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我有一座隨身農場[天災] 作者：十二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顧念看向這些花盆，隻見花盆裏的蔬菜隻是勉強出了芽苗，莖葉上已經大片發黃，看著確實是快死了。小孩子總是會對投入過多時間的東西念念不舍。
顧念也不知道說什麽，她不擅長處理情感。
“要是種不活的，我就接著種下去，總有一天，可以種出來。”趙小龍說道，說道這話的時候，他有種孩子的天真和堅定。他說完這句話，也沒打算等顧念說什麽，就自顧自繼續幹活。別看這孩子小，但也許在廠房裏耳濡目染，伺候起蔬菜來倒是一把好手，還給菜葉子小心地捉了蟲，去了一些壞死的莖葉。做完這些，他才提著自己的小工具包離開，臨走時還給顧念關上了門。
顧念一看腕表，快四點，現在五六點天就開始擦黑，她也該收拾收拾出門了。
------------------------------------
夜色悄悄降臨。
打虎山中，也漸漸有了動靜，幾頭野豬從山林深處的山洞中鑽了出來，大搖大擺地往山腳下走去。仔細看，它們的身上都浮現層層白霧。人類需要裹著厚厚皮毛才可以度過的氣溫之下，它們卻毫無顧忌，在山林中行動自如。
它們沿著山路下行，也逐漸出現在了顧念的視野裏。
離半山腰還有一段距離，生長著一顆高聳入雲的鬆樹，顧念早早地爬上了樹的高處，雙腿跨坐在樹枝上，屏住唿吸，埋伏等待著獵物。她戴著一副紅外線夜視眼鏡，視野中是黑白圖像，而一旦有活物出現，這幅眼鏡會盡職地傳遞出紅色的輪廓。
如果有人在這裏，一定會驚訝地瞪大眼睛。此時顧念隻穿了一身防風登山服和登山靴，這樣固然是方便行動，可如何扛得住山間的低溫？要知道，在夜晚的打虎山，溫度能夠低至零下六十度甚至快七十度！
顧念提前喝了禦寒湯。對，就是農場廚房裏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成品。她把每份禦寒湯裝進了一個保溫杯，一共三份，都一起帶了過來。黑漆漆的禦寒湯喝起來卻沒有什麽味道，如同白水一般滑進了喉嚨，然而緊接著身體裏爆發出的，卻是巨大的熱能！
血液似乎都沸騰起來，原本在低溫中迅速失溫的手腳，卻突然變得灼熱起來，手心和腳心就像是有開水在燒，咕嘟咕嘟隻冒熱氣。頭一次嚐試禦寒湯的顧念驚愕不已，這效果，比她預想地還要強。
顧念幹脆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裳，這樣一來，她行動成功的概率又增大不少。至少不用被厚厚的皮手套和笨重的衣物影響射擊速度和精度。
她靜悄悄地靜立在高處，耐心地等待著自己的目標。今天她必須要做一個好獵人，而耐心是獵人必備的素質。時間過了許久，久到顧念喝下了第二份禦寒湯。
而三頭野豬，也終於出現了顧念的視野中。
顧念毫不猶豫地伸手向後，捏住箭尾，認弦開工，箭矢如同流星一般破開夜空，狠狠地釘穿了野豬！
受傷的第一隻野豬哀嚎著奔逃而去，其餘兩隻野豬也受驚奔襲起來，而顧念早在射出第一隻箭矢的時候，就已經右手向後取箭，彎弓搭弦，往第二隻野豬身上射去！
第二隻野豬的慘叫聲再次響起。
可惜，第三隻野豬的身影被樹木擋住，沒有射中，往山下逃竄而去，顧念從樹上輕盈躍下，雙腿在山林中快速奔跑，追擊野豬，猶如山林間最熟悉的獵手。紅外眼鏡盡職盡責地捕捉著野豬散發的三能，傳遞成紅外圖像給她。
那頭野豬似乎知道有人在追趕，在山林中飛快奔跑，堅硬的厚皮使得它不用在意林中紮刺的灌木，速度比顧念還要快上幾分。也許是動物的本能挑選了熟悉的路，它下意識就往平日裏常去的大棚方向跑去。
顧念也在飛速奔跑，她打算再拉近一些距離，等視野內可以準確追擊到這頭野豬時就準備射擊，可惜野豬奔逃的路線盡是樹木和灌木叢，嚴重影響了視線，不過顧念心裏倒也不急不忙。
大棚那邊應該沒人。她跟趙鳳提前打了招唿，讓趙鳳約束員工今晚不用過來。而且那些人也沒膽子來才對。
