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泊。”

    梁泊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迴頭,看著睜開眼睛朝她伸出手的方燕,眼淚奪眶而出,激動的奔上前:“媽……”

    方燕無力的伸出手按壓著抽痛不止有胸口:“好痛。”

    梁泊一驚,連忙大喊:“護士,護士,我媽醒了,她說痛,快幫我叫醫生。”

    劉醫生替方燕檢查一番後,眉頭的結始終沒有打開,察不可覺的輕歎一聲,走了出去。

    梁泊心驚肉跳,迴頭看了一眼再度吃了安定藥後陷入昏睡中的方燕,連忙跟了出去,走出病房外,不意外看見劉醫生正在等她。

    “劉醫生,我媽……怎麽樣了?”

    劉醫生迴頭看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沈太太,方女士的情況很棘手。”

    梁泊身子隱隱顫抖:“那……那怎麽辦?”

    劉醫生沉吟片刻後,果斷的抬頭:“你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立馬打電話通知沈先生迴來,由他來決定是不是要接受手術。”

    梁泊後背抵在牆上支撐自己虛軟的身體,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出聲:“我知道了,謝謝劉醫生。”

    梁泊在外麵發怔了好久,久到她感覺到自己的兩條腿失去了知覺,整個頭都抽痛不止,她才抹去臉上的淚痕,扶著牆慢慢的轉身走進病房。

    ……

    天色慚慚黑了下來,方燕第二次醒過來,梁泊連忙放下手裏正在有一口沒一口撕咬著的饅頭:“媽,好點沒,還痛不痛?”

    方燕神智還是有些混沌,無意識的喚著梁泊的名字:“小……小泊?”

    “是,媽,是我,是小泊啊。”

    “痛……好痛……”方燕扯著胸口的衣服,喘著粗氣。

    看著如此受折磨的方燕,梁泊心疼的無法唿吸,淚打濕了整張臉,無助的抓著方燕的手唿喊:“媽……媽……你不要這樣,醫生說了,你要安靜,你不能用力,不能用力……”

    可是方燕根本就聽不見她的話,就算聽見了,她也無法做到。

    梁泊按了響鈴,很快,護士和醫生都進來了。

    劉醫生看著方燕的情況:“快,按住她的手和腳,不能讓她使力,在她的藥裏再加一支鎮定劑。”

    “媽……”梁泊無助的哭泣。

    幾名護士一聽,都上前幫忙,按手的按手,按腳的按腳,加藥的加藥,整個病房內一片

    混亂。

    周齊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神色一沉,急忙放下手裏的餐盒,上前扶住梁泊。

    等到方燕慢慢平靜下來後,劉醫生才籲了一口氣,迴頭看著梁泊,神情凝重:“沈太太,方女士的狀況你也看到了,她剛剛從監護病房移出來,最忌的就是情緒激動,可是她是抑鬱重症病人,神智不清,她根本就沒有常人的自製力,隻要她一醒,她就會掙紮,這對她的心髒是最大的刺激,二十四小時內,她不能再發病,我盡可能讓藥物讓她平靜,希望她能平安度過這二十四小時,讓受刺激的心髒能平複一下。”

    梁泊緊緊的抓著病床的欄杆:“謝謝醫生。”

    劉醫生搖了搖頭:“鎮定藥物對她有害無益,你最好是盡快通知你先生迴來。”

    梁泊慘白的唇微微顫抖,好半天才發出一個聲音:“好。”剛才的情況斷了她心裏最後一絲絲希望,她知道她必須得通知方輝,讓他盡快迴來。

    事關重大,她真的拿不了主意,再說,媽的病情這麽嚴重,她也不能騙方輝。

    幾名護士目光都膠在了周齊身上,其中一名年輕漂亮的護士忍不住上前一步,話是對梁泊說的,可是目光卻從周齊身上移不開。

    “沈太太,你別擔心,我們就在值班間,有事叫我們一聲。”年輕,帥氣,而且一看就知道多金,他手腕上的那塊手表跟她昨天在雜誌上看到的其中一款一模一樣,而這種款式的表最便宜的都要六位數。

    “謝……謝謝,麻煩你們了。”梁泊強自鎮定擠出一抹笑,感激的說道。

    一名圓臉護士臉紅的看了一眼周齊,聲音柔的滴水:“沈太太,那我們走了。”

    幾名護士走出病房外,立刻傳來壓抑的興奮聲。

    “天啊,那塊腕表,是我昨天在雜誌上看到的”

    “還有,他左手上的那枚尾戒。”

    “還有,還有,他身上的衣服。”

    ……

    聲音越說越小,但不管外麵是大聲還是小聲,梁泊都聽不進耳朵裏麵,此刻她心裏難以抉擇的是要怎麽跟方輝說。

    周齊淡淡揚眉,這家醫院的護士素質太低了。

    看著失神的梁泊,周齊拉著她在一旁坐下,把他特地帶來的飯擺放在她麵前:“吃。”

