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亦晚不得不承認她是動心的,自己的毒術大多是自己通過一本毒綱琢磨出來的。


    而後來的醫術也都是以其為基礎演變而來,若要真的比起醫術來,她是算不上大夫的。


    薛成誌望著自己二姐眼底的思慮,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道:“二姐,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去啊?”


    薛亦晚失笑,“二姐的醫術的確還差了很多。”


    薛成誌瞪了眼白及,“我二姐就算醫術不如你,其他也都比你強,你不許欺負我二姐,不然我以後一定去掀翻你們雲聖宗!”


    這一句倒是無心插柳,但在以後沒想到還真的一語成讖。


    薛亦晚拍了拍他的肩,“成誌,不得無禮。”


    薛成誌收斂了一些,但還是怒視著白及。


    白及笑眯眯地也不和薛成誌計較,他平白地喜歡這個孩子,自然是容忍他一切的任性和蠻橫。


    薛亦晚行了一禮,正色道:“承蒙白前輩抬舉,這事情亦晚謹記在心,隻是亦晚如今還有重要的事要做,等到局勢落定亦晚一定前去雲聖宗。”


    白及扶起了她,笑盈盈道:“老夫知道薛丫頭還要管著南陵的這些破事兒,那老夫可就等著薛丫頭的一杯敬師茶了。”


    薛亦晚點了點頭。


    白及一臉傲氣地衝薛成誌抬了抬下巴。


    薛成誌不服氣地拉住了薛亦晚的手臂,滿臉寫著二姐分明和我最親。


    薛亦晚無奈,笑道:“既然來了,一會兒用了飯再送你們迴京都。”


    薛成誌失落地垂下了眼簾,“二姐,我不想迴去。”


    白及拎著他拖向了一旁,“你這臭小子,你二姐現在不能迴去報仇,你還黏在這裏,那薛家豈不是家和萬事興了?難不成要老夫去盯著?”


    薛成誌眼睛一亮,他連忙衝著薛亦晚道:“二姐放心!我一會兒就迴去。”


    白及笑嗬嗬地鬆開了手,“這還差不多。”


    薛成誌瞪了他一眼,“你一個外人老盯著薛家幹什麽,不懷好意。”


    白及摸了摸下巴,“對付薛家還需要好意?要是老夫有好意你就找地方哭去吧。”


    如意見他二人又要吵起來,連忙拉著薛亦晚往屋裏躲,“小姐聽我的勸,讓他們鬧去吧,咱們眼不見為淨。”


    薛亦晚見他們格外“投緣”,被他們鬧著現在心情也好了不少,笑道:“這倒也是,你去那些點心和茶水來,一會兒擺飯。”


    午後天氣越發晴朗,薛亦晚得知李太後形色低調地出了門,她倒不奇怪。


    李太後應當是要見李家的人,真把李家人喚來這老宅反倒容易被人懷疑。


    如意托腮望著院中比試爬樹的一老一少,歎氣道:“小姐,以後還迴薛家麽?雖然那地方討厭,可也不能白白拱手讓人。”


    薛亦晚手裏捧著一本醫書,她正在惡補著最基礎的望聞問切,聽到如意的話薛亦晚抬起了頭。


    “自然是要去的,就算要走也得拿迴屬於我的東西。”薛亦晚想到了那把從常太醫那裏得來的鑰匙。


    隻要這些東西都全了,她就能弄清楚薛家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如意用力地點點頭,她還怕小姐這會兒犯糊塗呢。


    “小姐,呆在薛家才沒意思呢,隻要太後迴去,再掌了權,小姐肯定是有封賞的,到時候小姐去東宮就是名正言順大搖大擺,比那什麽朧月郡主好多了!”


    薛亦晚聽到東宮,臉色一變,起身道:“別說了,我和東宮沒有這樣的關係。”


    如意想到她還在生氣,識趣地掩了嘴,她指了指院子裏的兩個人,笑道:“小姐你看,成誌少爺的身手好了不少!”


    薛亦晚望著被白及用另一種方式教導的薛成誌,心裏一暖。


    她這一世一定要把成誌好好地養大,讓他實現他的人生抱負,看他成家立業,彌補前世的缺憾。


    等到靠近傍晚,薛亦晚才派人將薛成誌和白及送去京都。


    臨走前,薛成誌拉著薛亦晚的衣袖道:“二姐一定要好好的。”


    薛亦晚清淺一笑,“自然,成誌也是,二姐的話都記住,小心為上。”


    薛成誌重重點了點頭。


    隨後薛亦晚轉身對白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有勞前輩了,亦晚感激不盡。”


    白及笑眯眯地擺了擺手,“老夫也是閑得慌,這小子合老夫的胃口,老夫這是找樂子呢。”


    薛成誌重重地哼了一聲,爬進了車裏。


    看著馬車緩緩駛向京都,薛亦晚收迴了目光,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呢。


    沒多久,李太後帶來了李家的消息,還有關於梁家的迴信。


    薛亦晚望著那封信若有所思。


    李太後倒是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沒想到梁家居然出了這麽個不肖子孫。”