然而她聽見了小孩的哭喊。“救……救命！有野豬啊！”
顧念一顆心如墜冰窟，眼神凝成了一條線，是趙小龍的聲音！他怎麽會在這裏！
趙小龍驚恐不已，嚇得手腳冰涼。他剛剛迴去用電腦查找了資料，說是嚴寒下可以用塑料薄膜給蔬菜保溫，可以有效避免蔬菜死亡，他知道那些花盆裏的菜說不定今晚就會徹底死去，所以偷偷拿了媽媽的鑰匙，想到大棚的工具箱裏找一卷塑料薄膜迴去。
可他沒想到，他出來沒多久，就看見一頭體形巨大的野豬衝著自己橫衝直撞而來。跟那頭野豬比，自己就好像一個脆弱的玩具！趙小龍瞳孔放大，他想要站起來躲避，可腿抖得厲害，根本無法起身。
顧念已經看清楚了情況。她停下了腳步，這麽近的距離，沒有別的辦法了。
在箭館訓練的時候，石興發給顧念安排的最長距離也不過四十米，那在平地上已經是很遠的距離，一旦超過四十米，射擊的準度和精度都會大幅度下降！石興發警告過顧念，一個合格的箭手，必備的技能就是控製距離！永遠不要在有效射程以外射擊目標！
可是現在她沒有別的選擇。野豬離她的距離保守距離有八十米，等她進入射程的時候的時候，足以讓野豬把趙小龍頂了個對穿，更別提野豬身上的寒霧。
顧念微微分開雙腿，再次伸手向後，取箭。
她以前曾經聽說過，世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會因為壓力而崩潰，心神慌亂，從而表現得比平常更差，而另一種人則會越壓越強，猶如彈簧，平時靜止不動，一旦遭受到外界的壓力就會迅速反彈，爆發出比平時更強的力量，超越極限。
顧念估摸著自己也許就是第二種人。危機當前，她反而平靜下來，趙小龍的唿救聲在耳邊遠去，她的唿吸越來越平穩，她下意識地就以這段時間一直在習練的唿吸術運行起來，戰意在血脈裏沸騰。
不需要再用目光審視，在這一刻顧念仿佛把自己的精氣也注入了手中的一箭，夜貓猶如她手臂的延長，她能聞見弓身涼涼的鐵腥味，即使不用目光去描繪，她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弓臂舒展的弧度，搭箭的方向，以及控弦的力度。
箭矢射出，快，比月光還要快，快到帶出了尖銳的破空聲！
趙小龍已經可以聽見野豬唿哧唿哧的喘氣，難聞的腥臭味傳來，那層大人都害怕提起的白霧也離他越來越近，就好像死神的紗衣……他嚇呆在了原地，自己，要死了嗎？然後，那頭野豬在他的眼前，轟然倒下……
白霧險之又險地和他的鼻間擦過，然後消散。
白霧之後，顧念背著弓，雙手搭在腿上，在趙小龍麵前蹲下：“喂，小孩子怎麽能大半夜跑出來？”
趙小龍這才嚎啕大哭起來：“哇……對不起……”
遠處傳來了趙鳳的聲音和匆忙的腳步聲：“小龍，小龍……你沒事吧……”
看著相擁而泣的母子兩人，顧念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幸好，趕上了啊。
-------------------------------------
次日一大早，顧念和農業公司的員工們一起在山林裏尋找獵物。
那頭最後奔襲到大棚的野豬被顧念一箭穿透了腦骨，重傷斃命，也驚呆了農場的所有員工。大家看著顧念的眼神都是震驚，甚至敬畏，沒有人敢再質疑她的能力，那支直直穿透野豬頭骨的箭矢已經證明了她的實力。
誰能想到那把複合弓竟然有這麽大的威力？那可是覆蓋有堅硬厚皮的野豬啊，竟然直直地就把頭骨給釘穿過去了！
第二份禦寒湯的效力已經過去，顧念沒打算浪費最後一份禦寒湯，她重新穿上了自己的厚皮草，和大家一起在山林裏搜索著另外兩頭負傷逃走的野豬。野豬逃走的時候，踩踏灌木叢的痕跡極其明顯，沿著痕跡找去，不多時，大家就在山林裏找到了已經流血而死的兩頭野豬。
顧念射出去的箭矢，分別穿透了這兩隻野豬的腹部和和背部，在射擊原地甚至找到了狠狠紮在地麵上的箭矢，一整隻箭，都從野豬體內穿過去，這給野豬造成了巨大的創口，即使負傷逃竄，也會失血而死，這也是當時顧念沒有急著追擊這兩頭野豬的原因。
