事情,李太後將她從冷宮裏撈出並不費太大的功夫,但要把這顆棋子用好,不簡單。


    第二日,薛亦晚早早地進了宮,李太後的行動很快,柳如煙已經搬進了延禧殿的偏院。


    給李太後診治後,薛亦晚去見了柳如煙。


    柳如煙徹底看清了柳家的麵孔和無情冷血的程度,她也不想再為這樣一個舍棄自己的家族犯傻了。


    薛亦晚坐下後,柳如煙支開了照顧她的兩個侍女,從冷宮出來,她才真正開始恐懼,她再也不想迴到那樣的地方受折磨。


    “我答應和你合作,自然也會拿出我的誠意,我要告訴你的是柳家一件秘聞,我曾經查過,千真萬確。”


    薛亦晚示意她繼續說。


    柳如煙開口道:“我的姑姑和我的父親並不是兄妹。”


    這句後真的讓薛亦晚一時緩不過神,柳貴妃和柳家家主居然不是親兄妹?!


    柳如煙繼續說道:“我父親是柳家的遠房親戚那裏抱養來的,為的是支撐柳家的門戶。”


    薛亦晚大為震驚,蹙著眉道:“這件事瞞得緊?為何毫無痕跡?”


    柳如煙嗤笑,“祖父為了柳家的基業,自然是做了一番功夫,知道這件事的,地位卑微的都不在世上了,除不掉的也封了口,知道這件事的寥寥無幾,但我父親是一清二楚,我姑姑也是。”


    薛亦晚有些不好的念頭浮起,“你不會無緣無故和我這麽說的。”


    柳如煙放低了聲音,“我不管你信不信,說了是我能做到的本分,我曾在臨秋殿碰見過我姑姑和我父親私下通信,還暗通過信物不知道商量什麽!”


    薛亦晚真是覺得這個念頭有些瘋狂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柳如煙有些瘋狂的臉。


    柳如煙笑得都笑出了眼淚,“是不是覺得我像個笑話?整個柳家也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這件事薛亦晚在心裏埋下了問號,但也留著對柳如煙的懷疑。


    柳如煙自然知道薛亦晚這麽聰明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地相信她,她又說道:“還有一件事,可以證明我的誠意,我知道薛家有一處暗樁在私造兵器,雖不知運往何處,但絕對是瞞天過海。”


    這話卻是讓薛亦晚緊張起來,她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揪住柳家的把柄!


    私造兵器就是絕佳也是最合適的罪名!


    柳如煙繼續說道:“你派人去益州,找到城隍廟,偽造一份陳家的玉牌就能混進去。”


    說完,柳如煙拿出了玉牌,“在柳家,女子是沒有資格拿到這種玉牌,這是我仿造的,但玉質不對,真正的玉牌用的是整塊的羊脂玉。”


    薛亦晚微微頷首,收下了這塊玉牌,她看著柳如煙道:“你想好了?我出宮後就隻有扳倒柳家這一個目的了。”


    柳如煙冷冷一笑,“現在我是不是柳家人已經沒人關心了,我隻是一枚廢子,隻可惜,我不想就這樣死去,接下來我也要為自己做點什麽,哪怕去犧牲這個我恨都來不及的地方。”


    望著深陷仇恨不可自拔的柳如煙,薛亦晚沒有再多說什麽,起身要走。


    柳如煙捏著衣袖要送她,“現在呆在這裏,我應該做些什麽?”


    薛亦晚緩步朝外走去,“等,柳家出事後柳貴妃會措手不及,那是你唯一的機會,接近皇上,留在養心殿侍疾。”


    柳如煙重重地點了點頭,她也沒有再多的奢望了,她不傻,皇上的身體早就不行了,這一點在床榻之上她也早就感覺到了。


    現在,皇上病重,是最後的一點機會,不然她一個五子的妃嬪,除了任人踐踏外沒有別的生機。


    “好,我知道了,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做的。”


    薛亦晚出了宮,帶著玉牌趕到了天香樓,說到仿製的手藝就非天香樓不可了,但是這件事又不能泄露分毫,她親自畫了圖紙,隱去了字跡。


    天香樓的人哪裏敢怠慢這尊佛,要知道這可是未來的主母,尤其是掌櫃,生怕一點半點惹到了薛亦晚不高興。


    倒是薛亦晚覺得不對勁,拿了圖紙就要走。


    掌櫃的嚇得就要求饒,這更是讓薛亦晚奇怪了,她堅決要走,最後掌櫃哭喊道:“太子妃可饒了我們這些當差的吧!要是太子殿下知道我們惹著了太子妃娘娘,我們哪兒有活路啊!”


    薛亦晚一怔,她蹙眉道:“這天香樓是太子殿下的產業?”


    掌櫃一愣,合著未來主母還不知道這迴事?!他涕泗橫流地求情道:“太子妃不知道?這天香樓是太子殿下的!”


    薛亦晚看向了如意,如意再多的遮掩和托辭也在薛亦晚的眼神下化作了浮雲,她乖乖點了頭。


    自己早就暴露了,隻是小姐不和自己計較罷了……


    薛亦晚幹脆撕了圖紙,那掌櫃嚇得都要跪下了,薛亦晚虛扶了他一把,“既然是太子的地方,我就不必忌諱了,那圖紙也不必了,按照我這塊玉牌做一枚一模一樣的,要整塊羊脂玉,成色舊一些。”


    那掌櫃連連點頭。


    不出一個時辰這事情就傳到了穆君毅耳中,他正在處置這幾封軍情急報,聽到天香樓的急報,彎了唇角。


    這貓兒折騰起來連自己都要讓這道不是?


    聽到是有關柳家的事,他更是笑意濃了,這說明,他的貓兒是在關心他,替他分憂?


    “傳令下去,讓鬼殺的人手連夜奪一塊真的玉牌來,偽造的到底比不得真的。”


    就這樣,一塊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還有些舊的恰到好處的玉牌送到了薛亦晚的手中。


    她驗了良久都看不出破綻,剛要開口這掌櫃憋不住了,拱手行禮道:“縣主,這是殿下派人連夜從益州取來的,因為路途遙遠,這才耽擱了一天一夜。”


    薛亦晚握著手裏的玉牌,真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了,果然什麽事情被他穆君毅知道了,就小事化大,大事急做了!


    她雖然是嗔怪的心思,可卻忍不住眼底映了笑意,這感覺就像是無論她做了什麽,總有人給她撐著腰。


    她可以無所畏懼,哪怕鬧翻了天。


    穆君毅就是能給自己所有安全感的人……


    有了這塊玉牌,薛亦晚要做的事情就簡單很多了,隻要挑一個合適的人潛入柳家內部即可。


    這個人選卻有些讓她頭疼。


    這時候,初七站了出來。


    “姐姐,讓我去吧。”


    薛亦晚如何願意,“初七,你年紀還小,這件事我不同意。”


    一旁莫清初七底細的百裏不知捂著嘴咽下了笑意,年紀小?這外表陽光少年的人內心可不簡單。


    按理來說,這臥底的事交給他還真是找對了人!


    初七堅持要去,難得的固執讓薛亦晚猶豫起來。


    “姐姐,初七不是魯莽的人,也不會為了邀功去做沒有把握的事,姐姐如果相信初七,就把這個機會留給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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