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哪有什麽手段,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梁季雄沉下臉道:“而今做了蒼龍衛,還敢像以前一般放肆!你當蒼龍殿沒規矩麽?”


    梁玉瑤咬著嘴唇道:“老祖宗,這事和誌穹有什麽相幹……”


    蒼龍殿大殿的屋頂上,一名男子站在上麵,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他是來找隋智的。


    他摸了摸下頜的山字形胡須,微微蹙眉道:“走的還挺快,這鳥廝吞了饕餮一魂,還真就成了星宿,


    剩下的部分被他放哪了?他要是隔三差五吃一塊,用不了多久,也該成神了。”


    薛運收到了徐誌穹的消息,趕到了蒼龍殿,可惜來晚了一步。


    徐誌穹則站在奈何橋上,隨時給薛運播報隋智的位置。


    他看到咀赤在極寒之地吞吃一不明之物,很快就猜到了他在吞吃饕餮的殘骸。


    待薛運收到禱祝追到極寒之地,咀赤已經沒了身影。


    望鄉台上的畫麵斷斷續續,看的時間越長,中斷的越嚴重,徐誌穹苦等許久,卻隻能換來一次畫麵閃現。


    等他再次看到咀赤之時,對方已經變成蠆元厄星,出現在了蒼龍殿。


    薛運追到了蒼龍殿,還是被他給逃了。


    徐誌穹想繼續追蹤蠆元厄星的位置,望鄉台上一片迷霧,無論徐誌穹等多久,卻再也等不來一幅畫麵。


    “我怎看不到他了?”


    孟姑娘在旁道:“你來我這看戲來了?你還想看多久?”


    徐誌穹道:“這望鄉台卻還限製時辰麽?”


    孟姑娘嗤笑一聲道:“若是不限製時辰,都賴在這裏不走,卻不把我這當了勾欄棚子,個個來這看戲?”


    “時限是多久?”


    “按理說,隻讓看一眼,最多三五吸,你是判官,修為又高,且讓你多看幾眼,但你這麽一直看著肯定不行,


    過些日子再來,望鄉台若是想不起來你,應該還會再讓你多看幾眼。”


    望鄉台原來還有這般靈性。


    徐誌穹無奈,下了奈何橋,正要去蒼龍殿看個究竟,忽覺胸前拍畫顫動,不用拿出來,用靈性一感知,便知是夏琥。


    徐誌穹先迴了千乘罰惡司,見到夏琥,一把抱住道:“娘子終於想通了麽?”


    “想通什麽?”


    “另一條門戶,娘子想通麽?我去拿些油脂來。”


    “不行!”夏琥拚命從徐誌穹懷裏掙脫出來,“先說正事,何三妹的事情,查出來了。”


    徐誌穹深吸了一口氣。


    東土陰司走丟了人,為什麽在罰惡司查出來了?


    最讓徐誌穹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這裏有判官的問題。


    夏琥把當事人送到徐誌穹麵前,一個是陰司掌刑肖啟榮,另一個是八品判官孫序峰。


    問及詳情,事情倒也簡單,肖啟榮在刑獄這邊,主要負責苦役,就是個監工,監視暫不需要受刑的亡魂幹活。


    袁成鋒每天受刑八個時辰,何三妹每天受刑三個時辰,刑外時間,這兩個人都歸肖啟榮看管,平時在一起服苦役。


    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肖啟榮並不知曉,但在一次出門修路的時候,恰好遇到八品判官孫序峰,他看上了何三妹,說是不中意別的,就中意她桃子上的那根尾巴。


    何三妹有刑罰在身,不能隨意收作役人,光是罪業不滿三寸這條,何三妹就不滿足。


    想削減罪業,得去找賞善大夫,像何三妹這種倀鬼,白悅山不可能饒了她,去了也是白去,可孫序峰倒是沒死心,仗著和肖啟榮熟絡,兩人私下做了筆買賣,孫序峰用二百兩銀子加上十五顆功勳,從肖啟榮手上把亡魂買了下來。


    若是在別的陰司,這種勾當絕對不敢做,典獄、都官手裏的名冊都很齊全,每隔三兩個月便要對賬一次,少了一個亡魂都沒法交差。


    東土陰司多年無人管束,散漫慣了,掌刑肖啟榮甚至覺得這都不是什麽大事。


    徐誌穹點點頭,看著孫序峰道:“行啊,事情做的聽隱秘,誰都不知曉?”


    孫序峰低頭不語,夏琥在旁道:“寧勇偉發現了這件事,曾經告知過是非議郎王德饒。”


    “王德饒在哪,把他和寧勇偉一並給我叫過來!”


    夏琥把兩人叫來,說了事情經過。


    寧勇偉發現孫序峰買了個倀鬼迴來,發現事情不對,跟是非議郎王德饒說了此事。


    王德饒審問過後,認為此事孫序峰沒什麽過錯,當著寧勇偉的麵,數落兩句,就算過去了。


    徐誌穹火冒三丈:“這叫沒什麽過錯?”