死去的野豬身體表麵，依舊覆蓋著淺淺的冰霜，眾人戴上厚重的手套，盡可能避免直接接觸，用工具將野豬拖拽上了拖車，一路拖迴到山腳下。
好在這是家農業公司，能夠找到平日裏運貨的巨大木箱，也好在顧念的車子發動機馬力夠足，足以運送這三頭野豬。三頭野豬直接裝進了三個大木箱，用登山繩牢牢綁縛在了越野車車頂的行李架上。
“顧姐姐，你要走了嗎？”趙小龍念念不舍地說道。自從顧念救下他之後，他看著顧念的眼神就猶如看著崇拜的偶像，亮晶晶的眼神就像小狗。
顧念揉了揉他的頭：“嗯，我要走了，以後不要再偷跑出去了。”
趙小龍重重點頭。
顧念從車上取出一個包裝地嚴嚴實實的大塑料袋。她蹲下來和趙小龍平視，鄭重地把塑料袋遞給他：“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泥土，你不是跟我說，打算重新種菜嗎？下次用這種泥土試試看把，說不定這次就能把菜種出來了。不過這是不能和任何人說的秘密。”
塑料袋裏裝著是顧念從農場空間裏取出的泥土，是從靈田裏挖出來的。靈田能夠長出有奇特效力的藥材，想來泥土也有不凡之處。顧念覺得，也許趙小龍可以拿去試試看。
趙小龍接過塑料袋，像小大人一樣嚴肅地點點頭，和顧念碰了碰拳頭，立下承諾。
趙鳳也帶著員工走過來。她本來是個嚴肅的女人，因為常年自己當老板，就更加得拿出氣場，但現在看著顧念的眼神卻充滿信任和溫柔：“小顧，油加滿了啊，迴去的路上小心點，等這寒潮過去，有空常來玩！”
顧念笑著點點頭，她車裏還剩半箱油，本來足夠開迴江城，可趙鳳卻堅持要幫她把油加滿，說農場裏囤了不少汽油。
到了離開的時候。顧念低頭鑽進車裏，她想了想，先拿出手機，給鬱子秋發了條消息。“野豬群已經解決。”她這才點火踩下油門，對窗外的人揮揮手，就此離開了南安鎮。
越野車裏放著舒緩的音樂，顧念沿著馬路一路前行，重新往江城開去。
等車進了江城，顧念的手機一亮，收到一條消息。顧念將車靠邊一停，打開消息查看。
是鬱子秋。“留個收款賬戶，我跟趙鳳核實後，信用點今天就會打到你戶頭上。對了，打的野豬賣嗎？”
顧念猶豫了一會兒，發過去一條消息：“賣，不過我要留兩百斤野豬肉。至於野豬體內的靈晶，我要全部留著。”
顧念不會殺豬，而且那些野豬的表層皮膚比一般的豬更厚，拿去找菜市場的殺豬匠也未必處理不了，不如賣給鬱子秋。不過豬肉倒好說，但顧念可不願意把野豬體內的靈晶賣掉，她冒著風險來接這個任務，就是衝著變異動物體內的靈晶而來。
過了幾分鍾，鬱子秋迴複：“行，把豬運到安都工業園裏，到時候當場給你檢測靈晶，弄出來給你。”跟在這條消息後麵的是一個定位。
顧念索性方向盤一打，往鬱子秋發來的定位開去。
安都工業園是江城邊上的一個工廠區，這裏開了不少小工廠，顧念之前租的庫房也在這一片區域，不過隨著她囤貨結束，庫房早就退租了。寒潮之下，許多工廠已經關停，早已不複之前的繁華，一片蕭條景象。
顧念開著車，沿著園區內的小路七拐八繞，最後把車停在了一處廠房前。
廠房的鐵門前全是亂七八糟的彩色塗鴉，看著很像是什麽不良少年的聚集地，顧念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覆蓋在最上麵的抽象文字寫著“行動二組”。
她走過去敲門。
從廠房裏麵走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他頭發亂七八糟地豎起，長得還算楊光英俊，可臉上亂七八糟都是機油印子，穿一身破破爛爛的工裝服，口袋裏放著好些工具：“找誰啊？”
“我找鬱子秋，她在嗎？”
“找大姐？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就是顧念？大姐交代過了，說你過來賣三頭野豬。”男生說道。
“對，我就是。”顧念迴到。
“我叫江洋，是行動二組的後勤，做維修，也負責收東西，簡單點說除了出外勤啥都做。”那個叫江洋的男生撓了撓頭發，說道：“你帶來的貨在哪兒”
