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神話曾以“三千世界”來描述浩瀚無垠的宇宙,從此“三千”這一數字就有了全新的含義,無窮無盡,無邊無垠。


    名為千子村正的老人鑄就三千名刀,以此成就無窮殺陣,隻為斬殺三名邪魔外道。


    三千名刀,殺三人,起陣,其勢如泰山壓頂。


    並非是誇張。


    一般日本刀的質量約在2.5千克上下,一千把刀便是2500千克,即2.5噸,對人類來說不是泰山壓頂又是什麽?


    更何況,質量隻是刀陣最微不足道的一項屬性,刀上所蘊藏的殺氣乃至神氣才是真正的恐怖所在。


    蒼天被切開,大地被割裂,天地之間的空氣更是被分成無數碎塊。


    在這片天地之間,沒有任何事物能擋住三千名刀肆虐的鋒芒。


    是的,沒有。


    或許真正的混沌可以,但尼祿·卡奧斯離真正的“混沌”還有百年的距離,現在的他隻是666之獸的集合,不是萬物之母提亞馬特,他的生命是有限的。


    羅阿不死不滅的隻有靈魂,肉體在所有祖等級的死徒中最為脆弱,一旦肉體被摧毀,他又將陷入長時間的沉眠。


    佛教確實有金剛不壞的傳說,可荒耶宗蓮還未真正成就“金剛不壞”,就算有“不動明王根本印”加持也做不到金身無敵。


    他們無法阻擋三千刀陣的鋒芒,繼續與刀陣對抗下去,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陷入真正的死亡或者沉眠。


    所以,他們跑了,沒有任何遲疑,不帶絲毫猶豫地,用最快速度跑了。


    越是活得長久的存在,越是擅長保命。如果不是這樣,他們早就仇敵殺死了。羅阿、荒耶、尼祿·卡奧斯年紀最輕的也有至少兩百歲,保命的手段層出不窮。除非三千刀陣真的能做到完全封鎖,不留活路,否則就不可能留下一心逃跑的三人。


    很可惜,千子村正的“無限刀製”不是傳說中的固有結界,也沒能做到真正的無限,能夠覆蓋的隻是老人所在的一塊區域,出了區域,失去了鋪天蓋地的效果,名刀的殺傷力便大大消減。


    雖然三千名刀鍥而不舍的展開銜尾追殺,但沒了全方位包圍的優勢,有了先後之分的刀陣也就有了破綻,被三人以交替輪換的方式一點一點分化瓦解。


    最終三千名刀全數崩毀,才在世間誕生,不曾尋到合適的主人揚名天下,便已死於無名。


    從“無限刀製”中成功活下來的三人也不好過。尼祿卡奧斯付出了五百多條生命煉成的“創世之土”。始終保持金剛身的荒耶宗蓮被打得渾身是血,胸腔凹陷,兩條結印的手臂更是當場炸裂。羅阿最是淒慘,雖然表麵看似傷得不重,手腳身體都還算完整,實際上卻陷入了魔力枯竭的昏迷狀態——這可是與高位幻想種媲美的吸血種,居然陷入如此境地,可見消耗之大。


    “為什麽沒有及時殺了faker?”


    勉強保持站立的荒耶沒有去管身體上的傷勢,抬頭詢問不知道在何處的從者。


    “因為接到命令的時候,他已經死了。”assassin平淡地迴答道,“我沒有辦法殺死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當場鑄就三千名刀,成就“無限刀製”並非毫無代價。鑄刀的爐火核心正是千子村正本人的靈器(身體),為新出爐的刀賦予靈性則付出了老人全部的靈基。


    正如老人迴應尼祿·卡奧斯時說的話——我已經死了。


    所以,才會是如此的壯絕,才會連擁有完美隱匿的assassin都無法打斷。


    荒耶宗蓮迴頭再看時,那位反手把他們逼如絕境的刀匠早已失去了蹤影,連靈子都不曾剩下。


    在場的所有人中,隻有assassin看見了,老人離開時的表情。在吐出那一口包含了全部的靈基氣息後,老人的身形就像是散入大海的一捧沙子,煙消雲散。


    公元曆以前,中華的鑄劍師幹將莫邪以生命鑄劍,今日千子村正也以靈魂鑄就名刀。


    畢生所學,一錘盡現。


    信仰加持,自願散盡。


    傳奇刀匠,含笑而逝。


    這就是一名鍛造師的堅持。


    為了達成目的不惜犧牲,不惜走上魔道的大和尚終於動容:“我現在終於能理解羅阿的感慨了,這些能成為英靈的存在一個比一個麻煩。波斯之王是如此,區區一名刀匠也是如此。”


    “那又如何?他死了,我們還活著,這就足夠了。”尼祿·卡奧斯不為所動,“事到如今,你不會是想退縮吧。”


    “當然不會。”荒耶收拾心情,搖頭道,“接下來該怎麽辦?要不要繼續追?”


    “追,我體內的混沌正不斷催促我,好像是他們手上有什麽能夠使我的概念更進一步的東西。繼續拖下去,我怕會失控。”


    聽到尼祿·卡奧斯的話語,又看著他那黑色大衣下不斷湧動著的黑色物質,荒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assassin,你速度最快,你先追上去。”


    “了解。”一聲漠然的迴應,很快又歸於無形。


    荒耶又問:“羅阿怎麽辦?”


    “就丟在這裏,挖個坑把他埋了,保證他不會被陽光直射,等我們把人抓到再迴來找他——嗯,我放一匹野獸在這裏盯著。”


    簡單粗暴的方式,對於吸血鬼卻是意外的合適,除了一點。


    “你能保證你的野獸不會失控?”


    “不能。”


    幹脆的迴答讓荒耶無言以對。


    “那還是讓我的人偶來看著他吧。”荒耶解釋道,“除了結界師,我還是個人偶師。我在附近準備了簡易的工房,到了那裏我的傷就能很快恢複,就把羅阿放在那裏吧。”


    “可以,我讓一匹野獸載你們過去。”黑衣掀開,一頭像是駿馬又像是獅虎的野獸從中顯現。


    荒耶也不客氣,飛起一腳把羅阿踢上馱獸的後背,自己也跟著跳了上去。見尼祿沒有移動的意思,問道:“你呢?不跟我一起去?”


    “不了,你提醒了我。我的‘混沌’消耗有點大,需要吞噬一些生命來作為補充。這附近野生動物不少,你迴來的時候我也應該能恢複過來。”


    尼祿·卡奧斯是典型的行動派,說完立刻分出百十頭野獸向四麵八方衝去。


    與此同時,承載荒耶和羅阿的馱獸也邁開四蹄朝著荒耶所指的方向狂奔。


    一分鍾都不到,這處慘烈的戰場便已迴歸平靜。


    就在這時,兩點指甲蓋大小的蒼白火焰突然點亮,伴隨著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以及一個厚重至極的聲音。


    “追上去?嗬嗬,追上去也沒用,不僅是你們,他們的天命還沒有到終結的時候。還有你,執著的鍛造者——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傳達到了吧,你的意誌。”


    蒼白火焰明暗交替,倒影出的赫然是士郎等人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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