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2-12


    瓊崖沿海某處荒島,張鵬飛站在劍魚號的船樓上,舉著千裏鏡,看著海豹甲長梁蟹帶著十餘名身手矯健的海豹戰士駕著兩艘平底沙船向岸上劃去,這兩艘平底沙船的船頭各擺著一門青銅佛郎機,一名海豹手裏握著拉線,隨時準備發射,他身後兩名海豹則拿著子炮隨時準備更換。


    這種青銅佛郎機是八十斤青銅佛郎機的改進型,配十個子炮,可發射100粒散彈射程八十米,也可以發射雞蛋大小的實心彈射程一百五十米。熟練的炮手一分鍾之內便能將十個子炮全部發射,這就意味著每分鍾其能射出1000粒散彈,要知道馬克沁機槍每分鍾才六百發,不過射程和穿透力自然無法和馬克沁相比了。


    上次萬山之戰後軍士們便覺得八十斤青銅佛郎機這種武器非常好用,輕便且火力強大。所以到萬山之後,張鵬飛特意在鑄炮廠搞了個銅炮作坊,專門生產這種武器。但也有所改進,比如還在子炮上加了個把手方便更換;又將母炮的炮管加長,還用紙製成了一種密封圈加強子炮和火炮之間的閉氣性,以增加射程。經過這些這些改進後,雖然火炮的重量增加了,但射程也提高了,使用更加安全方便,更具實用性。


    在三名炮手身後的海豹們也是鳥槍換炮,他們手裏握著修械所研製的新式手弩,這種弩身用實木製作,弩弓則是鋼製,在弩身下設有搖杆,使用齒輪配合齒條上弦,簡單省力且不易出故障。


    自從上次萬山之戰以後,張鵬飛意識到海豹的稚嫩,便全力加強了海豹的裝備和訓練,經過幾個月的努力,海豹的戰鬥力早已今非昔比。


    沙船到了岸邊,島上卻毫無反應,海豹便即下水,一半持弩一半持釘槍向島上一處感覺已經荒棄的漁村摸去,轉眼間便消失在張鵬飛的視線裏,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又出現了,其中一人拿著兩麵紅色的小旗向海上做了幾個動作。


    張鵬飛便知道這次又撲空了,他便問身邊一個滿麵皺紋的中年漁民問道:“你確定這是石壁的巢穴嗎?”


    “迴軍爺。”中年漁民彎腰恭恭敬敬的迴答:“這確實是石壁石老大的巢穴之一,小的常年在這一帶打魚,經常見到石老大手下的船在此停泊,不過石老大的巢穴可不止一處,就小的所知就有好幾處,是以一年之中石老大的船隊未必有一兩月會駐泊在此處。”


    張鵬飛聽罷陷入沉思。他率大鵬水營來這瓊崖一帶已經快一個月了,除了到此處第十天的時候碰到一股七艘船百餘人的小股海盜外,便再也沒見到海盜的影子。他們雖通過當地官府高價雇傭了幾個熟悉匪情的向導依然一無所獲。


    在這過程中張鵬飛還了解到,這石壁在當地老百姓中的名聲居然還不錯,原來他隻搶劫海商和沿海富戶,極少禍害普通百姓,有時候甚至用劫來財物周濟一下貧民,博了個殺富濟貧的美名。


    但你要因此而認為石壁一夥是善男信女就大錯特錯了。張鵬飛之所以選擇他作為目標,就是因為石壁海盜團夥不斷洗劫瓊州府和等地沿海,對官府震動極大,消滅其更顯功勞。


    石壁一夥也許不禍害貧民,那是因為貧民沒什麽可搶的;有時候他們也將劫掠來的一些價值較低又占地方的東西分給貧苦百姓,那是為了換取支持,等以後官軍進剿時隱瞞海盜行蹤和給海盜通風報信。但對海商和富戶,他們可從來沒手軟過。


    富人就該殺?這是什麽邏輯?要知道為富者未必就一定不仁,如果一個社會人人都看富人如同看肥豬,那還有誰勤奮努力發家致富?都一個個遊手好閑,帶著窮瘋的眼神盯著周圍的人,看誰發家就去搶,那是一個什麽世界?所以張鵬飛前世雖也是個*絲窮人,但對所謂的殺富濟貧最是反感了。


    “你們在這一帶打漁海盜不為難你們嗎?”張鵬飛繼續問。


    中年漁民答道:“石老大手下的好漢們都很講規矩,從不禍害我等貧苦漁戶,有時還周濟些許。”


    “那你還出賣他為我軍帶路,良心過得去嗎?”張擇善湊過來問道。


    中年漁民一手摸住腰裏沉甸甸的銀子,心想良心能賣幾個銀錢?他麵色古怪的答道:“石老大一夥再仗義也是賊,幫官軍抓賊是小的本分。”


    “果然是個良民!”張鵬飛譏諷道:“良民啊,好好下去想一想,看看石老大一夥最有可能在哪裏?要是再找不到,小心你腰裏的銀子!”


    “小的這就去想!”中年漁民點頭哈腰的下去了。


    張鵬飛也是心中納悶,出兵前還和那邊通過消息,得到了不少情報,為何現在反而了無音訊了?這出來也快一個月了,難道要無功而返?