顧念指了指車上行李架上的三個大木箱。
江洋驚唿出聲：“草，夠大的啊！你等會兒。”
江洋從裏屋拿出了一個推車和卸貨的工具，二人合力，這才把三個大木箱推到了廠房裏。
顧念這才打量起了這廠房來。五米高的巨大廠房內，分了三塊區域，最靠裏的是一個簡單的武道場，放著沙包、木樁、啞鈴等健身器具，甚至還圍了一個拳擊台，最靠外的則是一個維修車間，幾張大桌子上擺放著各類工具，牆上也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旁邊還放著數個油箱。中間則是一個雜亂的休息區，放著著沙發、座椅、餐桌和冰箱，還有一個酒櫃。
江洋拿出一個木筐，唿啦一下將工作台上的工具全部掃進筐中。然後他打開一個木箱，雙手用勁，吐氣開聲，憋紅了一張臉，將其中一頭野豬直直舉起，放在了工作台上！
而這個時候工作台旁邊連著的一個電子屏幕也顯示出了數字：2 20kg，正好是這頭野豬的體重。
顧念頓時對江洋刮目相看起來，沒想到江洋竟然還有這麽出色的爆發力！要知道，這一頭野豬可是有四百多斤了！
江洋擦擦額頭的汗珠，甩了幾下胳膊，這才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儀器來，看上去很像是一個掃描儀，他按了幾下按鍵，那個儀器“滴”的響了一聲，像是打開了開關。
江洋帶上一雙連袖手套，將那個儀器緊緊貼著野豬的皮膚移動起來，等到了野豬腹部某處的時候，儀器滴滴滴地叫了起來。江洋從工裝服的口袋裏掏出一把刀，對準狠狠地紮了進去。
那把刀闊而深，這樣一紮進去，就露出一個血洞，他拔出刀，伸手進去掏摸著，下次再把手拿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有了兩顆靈晶。
原來那個儀器，竟然是一個可以檢測出靈晶的掃描儀！顧念這才恍然大悟。
江洋繼續拿掃描儀在野豬身上檢測著，每當掃描儀滴滴作響，他就一刀紮進去，掏摸出靈晶來。等一頭野豬掏摸完了，他就舉起放迴木箱，又換一頭野豬上來。
終於，三頭野豬都掏摸幹淨，桌子上一共有3顆靈晶。江洋將那些靈晶一捧，放進一個鐵盆裏，拿到水槽下衝洗，姿勢熟練，就好像是在洗碗，他甚至還加了點洗潔精。
洗幹淨後的靈晶就像是鑽石一般漂亮，江洋從抽屜裏拿出小木袋，裝好遞給顧念：“給，出的靈晶都在這兒了。平常我們幫人取靈晶還要收費的，遇見像野豬這種大型動物，找這些小石頭可不容易，不過大姐說了，這三頭豬都賣給我們了，所以取靈晶就不單收費，白饒。這三頭變異野豬，一共是 2 250斤，一斤按 25信用點給你，一共是 23250信用點，但你還要200斤淨肉，這淨肉得按30一斤信用點扣除，剩下給你的就是 2 2250信用點。你要是覺得這價格行，今天下午這 2 2250信用點就會打到你的賬戶上。”
這價格還算公道。畢竟一頭野豬處理幹淨，帶上骨頭出肉率也就30%，還得算上這些損耗。顧念點點頭：“可以，那200斤處理好的淨肉，我什麽時候來拿？”
“三天後，你來這兒取也行，我們送到你家都行。”江洋說道。
顧念並不打算暴露自己住址，便說道：“三天後，我自己來取。”見事情已經處理妥當，她拿起裝靈晶的小布袋，跟江洋打了個招唿，就開車迴家。
顧念一路把車開迴到自家別墅，把車停在車庫裏，上樓一看，手機裏來了一條提示消息。
鬱子秋給她轉過來了 2 2250信用點。
沒想到這麽快。顧念點擊收賬，感覺心情大好，有了這筆信用點，可以購買的東西就更多了！
既然已經有了大筆信用點入賬，顧念就考慮辭去在防寒倉的電工工作，她打算花更多的時間用來練習體能和探索農場。
她給陳隊打過去電話。“喂，陳隊嗎？我是顧念，這個工作我考慮了一下，我想……”
“喂，小顧啊，來得正好，你聽說了嗎，寒霧要來了！全市必須保電供應，大家全都在忙活，你休完假趕緊迴來上班啊！”電話對麵傳來嘈雜的聲音：“我在防寒倉這兒檢查新線路呢，先不說了，有事兒發消息啊。”
