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七娘的屋子裏走出,天已經是暗下來了。


    如意心情不錯,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小姐,明天就該去複命了,我看初七娘好了不少,這個藥方也都用起來了,沒多久疫病就徹底被控製了。”


    薛亦晚望著晚霞絢爛的天際,微微揚起唇角,眸中也映上了一抹妍麗。


    這時候穆子越的隨從趕了來,拱手行了一禮:“薛二小姐,殿下讓小人來傳個信兒,殿下要先離開一陣子。”


    如意一聽就樂了,她可不喜歡這個整日裏笑得比女人還狐媚幾分的男人,更別提這個妖孽一樣的寧王還整日變著法兒地在小姐麵前出現。


    薛亦晚平和地點了點頭,“沒事,你退下吧。”


    “小姐,今兒讓那廚子做上迴的淮揚菜吧,那道蟹粉獅子頭很好吃的。”如意眨巴著眼睛。


    薛亦晚哭笑不得,故意疑惑道:“哦?你不是極討厭那廚子的菜?”


    “才沒有,我隻是……隻是前陣子胃口不好!”如意笑得燦爛,少了隻盯著小姐的狐狸,胃口能不好麽?


    薛亦晚點了點她的額頭,“行,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去廚房說一聲就是,我還要去藥庫查看下。”


    如意點點頭,一轉身就小跑著往廚房去了。


    薛亦晚無奈地搖頭一笑。


    等到都處理好了,薛亦晚用了晚飯後又跟著孫康成巡視了一圈。


    孫康成的臉色也是好了不少,笑道:“到底還是小姐醫術高明,這方子穩中求進,實在是妙不可言!”


    薛亦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前世她一心鑽研的都是毒術,這醫術還是為了穆餘清才習得,根本沒有很好地運用,所幸的是毒醫不分家,這一點倒是讓自己少了不少麻煩。


    “咦?”孫康成看到那間白日裏差點出事的屋子,狐疑地問道:“那些人怎麽都不在了?”


    薛亦晚瞥了眼那方向,雖然表麵看屋外空無一人,可是隱蔽之處卻隱約有些動靜。


    她倒是不覺得意外,這些本就不是一般的護衛,這裏頭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物,總之不管是誰隻要自己不去招惹便是。


    “孫叔,這事情我們妙春堂就不要插手了,再去瞧瞧昨兒發燒的孩子吧。”


    孫康成收迴了目光,“也是。”


    正說著一個婦人聽到聲音就急匆匆地抱著孩子出了屋,“薛神醫!我的孩子還在發著低燒,您快幫我瞧瞧!”


    薛亦晚聽她這麽說,加快了步子趕過去,探了脈象後才鬆了一口氣,“沒事,這孩子原先病得重,現在陡然換了藥還有些不適應,過了今夜就會好,今夜隻需要用冷帕子敷著便可以。”


    現在萬民莊的莊民都把薛亦晚當成了濟世的神醫,得了她一句準話這婦人忙跪了下來。


    薛亦晚連忙去扶,“不必了。”


    “薛神醫是我們的大恩人!是活菩薩!”那婦人紅著眼眶躬下身子行了禮。


    薛亦晚執意扶了她起來,“帶著孩子迴去吧,要是吹了風就不好了。”


    那婦人連連點頭爬了起來。


    “孫叔,莊裏上一批的公糧已經快用完了吧?明日讓人去糧鋪再運一些來。”薛亦晚望著莊子裏隨處可見的斷壁殘垣,微微蹙起了眉。


    孫康成點了點頭,頗為感慨,“遇到了小姐,真是他們的福氣。”


    薛亦晚輕輕搖了搖頭,“誰都有自己的造化……”


    她還記得,前世萬民莊幾乎是全莊覆沒。


    這時候,一處屋子內的窗邊,白日裏毒發被薛亦晚救下的那位灰衣公子此刻已經起身站在窗邊了。


    “主子,我們什麽時候離開?”白日裏受了傷的護衛正色地拱手問道。


    那灰衣公子臉色還是極差,但已經恢複了精神,清麗的臉龐上因為那雙眼眸而透著威儀。


    “烏達,這次中招實在是讓人猝不及防,迴去的路線必須要改。”


    被喚作烏達的護衛忙躬身應了,“是!等到迴去一定要將這人揪出來!”


    灰衣公子瞥了眼遠遠可見的一抹月白色倩影,目光清亮,“薛神醫?去查查,這位薛神醫是什麽身份?”


    “主子,還是莫要插手南陵的事了……”


    “怎麽?她可是救了我一命,我連她的身份也不能知道?”


    聽到灰衣公子變冷的語氣,烏達連忙住口,“屬下這就去。”


    第二日一大早,還不等薛亦晚吩咐完這萬民莊的事,外頭就傳來了喧鬧的聲音。


    薛亦晚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藥罐,“外頭這是怎麽了?”


    如意剛要起身去瞧,誰知道孫康成已經趕來了。


    “小姐,莊子外頭來了不少官兵!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啊!”


    薛亦晚心裏暗道不好,今日是七日之期的最後一天,難道昭文帝已經決定要提前屠莊了?


    “如意,你留下,我這就過去。”


    如意接過了薛亦晚手中的藥罐,又不放心,最後將藥罐往孫康成的手裏一塞,“孫掌櫃你留在這裏!”


