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合適之地,指的是……”


    師父搖頭道:“合適與否,你須自行摸索。”


    連個標準都沒有?


    徐誌穹錯愕道:“這合適之地在什麽地方?”


    “這要你自己找尋,為師隻有大致方向,應是在梵霄國。”


    在梵霄國?


    “梵霄國疆域有多大?”


    “與宣國相當。”


    徐誌穹瞪圓了雙眼道:“與宣國一般大的地方,卻讓弟子自己去摸索?”


    這比大海撈針還難!


    在大海裏撈針,我至少知道針長什麽樣子,我還有撈起來的可能。


    而今我不知道合適之地長什麽樣子,這讓我上哪撈?


    “師父,這卻有些……”


    師父看著徐誌穹道:“我星宿廊裏這多星宮,你為何不肯選一座?若是選了一座,哪還有這多羅亂?”


    徐誌穹默然良久道:“罷了,還是這條路,我自己重造星宮。”


    師父閉上眼睛,嗟歎良久道:“我是個固執的人,沒想到你比我還固執!


    還有一件事,先要跟你講明,你造好星宮之後,能否與你契合,能否飛上星空,卻要看你造化,這與你修行無關。”


    呃?


    “與星宮之間的打磨,卻不算修行了麽?”


    “不算,”師父神情嚴肅,“你若在凡間修行,須自行積攢功勳,換取修為。”


    “功勳好說!”徐誌穹對這套流程很是自信。


    師父搖頭道:“二品的功勳,可不是摘罪業這麽簡單,你要按生殺裁決之道去修行。”


    徐誌穹挺起胸膛道:“弟子一直遵守生殺裁決之道。”


    師父搖頭道:“若說殺,你是不含糊,若說生,你卻沒這本事,你何時讓死者複生過?”


    徐誌穹一怔,旋即驚喜道:“到了二品就有這般本事?”


    “有!”師父點點頭,“但手段要你自悟。”


    自悟?


    起死迴生的手段如何自悟?


    “師父,這就是你不對了,我都升了二品,你怎不教我二品技,卻還讓我自悟?”


    師父歎道:“道門二品技,名喚生死往複,每人都有不同的手段,我和師兄的手段都不相同,這要看修行之路和天資,為師確實無法傳授給你。”


    徐誌穹沉思半響道:“我若在此選一座星宮,日夜星宮之中修行,不理凡間事,便能學會起死迴生之術?”


    徐誌穹的想法是,等學會了二品技,再返迴凡塵,重造星宮。


    師父沉吟良久道:“還是須你自悟。”


    在這星宮裏蹲著,不與外人接觸,想自悟,豈不更難?


    師父知道徐誌穹的心思:“你若肯舍棄凡塵,縱使學不會二品技,也能晉升星宿,卻不用在生殺裁決之間煎熬,


    誌穹,聽為師一句,生殺裁決,不是你想的那般容易。”


    確實不容易。


    我連起死迴生的手段都沒有,卻還說什麽生殺裁決?


    罷了,我隻管殺,不管生的事情。


    “師父,二品卻要積攢多少功勳,方可晉升?”


    “沒有定數,”師父也頗為無奈,“裁決之數,不計多寡,裁決之理,要看悟性。”


    又是悟性,說不清道不明的悟性。


    “誌穹,這條路最難走,你可得慎重!”師父提醒了一句。


    徐誌穹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對著師父行了一禮:“師父,弟子已經定下心意,這凡塵,無論如何都舍卻不下。”


    師父不解:“何故如此執拗?”


    “弟子舍不下那股煙火氣。”說這番話時,徐誌穹神情平和而堅定。


    師父盯著徐誌穹看了許久,無奈歎道:“為師再提醒你一句,生殺裁決,必須公道對等,殺一該殺之人,也得生一該生之人,


    若是生殺不對等,又或是裁決出錯,你會受到重罰,


    凡塵之間,你違了許多道門規矩,為師還能幫你遮掩過去,而今到了凡塵之上,再有逾規越矩,師父也幫不了你,


    誌穹啊,若是在凡間熬不下去,且來星宿廊找為師,為師把星宮給你留著。”


    第916章 惡臭不散


    生與殺必須嚴格對等?


