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剛要去澳門買軍火,就碰到一個在萬奴行當過夥計的,那不是才瞌睡就碰到枕頭麽。


    “那你在萬奴行當夥計當得好好地,怎麽又會迴廣州cāo刀賣肉。”張鵬飛疑惑的問道。


    “那是四年前的事,那天小的在逛街,就看到對麵走過來一佛朗機婆子。那婆子穿一條支得老高的裙子,那裙下裝幾個人都沒問題。小的弄不明白這裙子下麵什麽東西撐著,於是便過去偷偷掀開看了一眼,沒想到那婆子卻大叫起來。”


    “後來才知道那婆子的男人卻是個佛朗機軍官,他一見到小的立刻拔出劍來要跟小的決鬥。小的沒有辦法,隻得答應了。要知道小的祖上八代都是殺豬的,五六歲上便在肉案上練刀,還學了祖傳的一套刀法,怎麽會怕那佛朗機人?於是一場大戰,小的一刀削掉了那佛朗機人半個耳朵。”


    “於是佛朗機人要抓你,你便逃了,是吧?”張鵬飛滿心好笑,心想這編的比評書還好聽。


    “不是!”毛羽搖搖頭道:“當時那佛朗機人表現很大度,直誇小的刀法好,還說以後不會再找小的麻煩。是小的叔父怕那佛朗機人秋後算賬,於是拿了錢叫小的迴廣州了。”


    張鵬飛心想這小子的話雖不能信個十足,但六七分應該還是有的,於是便問:“本千戶這次要去澳門辦事,你願不願意陪本千戶走一趟?”


    “小的願意為千戶大人效勞。”毛羽拱手迴道。


    既然決定去澳門,張鵬飛便命張擇善整治手下僅有的兩艘戰船。澳門實際上是在葡人治下,為免麻煩,水手們用油布將船上的武器都遮掩起來,至於拆下來倒是不必了,再怎麽說澳門也是大明朝的國土,也不需要太過示弱。


    這次張鵬飛來大奚山帶來了上次賣田剩下的四萬兩銀子,又加上南頭和新安縣那幫人留下的一萬,那一共就是五萬兩,雖不知道夠不夠,但這也是張鵬飛現階段能拿得出的最大數目了。


    待一切準備停當,張鵬飛便和張擇善、孫二虎、薛天佑、毛羽等人踏上了去澳門的路。


    其實澳門離大奚山並不遠,沒兩天就到了。一近港口,前麵便來了一艘西式風格的小船,船上有人打旗語叫兩艘船停船。


    張鵬飛不知道對方玩什麽花樣,但畢竟到了人家的地盤,先看看情況再說,於是便讓兩船停船。


    那艘小船靠上了張鵬飛坐的海滄船,跟著兩個人從船側的繩梯爬了上來。一個是瓜皮帽青布袍的華人,另一個卻是個金發碧眼的佛郎機人。


    那漢人走上前一步,一拱手對張鵬飛等人說道:“你們哪位是船主?我是港口通譯,這位佛郎機大爺是港口的引水員。所有進出港口的船隻都必須接受檢查以後,才能在引水的帶領下進入港口。否則,一切沒有經過允許的船隻硬闖,炮台都會將其擊沉!”說著他示威xing的指了指碼頭兩邊的高地,那裏果然修著幾處炮台,上麵火炮黑洞洞的炮口讓人見之心寒。


    看著這個趾高氣揚的通譯,張鵬飛突然想到了後世ri本鬼子身邊的翻譯官,眼中立刻便冷了下來。


    那引水員抬眼四處一看,就見到船上不少人都握有武器,還有那甲板上油布蓋著的一堆堆東西,顯然都是火器。引水員臉sè一變,然後大聲對那通譯嘰裏呱啦的說了幾句。


    就聽那通譯道:“佛郎機大爺說了,你們船上帶有火炮,船員們也拿有武器,這樣的船是不允許進港的,必須卸下火炮交出武器,才能進港!”


    “你告訴他!”張鵬飛冷冷道:“我們是大明軍人,前來澳門萬奴行購買軍火。我們都是軍人,這武器如同我們的生命。如果他們要繳我們的械,必須先打敗我們才行!”


    “這裏可不是內地!”那通譯冷笑道:“軍爺要耍橫也得先看看地方!”


    張鵬飛二話不說,五指並攏猛抽過去,啪的一聲響,那通譯臉上便多了五道指痕。


    “你知道在和誰說話嗎?”張鵬飛冷哼道:“我乃堂堂大明南海衛屬下千戶,正五品的官員,你一屁民也敢這麽跟我說話!信不信我以目無尊上、藐視王法、意圖不軌的罪名立刻將你處斬!”