電話掛斷，傳來嘟嘟的斷線聲。
顧念打開手機一看，這才看到手機上的工作群裏有消息在跳動。
“@所有人接本市氣象局消息，即將有寒霧來臨，即將有寒霧來臨，預計江城氣溫隨時可能降至零下一百度！所有電工緊急集合，全市電路必須逐一檢修加強！下麵是各電工隊負責區域……”
顧念也不知道說什麽，她不擅長處理情感。
“要是種不活的，我就接著種下去，總有一天，可以種出來。”趙小龍說道，說道這話的時候，他有種孩子的天真和堅定。他說完這句話，也沒打算等顧念說什麽，就自顧自繼續幹活。別看這孩子小，但也許在廠房裏耳濡目染，伺候起蔬菜來倒是一把好手，還給菜葉子小心地捉了蟲，去了一些壞死的莖葉。做完這些，他才提著自己的小工具包離開，臨走時還給顧念關上了門。
顧念一看腕表，快四點，現在五六點天就開始擦黑，她也該收拾收拾出門了。
------------------------------------
夜色悄悄降臨。
打虎山中，也漸漸有了動靜，幾頭野豬從山林深處的山洞中鑽了出來，大搖大擺地往山腳下走去。仔細看，它們的身上都浮現層層白霧。人類需要裹著厚厚皮毛才可以度過的氣溫之下，它們卻毫無顧忌，在山林中行動自如。
它們沿著山路下行，也逐漸出現在了顧念的視野裏。
離半山腰還有一段距離，生長著一顆高聳入雲的鬆樹，顧念早早地爬上了樹的高處，雙腿跨坐在樹枝上，屏住唿吸，埋伏等待著獵物。她戴著一副紅外線夜視眼鏡，視野中是黑白圖像，而一旦有活物出現，這幅眼鏡會盡職地傳遞出紅色的輪廓。
如果有人在這裏，一定會驚訝地瞪大眼睛。此時顧念隻穿了一身防風登山服和登山靴，這樣固然是方便行動，可如何扛得住山間的低溫？要知道，在夜晚的打虎山，溫度能夠低至零下六十度甚至快七十度！
顧念提前喝了禦寒湯。對，就是農場廚房裏好不容易做出來的成品。她把每份禦寒湯裝進了一個保溫杯，一共三份，都一起帶了過來。黑漆漆的禦寒湯喝起來卻沒有什麽味道，如同白水一般滑進了喉嚨，然而緊接著身體裏爆發出的，卻是巨大的熱能！
血液似乎都沸騰起來，原本在低溫中迅速失溫的手腳，卻突然變得灼熱起來，手心和腳心就像是有開水在燒，咕嘟咕嘟隻冒熱氣。頭一次嚐試禦寒湯的顧念驚愕不已，這效果，比她預想地還要強。
顧念幹脆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裳，這樣一來，她行動成功的概率又增大不少。至少不用被厚厚的皮手套和笨重的衣物影響射擊速度和精度。
她靜悄悄地靜立在高處，耐心地等待著自己的目標。今天她必須要做一個好獵人，而耐心是獵人必備的素質。時間過了許久，久到顧念喝下了第二份禦寒湯。
而三頭野豬，也終於出現了顧念的視野中。
顧念毫不猶豫地伸手向後，捏住箭尾，認弦開工，箭矢如同流星一般破開夜空，狠狠地釘穿了野豬！
受傷的第一隻野豬哀嚎著奔逃而去，其餘兩隻野豬也受驚奔襲起來，而顧念早在射出第一隻箭矢的時候，就已經右手向後取箭，彎弓搭弦，往第二隻野豬身上射去！
第二隻野豬的慘叫聲再次響起。
可惜，第三隻野豬的身影被樹木擋住，沒有射中，往山下逃竄而去，顧念從樹上輕盈躍下，雙腿在山林中快速奔跑，追擊野豬，猶如山林間最熟悉的獵手。紅外眼鏡盡職盡責地捕捉著野豬散發的三能，傳遞成紅外圖像給她。
那頭野豬似乎知道有人在追趕，在山林中飛快奔跑，堅硬的厚皮使得它不用在意林中紮刺的灌木，速度比顧念還要快上幾分。也許是動物的本能挑選了熟悉的路，它下意識就往平日裏常去的大棚方向跑去。
顧念也在飛速奔跑，她打算再拉近一些距離，等視野內可以準確追擊到這頭野豬時就準備射擊，可惜野豬奔逃的路線盡是樹木和灌木叢，嚴重影響了視線，不過顧念心裏倒也不急不忙。
大棚那邊應該沒人。她跟趙鳳提前打了招唿，讓趙鳳約束員工今晚不用過來。而且那些人也沒膽子來才對。
然而她聽見了小孩的哭喊。“救……救命！有野豬啊！”
顧念一顆心如墜冰窟，眼神凝成了一條線，是趙小龍的聲音！他怎麽會在這裏！
