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苟同知重新丈量土地,讓老百姓可以少交糧稅之後,大家就舍得給自家添點東西了!


    金葉繡坊的東西也不全是女孩子用的,還有給男人用的腰帶荷包之類,上麵繡的花樣很有意思。


    杜永寧就看上了一個繡了“金榜題名”的荷包。


    多好的寓意啊!杜永寧立刻就掏錢買了。


    “杜兄?”黎青執覺得自己跟杜永寧挺有緣分——他竟然又碰上杜永寧了!


    “黎兄。”杜永寧連忙將荷包放懷裏,不讓黎青執看到。


    黎青壓根沒注意到他手上的錢包,跟他打過招唿之後,就去跟汪縣令打招唿了。


    杜永寧鬆了口氣,結果一轉頭就看到了黎青執身後跟著的金小葉……他莫名地有點怕。


    黎青執想要陪家人,因而跟汪縣令打了招唿之後,並未和汪縣令一起走,繼續帶著金小葉和兩個逛夜市。


    汪縣令不覺得有什麽,杜永寧卻又一次腹誹,覺得黎青執沉迷女色沒出息。


    “這位公子,原來你跟我家老爺認識啊?你還有喜歡的荷包嗎?我送你一個。”今天負責擺攤的金貓兒對杜永寧道。


    杜永寧愣住:“你家老爺?”


    “黎秀才就是我家老爺!金葉繡坊是夫人開的!”金貓兒一臉自豪。


    杜永寧:“……”他真是倒黴,總是一不小心,就把錢花在黎青執身上。


    汪縣令早就看出來杜永寧對黎青執有意見了,這會兒見杜永寧氣惱,他轉移話題,跟杜永寧聊起這次院試。


    杜永寧沉默了一會兒。


    自從得知自己的院試成績,杜永寧心裏就一直有一根刺——他不明白自己的名次,為什麽會這麽低。


    他明明在考試中發揮得特別好!


    現在汪縣令這麽溫和……他忍不住就跟汪縣令說起這件事。


    杜永寧沒有黎青執過目不忘的能力,但考完之後,他還是將自己寫的文章,重新寫了出來。


    他重寫的文章和院試時他寫的文章有點出入,但相差不大。


    這文章,他還隨身帶著!


    杜永寧把自己的文章拿給汪縣令看,還說了些煢獨散人的事情。


    汪縣令看過之後,有些無語。


    “大人,我這文章寫得如何?”杜永寧期待地看著汪縣令。  汪縣令道:“文章不錯,但你知道程學政是晉王一係的嗎?”


    “知道,怎麽了?”杜永寧聽家裏人說過這件事。


    汪縣令道:“《沉冤錄》害晉王吃了個大虧,晉王一係的人都恨煢獨散人入骨……”


    杜永寧如遭雷劈。


    汪縣令道:“你也是時運不濟,程學政……唉,他也是按著自己的喜好來了。”


    汪縣令作為呂慶喜的人,話裏話外說程學政不好。


    但他心裏……他其實覺得程學政人不錯。


    杜永寧寫這樣的文章,程學政竟然還給他排了十一名!


    杜永寧從汪縣令那裏得知原因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說不出的憋屈。


    他本來……或許是能得第二的!


    不過再給他一個機會,他興許還會這麽寫。


    杜永寧想了很多,這晚上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起床後……他立刻就去找了黎青執。


    他要跟黎青執說一聲,說他得十一名,是因為程學政不喜歡煢獨散人,而不是他學問不好!


    黎青執考上秀才的事情,在崇城縣傳得很快。


    他迴來的第二天,就已經有很多人知道這件事了。


    不過他的日子照樣過。


    昨天去見了汪縣令,又陪了家裏人……今天黎青執打算做正事。


    早上吃過早餐,他就拿出紙筆,開始寫蓋學堂的計劃。


    正寫著,杜永寧來了。


    黎青執的書房裏沒有不能見人的東西,他就把杜永寧帶了過去。


    “黎青執,我已經知道我這次為什麽會考十一名了,純粹是因為程學政不喜歡我的文章……”杜永寧說了一堆。


    黎青執之前就奇怪,不明白杜永寧的名次為什麽這麽低。


    他覺得杜永寧怎麽都排前五。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杜永寧真是瀟灑,竟然完全不管考官的喜好。


    幸好他背後有個杜家,他自己名氣也大,不然……指不定程學政就找個理由讓他落榜了。


    杜永寧說完見黎青執一臉平靜,不免氣惱:“黎青執,雖然你得了案首,但我還是想說,你寫的文章遠不如煢獨散人。”


    “對,我比不上。”黎青執依然平靜。


    杜永寧又道:“你應該好好研讀煢獨散人的文章,他的文章,寫盡了百姓的苦楚……”