    薛亦晚突然想到那天自己在望湖樓的時候依稀看見穆餘清是和一個女子一道走得。


    看來那就是梁家嫡長女梁寧了。


    信中寫梁寧承認是自己告訴了晉王梁家祠堂的細節,還以死相逼要嫁給晉王。


    薛亦晚也蹙起了眉頭,這位梁大小姐還當真是腦子燒得不輕。


    “梁家怎麽決定?”薛亦晚抬起了眸。


    李太後略含歉意地望著薛亦晚,畢竟因為梁寧梁家的丹書鐵券才會丟,這才還得薛亦晚迴去冒險。


    李太後暗惱道:“梁家沒有法子,梁老夫人的意思是把寧丫頭關進家廟,可她生母孔氏鬧得厲害,說是要帶著寧丫頭迴南陽娘家去。”


    這個孔氏也不是個清醒的,薛亦晚是討教過得,這下子母女二人還真是成了梁家頭疼的燙手山芋了。


    薛亦晚對於梁家的家事也不能多說什麽,她淡淡道:“好在東西追迴來了,隻要不會被人所利用就行。”


    李太後還是愁眉不展,“可哀家擔心梁家這麽亂下去會影響京都的局勢。”


    薛亦晚抬眸問道:“梁大人迴洛州沒有?”


    李太後搖了搖頭,“當初哀家的意思是讓他留在京都,好好地守在。”


    薛亦晚想了想,開口道:“這件事雖說是梁家的事,但梁夫人和梁小姐是梁大人的妻女,這件事合該梁大人來拿主意。”


    李太後聽她這麽一說眼前一亮,:“晚丫頭這話讓哀家明白了,這事情還得讓梁勝來處置。”


    薛亦晚點到即止,起身告退。


    夜晚,李家老宅格外地寂靜,但裏麵確實風起雲湧。


    薛亦晚陪在李太後的身邊,處理著各地送來的消息,梁家的和李家的,還有其餘一些依附梁李二家但還算得上身份的家族。


    李太後這一次的確是沒有手軟,能利用的都利用到了,甚至還動用了手中沒有公開的東西招來了幾位先帝在位時的元老大臣。


    薛亦晚安安靜靜地在一旁整理著消息,不居功也不自傲,清澈淡雅。


    李太後安排著明日的事情,間歇的時候朝薛亦晚望去倒是被她的美和靜晃了神。


    薛亦晚的容貌很容易讓人想到徒有其表的花瓶,她太漂亮了,那種張揚的美很容易變得世俗,但偏生這美落在了薛亦晚的身上。


    明豔被她眉間的幾點清雅和淡然所柔化,美得舒服讓人移不開眼,但又和這世俗遠遠相隔,如一支遺世而獨立的雪蓮。


    李太後輕輕一笑,即使一開始她對薛亦晚是猜忌的是不信任和懷疑的,但現在她也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上了這麽個丫頭。


    察覺到了李太後的視線,薛亦晚抬起了眼眸,“太後,梁家都消息都到了,明日隻由梁勝開口,李家也會站出來,還有一些人家亦晚認為不要過早地站出來為好。”


    李太後柔和地望著她,“晚丫頭,這話怎麽說?”


    薛亦晚抿了抿唇,繼續道:“剩下的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先帝留給太後的,還有一部分是和太後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如果一時間都站了出來,皇上難免會猜忌。”


    這話隻說了一半,還有一半的意思就是要勸李太後把底牌牢牢握著,現在還不到出底牌的時候。


    李太後垂著眼簾沉思著,緩緩點了點頭,“晚丫頭說得很好,哀家會讓這些人暫時按兵不動。”


    薛亦晚隨後又把李家的信件翻了出來,“這是鏢旗大將軍李赫從沭陽送來的,他倒是為了舊部焦頭爛額的。”


    李太後也歎了一口氣,李赫是她的親外甥,她開口道:“赫兒雖然沒有被貶官職,可已經被奪兵權了,他這個人就是不服輸的。”


    薛亦晚想到當初那個認賭服輸脫衣在京都城內跑步給自己道歉的李赫,垂了垂眼簾,“李將軍光明磊落,隻是脾氣太過直率。”


    李太後失笑,“他那是蠢,隻是白白可惜了李家帶出的鐵甲軍。”


    薛亦晚指著那封信道:“李將軍的意思似乎是說鐵甲軍內混入了柳家的人,不知道意圖。”


    李太後想了想,不足為怪道:“柳家也不是個小角色,他們向來不願意隻做兵器而無權勢,這次恐怕是想吃下鐵甲軍。”


    薛亦晚心裏也是差不多這麽想的,隻是她對李家的鐵甲軍沒有概念,不能妄言評議。


    李太後也很焦心,要是能奪迴鐵甲軍,這就是把鋒利的刀!


    薛亦晚看得出李太後的焦慮,開口道:“太後能否想到可以替代李將軍執掌鐵甲軍的人物?”


    李太後沉思了片刻,抬眸道:“若說李家子孫大抵都是從文,李赫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又荒廢了,要是想著從李家找就難了,梁家……卻是不行,這樣的話無法牽製住。”


    薛亦晚突然想到了李赫的兒子李成元,當初被自己救活的,她也頗覺得可惜,如果李成元能頂用的話現在就不會捉襟見肘了。


    李太後歎了口氣,“罷了,這都是我李家沒福,這件事也急不來,明日的事要緊。”


    薛亦晚也收起了思緒,“的確,明日要確保萬無一失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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