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晚很快就知道了李太後這份禮。


    昭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秦升親自來千秋殿宣讀了聖旨。


    這是一道將薛亦晚封為安和縣主的旨意。


    聖旨倒是不囉嗦,想來也不是昭文帝誠心要做的事。


    雖然一個縣主之位實在是不輕不重,但對於剛剛被除族的薛亦晚來說,實在是一個最好的退路。


    薛亦晚也是真心感激李太後這次為自己的考慮,她接了旨,再次謝過李太後。


    李太後擺擺手,“這點禮哀家隻怕你還看不上呢,縣主府不日也會修建,不管你去不去住,到底是條退路。”


    薛亦晚鄭重謝過,有了這個身份不僅僅是自己要做的事好辦了,就連將成誌接過來也名正言順,不必為難於薛家。


    這道聖旨自然也極快地傳到了薛府。


    薛正平一臉愕然,隨後又是一喜,“我就知道這次太後一事會成為我薛家的轉機!”


    陳氏冷哼了一聲,“老爺恐怕是太過樂觀了吧?薛亦晚的態度以及擺明了,她現在仗著有人撐腰已經看不上我們薛家了。”


    薛正平笑得難看了,“夫人,要不是你不肯將嫡女之位送給她,指不準現在這道聖旨已經進了我們薛家了,你可知道一個縣主之位再小那也是禦賜的恩典!”


    陳氏不悅地別過臉,“那現在怎麽辦?她一定是想要自立門戶了!”


    薛正平也沒好氣地坐了下來。


    一時之間兩人都說不出個好辦法來。


    這時候外頭傳來了通報聲。


    “大小姐、大少爺來了!”


    薛安蘭也聽說了薛亦晚被封為安和縣主的事情,她雖然很不高興,可想想自己能通過薛亦晚撈著好處的話,她也不建議薛亦晚住到她眼皮子底下。


    薛安邦則是腦子轉的更活絡,要是自己的親妹妹和薛亦晚一同嫁入晉王府,可勝算可就大了不少,到時候想個辦法讓薛亦晚生不出孩子就更完美了!


    兩人一進屋就見薛正平和陳氏臉色不好,薛安蘭試探地問道:“爹,娘,你們都知道這件事了?”


    薛正平歎了一聲,“當日是你們非要著急火燎地除族,現在可倒好了。”


    陳氏見他把責任全推了,不悅地說道:“我們也是為了薛家著想!”


    薛安蘭聽出了幾分意思,問道:“是那個小賤人不肯迴來?”


    陳氏哼了一聲,“我和你爹已經去找過這個小賤人了,看樣子她是想要一個嫡女之位。”


    薛正平瞪了眼陳氏,“張嘴閉嘴就是小賤人,現在她是皇上親封的安和縣主!你見著她也要禮讓三分!”


    陳氏來了火氣,“你衝我發什麽火,現在她做了縣主,還有縣主府可以住,你就是給她一個嫡女當她願意來麽?!”


    薛安蘭是聽明白了,她和薛安邦交換了一個眼神。


    薛安邦上前道:“爹娘就別吵了,要是真想讓她迴來,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薛正平一頓,懷疑地望著薛安邦,“安邦你在說什麽?”


    薛安邦笑了笑,“先前兒子派人把薛成誌綁在了柴房,本來是想撒撒氣而已,沒想到薛亦晚親自上門來要人,兒子為以後考慮,畢竟也要能拿捏住薛亦晚,於是就做了些手腳……”


    他笑得更是得意,“蘭兒,你說吧。”


    薛安蘭上前笑道:“哥哥說的沒有錯,雖然薛亦晚把薛成誌帶走了,可是我們給薛成誌下了藥。”


    薛正平臉色一變,“胡鬧!你們不知道她懂得毒比我還多?!”


    薛安蘭連忙解釋道:“爹!女兒知道,但女兒用的藥她薛亦晚絕不會發現,這藥是我無意間得來的,隻有西嶽的黑市上才能找到。”


    薛正平這才沒了怒意,他將信將疑地望了眼薛安蘭,“你確定不會有問題?”


    薛安蘭勾了勾唇角,“爹就放心吧,解藥我藏得好好的,要是薛亦晚不肯聽我們的話,女兒就毀了解藥!”


    薛正平片刻後才臉色轉晴,“好!真是太好了!”


    陳氏拉過了薛安蘭,驕傲地笑了笑,“到底還是我的女兒有本事。”


    薛正平也恢複了笑意,“夫人還在怪我?”


    陳氏輕哼了一聲,“妾身怎麽敢?”


    薛正平輕咳了一聲,“薛家是夫人一手操持著的,夫人說了算。”


    薛安蘭和薛安邦對視一笑,紛紛告辭。


    這時候的妙春堂熱鬧不已。


    薛成誌捏著聖旨左看右看,往初七的麵前揚了揚,“你可看好了,以後我要為我二姐討個更大更厲害的封號來。”


    薛亦晚噗嗤一笑,一旁的如意則是笑眯眯地湊上前去,“我呢我呢?”


