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京都,薛亦晚本是要在妙春堂下車,穆君毅攔腰抱住了她,隨後吩咐道:“繼續走,去縣主府。”


    薛亦晚驚喜地迴眸看著他,“府邸修好了?”


    因著太後賜給她的縣主府是曾經前朝一座閑置的公主府,需要大規模的修繕才能入住。


    穆君毅輕輕一笑,“自然,太後賜給你之前就已經在修繕了。”


    薛亦晚聞言眉頭一蹙,“什麽意思?太後賜給我之前?難道……這件事也和你有關係?”


    穆君毅擁著她,“這座府邸我想著你會喜歡,就留著了,倒是苦於沒有機會,就和太後提了。”


    薛亦晚瑉了瑉唇,半是嗔怪半是說笑道:“給了我一座山莊,又送我一座府邸,穆君毅,你想做什麽?”


    穆君毅勾起她的下巴,聲音低沉暗啞起來,“喚我君毅。”


    在他這樣深邃的目光下,薛亦晚像是連魂兒也飄蕩起來,一種害怕失控也要靠近的感覺從心底漾起。


    她反手勾住了穆君毅的脖子,任由自己的臉頰貼著他的臉頰,溫熱的感覺讓她感受到兩人的距離這麽近。


    “君毅……”


    這一聲低喃幾乎要讓穆君毅用完了所有的自控能力,他緊緊按著懷中小人兒的背。


    馬車緩緩停下。


    薛亦晚推了穆君毅一把,“到了。”


    穆君毅輕揚著唇,“要我放手,總得給一點好處。”


    薛亦晚嗔了他一眼,“外頭都是人,你這個太子的顏麵還要不要了?”


    穆君毅側過臉頰,含笑道:“本宮名正言順。”


    薛亦晚拿他沒辦法,紅著臉輕吻了他的臉頰一下,沒想到穆君毅快速地捧住了她的臉,輕輕咬了一口她的唇。


    “無賴。”薛亦晚推開他,率先下了馬車。


    隨後穆君毅也緩緩下了馬車。


    馬車是停在縣主府的前廳外頭,下了車就看到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湖泊。


    就算是東宮,也沒有這麽大的湖,更何況是湖上大大小小的亭台樓閣,遠看就像是多個小島錯落地分布在湖中。


    薛亦晚迴頭瞪了一眼穆君毅,“但凡有人來,一進門就看到這景象,指不準以為我這小小的縣主如何吃定你了。”


    穆君毅含笑摟住她的肩,帶著她往前走,“這府邸本是公主府的規製,旁邊正好有座新侯府,幹脆買下打通挖了這湖。”


    縱然是見多了大場麵的薛亦晚也無語了,她一個小小的縣主住了公主府也就罷了,還要買下隔壁的侯府打通了挖湖?!


    南陵百年曆史上有這麽驕奢淫逸的縣主麽?


    “你不是想看看江南風光麽?暫時我沒有空陪你去江南的,於是挖了這湖,種上了一池荷花,來年入夏你可以坐船去亭子賞荷。”


    此刻,穆君毅含笑緩緩說著以後,沒有半點往日的寒涼,薛亦晚輕笑,“來年我也能繼續住在這裏?那來年的來年呢?”


    穆君毅轉身,將她環在了懷中,低頭道:“等你及笄後,還想著了然一身?那我怎麽辦?”


    薛亦晚抿嘴一笑,狡黠地望著穆君毅,“太子殿下也會愁身邊沒有紅顏知己?”


    穆君毅刮了她的鼻子一下,“調皮。”


    隨後,穆君毅拉著她往後院走去,“主院旁邊留了一個空園子,周圍一圈種了墨竹,裏麵留給你種藥材。”


    薛亦晚看著這個陌生的府邸,心裏卻是沉甸甸地安全感,她站在這個清幽雅靜的園子中,迴眸淺笑,“謝謝你。”


    穆君毅望著陽光下含笑而立的薛亦晚,眼底浮起心滿意足的笑意。


    妙春堂內的行李很快就由如意、初七和任寒送了過來,薛亦晚讓如意喊了人牙子來,挑了一部分下人,這一天的時間也就過去了。


    入夜,杏姑就親自上門了。


    薛亦晚連忙起身來迎。


    杏姑也帶了不少李太後送來的合理,她看著煥然一新的縣主府,先說了賀喜一詞。


    薛亦晚謝過後,將她迎進了花廳。


    杏姑看著花廳內,擺著鈞窯月白釉紫斑蓮花式碗,一旁的案桌上有一隻哥窯魚耳爐和一隻哥窯五足洗,還有多寶閣上的哥窯弦紋瓶、哥窯雙耳三足鼎和官窯簋式爐。


    杏姑笑道:“怪不得太子殿下不需要太後來管這縣主府的修繕,就算是太後親自來管也找不來這麽多好東西啊,更何況還是個小小的花廳,縣主好福氣。”


    薛亦晚羞怯一笑,“姑姑說笑了。”


    杏姑又閑話了幾句,隨後道:“不知縣主明日能否入宮?太後在宮裏無趣的很,就盼著縣主迴來呢。”


    薛亦晚笑道:“自然,我安頓好了就該去拜見太後了,更何況,太後的病根也該除了。”


    杏姑兩眼一亮,“縣主,此話當真?”