    孫康成一愣,“你這是去哪兒?”


    如意撇了撇嘴,“去找幫手!”那個小白眼狼不是很能打麽?小姐要是受了委屈可不饒了他!


    這時候,薛亦晚已經趕到了莊子門口,誰知道一眼就看到了和馮遠站在一起的青衣男人。


    薛亦晚眸中壓下了恨意,那身影實在是太過熟悉了,化成灰她都不會忘記。


    竟然是穆餘清帶了人來!


    看著外頭的形勢,來的恐怕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看來還真是要來處置萬民莊了!


    這時候馮遠也看到了薛亦晚了,他停住了和穆餘清說話的動作,轉身道:“薛二小姐來了。”


    薛亦晚輕輕點了點頭。


    穆餘清見她如今憔悴了這麽多倒也是心裏微微有些得意,她這迴總該得到教訓了吧。


    “晉王殿下一大早來這裏做什麽?”薛亦晚絲毫不客氣,看了不多看穆餘清一眼。


    穆餘清望著美貌不減但越發倔強的薛亦晚,心裏更是起了濃烈的征服欲,他不允許這個女人就這樣遠離自己!


    馮遠見氣憤有些不妙,忙尋了個借口走開了。


    穆餘清見兩旁沒有其他人,這才開口道:“晚兒,我有話同你說。”


    薛亦晚垂眸壓下怒意,“殿下太過抬舉我了。”


    “晚兒你現在究竟是怎麽了?是有人說了什麽?你不相信了?你知道的,我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穆餘清緊盯著她宛如深潭古井般的臉色,心裏愈加煩躁。


    他原以為這是個隨便哄哄就能得手的女人,誰知道現在居然成了這個局麵,要知道整個京都城有多少高門貴女對自己芳心暗許?


    “殿下恐怕是誤會了,若是有公事我洗耳恭聽,若是沒有其他事,殿下就請迴吧。”薛亦晚說著就要轉身去尋馮遠。


    “慢著!”穆餘清一把握住了薛亦晚的手腕,“你跟我來!”


    薛亦晚怒意驟起,聲音也猛地化為冰寒,“放手。”


    穆餘清一怔,他的手卻依然緊握著薛亦晚的手腕,旋即目光也陰沉下來,一次次給自己沒臉的女人居然是薛亦晚!


    “放手!”薛亦晚伸手就要推開他,可另一隻手也被盛怒之際的穆餘清製住了。


    “本王不信,怎麽?你是要欲擒故縱?還是如何?薛亦晚,本王勸你不要做得太過火了!”穆餘清將她一把扯到了樹旁。


    薛亦晚幾乎壓不下那股恨意和嫌惡,“穆餘清你放開我!”


    突然一塊石塊猛地朝穆餘清的麵門砸來,稚嫩卻寒涼的聲音隨即出現。


    “放開她!”


    送開手躲過了那石塊,穆餘清冷著臉看著擋在薛亦晚身前的少年,手背因攥拳而浮起青筋,昭示著他此刻極怒的心境。


    他指著初七道:“來人!給本王將這個以下犯上的賤民綁起來!”


    “原來晉王大張旗鼓來萬民莊隻是為了仗勢欺人,臣女受教了!”


    薛亦晚拉住了同樣一臉怒意的初七,將他攔在了身後,隨後冰涼的目光直直地望向穆餘清。


    穆餘清心裏一窒,薛亦晚這女人的放肆他是見識過的,可這樣被她踩在腳下,他根本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


    隨即他冷聲對一旁要上前的侍衛道:“先退下。”


    薛亦晚一雙冷眸襯得那副容顏也冷豔無雙,看得穆餘清更是勾心的難耐,卻又奈何不得她。


    瞥了眼身後的三千五城兵馬司的人手,穆餘清這才恢複了神態,他要的是這個女人徹底的臣服!


    他輕哼了一聲,“本王奉旨前來處決萬民莊。”隨後指了指薛亦晚,“來人,拖開她。”


    初七緊緊攥住了拳,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打倒穆餘清。


    “不許。”薛亦晚拉住了初七,她還不想將這個孩子牽扯進來。


    看到薛亦晚這個動作,穆餘清隻當她是怕了,唇角也泛起了得意的弧度。


    “本王並非不近人情之人,這一點,晚兒你是知道的,本王這次親自帶人來,也是因為這裏還有你在。”穆餘清走近了一步,語氣中滿是恩威並施的意思。


    穆餘清見她垂下眼簾,更是心裏覺得暢快,“晚兒,隻要你開口,本王就……”


    話還沒說話,薛亦晚已經抬起了眸,目中卻沒有穆餘清預料中的畏懼和恐慌,還是依舊冰冷得駭人。


    她語氣冰寒,一字一句道:“恐怕要讓晉王失望了,我就算開口也會親自去禦書房在皇上的麵前開口!”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真的想死?!”穆餘清氣得臉色鐵青,薛亦晚怎麽可能治得了?


    她以為去禦書房求饒就有用了?那樣隻會被推出來死得更慘!


    薛亦晚冷冷一笑,染了寒霜的傾世之姿清冷而絕美,“我的生死還用不著晉王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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