趙小龍驚恐不已，嚇得手腳冰涼。他剛剛迴去用電腦查找了資料，說是嚴寒下可以用塑料薄膜給蔬菜保溫，可以有效避免蔬菜死亡，他知道那些花盆裏的菜說不定今晚就會徹底死去，所以偷偷拿了媽媽的鑰匙，想到大棚的工具箱裏找一卷塑料薄膜迴去。
可他沒想到，他出來沒多久，就看見一頭體形巨大的野豬衝著自己橫衝直撞而來。跟那頭野豬比，自己就好像一個脆弱的玩具！趙小龍瞳孔放大，他想要站起來躲避，可腿抖得厲害，根本無法起身。
顧念已經看清楚了情況。她停下了腳步，這麽近的距離，沒有別的辦法了。
在箭館訓練的時候，石興發給顧念安排的最長距離也不過四十米，那在平地上已經是很遠的距離，一旦超過四十米，射擊的準度和精度都會大幅度下降！石興發警告過顧念，一個合格的箭手，必備的技能就是控製距離！永遠不要在有效射程以外射擊目標！
可是現在她沒有別的選擇。野豬離她的距離保守距離有八十米，等她進入射程的時候的時候，足以讓野豬把趙小龍頂了個對穿，更別提野豬身上的寒霧。
顧念微微分開雙腿，再次伸手向後，取箭。
她以前曾經聽說過，世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會因為壓力而崩潰，心神慌亂，從而表現得比平常更差，而另一種人則會越壓越強，猶如彈簧，平時靜止不動，一旦遭受到外界的壓力就會迅速反彈，爆發出比平時更強的力量，超越極限。
顧念估摸著自己也許就是第二種人。危機當前，她反而平靜下來，趙小龍的唿救聲在耳邊遠去，她的唿吸越來越平穩，她下意識地就以這段時間一直在習練的唿吸術運行起來，戰意在血脈裏沸騰。
不需要再用目光審視，在這一刻顧念仿佛把自己的精氣也注入了手中的一箭，夜貓猶如她手臂的延長，她能聞見弓身涼涼的鐵腥味，即使不用目光去描繪，她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弓臂舒展的弧度，搭箭的方向，以及控弦的力度。
箭矢射出，快，比月光還要快，快到帶出了尖銳的破空聲！
趙小龍已經可以聽見野豬唿哧唿哧的喘氣，難聞的腥臭味傳來，那層大人都害怕提起的白霧也離他越來越近，就好像死神的紗衣……他嚇呆在了原地，自己，要死了嗎？然後，那頭野豬在他的眼前，轟然倒下……
白霧險之又險地和他的鼻間擦過，然後消散。
白霧之後，顧念背著弓，雙手搭在腿上，在趙小龍麵前蹲下：“喂，小孩子怎麽能大半夜跑出來？”
趙小龍這才嚎啕大哭起來：“哇……對不起……”
遠處傳來了趙鳳的聲音和匆忙的腳步聲：“小龍，小龍……你沒事吧……”
看著相擁而泣的母子兩人，顧念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幸好，趕上了啊。
-------------------------------------
次日一大早，顧念和農業公司的員工們一起在山林裏尋找獵物。
那頭最後奔襲到大棚的野豬被顧念一箭穿透了腦骨，重傷斃命，也驚呆了農場的所有員工。大家看著顧念的眼神都是震驚，甚至敬畏，沒有人敢再質疑她的能力，那支直直穿透野豬頭骨的箭矢已經證明了她的實力。
誰能想到那把複合弓竟然有這麽大的威力？那可是覆蓋有堅硬厚皮的野豬啊，竟然直直地就把頭骨給釘穿過去了！
第二份禦寒湯的效力已經過去，顧念沒打算浪費最後一份禦寒湯，她重新穿上了自己的厚皮草，和大家一起在山林裏搜索著另外兩頭負傷逃走的野豬。野豬逃走的時候，踩踏灌木叢的痕跡極其明顯，沿著痕跡找去，不多時，大家就在山林裏找到了已經流血而死的兩頭野豬。
顧念射出去的箭矢，分別穿透了這兩隻野豬的腹部和和背部，在射擊原地甚至找到了狠狠紮在地麵上的箭矢，一整隻箭，都從野豬體內穿過去，這給野豬造成了巨大的創口，即使負傷逃竄，也會失血而死，這也是當時顧念沒有急著追擊這兩頭野豬的原因。
死去的野豬身體表麵，依舊覆蓋著淺淺的冰霜，眾人戴上厚重的手套，盡可能避免直接接觸，用工具將野豬拖拽上了拖車，一路拖迴到山腳下。
