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和夏海鵬來到檔案庫,夏海鵬不知道我要如何找那些“滴血的檔案袋”,但我看出,大概是要接近破案,他有些緊張和激動。

    檔案庫裏由於前一天的清理,檔案有些淩亂,但基本上還都放在原位。我帶著充滿疑惑的夏海鵬來到第三個拐角處。路上,我第一次注意到檔案庫的地上有好幾塊木板覆蓋的地方。

    我踏上三角梯,抽出一疊檔案,慢慢走下來。我把十幾份檔案袋鋪在地上。夏海鵬疑惑地看著我:“你找什麽?你知道,我們不能打開這些檔案袋的——”

    “我知道,”我仔細檢查幾個檔案袋的封口,“我在找‘滴血的檔案袋’,就是當時老嶽開啟過的檔案袋——”

    “什麽?楊子,你不是開玩笑吧,”夏海鵬很吃驚,“老嶽會幹這種事?”

    我邊檢查,邊告訴他小嶽告訴我的故事。在一次整理檔案袋的時候,老嶽發現一個袋子的封口自動打開了,這種事情當然以前也發生過,按規矩,他暫時保管檔案袋,等領導到場後一起重新封存就可以了。就在老嶽準備照章辦事的時候,他瞥了眼檔案袋上的編號和字,那是一個熟悉的名字——這個人就是經常上省電視台作有關共產黨先進性和反對貪汙腐敗的報告的人。就是這個人,曾經在大會上公開表揚老嶽,列舉他身在組織部從來不開後門搞特權的例子,來印證廣南省的保先教育搞得好。

    老嶽一瞥見這個名字,先是怔了一下,隨即猶豫起來。當他看到檔案庫裏就他一人時,他產生了一個念頭。於是他偷偷抽出檔案袋裏的檔案,就著昏暗的燈光看了起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一念之差,他走上了不歸路。

    一個高級幹部的檔案裏能夠看出什麽呢?這點無法說得清楚,但據小嶽說,他的父親竟然一發不可收拾,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裏,接二連三打開了四十多個檔案袋,這些都是廣南人民耳熟能詳的黨和政府領導幹部的檔案袋!

    “楊子,這不可能,你停一下,”聽到這裏的夏海鵬忍不住打斷了我。“你現在手裏就拿著這些檔案袋,你也知道,這些封口不是可以隨便打開的,就是打開了,也很難再原封不動封好。老嶽不可能不知道吧。”

    我已經把地上的十幾份檔案袋仔細檢查了一遍,除了留下一個外,其他的又放了迴去。下來時,我又抱了十幾個檔案袋。我看看夏海鵬,沒有立即迴答他。

    “到底怎麽迴事?”他問。

    “‘滴血的檔案袋’就是問題的關鍵,” 我說,隨即拿起那個留下的檔案袋。“你看出這個檔案袋的封口和其他的那些有什麽不同嗎?”

    雖然燈光昏暗,但我相信夏海鵬仍然一眼就看出了不同之處。這份檔案的封條、簽字和印章看起來一模一樣,然而,顏色卻淺了很多。夏海鵬看出了不同,但還是不明白地看著我。

    “海鵬,”我說,“我們這種封存檔案袋的方法看起來簡單,其實卻很實用,這是從蘇聯老大哥那裏學來的。除了檔案袋,就隻有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外交郵袋是使用這種封存方式——如果你讀過幾本冷戰時期美蘇間諜戰的書,就知道為什麽會有滴血的檔案袋了。美國中央情報局和歐洲的情報機關當時獲得情報的重要來源之一就是從蘇聯散布在全世界各地的使領館傳遞到莫斯科的外交郵袋中得到的。……西方情報機關想方設法從蘇聯外交信使手裏得到了一些外交郵包,可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打開並重新封上這些郵件就成為最重要的問題——你知道他們的科技手段都很先進,可是,無論多麽先進,都不能不留痕跡地打開這些用原始方法封存的檔案袋……”

    看到夏海鵬把玩那個檔案袋,我繼續說:“你知道他們想到了什麽辦法?他們想到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使用一盆水,一把火,用火把水盆加熱,把外交郵袋的封口放在水蒸氣上,不一會,外交郵袋就打開了。情報機關的人拍照了外交郵袋裏的各種材料後,重新封上,除了簽字和紅色章子的顏色稍微淡了點外,其他一切照舊——”

    “你的意思是,老嶽使用相同的方法打開了檔案庫裏的檔案袋?”夏海鵬看看我,又看看手裏的檔案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還記得當時留在現場的半瓶礦泉水和一截蠟燭嗎?老嶽不是不知道,任何情況下,這種檔案重地,都不能帶蠟燭進來,除非他另有所圖。”

    “我明白了,”夏海鵬說,“那些‘滴血的檔案袋’,就是他剛剛重新封好的檔案袋。由於水蒸氣還沒有完全幹,所以他就把它們封口的部分留在架子外,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出事了。直到小黃進來時,有些檔案袋上被水蒸氣蒸過的紅色印章仍然在向下滴‘血’……”

    “不錯,而且,我們以前的推論也是對的,他不是被殺,而是自己摔下來的。”我說著把一包檔案袋遞給夏海鵬,示意他放到架子上層去。夏海鵬爬上梯子時,我走過去站在他的下麵。

    他把檔案袋一個個插進去,幾分鍾後,我看到他晃了一下,好像站不穩的樣子。“感覺怎麽樣?”我問。

    “我有點昏,眼睛也有點花,甚至有點幻覺,怎麽迴事?”

    我扶他迴到地上,才解釋道:“這些檔案袋都是特製的,放的時間長了會釋放出氮氣和二氧化碳。這裏是地下室,通風設備一般不好,結果靠近頂棚的一層積存了這些讓人昏厥和產生幻覺的氣體,這種情況很多檔案庫發生過,有的管理人員甚至因此要求特殊補貼,聽說現在要重新設計檔案袋……至於老嶽,緊張加上手裏還拿著蠟燭,摔了下來,也就沒有什麽奇怪了……”

    “既然是摔死的,為什麽有人那麽怕?要冒險轉移屍體呢?”夏海鵬皺著眉問。

    “那就要從這些檔案袋裏找答案了!”我拍拍手裏的那些“滴血的檔案袋”說,“老嶽稱這些檔案袋為‘恐怖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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