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氣機生於魂魄,魂魄之氣生於性情,修煉霸道的男兒,性情勢必強橫,修煉霸道的女子,性情勢必潑辣。”


    徐誌穹連連點頭,梁玉瑤確實很辣!


    “可千乘神君也是個強橫的人!”


    殘柔星宿搖頭道:“光是強橫還不夠,修行霸道之人不能看輕自己,從骨子裏信得過自己,從骨子裏有那麽一股剛強,如此才能在魂魄之中滋養出足夠的霸氣,


    可梁振瑞因為體魄不濟,性情沒那麽剛強,也信不過自己,因而氣機一直不足。”


    徐誌穹詫道:“這和體魄有什麽相幹?”


    殘柔星宿抿了一口茶道:“梁振瑞是個天閹。”


    “天閹!”徐誌穹恍然大悟。


    梁振瑞天生沒能力!


    這天閹恐怕還不止體魄上的問題,想必還影響了他的心智。


    因為這廝生不出孩子,也和宮人辦不了正經事!


    殘柔星宿道:“梁振瑞和他的弟弟梁振傑都有這類隱疾,因此霸氣都不足。”


    原來梁振傑也是天閹!


    “不過他本就想喜歡男子,縱有隱疾,想必也不像梁振瑞那般痛苦。”


    殘柔星宿還是搖頭:“當時的梁振傑並不喜歡男子,為彌補氣機不足之劣勢,梁振傑轉修兵家,梁振瑞則獨創了一套修行之技,能將氣機收斂於體內,集中一點而發出,


    與原本大開大合的霸道技法相比,梁振瑞獨到的技法更加精準和巧妙,也更加迅捷兇狠,氣機皆由細微處迸發而出,慢慢演化成了我道門第一項技法,點指穿心。”


    殘柔星宿大致解釋了宦門的氣機原理,這點徐誌穹早就知曉,宦門氣機就是在陰氣的表麵,蒙上一層霸氣的殼子。


    這種做法明顯節省了霸氣的數量,對當時的梁振瑞而言,也的確是正確的選擇。


    可殘柔星宿是怎麽以此創立宦門的?


    她身上的霸氣從何而來?


    殘柔星宿道:“梁振瑞後來把這手段傳給了我,可惜我沒能學會。”


    你肯定學不會,你身上沒霸氣。


    可殘柔星宿的解釋,讓徐誌穹徹底茫然。


    “隻因為我當時是男兒身,體內生不出陰氣,生出陰氣也會被男兒家的陽氣中和,因而一直學不會這技法。”


    徐誌穹一愣:“你缺的是陰氣,不是霸氣?”


    殘柔星宿笑道:“我是霸道修者,修為已到了三品,怎會缺霸氣?”


    她是霸道修者?


    她不是姓潘麽?


    徐誌穹道:“蒼龍霸道有種血限製,非皇室不可修行,難道星宿當時是皇親?”


    殘柔星宿搖頭道:“我並非皇親,在大宣立國之前,蒼龍霸道並無種血限製,世人皆可修行,與其他道門也並無分別。”


    大宣之前,蒼龍霸道沒有種血限製!


    這和大宣的史料又不一樣。


    徐誌穹揉了揉太陽穴,很多常識性的知識,在他這裏被徹底顛覆了。


    殘柔星宿歎道:“我既是學不會這技法,梁振瑞便把這技法教給他弟弟梁振傑,梁振傑不肯學,梁振瑞又把這技法教給他妹妹粱振嬌,


    粱振嬌學了,但她也學不會,女兒家雖然能生出陰氣,但陰氣會和霸氣相容,依舊成不了霸氣包裹陰氣的獨有氣機。”


    男子不能學,女子也不能學,那就隻剩下一種人能學了。


    殘柔星宿接著講述:“得了怒祖助戰,淵州軍連戰連捷,到了泉鄉,也就是今日的滑州,雙方爆發了一場惡戰,這一戰,淵州軍吃了大虧,原因是李畫師出手了。”


    徐誌穹點頭道:“當時的李畫師,是大乾的畫將。”


    殘柔星宿思索片刻,搖搖頭道:“倒還不能這般說,當時的李畫師是一閑人,本不聽朝廷使役,然其對圖奴厭惡極深,在乾君再三相請之下,便為大乾出戰,


    乾君封他為大將軍,因為他擅用畫筆,故而淵州軍稱之為畫將。”


    畫將的綽號,原來是敵軍起的。


    “在泉鄉,我率先鋒軍,先與李畫師交手,兵敗不敵,折了兩萬大軍,還被他生擒了去,


    他不打,也不殺,隻喜歡作畫,給我畫了幾幅畫,卻又放我迴去了,


    他雖饒了我,梁振瑞不饒我,痛打了我一頓,又派梁振傑出戰。


    梁振傑也被生擒,待迴來之後,性情卻變了,終日看著敵方軍陣,卻盼著李畫師出來。


    彼時,我不知他為何變了性情,此時,我懂了。”


