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柳風輕就聽到了手下的聲音,他喊道:“人呢?!人呢?!”他最怕的就是人已經死了!


    那些手下本來沒認出柳風輕,聽到聲音都嚇了一大跳,這才知道地上那個被綁起來的是他們少主!


    “少主……這人……我們也不知道……”


    穆君毅背對著他們,一身清貴冷冽,不開口也產生了一種極強的壓迫。


    鬼殺紛紛抽劍,都對準了柳風輕。


    柳風輕雖然看不見但還是聽得清楚,還感受到了寒意逼人的劍氣,他大吼道:“廢物!你們跟到這裏了還不知道人在哪裏?!找不出來你們統統別想活了!”


    柳風輕的手下看清了形勢,紛紛丟下劍,顫顫巍巍地說道:“那兩人掉下山崖了……我們也沒有找到……”


    因為這些人已經找到了崖下的路,穆君毅等人直接繞過山腰到了山的另一邊。


    山中,薛亦晚半拖半拽地將任寒往前挪,很快就耗光了力氣,腳下一空摔在了地上。


    任寒也被摔著清醒了一點,“我欠你一條命,再欠下去就還不了了,你走吧,這個時候應該有人來尋了。”


    薛亦晚撐著身體坐起來,“還有力氣說話就忍著些。”


    任寒不忍心再去看薛亦晚,別過了視線。


    “你死了,你的主子可就少了心腹,到時候我這禍水可沒辦法讓你瞑目。”薛亦晚說著又撐著要去拉他。


    任寒低下頭,“殿下心裏有你。”


    薛亦晚手裏的動作一頓,她神色複雜地看著任寒,“你想說什麽?”


    任寒往後麵退了退,忍著傷口惡化的痛楚鎮定地說道:“你先走吧,找到人再來救我。”


    薛亦晚也知道兩個人很難一起走出去,她果斷做了決定,拔出劍站起身,“任寒,你聽好了,給我撐住了。”


    看到薛亦晚離開的背影,任寒心裏鬆了一口氣,無力地向後倒去。


    薛亦晚握著劍,一步也不敢鬆懈,判斷著方向,向前走去。


    最後,眼前都模糊起來,她也隻是下意識地往前邁著步。


    漸漸地,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穆君毅那張極熟悉的臉,和往常的他很不一樣。


    這個穆君毅沒了矜貴和清冷,眉眼間盡是焦急和擔憂,還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


    薛亦晚嗤笑,穆君毅現在應該還在京都,自己這是已經出現幻覺了?


    她扔下劍,對著幻覺中的穆君毅抬起了手,卻始終沒有能夠揮下去,她苦笑,“我輸了。”


    穆君毅接住了她倒下的身體,眸中盡是痛苦,“晚兒!”


    是他來晚了,是他讓她屢屢受委屈,明知她倔強,卻不曾真正走進她心裏,用手段去留住她的人,卻偏偏沒有給她安全感。


    穆君毅抱緊了懷中的薛亦晚,轉身就要離開。


    薛亦晚手指拉住了他的衣襟,“往前繼續走,把你的人救出來。”說完,她真的是累極,就這麽昏睡過去。


    薛亦晚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處一間陌生的屋子內,古樸的紅木家具典雅清貴,但卻讓她不安地蹙起了眉。


    這裏是哪裏?


    她還記得自己在山裏走了很久,任寒還生死未卜。


    門咯吱一聲響了,進來的是如意,她端了一碗藥,看到薛亦晚醒來異常高興。


    “小姐終於醒了,再不醒那幾個大夫可要遭殃了。”


    薛亦晚看到如意才算是放了心,她問道:“任寒呢?你們找到任寒了?”


    如意還沒開口,門口又走進來一人,月白衣袍如謫仙般不染塵埃,麵容俊美氣息清貴。


    薛亦晚心裏一緊。


    她見過穆君毅,隻是她以為那是夢中,極其不切實際的夢。


    可誰知道他此刻就這麽站在自己眼前,沒有初見的冷冽,也沒有一次次脅迫自己的強勢霸道,第一次見他這樣,像清風朗月一般出現在自己眼前。


    她看著穆君毅,居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如意放下藥碗,“小姐,殿下這幾天幾乎沒有合眼,一直親自照顧小姐。”


    薛亦晚拉都拉不住如意,隻能幹瞪著眼看她一溜煙跑了,還關好了房門。


    穆君毅已經坐在了床邊,微微垂著眼簾。


    薛亦晚捧著藥碗,想了片刻,問道:“任寒呢?”


    “他還剩下一口氣,我已經派人送他迴去了,藥宗自有人手治他。”穆君毅拿出一塊玉牌放在了床上。


    “這是任寒的生死狀。”


    薛亦晚驚愕地看著穆君毅,“你做什麽?”


    “以後你就是他的主子。”


    薛亦晚沒有拿,“是他的意思?他這是憋了一口氣要和我強下去?”


    “這是我的意思,他已經不是碧影門的門徒了,我也不再是他的主子。”穆君毅握住了薛亦晚的手。


    薛亦晚不解,“任寒對你始終忠心耿耿,你這是何意?”