    杜永寧看黎青執不順眼,自己又比不上黎青執,幹脆就用煢獨散人來壓黎


    青執。


    他將煢獨散人誇了又誇。


    “其實煢獨散人是我最喜歡的文人。”黎青執突然道:“我一直都有研究他的文章,《沉冤錄》更是我最喜歡的書,我曾為此數夜不眠。”


    杜永寧一愣。


    黎青執朝著杜永寧笑了笑:“你看了煢獨散人的文章之後的見解,我覺得有點過於淺薄了。”


    黎青執在杜永寧憤怒的目光裏,一邊誇煢獨散人,一邊解讀煢獨散人的文章。


    他寫這文章的時候,多少還是收著點的,但現在說的話……他這會兒肆無忌憚,什麽都說。


    這時候又沒有錄音機,杜永寧不可能錄了他說的話去舉報他。


    就算杜永寧真的往外說……誰都知道杜永寧喜歡煢獨散人,反而是他,在外人麵前什麽都沒說過……大家肯定會覺得,那是杜永寧的觀點。


    黎青執就這麽笑眯眯地說了一大堆。


    杜永寧都聽傻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研究煢獨散人研究得很深,但跟黎青執一比……他確實淺薄了。


    說完煢獨散人的那五篇文章,黎青執又開始說《沉冤錄》:“煢獨散人說《沉冤錄》是百姓口述他記錄,但我去過臨湖縣,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其中的故事都是他寫的,因此此書,能看出不少東西,比如第一冊 第一個故事的這一段……”  黎青執這一說,就說了一個時辰。


    杜永寧一開始還能插話,後來卻什麽話都插不進去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太自視甚高了,跟黎青執一比,他好像什麽都不是。


    黎青執這時候終於不說了,喝了一口茶。


    杜永寧尷尬萬分:“我確實淺薄了,我一定繼續潛心讀書……”他的信心都被打擊沒了!


    “杜兄。”黎青執叫了杜永寧一聲。


    杜永寧看向黎青執。


    黎青執道:“杜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隻是潛心讀書是不夠的。有些東西你沒看透,是因為平日裏,你見識不到百姓的艱辛。”


    杜永寧一臉羞愧。


    黎青執又道:“杜兄你昨日去過崇城縣的新碼頭,你可知道,那碼頭是我建議苟同知修修的?”


    黎青執說了自己提議苟同知建新碼頭的原因,最後道:“我當時,就是想為百姓做些事情,之後的夜市,也是我提議的。”


    “黎兄大才!”杜永寧更羞愧了,他昨天看了點黎青執寫的書之後,還想著黎青執就會拍馬屁,結果……


    他讀了這麽多年書,啥也沒幹成,黎青執呢?他已經幫助過許多百姓了。


    而且……現在迴頭想想,他意識到自己以前做的一些事情,其實不太好。


    不說別的,他給安江書院的先生送禮,讓那位先生在《安江文集》上刊登他的作品,就不是君子所為。


    “杜兄,你從現在開始,多接觸百姓,多為百姓做點事情,也為時不晚。”黎青執道。


    杜永寧今年才二十歲。他是被家裏人寵愛著長大的,一直在讀書沒接觸過社會,人也就比較單純,總之本心不壞。


    但有點煩人。


    這人幾次三番找他麻煩,還找到他家裏……不忽悠一下,黎青執都覺得過意不去!


    “對。”杜永寧點頭。


    黎青執又道:“杜兄,我打算開個學堂,免費讓窮苦百姓家的孩子就讀……杜兄你要不要也辦一個?張大人殺了臨湖縣嚴縣令和婁家人之後,雖然安頓了百姓,但臨湖縣還是有很多百姓生活困頓,有很多孩子忍饑挨餓,杜兄你可以過去辦一個學堂,或者在崇城縣辦一個學堂,讓那些孩子到學堂裏讀書,給他們找一份生計……”


    他手上錢不多,能做的事情有限,但杜永寧很有錢。


    既如此……吃大戶吧!


    杜永寧很激動:“黎兄,你果然比我更懂煢獨散人!我隻想去臨湖縣看看,給那些被婁家害了的人一些錢財,卻忘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黎兄,學堂要怎麽辦?要多少錢?你快給我說說!”


    黎青執:“……”真好忽悠,他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黎青執把自己剛寫好的辦學堂的章程拿出來,給杜永寧看。


    他財力有限,原本隻想辦個學堂,但有杜永寧加入,還可以辦個孤兒院,多收養一些孩子。


    大齊有官府辦的收容無兒無女的老人還有孤兒的養濟院,但養濟院缺錢再加上免不了有人貪汙,對那些孤兒老人照顧得很不好,這些人平日裏吃飽穿暖都難,有些地方甚至壓根沒有養濟院存在。


    除了養濟院,在大齊還有一些寺廟會辦孤兒院收養孤兒,但


    依然不夠用。


    這個時代的孤兒,真的太多了。


    杜永寧要是願意辦一個孤兒院,可以幫助很多人。


    黎青執和杜永寧商量起來,然後杜永寧就發現……他除了讀書,好像真的什麽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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