    這是徐誌穹沒想到的。


    師父歎道:“凡塵之上,按理說不應幹預凡塵之事,但各道門都有幹預凡塵的手段,咱們道門也不例外,


    但各道門都幹預凡塵的規矩,咱們道門的規矩,就是生殺對等。”


    徐誌穹麵帶難色道:“我連起死迴生的手段都沒有……”


    師父點點頭:“這條路


    第917章 招魂


    深夜,榮苦先生,帶著二十多名部下和幾十名弟子,來到了半山腰,百花泉的源頭。


    榮苦先生的弟子都是孩子,年紀從七八歲到十二三不等。


    他的部下各有分工,白天裏跟著一起走的三男三女,是他的他貼身侍從,也是他最資深的下屬。


    其餘十幾人,有負責管賬的,有負責食宿的,有負責收弟子的,還有那個圍觀的書生,他是個托兒。


    一眾人到齊,靜靜等在熱泉旁邊,徐誌穹由暗處緩緩現身,幻化成一個耄耋老者的模樣。


    他走到榮苦先生近前,摸了摸他頭頂,就像輕撫家裏養的一隻老犬。


    中年婦人迴頭招唿著那群孩子:“跪!”


    她讓孩子們給徐誌穹磕頭。


    徐誌穹擺擺手道:“別跪,聖祖還沒認他們做弟子。”


    榮苦先生點頭道:“說的是,這般頑童還不曉事。”


    “你挺曉事的,你叫什麽名字?”徐誌穹又摸了摸榮苦先生的腦袋。


    那人趕緊作答:“老朽名叫胡榮苦。”


    胡榮苦?


    這就是榮苦先生的來由?


    有人會叫這麽難聽的名字?


    “這是你本名麽?”


    胡榮苦低頭:“是小人的恩師給起的。”


    “你恩師叫什麽名字?”


    胡榮苦偷偷看了徐誌穹一眼,心裏直嘀咕:


    他知道我是聖祖的弟子,還能找到我,怎麽會不知道我的名字,還不知道我恩師的名字?


    這人到底什麽來曆?


    胡榮苦正在生疑,忽聽徐誌穹喝一聲道:“放肆!我問你話,你為何不答?”


    一股威壓襲來,胡榮苦一哆嗦,趕緊迴答道:“吾師名喚鄭朝桐。”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你且說仔細些。”徐誌穹動用了真言訣。


    胡榮苦沒有修為,在真言訣麵前毫無抵抗力,他立刻說了實話。


    他的師父鄭朝桐居住在竹鳶城,是個頗有名氣的私學先生。


    胡榮苦把鄭朝統的相貌、年歲、住處、營生統統講了一遍。


    徐誌穹點點頭道:“既是說的這般清楚,看來你真是鄭朝桐的弟子,可據我所知,鄭朝桐一直待在竹鳶城,他怎麽會收你做弟子?”


    胡榮苦如實迴答:“老朽本就是聖祖教眾,正月時,動身前往竹鳶城,參加聖祖祭禮。”


    怒夫教在大宣居然還有這麽大規模的活動?


    這居然還是今年正月的事情,算起來也就兩個月前。


    看來此前的清剿做得很不到位。


    徐誌穹想問問是不是每年都有祭禮,可這麽問就露怯了。


    他換了個角度問道:“你是第幾次參加祭禮?”


    胡榮苦沉吟良久道:“老朽,不記得了。”


    徐誌穹怒道:“放肆!這是對聖祖不敬!”


    胡榮苦趕忙解釋道:“老朽當真是忘了,自入教之日起,教中每次講經,老朽原本都記得一清二楚,可自從到了竹鳶城,老朽卻把諸事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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