    薛亦晚點頭,“自然。”


    杏姑連忙起身拜謝,“奴婢謝過縣主!”


    薛亦晚起身扶起了她,“姑姑不必客氣了,太後和我雖然並無血親關係,可我敬重太後,也自視是晚輩的身份,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杏姑依然是千恩萬謝才肯走。


    第二日,薛亦晚一大早就準備好了進宮。


    到了延熹殿,薛亦晚卻碰見了一個眼生的宮裝女子正在陪著園子裏的李太後說話,看起來那女子並不是宮妃,倒像是一個公主。


    可宮中的公主並不多,能來這裏走動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杏姑低聲介紹道:“縣主,這是懷靖公主,太子殿下的胞妹,昨夜剛迴到宮中,今日是來給太後請安的。”


    薛亦晚驀地明白了,這就是那個從小跟著李太後長大的懷靖公主。


    走上前,薛亦晚一一按照禮數見了禮,李太後看到薛亦晚是當真很高興,親自拉過了薛亦晚和懷靖公主道:“這就是你未來嫂嫂。”


    走近了薛亦晚才看清懷靖公主,她長得倒是嬌麗,一副純真稚嫩的模樣,一看就知道從小沒有經曆過什麽挫折,這一點也真的是李太後優待她了。


    懷靖公主沒有開口迴應,瑉了瑉唇,打量著薛亦晚,有些不高興的模樣。


    她心裏暗暗訝異,本以為自己的哥哥一定會和朧月姐姐在一起的,這個長得美豔卻看起來很難接近的女人是哪裏來的。


    懷靖公主到底也是有些涵養的,對著薛亦晚行了半禮,卻沒有喊“嫂嫂”,而是問杏姑道:“這是哪家的小姐?”


    杏姑有些尷尬,迴道:“公主,這是太後封的安和縣主。”


    “那原先呢?”懷靖公主非要問個究竟了。


    杏姑看了眼李太後,薛亦晚看得出李太後和杏姑都有些為難,自己上前一步說道:“亦晚出身自薛家。”


    懷靖公主蹙了蹙眉,“皇祖母,我昨兒看見薛家的嫡長女了,聽說是薛家唯一的嫡長女啊。”


    薛亦晚笑意微淺,但還是維持著禮節性的笑,“亦晚是庶出。”


    懷靖公主眼底有了一些不屑,“我怎麽聽說薛家隻有一個被除族的庶女呢?皇祖母,父皇是不是搞錯了?”


    李太後臉色微沉,“懷靖!”


    懷靖公主扁著嘴不再說了,可眼睛還是斜睨了一眼薛亦晚,知道是這樣一個不齒的女人勾引了自己的哥哥,她滿心的不歡喜。


    再和溫婉大方,對自己百依百順的朧月郡主比起來,這個什麽薛家庶女簡直就是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


    李太後看氣氛不好,沉聲道:“杏姑,你先帶著懷靖去宮裏別處請安,哀家和晚丫頭還有話要說。”


    杏姑也是巴不得趕緊帶走這個小祖宗,忙點頭應了。


    懷靖公主見李太後為了這個薛亦晚居然不給自己好臉色了,更是討厭起了薛亦晚。


    她重重地看了一眼薛亦晚,轉身跟著杏姑走了。


    李太後歎著氣道:“都是被哀家慣壞了,晚丫頭千萬別往心裏去,懷靖她本性不壞,隻是從小和哀家在別宮裏住著,對世態人情看不透。”


    薛亦晚搖了搖頭,“亦晚如何會和一個小丫頭置氣呢?況且懷靖公主養得很好,看得出太後對她很好,才養出了她這樣直率純真的性子,這樣很好。”


    李太後憐惜地看著薛亦晚,“你也不過比她大了一兩歲而已。”


    薛亦晚搖頭一笑,沒有說話。


    她不會拿自己去和別人比較,沒有必要,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每個人都需要走自己的路,冷暖自知,又如何比的出來好壞優劣?


    懷靖公主從小失去母親,跟著李太後避開了宮中的喧囂,卻也少了公主真正應該學得那些人情世故和禮儀規製,她是幸運的。


    但這份幸運也是需要經營的,但願她能遇到寵自己一世的人,不必長大,純真下去。


    隨後,薛亦晚給李太後把了脈,還好一切都在自己的控製之下,她跟隨者李太後現在的身體狀況又改了藥方,等到調節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解蠱了。


    這個時候,剛剛去給柳貴妃請過安的懷靖公主就遇到了入宮來的朧月郡主。


    看到朧月郡主,懷靖公主眼前一亮,幾步就小跑著到了朧月郡主麵前。


    “朧月姐姐!可算是見著你了!還說要和哥哥一起來接我的,你可是失約了!”


    懷靖公主半是嗔怪半是驚喜的模樣惹得朧月郡主一陣唏噓,她低下頭,柔聲道:“都是我不好,本是要和君毅哥哥一起去的,沒想到路上有了變故。”


    懷靖公主心思一動,“朧月姐姐,你是不是生了哥哥的氣?這賜婚是父皇的意思啊,不是哥哥想要的。”


    朧月郡主攔住了她,眼神暗淡道:“懷靖,別說了,我要出宮了。”


    懷靖公主急了,拉住了她,“朧月姐姐!你不是一直喜歡哥哥嗎?難道因為一個女人你就不要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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