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長孫皇後,059章秦樓月5

    夜闌人靜,庭院森森,到處一片孤寂的景象。愛殘顎疈梧桐樹的葉子都快落光了,隻剩下不多的幾片樹葉稀稀疏疏的掛在枝頭。

    透過那虯枝雜幹的樹枝,可以看見一殘彎月掛在清冷遼闊的夜空。

    再迴眼,可以看見這段時日居住的院中閣樓,上書‘秦樓’二字。

    這‘秦樓’是單雄信的居所,除卻他的四大護衛,其餘的人未經通報不得入內。從‘秦樓’的各處建築處處漫著江南煙雨的柔和可以看出來,單雄信是個剛中帶柔、粗中有細的人。

    日子飛快,日子又過半月有餘,我的身子已是徹底的養好,而單雄信的傷已全然愈合。如今的他手握金頂棗陽槊,帶著石破天驚之勢,帶著烈烈風響之姿,橫劈側砍,一時如寒星四射,一時宛綿隨意,剛柔並濟,似矯龍般劃破蒼穹。

    隻將那七十二路‘刑天槊’演練完畢,一旁的朱雀上前接過金頂棗陽槊遞上毛巾,“盟主,宵夜準備好了。”

    單雄信輕‘嗯’一聲,試去滿額的汗珠,看向我的方向,“觀音婢,可否賞光和我一起飲酒賞月?”

    “不勝榮幸!”

    漫步走到‘清風亭’,亭中早備下龍須糖、蓮子棗泥糕、芝麻雲片糕等各色糕點,最為難得的是,在這個葡萄稀少的時代,他居然能夠搞到這上好的新疆葡萄。

    “觀音婢,你怎麽從來不出這‘秦樓’到我其餘的院子去看看?”

    江湖規矩自有隱私,未得邀請如何能夠擅自走動。再說這裏是江湖重地,隻怕機關重重,我可不想一個不妨而出糗。我展顏一笑,“擔心迷路。”

    為我的迴答莞爾,單雄信又笑問:“你一直沒有問,這是什麽地方?”

    “單盟主的地盤,不是瓦崗就是二賢莊。既然我們不在瓦嵐,必在二賢莊無疑了,我又何必問呢?”

    聞言,單雄信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我,“既懂江湖中的規矩,也懂廟堂中的法則,更掌握了一手精巧的醫術,還有泰山壓頂卻麵不改色的沉穩。觀音婢,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呢?”

    “我真有這麽好?”眼見單雄信點頭,我的眉頭不自覺的挑起,笑道:“受之有愧。盟主看到的恰好是小女子的優點而已。”

    “你也有缺點?我可聽聞,長孫郎的女兒德才兼備、才冠京中,是一等一的大家閨秀。”

    我

    ‘嗬嗬’笑了兩聲,迴答說道:“傳言也可信?單盟主先前不也說我‘語不饒人’?”

    隨著我的語音落地,單雄信不好意思的笑了,摸著頭說道:“是啊,你方方醒來的時候句句針對我,伶牙俐齒、語不饒人,和傳聞中的大家閨秀相去甚遠。”

    想到自己對他的誤解,我有些汗顏,解釋說道:“恁誰在新婚當天被劫,隻怕都不會有什麽風度。”

    單雄信的笑容中透著憨態和糾結,半晌方說道:“觀音婢,你可有怨我……怨我壞了你的好事?”

    怨?

    怎麽說呢……這番遭遇正中我下懷,畢竟我還沒有消化李世民新婚前夜那‘一夜情’的行為。此番被擄,正好給我一個時間段的緩衝,讓我將這件事想個清楚明白。

    見我久不答話,隻當我不好迴答,單雄信安慰我說道:“旦講無防。我已決定送你迴太原,我和李世民的事,不應該牽累你。”

    我可不想迴太原。可我不能說是‘一夜情’的原因,念及此,我靈機一動,笑道:“盟主對小女子有救命之恩。小女子為什麽要怨盟主呢?再說我現在暫時不想迴太原。”

    “哦?”

    這個世上,哪有新嫁娘遭劫卻不願意迴家的道理?

    自是明白他極好奇的神情,我繼續說道:“盟主難不成忘了那群要置我於死地的刺客不成?太原對我而言太過兇險。如果能夠躲在二賢莊,並且有武林盟主幫我打探清楚那些人到底是什麽人,之與我而言,隻有利而無弊。”

    恍然大悟,單雄信的笑似那月華鋪了一地,“你的算盤打得還真好……你就這般信得過我?”

    “如果信不過單盟主,這天下的人又該相信誰?”語畢,我愣了愣神,這話怎麽聽著怎麽熟悉,霍地心中一亮,這是李世民拍羅成馬屁的話,我居然用得這般溜口,是不是近墨者黑啊!

