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2-18


    所有貨物裝船,張鵬飛一行人便即將踏上歸期。待到啟程前一天晚上,張鵬飛讓毛羽拿上請帖挨個去請張四行等六名工匠,說離澳在即,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特備薄酒權當告別,望幾位務必賞臉。


    接到請帖這幾人也有些為難,去吧怕張鵬飛舊事重提;欲待不去,又想起相識這幾天張鵬飛對他們一直禮數周到殷勤無比,實在拉不下臉。最後還是張四行拍板,去一次又如何?反正事情早已和他說清楚,到時他再要自討沒趣也怪不得旁人。於是六人交代完家屬,然後跟在毛羽後麵向著酒樓而去。


    “不是到仙客坊嗎,怎麽向碼頭去了?”走到半路,張四行有些疑惑起來。


    “哦!是這樣的。”毛羽笑著答道:“這明天一早就要啟航,千戶大人便將酒宴改在碼頭旁的望海樓,免得明天耽誤行程,還請各位見諒。


    張四行心想望海樓就望海樓吧,有什麽分別,當下也不在意,他摸了摸懷裏的油布包裹,心想這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到了望海樓,張鵬飛等人已經擺好酒宴相迎。最讓張四行等人寬心的是,張鵬飛這次隻敘情誼,再也不提招攬之事。


    寬心之餘,張四行又覺得有點對不住這便宜侄子,他趁著喝酒的空隙從懷了將懷裏的油布包裹拿出來,珍而重之的遞給張鵬飛道:“承蒙千戶大人看重,卻無法如大人之請,心中慚愧得緊。大人相請我等無非是想開爐鑄炮,這本是當年孫元化孫大人所著的《西洋神機》和《經武全書》,其中詳細記錄了登州炮廠各種工藝心得,交給大人全當我張老四盡一份心意了。”


    “哦!”張鵬飛沒想到今天還有這意外收獲,連忙接過打開包裹就著油燈看了起來,翻過幾頁,他又將書遞還給張四行。


    “怎麽,大人看不上眼?”張四行將自己珍藏了近十年的孫元化遺著交給張鵬飛,沒想到人家如此不屑一顧,心中憤怒可想而知。


    “小侄實在看不懂,還是叔您收好吧。”張鵬飛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笑道:“反正今後大家時常見麵,到時小侄當麵向叔父請教便是。”


    “什麽時常見麵?”這時已是半夜,張四行等人已經喝得醉醺醺的,腦袋裏一腦袋漿糊。


    “動手!”


    隨著張鵬飛一聲冷哼,與隔間相鄰的廂房門突然打開,隻見孫二虎、張金、薛天佑等人帶著一隊家丁、水手拿著麻繩一擁而入,轉眼間便將張四行等六人捆了個結結實實,這事家丁、水手們幹過幾次以後已經順手之極。


    張四行驚赫莫名,張嘴欲喊,一團粗布便塞進他嘴巴裏,本該震天的喊叫頓時憋成了低低的嗚嗚聲。


    這時包間的門也從外麵打開,毛羽帶著幾個家丁笑嘻嘻的走了進來。


    “都解決了嗎?”張鵬飛問道。


    “放心吧,大人!”毛羽的表情異常興奮,好像他天生就喜歡幹這事,“一幫傻鳥,還以為自己行事多麽隱秘,全給打暈了扔後巷垃圾堆裏,不到明天中午保證醒不過來。”


    “沒鬧出人命吧?”張鵬飛心想現在可不是和萬奴行鬧翻的時候。


    “沒有。”毛羽答道:“這一手可是小的絕活,要他幾時醒就幾時醒,而且保證對身體無礙!”


    眾人又一起動手,將包間裏的桌椅板凳全部移開,放上幾個空的板條箱,將張四行等人放進去。


    看著張四行驚恐憤怒的眼神,張鵬飛笑道:“叔啊,既然您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隻得委屈您了。”說完親自為他蓋上木板釘上釘子。


    “幾位爺,這是怎麽了?”房門外有望海樓的夥計聽到聲響覺得不對勁,過來詢問。


    毛羽轉身出去帶上門,對那夥計道:“沒事,就幾位老哥喝醉了在胡鬧。您多擔待,這幾兩銀子請您喝酒了。您放心,打壞了東西我們照賠。”


    天剛蒙蒙亮,張鵬飛一行人便抬著板條箱出了望海樓。這一晚上幾十人進進出出早把酒樓夥計們晃花了眼,根本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是以少了幾個人他們也絲毫沒注意。


    碼頭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張鵬飛命家丁將六個板條箱全部放上鳥船,吩咐帶領鳥船的薛天佑,讓他到了海上就將幾人放出,免得憋壞了。


    早上八點,李安琪和毛方等萬奴行管事,以及克拉克炮兵小隊的三個人趕到了碼頭。張鵬飛打開懷表看了看,心想西洋人果然比較守時。


    雙方話別表麵上情意綿綿,實際上卻是各懷鬼胎。落了李安琪又向張鵬飛伸出右手,張鵬飛本著有便宜不占是傻瓜的原則握住她的玉手,低下頭在她手背上狠狠親了一口。嗯,真是又香又滑!