好在這是家農業公司，能夠找到平日裏運貨的巨大木箱，也好在顧念的車子發動機馬力夠足，足以運送這三頭野豬。三頭野豬直接裝進了三個大木箱，用登山繩牢牢綁縛在了越野車車頂的行李架上。
“顧姐姐，你要走了嗎？”趙小龍念念不舍地說道。自從顧念救下他之後，他看著顧念的眼神就猶如看著崇拜的偶像，亮晶晶的眼神就像小狗。
顧念揉了揉他的頭：“嗯，我要走了，以後不要再偷跑出去了。”
趙小龍重重點頭。
顧念從車上取出一個包裝地嚴嚴實實的大塑料袋。她蹲下來和趙小龍平視，鄭重地把塑料袋遞給他：“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泥土，你不是跟我說，打算重新種菜嗎？下次用這種泥土試試看把，說不定這次就能把菜種出來了。不過這是不能和任何人說的秘密。”
塑料袋裏裝著是顧念從農場空間裏取出的泥土，是從靈田裏挖出來的。靈田能夠長出有奇特效力的藥材，想來泥土也有不凡之處。顧念覺得，也許趙小龍可以拿去試試看。
趙小龍接過塑料袋，像小大人一樣嚴肅地點點頭，和顧念碰了碰拳頭，立下承諾。
趙鳳也帶著員工走過來。她本來是個嚴肅的女人，因為常年自己當老板，就更加得拿出氣場，但現在看著顧念的眼神卻充滿信任和溫柔：“小顧，油加滿了啊，迴去的路上小心點，等這寒潮過去，有空常來玩！”
顧念笑著點點頭，她車裏還剩半箱油，本來足夠開迴江城，可趙鳳卻堅持要幫她把油加滿，說農場裏囤了不少汽油。
到了離開的時候。顧念低頭鑽進車裏，她想了想，先拿出手機，給鬱子秋發了條消息。“野豬群已經解決。”她這才點火踩下油門，對窗外的人揮揮手，就此離開了南安鎮。
越野車裏放著舒緩的音樂，顧念沿著馬路一路前行，重新往江城開去。
等車進了江城，顧念的手機一亮，收到一條消息。顧念將車靠邊一停，打開消息查看。
是鬱子秋。“留個收款賬戶，我跟趙鳳核實後，信用點今天就會打到你戶頭上。對了，打的野豬賣嗎？”
顧念猶豫了一會兒，發過去一條消息：“賣，不過我要留兩百斤野豬肉。至於野豬體內的靈晶，我要全部留著。”
顧念不會殺豬，而且那些野豬的表層皮膚比一般的豬更厚，拿去找菜市場的殺豬匠也未必處理不了，不如賣給鬱子秋。不過豬肉倒好說，但顧念可不願意把野豬體內的靈晶賣掉，她冒著風險來接這個任務，就是衝著變異動物體內的靈晶而來。
過了幾分鍾，鬱子秋迴複：“行，把豬運到安都工業園裏，到時候當場給你檢測靈晶，弄出來給你。”跟在這條消息後麵的是一個定位。
顧念索性方向盤一打，往鬱子秋發來的定位開去。
安都工業園是江城邊上的一個工廠區，這裏開了不少小工廠，顧念之前租的庫房也在這一片區域，不過隨著她囤貨結束，庫房早就退租了。寒潮之下，許多工廠已經關停，早已不複之前的繁華，一片蕭條景象。
顧念開著車，沿著園區內的小路七拐八繞，最後把車停在了一處廠房前。
廠房的鐵門前全是亂七八糟的彩色塗鴉，看著很像是什麽不良少年的聚集地，顧念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覆蓋在最上麵的抽象文字寫著“行動二組”。
她走過去敲門。
從廠房裏麵走出來一個二十出頭的男生，他頭發亂七八糟地豎起，長得還算楊光英俊，可臉上亂七八糟都是機油印子，穿一身破破爛爛的工裝服，口袋裏放著好些工具：“找誰啊？”
“我找鬱子秋，她在嗎？”
“找大姐？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就是顧念？大姐交代過了，說你過來賣三頭野豬。”男生說道。
“對，我就是。”顧念迴到。
“我叫江洋，是行動二組的後勤，做維修，也負責收東西，簡單點說除了出外勤啥都做。”那個叫江洋的男生撓了撓頭發，說道：“你帶來的貨在哪兒”
顧念指了指車上行李架上的三個大木箱。
江洋驚唿出聲：“草，夠大的啊！你等會兒。”
江洋從裏屋拿出了一個推車和卸貨的工具，二人合力，這才把三個大木箱推到了廠房裏。