    薛成誌摸了摸鼻子,“如意姐姐喜歡糕點,我送如意姐姐十家糕點鋪子。”


    如意笑得見牙不見眼,“可算是熬出頭了。”


    薛亦晚望著他們吵鬧,心情也大好起來。


    沒一會就到了擺飯的時候了,眾人剛到後院就聽見外頭傳來聲響。


    “我來拜訪安和縣主!”


    薛亦晚失笑,除了穆子越還會有誰?


    穆子越吩咐人把賀禮都放下,笑眯眯地望著薛亦晚,“安和縣主今日可是格外地好看。”


    薛亦晚瞪了他一眼,“拿我打趣?分明知道這縣主之位是太後的謝禮而已。”


    穆子越依然笑得開心,“是什麽都好,安和二字好聽就成。”


    這時候薛成誌也跑出來了,“子越哥哥!”


    穆子越和他三步之內過了一招,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穆子越陰測測地瞥了眼薛亦晚,“也不知道什麽人找不到姐姐跑到我那裏去找呢。”


    薛成誌立刻紅著臉要去攔穆子越,“別說了!別說了!”


    穆子越一邊躲閃一邊調侃著穆子越,歡聲笑語灑滿了後院。


    薛亦晚吩咐道:“如意,去添一副碗筷。”


    穆子越聽見了笑意更濃,“還是小晚兒待我好。”


    看到穆子越要過來,孫康成連忙要站起身退下,薛亦晚攔了一把。


    可又想起來穆子越的身份,動作遲疑了一下,反思起來自己這舉動是魯莽了。


    穆子越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孫掌櫃還不快坐?本王這是入鄉隨俗。”


    孫康成還是不敢。


    薛成誌一把拉著孫康成坐了下來,“孫叔,子越哥哥人很好的。”


    穆子越聽著薛成誌當眾誇自己,更是笑得誌得意滿,隻是不知道這個臭小子什麽時候開了竅,叫哥哥哪有叫姐夫好?


    沒一會兒,外頭又想起了動靜。


    孫康成連忙起身去看。


    來人是任寒。


    想到自家主子的吩咐,任寒暗暗擦了把額頭的汗。


    一看到門要開了,他立刻浮起了焦急的神情。


    孫康成是認得任寒的,連忙側身將他讓了進來,“任大人這麽晚了有何貴幹?”


    任寒著急衝衝地說道:“二小姐在不在?!我家主子突然身子不適!”


    孫康成一愣,隨後快速反應過來,太子殿下身子不適!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誒!我這就去通知二小姐!”


    任寒跟著孫康成進了後院,沒想到一進去就看到眾人圍著石桌正在吃飯,還有一個熟麵孔……


    穆子越也看到了任寒,他放下了筷子起身道:“任大人今兒可是來的湊巧。”


    薛亦晚看到任寒也很意外,她擦拭了雙手,蹙著眉起身。


    任寒黑著臉瞥了眼穆子越和薛亦晚,“我家主子身子不適,來請二小姐。”


    薛亦晚剛要開口就被穆子越攔住了,穆子越不悅地對著任寒挑了挑眉,“本王倒是不知道,東宮已經請不起太醫了?”


    任寒黑沉著臉不說話。


    薛亦晚看著穆子越道:“東宮的情況我比太醫更清楚一些,我去去就迴,成誌很久沒有見你了,你陪陪他也好。”


    穆子越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小晚兒,你若是不想去,沒人能逼你。”


    薛亦晚搖搖頭,“這和逼不逼我沒有關係,你放心吧。”


    說完薛亦晚走向了任寒,“我和你去。”


    任寒這才臉色緩和了一些,“打擾二小姐了。”


    薛亦晚走到前廳背了藥箱,“不用多說,你家主子的病我有分寸,走吧。”


    望著薛亦晚離開的背影,穆子越有一瞬間地失神。


    如果六年前再讓他選一次的話,他一定不會讓小晚兒一個人迴到京都,他寧可徹底失去地位,也不想看到現在這個局麵。


    可他又垂下了眼簾。


    沒有刀,自己就無法保護她,可握著刀,又該怎麽抱緊她?


    “子越哥哥?”薛成誌拉了拉穆子越的袖子。


    穆子越迴過神,恢複了笑意,“行了,雖然你二姐有事去忙了,這慶功宴還得吃下去,一會兒還有醉香居送的螃蟹來,你這小子可有口福了。”


    薛成誌兩眼一亮,“真的麽?!”


    如意也笑了起來,“看來小姐真是沒有口福。”


    穆子越斜斜一笑,“小晚兒的份本王會讓廚子放在廚房,等她迴來熱一熱就是。”


    薛成誌重重地點了點頭,“二姐一向辛苦。”


    這句話像是觸動了穆子越的心,他沉默了片刻,起身道:“你們先吃。”


    薛成誌抬著頭問道:“子越哥哥?”


    “有些悶,我出去走走。”穆子越說著就往外頭走去了。


    可他還沒有走到前廳就聽到後麵的杯盤碎地聲。


    如意大喊道:“成誌少爺!你怎麽了?!”


    穆子越聽到喊聲後臉色一變,疾步往迴走。


    椅子上,薛成誌軟軟地倒在了椅背上,緊蹙著眉頭,卻沒有其他反應。


    “怎麽迴事?!”穆子越疾步上前扶住了薛成誌,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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