    王德饒和寧勇偉一批加入的判官,平素精明能幹,修為長的也快,在同輩之中算得上佼佼者。


    見馬長史動怒,他也沒敢隱瞞,直接說了實話:“我和孫序峰相熟,覺得買役人這事,算不得什麽大過錯,就饒了他一迴。”


    “是不是大過錯,這事由得你定奪!”徐誌穹怒喝一聲,轉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他忘了薛運一句話。


    銀子寬裕的時候,把議郎院修到罰惡司外邊去,這裏邊有血淋淋的教訓!


    徐誌穹原本沒能理解薛運的意思,現在他收到教訓了。


    是非議郎主是非,他們不能和其他判官過多接觸,否則會滋生徇私之舉!


    徐誌穹缺銀子麽?


    不缺!


    他把這事給忽略了!


    他上前揪住孫序峰道:“是誰指使你買了何三妹做役人?”


    徐誌穹動用了真言訣。


    孫序峰麵如土色道:“長史大人,我不敢騙您,沒人指使,我就是心裏覺得喜歡。”


    “還特麽敢騙我?”徐誌穹把孫序峰摁在地上,踢打了一番。


    孫序峰哭道:“馬長史,當真沒人指使,我就是喜歡她那條尾巴。”


    從真言訣判斷,他確實沒撒謊。


    “那她又是怎麽逃的?”


    “我把她帶迴家來,她就伺候了我兩晚,第三天我出門做生意,迴來就不見了,這役人本就不是按規矩來的,我也不敢聲張,以為這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第980章 偽神的篡奪


    問題出在了罰惡司,徐誌穹正要嚴懲當事者,忽聽長樂帝唿喚,有要緊事找他商議。


    徐誌穹且把引路主簿孫序峰和是非議郎王德堯交給了白悅山,白悅山帶著一臉梅花,笑吟吟的看著徐誌穹道:“有空閑時,咱們一起喝一杯聚一聚,說說鏡子的事情。”


    “白大夫,你受委屈了……”徐誌穹極力表現出些許羞愧,隨即去了京城。


    等到了皇宮,徐誌穹才得知梁季雄依舊掛帥出征去了。


    “祭禮遭到破壞,聖威長老為何不改期再去?”


    長樂帝道:“老祖宗說他收到了神諭,說祭禮之事暫不追究,讓他們盡快出征破敵,


    其實這事情,我是讚同的,宗室若是肯與怒夫賊眾一戰,也算他們真為江山社稷盡了一份心力,


    真讓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陰陽司大卜韓宸和資善大夫李沙白,這兩人都是為大宣出過不少力的,他們今日為何要破壞祭禮?”


    還行,長樂帝還清醒。


    梁玉申對長樂帝的心思拿捏的很準,所有的舉動都有強烈的蠱惑和誘導。


    但從當前的狀況來看,長樂帝還沒失去自己的判斷。


    “陛下,你覺得李沙白和韓宸兩人,真有可能背叛大宣麽?”


    長樂帝搖頭道:“這我定然不信,以他們兩個的身份和修為,想要背叛大宣,有的是機會和手段,不可能在祭禮上出手,


    隻是事情得有個交代,我得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麽,若是再出現這等措手不及的狀況,我處境可就艱難了,


    淵州正在打仗,淵州軍幾乎被打散了,我不知道下一仗會打成什麽狀況,也不知道對手到底是不是怒夫教,我甚至懷疑梵霄軍已經打進了大宣,


    我一直把李沙白和韓宸當做朋友看待,在這等關頭,若是他們這裏出了變數,我可就招架不住了。”


    徐誌穹微微點點頭道:“其中緣由,且等我去問個究竟。”


    說實話,徐誌穹對李沙白和韓宸的狀況沒有半點擔憂。


    他迴到侯爵府,找了個清靜房間,掛上李沙白給他的畫卷,調動意象之力,鑽進了畫卷之中。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酒香、菜香、胭脂香、煙火香,各色香氣撲鼻。


    徐誌穹對此間之人有些羨慕。


    他真想在這買間宅院,過兩天安生日子。


    走到李七茶坊,徐誌穹想給夥計帶個話,讓他告訴李沙白,徐誌穹來找過他。


    沒想到李沙白就在茶坊裏等著,韓宸也在。


    進了雅舍,李沙白準備好了茶水,徐誌穹先行施禮。


    李沙白和韓宸都在江湖上跌爬過,不用徐誌穹多說,他們知曉來意。


    “兄弟,是為祭禮的事情吧?”韓宸先開口了。


    徐誌穹點點頭,為了不幹擾韓大哥思緒,他什麽都不問,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等韓宸說起詳情。


    韓宸先說了第一句:“被我毀壞的,不是蒼龍真神的祭禮,是一名偽神的。”


    徐誌穹忍著咳嗽,艱難的把茶水咽了迴去。


    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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