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一天,夏年收到許苒的信息,說她與林初和好了。

    究竟是如何和有好的,那女孩又是怎麽迴事。夏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如同許苒與林初的和好一般,是蘇讚的突然改變。

    蘇讚靠在牆上,摘下眼鏡,對正在看大碟的夏年說。夏年,我對你的喜歡是不同與對妹妹的那種喜歡。

    喇叭裏火車壓撞著鐵軌轟轟烈烈地駛向遠方。沙發上的夏年瞪大著眼睛看著蘇讚。她看著他的眼睛把他埋在劉海下的黑瞳看的分明。她仔細地看他,直到都能細數他臉上的絨毛。

    蘇讚笑了笑,擺擺手,迴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了一整間客廳的惆悵。

    已經無心看片子了。夏年支著腦袋聽著窗邊的風鈴聲。做個風鈴的話,就什麽煩惱都沒了。可是風鈴也會有自己的煩惱。夏年想起自己小時候上課時常跑神,那時在想,若我是班裏的xx會怎樣呢,若我是隻貓,若我是……想了很多,可是,到最後還是覺得做自己最好。雖然有煩惱,有缺點,卻有著別人望塵莫及的驕傲。很多,很小,也很大。

    許苒說,夏年,有時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淩一說,夏年,有時你就在我身邊,卻讓我覺得你離我很遠。

    水逸周說,我們是同一種人。

    夏年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別人會這麽說。她覺得有時自己望得很遠,像是過了太平洋,過了大西洋,望了整個世紀的延續。有時卻看得很近,甚至將晨時花瓣上的夜露也看得分明。

    夏年斜著腦袋望著窗外層疊的書頁發呆。風吹過樹葉沙沙地作響。水泥地上的,石隙中的,泥土上的小小灰塵隨著風聲,手拉手,結伴地舞蹈。

    夏年見過蘇讚的女朋友,還能想起她的聲音,無論是電話裏的,還是揮之不去的。她說,你,為什麽要轉來我們的學校?

    我們的學校。我們的學校。我們的……

    許苒轉過頭對林初說,知道麽,蘇讚跟葉稀怡分了

    林初挑了挑眉,你騙誰呢。

    不騙人。

    夏年將頭埋在手臂裏,聲音卻無孔不入地向她耳朵襲來。

    夏年,見過葉稀怡麽?很漂亮的。

    恩。從喉嚨裏出來的聲音像是經過了變聲器。夏年想起她的話,那個女生。大大的眼睛裏流露出的是悲哀,是無助,是迷茫。她說,為什麽要轉來。為什麽要來攪亂。

    許苒說他們在一起3年了。說他們初中時就是同學。說那女生對他關注了6年。

    那是怎樣的感情?夏年不懂。在過去,她忽視,甚至有些些的鄙夷這種所謂的愛。她始終相信著亞門的話,那三年感情變淡的不二法則。她眼中的天長地久,沒有金錢與生活的保障,那便是空談。她常想著,那些男孩拿著什麽去讓自己的女朋友高興,那些流轉出去的白花花的銀子是哪來的。所以,當她從水逸周身上嗅到那股味道時,她願意與他交流,想和他說話。

    淩一常說,夏年,為什麽你總是有些消極的樣子。

    有麽?

    恩。

    夏年想起那個夏天,也是如此的炎熱。她的襯衫濕漉漉地粘著身體,她就站在那裏,什麽都聽不到,聽不到前麵的人拿著稿紙在念著什麽。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自己的周圍。夏年第一次將一頭散發梳理得整齊。夏年看到她的父親,就躺在那裏。頭被高高地墊起,臉上抹了粉,慘白慘白。夏年一直繞著走。直到走到第二圈,才突然之間哭出來,夏年想起父親的微笑,還有眼角的紅太陽。

    在那裏的人,昨天還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茶。

    後來,媽媽把父親的東西都用箱子裝了起來,放在了夏年不知道的地方。隻有抬頭,還能看到那唯一的他們的全家福。

    那個人,那個站在媽媽旁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是的,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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