    一番寒暄後,張鵬飛便帶著一幫手下和克拉克三人登上海滄船。張鵬飛道:“折扇子,吧。”後者便讓水手們升帆搖櫓,並打旗語讓後麵的鳥船跟上。


    張鵬飛站在船尾,用千裏鏡繼續欣賞李安琪豐滿的嬌軀,卻發現對方也在做著同樣的事,不知道這算是千裏傳情,還是自作多情?


    突然,千裏鏡中多了幾個狼狽之極的萬奴行夥計,頓時破壞了這美好的意境。


    那幾個夥計急急的向李安琪訴說著什麽,李大小姐聽了氣急敗壞,很不淑女的向張鵬飛打出了一個國際通用手勢。


    “操!真是個彪悍的小妞。”張鵬飛收起千裏鏡,對克拉克三人道:“幾位先生,海上無聊,我們到甲板上喝一杯吧。”


    一路無話,兩船順風順水便迴到了三門島。


    在經過大奚山的時候,張鵬飛去了一次石壁魚罐頭工廠,從陳大錢、鄒五等人口中得知,就這幾天居然有一股海盜來魚廠外海窺探。兩人集結護廠隊、工人在石牆上布防,疍民、艇民又紛紛來援,海盜們這才離開。


    張鵬飛暗暗心驚,這才想起南海上也不平靜,一定要將水營盡快建立起來。走的時候張鵬飛給陳大錢的護廠隊送去了50杆鳥銃,同時告訴他們自己迴三門島後再給他們送一些長槍、刀牌,再送幾門大將軍、虎蹲炮、碗口銃過來。


    這些天石壁魚罐頭工廠已經完全恢複了生產,蛋民艇民相安無事,每天魚罐頭的產量都在12萬斤以上,利潤在每天1500兩左右。這讓張鵬飛安心一些,要知道現在他兜裏可都見了底,窮得他隻想帶著船隊當海盜打劫去。


    蒲台島的第二家魚罐頭工廠也即將完工,但這家魚廠卻不屬於張鵬飛了,這讓他鬱悶了很久,但鬱悶過後,還是讓鄒五抽調一部分精幹管事、工人去蒲台島主持新工廠的開工,並將股份登記造冊,以便到時分紅。張鵬飛將屬於自己的兩成股份全分給了手下大小頭目們。而下座魚廠的選址也已經定下來了,就在澳門附近的琴橫。


    進到三門島海港,就見到一大群全副武裝的精壯漢子圍著沙灘小跑,正是大鵬所軍在晨跑。一曲粗豪雄壯的軍歌在海天之間迴響:


    萬眾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與義兮,氣衝鬥牛。


    主將親我兮,勝如父母。


    幹犯軍法兮,身不自由。


    號令明兮,賞罰信。


    赴水火兮,敢遲留!


    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


    殺盡建奴兮,覓個封侯。


    很快,領隊的周泰、牛鬥等人便看到了進港的兩艘戰船,便命軍士們在碼頭附近排成方陣,齊聲高喊道:“恭迎千戶大人迴島!恭迎千戶大人迴島!!”


    走上碼頭,張鵬飛得意洋洋的對同行的克拉克三人道:“隊長先生,你看看我手下的軍士如何?”


    “千戶閣下的部隊果然雄壯!”克拉克讚歎了一句,跟著疑惑道:“可是他們身上和盔甲上為什麽綁著這麽多鐵片?如果是加強甲片的話為什麽胸口等處要害沒有加強防護?”


    原來這大鵬所軍訓練時仍按張鵬飛定下的要求,在腹部、手腳等處綁上大量生鐵片。開始軍士們很不習慣怨聲載道,後來當軍士們脫下生鐵片時頓感身輕如燕,裝備武器輕若無物,方才心悅誠服。


    張鵬飛笑著答道:“這是我們華夏練武之人的秘訣,非如此不能練成上等武功!”


    這話一說,讓一旁充當翻譯的毛羽頭上起了黑線,這要如何翻譯。


    看著毛羽的囧樣,張鵬飛氣道:“你就告訴他,這是我大明朝軍人們的奇異風俗,不就完了。”


    “老大!”這時周泰和牛鬥迎了上來,兩人遠遠的就向這邊大喊,衝上來和張鵬飛、張擇善抱在一起,當下基情四射啊!


    牛鬥動情的說道:“老大,還是以前後我們再加上爛賭鬼五個人在一起說說笑笑多開心!現在爛賭鬼去了大奚山,你和折扇子又老在海上飄,就留下我和周泰在這每天操練軍士,煩都煩死了。要不我不當這百戶長了,還來給你當家丁怎麽樣?”


    “好你個鬥牛崽!”張鵬飛笑罵道:“爺給你個差事想偷懶。等會爺要考教軍士,如果發現你不盡心的話,看爺不打你軍棍!”


    眾人聞之俱都大笑。


    這時譚斌、王老吉等島上各個管事聽到消息也趕到碼頭上來迎接,還有不少人聽說島上來了三個佛郎機人,都跑過來看西洋景,碼頭上熙熙攘攘頓時如同菜市場一樣。


    這讓張鵬飛感覺很失麵子,當即將鬧得最兇的幾個護島隊員和工人拉下去打了軍棍,其他人這才一哄而散。


    張鵬飛將克拉克等人介紹給島上眾人認識,又組織人手將船上的火炮和鳥銃等物卸下,這一忙就到了中午,當下又是歡迎宴會,直到給克拉克等人安排住處讓他們休息,這才消停一會,張鵬飛便溜去醫療隊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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