顧念這才打量起了這廠房來。五米高的巨大廠房內，分了三塊區域，最靠裏的是一個簡單的武道場，放著沙包、木樁、啞鈴等健身器具，甚至還圍了一個拳擊台，最靠外的則是一個維修車間，幾張大桌子上擺放著各類工具，牆上也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工具，旁邊還放著數個油箱。中間則是一個雜亂的休息區，放著著沙發、座椅、餐桌和冰箱，還有一個酒櫃。
江洋拿出一個木筐，唿啦一下將工作台上的工具全部掃進筐中。然後他打開一個木箱，雙手用勁，吐氣開聲，憋紅了一張臉，將其中一頭野豬直直舉起，放在了工作台上！
而這個時候工作台旁邊連著的一個電子屏幕也顯示出了數字：2 20kg，正好是這頭野豬的體重。
顧念頓時對江洋刮目相看起來，沒想到江洋竟然還有這麽出色的爆發力！要知道，這一頭野豬可是有四百多斤了！
江洋擦擦額頭的汗珠，甩了幾下胳膊，這才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儀器來，看上去很像是一個掃描儀，他按了幾下按鍵，那個儀器“滴”的響了一聲，像是打開了開關。
江洋帶上一雙連袖手套，將那個儀器緊緊貼著野豬的皮膚移動起來，等到了野豬腹部某處的時候，儀器滴滴滴地叫了起來。江洋從工裝服的口袋裏掏出一把刀，對準狠狠地紮了進去。
那把刀闊而深，這樣一紮進去，就露出一個血洞，他拔出刀，伸手進去掏摸著，下次再把手拿出來的時候，手裏已經有了兩顆靈晶。
原來那個儀器，竟然是一個可以檢測出靈晶的掃描儀！顧念這才恍然大悟。
江洋繼續拿掃描儀在野豬身上檢測著，每當掃描儀滴滴作響，他就一刀紮進去，掏摸出靈晶來。等一頭野豬掏摸完了，他就舉起放迴木箱，又換一頭野豬上來。
終於，三頭野豬都掏摸幹淨，桌子上一共有3顆靈晶。江洋將那些靈晶一捧，放進一個鐵盆裏，拿到水槽下衝洗，姿勢熟練，就好像是在洗碗，他甚至還加了點洗潔精。
洗幹淨後的靈晶就像是鑽石一般漂亮，江洋從抽屜裏拿出小木袋，裝好遞給顧念：“給，出的靈晶都在這兒了。平常我們幫人取靈晶還要收費的，遇見像野豬這種大型動物，找這些小石頭可不容易，不過大姐說了，這三頭豬都賣給我們了，所以取靈晶就不單收費，白饒。這三頭變異野豬，一共是 2 250斤，一斤按 25信用點給你，一共是 23250信用點，但你還要200斤淨肉，這淨肉得按30一斤信用點扣除，剩下給你的就是 2 2250信用點。你要是覺得這價格行，今天下午這 2 2250信用點就會打到你的賬戶上。”
這價格還算公道。畢竟一頭野豬處理幹淨，帶上骨頭出肉率也就30%，還得算上這些損耗。顧念點點頭：“可以，那200斤處理好的淨肉，我什麽時候來拿？”
“三天後，你來這兒取也行，我們送到你家都行。”江洋說道。
顧念並不打算暴露自己住址，便說道：“三天後，我自己來取。”見事情已經處理妥當，她拿起裝靈晶的小布袋，跟江洋打了個招唿，就開車迴家。
顧念一路把車開迴到自家別墅，把車停在車庫裏，上樓一看，手機裏來了一條提示消息。
鬱子秋給她轉過來了 2 2250信用點。
沒想到這麽快。顧念點擊收賬，感覺心情大好，有了這筆信用點，可以購買的東西就更多了！
既然已經有了大筆信用點入賬，顧念就考慮辭去在防寒倉的電工工作，她打算花更多的時間用來練習體能和探索農場。
她給陳隊打過去電話。“喂，陳隊嗎？我是顧念，這個工作我考慮了一下，我想……”
“喂，小顧啊，來得正好，你聽說了嗎，寒霧要來了！全市必須保電供應，大家全都在忙活，你休完假趕緊迴來上班啊！”電話對麵傳來嘈雜的聲音：“我在防寒倉這兒檢查新線路呢，先不說了，有事兒發消息啊。”
電話掛斷，傳來嘟嘟的斷線聲。
顧念打開手機一看，這才看到手機上的工作群裏有消息在跳動。
“@所有人接本市氣象局消息，即將有寒霧來臨，即將有寒霧來臨，預計江城氣溫隨時可能降至零下一百度！所有電工緊急集合，全市電路必須逐一檢修加強！下麵是各電工隊負責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