    那通譯仗著自己會幾句番語,平時便在這港口中般弄是非欺壓同胞,同時順便吃拿卡要得些好處。那些來澳門貿易的普通商船本著和氣生財的原則對他也是極盡巴結,久而久之,他便感覺自己是個人物了。這時被張鵬飛一個巴掌打醒了,原來自己什麽也不是。


    眼見張金、張瓶等家丁拔出刀來作勢yu砍,那通譯再也架不住了,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張鵬飛麵前,口裏大叫:“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你告訴這個紅毛鬼!”張鵬飛又對那通譯道:“這裏是大明的領土,我們是大明軍人,在這裏持有武器還輪不到他們批準!如果他們對這一點持有異議,我不介意上報朝廷,對佛郎機人在澳門存在的xing質從新定位。你別耍花樣,我手下有人一樣懂佛郎機語。”


    通譯這次老老實實的將這番話告訴了引水員,那引水員大驚。要知道葡萄牙人占領澳門並非完全依靠武力,更重要的是靠巴結討好明朝官府,要是得罪了大明官方,別說是他一個小小的引水員,就是他上頭的港務司恐怕也無法在議事會那裏交代。


    “還有!”張鵬飛繼續道:“我們這次帶來巨款是到萬奴行采購的,你們西洋人最重商貿,難道將到手的銀子往外推?”


    聽到這裏,那引水員的冷汗就出來了,要知道現在萬奴行在澳門的地位是多麽的崇高。


    其實現在葡萄牙並不是一個du li的國家,而是處在被西班牙吞並狀態下。而澳門的葡人因為不願向西班牙屈服,現在成了沒媽的孩子,處境每況愈下。他們的商業利益不斷的被荷蘭人、西班牙人搶占;那些強國還企圖通過武力手段直接占領澳門。


    在這種情況下澳門葡人之所以能夠支持,一方麵靠的是廣建炮台加強防禦,其最多的時候擁有炮台19座,其中的火炮當然都是卜加勞鑄炮廠出品;另一方麵便是發展軍火貿易以補充商業上的不足,現在整個澳門的商業收入不到百萬兩,而萬奴行的軍火收入就達到了三十餘萬兩。


    可以這麽說,現在澳門的天就是萬奴行在支撐著。現在澳門幾乎所有的大商人都在萬奴行擁有股份。


    如果得罪了港務司甚至是議事會,這引水員不過丟了飯碗而已;要是得罪了萬奴行,那他就別想在這澳門混下去了。


    知道厲害的引水員客氣多了,他對張鵬飛道:“先生,你既是來澳門買軍火的,不如先派人去找萬奴行聯係,這碼頭上就有萬奴行的辦事處,隻要有萬奴行的擔保,先生的船隊當然可以進港。”


    張鵬飛想想也有道理,就轉頭看看手下幾個人,想從中找出適合的人選。


    “大人,小的願為大人打前站!”毛羽出列說道。


    “好吧。”張鵬飛心想也確實沒有其他的選擇了,“你就隨他們走一遭,自己小心點。”


    於是毛羽便上了那港務司的船去了碼頭,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那船又迴來了,同船迴來的除了毛羽以外,還多了一個四十多歲,五短身材,留著八字胡的中年人。


    毛羽喜滋滋的向張鵬飛說道:“千戶大人,這便是小的叔父,沒想到他已經是萬奴行的襄理了!”


    那中年人也上來見禮,恭敬的道:“小人毛方,見過千戶大人。”


    “毛先生不必多禮。”張鵬飛過去一扶,“本千戶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望先生多多照看。”


    “為大人辦事,是小人的榮幸。”毛方又是一揖道:“小人已和這碼頭的港務司打過招唿了,大人的船隨時可以靠岸。”果然是有熟人好辦事,沒過多久張鵬飛的兩艘船便安安穩穩的停靠在碼頭上。


    大明崇禎十三年九月初七,霜降;西元1640年10月21,ri星期六。張鵬飛踏上了澳門的土地,而且是他第一次知道西曆的確切時間,是他在碼頭附近一家店鋪中的掛曆上看到的。


    這家之所以吸引張鵬飛的眼球,是因為其中賣的都是jing細的西洋器物,有鍾表、千裏鏡、航海指南針,甚至有一台原始顯微鏡。


    張鵬飛是看得大感興趣,他拿起一台千裏鏡,放在眼前搗鼓了一陣,居然被他找到了一些門道,他調整好焦距向碼頭上看去,清清楚楚的看到張擇善、薛天佑等人正指揮水手從船裏往岸上搬東西,圖像異常清晰,居然連水手額頭上的汗珠都看得清清楚楚。


    “本人是這裏的老板霍夫,這位先生,您要點什麽?”


    這時一陣蹩腳的官話在他耳邊想起,張鵬飛將頭轉向聲音發出的方向,左眼就在單筒望遠鏡的鏡筒中看到了一顆巨大無比的門牙,嚇了他一大跳,直到睜開閉著的右眼,才知道這是個大約三十多歲的西洋人。


    “這千裏鏡多少錢?”張鵬飛拿下千裏鏡鏡,隨口問道。


    那霍夫笑著答道:“這望遠鏡很便宜,隻要1000兩銀子。”


    “1000兩?!”張鵬飛嚇了一大跳,差點將千裏鏡掉到地上。


    “您小心點!”霍夫也嚇得不輕,“這可是佛羅倫薩原裝進口,世界上最好的望遠鏡。您要便宜的話那邊有澳門本地出產的,隻要120……哎喲這幾位別亂動,這可是高倍的天文望遠鏡,標價5000兩的……”


    原來和張鵬飛一起進來的家丁們也對這些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孫二虎等大人都已忍耐不住,這裏摸摸那裏看看,何況還是半大孩子的張金、張瓶、張紀、張效、張新、張書,他們正在搗鼓店鋪當中的那台威風凜凜的天文望遠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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