    “大人,這樣搜索下去也不是辦法。”張擇善說道:“不如暫且迴師,待到風聲一過海盜又出來劫掠,我等確定海盜的具體行蹤,再出兵一戰而定。”


    百戶張聰也道:“大人,這一個月來,軍士們吃喝拉撒睡都擠在狹小的船上,體力消耗很大,普遍都有些精神萎靡,再拖下去恐怕影響士氣。”


    張鵬飛聽罷心中一驚,這次出征的陸營軍士有兩個百戶加上炮隊共六百人,本來是用來攻擊海盜據點的,大部分都擠在那十艘運輸船上,消耗體力不說,要是發生個疫病可不是好玩的,但他事先已經做好了各種防疫措施。於是他連忙問:“是不是有軍中發生疫病了?”


    “不…是!”百戶王和尚答道:“大人不必擔心,雖然有幾個軍士生了病,但船上的醫官檢查過,都是普通的病症,已經將其隔離在一艘船上進一步觀察,不會有大問題。”


    張鵬飛陷入了沉思,他想也許張擇善等人說得對,是該考慮退兵了,但這樣勞而無功最是影響士氣,所以他有些不甘心。


    “大人,岸上有發現。”一直在關注手下海豹們行蹤的海豹隊長麥守義突然喊道。


    張鵬飛連忙舉起千裏鏡向岸上看去,就看到幾個海豹抓住了一個怪人,那人跪在地上似乎在求饒,海豹向船上打旗語,說是抓住了個海盜。


    張鵬飛連忙命令船上的旗手打旗語讓海豹將那人送到船上來。海豹接到命令後,便將那人帶上沙船,海豹們也全部上船,兩艘沙船又向船隊而來,到了船下,梁蟹等人抓住劍魚號船舷的繩梯爬上甲板,將那人扔在張鵬飛麵前。那人如同堆爛泥一樣趴在地上,渾身都是泥土和黑灰,頭上的亂發像雞窩,臉上也全是黑灰看不清本來的麵目。


    梁蟹甩了甩袖子上的海水,對張鵬飛道:“大人,這人便是小的們從那荒村一個灶台裏扒出來的。”


    張鵬飛點點頭,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躲在那荒村中?”


    “呃呃!”那人一陣怪叫,雙手在空中拚命搖晃,好像突然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讓他很驚恐一般。


    張鵬飛手下的家丁們如臨大敵,孫二虎和張瓶兩人立刻上前用刀逼住那人,張瓶大聲道:“我們大人問你話呢,再敢亂動小爺劈了你!”


    明晃晃的刀鋒讓那人平靜了一些,他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最後眼光落在張鵬飛身上,他擺弄著身體跪在地上說道:“小人見過大人。”


    “你到底是誰?”張鵬飛將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那人答道:“迴大人,小的蘇穀,是這附近的漁民,因為漁船翻覆這才流落海盜,為大人的部下所獲……”


    “大人,這家夥胡說。”梁蟹立刻打斷他的話語,接著將一把腰刀和一小袋銀子扔在怪人麵前,大聲道:“這些東西都是在這家夥身上搜出來的。”那錦緞銀袋花紋華麗,顯然不是一般的漁民所能擁有的。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那蘇穀眼見無法抵賴,隻得老實交代了。原來他是海盜石壁手下一個小頭目,因為犯了石壁的規矩石壁要殺他,他僥幸跳海逃生躲到這荒島上,打算躲幾日再找船離開,沒想到卻遇到海豹,雖然他躲進灶台,但還是被揪了出來。


    張鵬飛聽罷便問:“你到底犯了石壁的什麽規矩,他要殺你?”


    蘇穀臉上沾滿了黑灰倒是看不出表情,倒是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好像在考慮怎麽迴答。


    張瓶上前給了他一腳,喝道:“又在打什麽鬼主意?給我老實迴答。”


    “哎呦!小的不敢欺瞞!”蘇穀呻吟一聲,然後連忙答道:“小的那天晚上喝了酒,一時忍不住,就在附近漁村強睡了個小漁娘,這按石老大的規矩是要砍手的,小的心想這砍一條胳膊哪還有命在,不得已隻好跳海逃了。當時恰好石老大聽說官軍要來討伐,情急之下也不及細搜,這才讓小的僥幸逃得性命。小的謝大人救命之恩。”說著蘇穀竟向張鵬飛磕了個頭。


    張鵬飛心想也不知這家夥說的話能信幾成,轉念一想,這其實很好驗證的,便問:“你說的那個漁村在哪裏?”


    蘇穀答道:“就在西麵十裏處。”


    張鵬飛也不多話,便命船隊,沿著瓊崖南海岸向西航行了大約十裏,就發現岸邊有個十幾戶人家的小漁村,蘇穀說就是這裏了。


    梁蟹等人上岸一打聽,果然就在村裏找到了苦主,這是一對中年夫婦帶著個十四五歲女兒的普通疍戶家庭,因為都是疍民,所以對梁蟹等人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便將事情的原委都和梁蟹說了。


    原來因為石壁海盜團夥從來不禍害貧民,所以這漁村和海盜比鄰而居卻一直相安無事。但半個月前,一海盜卻突然闖進其家裏要對他家女兒行不軌,夫妻倆自然拚命阻止,但他們哪是海盜的對手,三兩下便被打倒在地。海盜又將夫妻綁起來,就當著他們的麵侮辱他們的女兒。說到這裏時,夫妻倆已是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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