    你懂了。


    你和梁振傑都愛上了同一個男人。


    殘柔星宿又給徐誌穹沏了一杯茶,微微垂首之間,更顯俊秀柔美。


    茶沏好,殘柔星宿在杯子上輕點三下,杯中氣機繚繞,香氣四溢。


    殘柔星宿輕歎一聲:“梁振傑兵敗,軍中流言四起,卻說非要梁振軒出戰,否則無人能勝過畫將,


    梁振瑞心有不甘,親自帶兵與李畫師較量,激戰過後,梁振瑞大敗,大軍被圍,


    梁振瑞向梁振軒求援,梁振軒不予理會,他又向怒祖求援,怒祖答應出兵,卻又不見動靜,


    而後梁振瑞率兵強行突圍,我與梁振傑斷後,我二人本是抱了必死之心,沒想到,李畫師設下陷阱,生擒梁振瑞,卻放過了我和梁振傑,


    梁振瑞兵敗被殺,我和梁振傑成了戴罪之身,淵州軍自此落入梁振軒手中,


    梁振傑是他手足,僅遭訓斥,未受嚴懲,而我……被削去將軍職務,遭受宮刑,自此成了內侍。”


    徐誌穹靜靜聆聽,終於知曉了宦門起源。


    殘柔星宿長歎一聲:“彼時我有霸道三品修為,可遭受宮刑之後,體魄殘缺,心性隨之殘缺,昔日征戰四方的剛強不再,隻剩滿心幽怨與暴躁,卻也生不出霸道氣機了,


    萬般無奈之下,我又想起了梁振瑞教我的技法,研習之間,卻發現體內能生出一股柔和的陰氣,


    這股陰氣和霸氣不相容,且按照梁振瑞傳授的訣竅,我在陰氣之上做出了一層軟殼,且讓這帶殼的陰氣充斥經脈,體魄卻也出現了變化,


    年深日久,我身手變得愈發敏捷,循著氣機的變化,又獨創了多種技法,


    丟失的修為漸漸找迴,我且按照獨特的法門修到了凡塵之上,在俯視凡間之時,我創立了殘柔這一道門,


    以此來說,道門出於我之手,修為出自梁振瑞。”


    徐誌穹捋清了前因後果,又問了急切想知道的一件事:“泉鄉一戰過後,李畫師遭遇了什麽?他和混沌有什麽仇怨?又和窮奇有什麽約定?”


    第898章 兄長,說笑呢?


    問起李沙白後續的經曆,殘柔星宿陷入了沉思。


    有些事情她委實不知道。


    有些事情她知道,但迴憶不起來,強行迴憶會給她帶來傷害。


    有些事情她能迴憶起來,但不能說給徐誌穹聽,就算說了,徐誌穹也聽不見。


    忖度良久,殘柔星宿說了一些徐誌穹能聽的事情:“泉鄉之戰過後,李畫師率軍接連收複三州之地,勢不可擋,怒祖也敗在了他的手上。”


    怒祖也敗了?


    “當時的怒祖是什麽修為?”


    “莫說當時,我始終不知怒祖的修為,直到近日,才知道他已經成神,這其中的事由,我說了怕是你也聽不明白,


    怒祖大敗之後,再次調動了真神之力,在我印象之中,檮杌和饕餮相繼臨世,李畫師遭遇重創,軍隊也折損大半,


    真神對凡間出手,這卻壞了規矩,觸怒了裁決之神,也就是判官道門之主,他親自下場一戰,神戰自此爆發,


    彼時我修為還在凡塵,神戰之事超出我認知,具體詳情無從知曉,


    隻知此役過後,大乾一蹶不振,三年之後,大乾於鹽州兵敗,乾君被殺,其後裔不知所蹤,一代王朝,就此隕落。”


    關於李沙白和混沌的過節,還有李沙白與窮奇的約定,殘柔星宿當真不知曉。


    聽到此處,徐誌穹腦殼發脹,所有與大宣建立之初的認知,都被徹底顛覆了。


    殘柔星宿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接著說道:“大宣立國之後,我在宮中當了數年內侍,等修為到了凡塵之上,也便離開了京城,


    起初因為沒有星宮,我在凡間遊蕩了多年,曾在北境偶遇李畫師,彼時他化名李伏生,成了大宣著名的工匠,


    他不記得我了,他甚至連當初為大乾作戰的經曆,都忘得一幹二淨,


    我卻沒忘了昔日的冤仇,在工坊裏幫他做些雜事,暗中觀察他狀況,尋覓報仇良機,


    他修為退步了不少,本來我有報仇的機會,


    哪成想,李畫師這人心性灑脫,與之相處日久,倒覺得彼此投契,而後結為了異姓兄弟。”


    呃……


    “你們倆結拜了?”


    殘柔星宿慨歎一聲:“起初我是真把他當兄弟,可隨著修為越來越深,我模樣變了,身形變了,心性也變了,


    他還拿我當兄弟,我看著他,卻怎麽都不像是兄弟了,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上我,若是讓他知道我變成了女人,隻怕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我,


    我躲著他,一躲就是上百年,


    等我再次見他,他成了大宣第一畫師李沙白,在京城開了家茶坊,終日尋覓俊美女子與之作畫,


    我自視大宣境內沒人比我更美豔,便去畫舫給他畫,哪知,他畫的時候,不讓穿……”


    說到此,殘柔星宿臉頰紅透:“不讓穿也無妨,就給他畫了,可畫過之後,他還想別的事情……


    我想了他那麽多年,都給他也無妨,可誰知道他還有那麽多奇異手段,那當中的痛楚……”


    門外傳來一聲輕咳:“若是不痛,我們祖師卻還不喜歡!”


    “這廝又偷聽。”殘柔星宿劍眉一豎,甩手點出些許氣機,守在門外的陳順才隨即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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