    梁泊無意識的拿起她的饅頭,被他一把搶過隨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再把手裏的筷

    子拆開放進她手裏:“我說吃這個。”

    梁泊終於迴神,低頭看著擺放在她麵前的餐盒:“周齊,下次不準再給我帶飯,我在醫院食堂買了饅頭和牛奶。”

    周齊瞄了一眼躺在垃圾桶的那半個饅頭,替她把牛奶倒進杯子裏遞給她:“還是溫的,你趕緊喝。”

    梁泊推開眼前的精致食物:“周齊……”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梁小泊,好歹你也說了把我當弟弟,我來看你給你順便帶一盒快餐飯來並不會涉及到你的原則,還是說,原來早上你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都是敷衍我?”

    梁泊瞪著餐盒,這裏麵擺放的是快餐嗎?他欺她不認識快餐是不是?

    “不是,隻是……”這飯菜一看就知道價值不便宜,這樣太奢侈,太浪費。

    周齊打斷她的話:“既然不是,那就吃。”

    梁泊把筷子擱下,迴頭瞪著他,態度溫和中卻不失強硬:“下不為例。”

    周齊沒有直接迴答她,而是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挑高眉梢盯著她,試探道:“剛才醫生說讓你通知……你老公?”

    梁泊沉默,兩年過去了,還差一年,方輝的學業就能結束,如果在這個時候把方輝叫迴來,不知道會不會對他的學習有影響?

    她的沉默和為難,周齊看在眼底,身子懶懶的倚在旁邊的病床上,想了想後他認真的問道:“梁小泊,你為什麽要讓沈方輝去美國?”她難道就不知道沈方輝飛的越高,離她就越遠,如果有一天沈方輝飛跑了,就是她想追,她也追不上。

    梁泊有些恍神,為什麽?如果可以,她也想問自己為什麽?可是不管問自己多少次,答案依然不會變。

    周齊看她的樣子,突然沒好氣的出聲:“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答案,你還是快把飯吃了,不然冷了。”

    梁泊有些不解,他知道?他知道什麽?

    周齊看了她一眼,淡淡移開眼,涼涼的出聲:“不就是你愛沈方輝愛到天崩地裂,愛到可以讓你無私奉獻永遠不後悔,你梁小泊的愛情偉大嘛,我懂。”

    聽著如此文藝性的話從周齊嘴裏溜出來,梁泊嘴角有些抽搐,現在的孩子不能用早熟來形容了,據說如今的初中生就普遍早戀了,周齊都快要上大學的人了,說出這些話,或許她不該要感覺怪異,隻是,這樣的話從周齊嘴裏說出來,她還真是感覺惡寒。

    ……

    梁泊想起劉醫生的話,咬了咬唇,終於抽出手機。

    周齊看了她一眼,眼神閃了閃,沉默不作聲。

    梁泊握著手機的手有些發抖,但遲疑了約莫十分鍾,她的手指還是按不下撥出鍵,雖然一早她就開通了國際長途撥打優惠套餐,但這兩年來,她基本上很少撥打方輝的電話,都是方輝打過來,平均一個星期會有一通電話,不是兩人沒話說,也不是沒時間,而是因為國際長途實在太貴,以他們夫妻的經濟條件,能省一塊錢是一塊錢。

    周齊瞥了一眼手表,還差二十分鍾到七點,美國這個時候是淩晨三點左右。

    梁泊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放進包包裏,抬頭正好看見挑眉盯著她的周齊,她訕訕出聲,告訴周齊也是在告訴自己:“現在方輝正在睡覺,我還是不要吵他休息,等晚一點我再打。”

    她實在沒有這個勇氣,可是媽的病她又不知道怎麽辦,真要叫方輝迴來,他在美國的學業怎麽辦?

    周齊皺眉,這個女人真是無可救藥了,他實在看不過去,上前一步拿過她的手機。

    “周齊?”

    翻查出號碼,周齊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出去,然後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我撥通了,給。”

    梁泊盯著周齊遞過來的手機,一時有些怯了,慢慢的接過,放在耳邊,身體轉過身背對著周齊,心,突然跳的有些快,因為緊張,也因為思念。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喂……”

    英語,女聲。

    梁泊傻了,嗑嗑絆絆的用英語出聲:“不……不好意思,我打錯電話了。”

    啪的一聲合上手機,把它扔迴周齊手裏:“你撥錯號碼了。”

    周齊疑惑的接過,把自己手機上的號碼和她的手機號碼對照,緩緩的眯眼念出一連竄的數字:“這不是你老公的號碼?”

    梁泊錯愕:“可……可是剛才是……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現在這個時候美國是淩晨,方輝不是應該在睡覺,他的手機怎麽會在別人手裏?

    周齊瞬間睜大眼,利落的按了重撥,這次,他沒有把手機遞給梁泊,而是直接放在了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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