    穆君毅將藥碗放在一旁,攬過了薛亦晚,輕撫著她的頭發,“他立過軍令狀,如不能護你周全,以命謝罪,他這條命現在是你的,你做決斷便可。”


    薛亦晚睡了太久,現在暈暈乎乎地又被任寒的事情繞了進去,她神情凝重地思索著,最後才發覺自己在某人的懷裏已經動不了了。


    感覺到了薛亦晚的掙紮,穆君毅抱緊了她,“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因為倦意,穆君毅的聲音中有幾分暗啞,格外地低沉,卻落在了薛亦晚心底,她放鬆了身體靠在他懷中,闔著眼睛享受這一刻的安靜。


    想到她看見自己那一刻想要揮上來的手和那一句“我輸了”,穆君毅心裏一緊,這種感覺讓他迫切地想要抱緊這個女人。


    “我也輸了,徹底地認輸了。”穆君毅低笑,“我想你,想你想得快要受不了,擔心你,更擔心再也見不到你。”


    薛亦晚心跳快了起來,她被按在穆君毅的懷中,聲音也是悶悶的,“是你丟我一人上路。”


    “我的錯。”穆君毅眸中閃過懊悔。


    薛亦晚反倒是沒有話可以說了,她問道:“那朧月郡主如何了?”


    穆君毅抬起她的下巴,“我派人送她去雲聖宗了,早前的事太過意外,我沒辦法抽身。”


    薛亦晚微微紅了臉,“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取鬧?”


    “你是理直氣壯,有一個為我吃醋的太子妃,不好麽?”穆君毅摟緊了薛亦晚,“別再拒絕我了,否則我控製不住自己,一定不擇手段地得到你。”


    薛亦晚又氣又羞,拍了他一掌,“沒發現你這麽無賴,我現在後悔了。”


    “晚了,我請旨的書信已經擬好送去京都了。”穆君毅眼底浮起笑意。


    “穆君毅!我還沒有答應你就請旨?你想逼婚?”薛亦晚一把拽過他的衣襟。


    穆君毅沒有反抗,順著她的力道低下頭,在她措手不及之時用吻堵住了其他一切話語。


    這個吻承載了太多。


    失而複得,思念……


    薛亦晚感受到他異樣的溫柔,融化其中不能自拔。


    她心底越加堅定起來,這條路她選擇了,就會好好地走下去,前路是荊棘遍地又如何,和想要一起的人走下去,又有何妨?


    等到穆君毅鬆開她的時候,薛亦晚雙目瀲灩,臉色緋紅,直看得穆君毅眼底都幽深起來。


    他別過了目光,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傷到她。


    隨後他瑉起了唇,關乎於自己的最後一個秘密,也該告訴這丫頭了吧?


    不然,在她麵前這麽裝下去,雖然有時候很占便宜,但他也想得出真相出來的時候這貓兒一定會炸毛的。


    他垂眸,低聲道:“晚兒……”


    薛亦晚迴過神,抬眸看著他,下意思地蹙起了眉。


    這時候,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殿下,柳家的人找上門了!”


    穆君毅隻好收起了這個話題。


    薛亦晚則是不解地望著穆君毅,“柳家?這事情和柳家有什麽關係?”


    穆君毅說道:“追殺你的是柳家少主柳風輕,柳如煙的哥哥。”


    薛亦晚了然,冷笑道:“原來是因為柳如煙這件事,柳家倒是動作快得很,這麽快就要我的命了。”


    穆君毅道:“柳風輕還提到了一件事,關乎於一樁交易,殺了你,得改良兵器的良方,這後麵不僅僅有柳家的意思。”


    薛亦晚也挑起了眉,“後麵是什麽人?和宮中對我下手的人是同一個?”


    穆君毅臉色陰沉下來,他的人這麽被人惦記著實在讓他手癢得很,“柳風輕還不肯說出這人。”


    薛亦晚跳下了床,對著外麵穆君毅的手下吩咐道:“柳家來要人的人想拖著。”


    她說完看向了穆君毅,心情不錯地彎著唇角道:“柳風輕就讓我來會一會他吧,不過他是柳家少主,要是失手傷到了,殿下如何看?”


    對付不想開口的人,用慣了毒術的人都不想和他廢話。


    穆君毅看著精神多了的薛亦晚,微微揚唇,“你開心就好,他的命也抵不過你分毫,出了事有我收場。”


    薛亦晚燦爛一笑,“這算不算肆無忌憚?這是不是有靠山的感覺?”


    “嗯,任你靠。”穆君毅低笑著拉她坐下,“把梳子拿來。”


    薛亦晚微楞,拿來了一旁小幾上的玉梳。


    穆君毅將她拉到懷中,修長的手指握著玉梳也沒半點失了風儀,反而多了一絲柔情。


    他小心地給薛亦晚梳著長發,如同前兩日每天都做的事。


    薛亦晚想起來如意說的話,是他一直在照顧自己,她臉色微紅,“你會給女人梳頭?”


    穆君毅捏了捏她的臉頰,“別亂想,隻你一個。”


    薛亦晚臉色更紅了,她哪有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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