    “觀音婢,你……真真……我……”單雄信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方才的笑顏已漫盡激動之神,“觀音婢,你予我有救命之恩,以後這‘盟主、盟主’之稱還是免了罷。一如羅成、秦二哥、老程他們般,喚我‘阿信’即是。”

    江湖中人自有江湖中人的灑脫,21世紀,我也曾以‘臥底’的身份在黑幫潛伏過,應對江湖之事還是綽綽有餘的。再說如今我也沒迴太原的打算,和二賢莊莊主混個廝熟也沒什麽不好。

    念及此,眼見單雄信期待的、忐忑的、略帶著緊張的神情

    看著我,我展顏一笑,喚道:“阿信。”

    一時間,單雄信的臉上有了柔和的神采。

    “阿信……那一日,李府的人可好?”

    自是明白我所擔心的是什麽,單雄信迴答說道:“放心。那些黑衣人隻是藥暈了洞房四周的守衛,倒沒有對付花廳喝酒道喜的人。隻到我將你救走,李府的人都未知洞房內的變故。”

    李府的人無恙,我就放心了。看來,那些黑衣人是有備而來,目的僅隻是我,隻是……我和那群人到底有著怎麽樣的深仇大恨?以至於他們狠得一定要置我予死地?

    這個世上,曾經有三個人想置我予死地的,一個是楊曼青,一個是楊絲蕊,還有一個是楊廣。

    楊曼青,自從楊玄感造反失敗後,已無了行蹤。但我知道,她一定好好的生活在某一處蓄集著資本,然後等待著時機好一擊而中。她會用她‘未卜先知’的本領造福這個社會還是禍害這個社會,此時尚不能妄下定論。

    而楊廣、楊絲蕊父女,一個舉棋不定時有反悔,一個本來就痛恨我和李世民成婚,若那日刺殺我的人武功果然來自官場,那他們二人……都能夠調動羽林軍!

    隻是那‘門主’又作何解釋?

    在我思緒間,單雄信命朱雀上來斟酒。

    喝著菊花酒,我看向身邊的朱雀,一襲質地上好的黑衣襟袍裹著她皎好的身材,黑袍袖口淬染紅色不死鳥紋飾,再往上看,左耳上掛著一個墜飾,一個像耳環又不像耳環的火紅墜飾━━不死鳥!

    隨著她不停的為我上酒、布菜,她左耳上的那不死鳥墜飾不停的左右搖擺,流光溢彩,透露一種邪魅的感覺。

    見我好奇的看著她,朱雀問道:“長孫姑娘,這酒不合你的味口嗎?”

    那雙眼睛清豔無雙,那若桃花的紅唇淺笑不離。但怎麽看著,那笑中卻漫出冷的氣場,標準的冷豔型美女。

    我指了指她的耳墜,“朱雀姐姐,這耳墜隻有一隻?”見她點頭,我又問:“另外一隻掉了不成?”

    一時間,她嘴角的淺笑不再,眼睛亦不再是方才那清豔的神采,而是頗帶看好戲的神情看著我,那眼神中漫盡揶揄之色。

    單雄信幹咳兩聲,解釋說道:“觀音婢,不但朱雀的耳墜墜飾隻有一隻,以後你要見到的青龍、白虎、玄武三人,他們的耳墜墜飾亦隻有一隻。”

    “難不成這是江湖的講究?若真是的話,

    你怎麽沒有戴一隻啊?”

    聞言,單雄信笑得極是開懷,解釋說道:“我不戴耳飾,我戴的是麵具……白銀麵具!”

    “白銀麵具?”

    見我對麵具之事感興趣,單雄信示意朱雀進‘秦樓’去取麵具,接著,他給我講起他為何要戴白銀麵具的緣由。

    原來在這個世上,一如單雄信前些時向我言及般的,天下武功有三路。一路出自官場,一路出自綠林,還有一路來自異域。

    官場終是斡旋造化,是以官場中有一群號稱‘黃金戰士’的人,他們的最高統帥佩戴的是黃金麵具。

    綠林在乎以巧取勝,是以綠林中有一群號稱‘白銀俠士’的人,他們的最高統帥佩戴的是白銀麵具。

    異域在乎隨機應變,他們知道侵占了別人的領地本就理虧,是以他們以‘青銅武士’自居,想當然,他們的最高統帥佩戴的是青銅麵具。

    “官場重實力,以不變應萬變,一力降十會,任爾幾路來,我隻一路去,他們以絕對實力獲勝,這也是我前些時予你說及他們的武功為何剛猛的原因。綠林重技巧,正所謂‘腳踏實地’,是以我們綠林中人往往根據實際情況采取最靈活的對策。至於異域,它們幾乎處於官場和綠林之間……”

    一一講述著江湖、官場的武林,見我聽得入神,單雄信一笑問道:“朱雀耳上佩戴的不死鳥墜飾就是她名字的由來。觀音婢,你聰明之極,可有想透,我其餘那三個親衛的耳上該佩戴何種墜飾?”

    原來是這麽迴事,我含笑說道:“青龍的耳飾定是龍形,白虎的耳飾定為虎形,至於玄武,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龜蛇靈物。”

    輕輕的拍著掌,單雄信的眼中華光流轉,“果然是個玲瓏人。你們三個,出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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