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武栩是清醒的,直接在威義星宮降下星輝,把這奇怪的男子趕走了。


    徐誌穹則潛入意識深處,把窮奇的氣機吸幹,讓他陷入了沉睡。


    而今這東西又找來了。


    這證明身體裏的“窮奇殘魂”又醒過來了。


    薛運要提醒徐誌穹的,正是這件事。


    怎麽辦?


    怎麽對付這個像附骨之疽一樣的白衣男子?


    既然和窮奇有關,他的位格勢必非常的高,他為什麽能隨意進出千乘國?


    也不是隨意進出,他應該是用了不少特殊手段才進來的。


    薛運告訴過我,這廝進了千乘國,就不敢再輕易出來,我隻要去了兩界州,就能擺脫他。


    去罰惡司?


    不行,石眼不能離開千乘國,我若去了兩界州,怕是要惹來大禍。


    把石眼扔在這?


    那就更不行了,這是明擺著讓白衣人拿走。


    那枯瘦的白衣男子轉臉看向了神機眼,看到自己的身影在神機眼浮現出來,他那張慘白而麻木的臉似乎有了些變化。


    看他這表情,似乎有一點害怕了。


    和他打一場?


    看不見,能和他打麽?


    試試先。


    徐誌穹微不可見觸碰了一下役鬼玉,隨即開啟了罪業之童。


    升了三品,徐誌穹的罪業之童突飛猛進,隻要有些許氣機流轉,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他盯著男子看了許久,卻依然看不到他的身形。


    藏得好深。


    這就是窮奇的能力麽?


    眼角餘光掃過神機眼,那男子正在和他對視。


    不能露怯,用神機眼定位和直接視線鎖定是兩迴事,不能讓他發現我看不到他。


    也不能貿然攻擊,第一擊千萬不能落空,不能讓他知道我打不到他,否則局麵會非常被動。


    徐誌穹注視著男子的位置,直接發動了意象之力。


    所有法器、兵刃和技法,都不能保證命中,能夠無聲無息發動進攻的,隻有意象之力。


    徐誌穹把意象之力化作絲線,密密麻麻盤曲在男子周圍。


    男子並沒有察覺,依舊直勾勾看著徐誌穹。


    他血紅的雙眼突然變得淩厲,身軀慢慢朝著徐誌穹靠近,似乎在試探,又似乎有別的想法。


    徐誌穹猛然收緊意象之力,萬千堅韌而鋒利的絲線,立刻纏住了那男子。


    男子大驚,感覺自己陷入了細密而無形的漁網。


    徐誌穹加大意象之力,鋒利的絲線嵌入了那男子的皮肉。


    徐誌穹依舊看不見那男子,但能看到自己的意象之力,意象之力的層層包裹,那男子仿佛被塞進了一條袋子,徐誌穹看到了那男子的輪廓。


    那男子瘋狂撲向徐誌穹,徐誌穹留在原地,沒有躲閃。


    徐誌穹一直把他當做窮奇外身,可他沒有展現出真神外身的強大力量。


    絲線被他扯斷了將盡一半,徐誌穹持續調集意象之力,新的絲線不斷湧出,不斷收緊,不斷切割那男子的身體。


    透過神機眼,徐誌穹看到那男子滿身傷痕。


    透過罪業之童,徐誌穹看到層層絲線之中有鮮血滲透出來。


    他受傷了!


    這證明徐誌穹用對了方法。


    手中的石眼不停轉動,他似乎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不明白徐誌穹為什麽要和白衣男子戰鬥。


    白衣男子突然不動了,那雙血紅的眼睛,此刻充滿了淚水,透過層層絲線,注視著徐誌穹。


    “為什麽?”


    耳畔傳來了虛幻的聲音。


    “誌穹,我跨過千山萬水來找你,就是想看看你,誌穹,我的,好,好兄弟,你,你不記得我了麽……”


    好兄弟?


    我不記得他?


    我認得他?


    那聲音越發虛弱,血紅的雙眼之中流出了兩行血淚。


    徐誌穹凝望著他,忽覺雙眼一陣酸澀,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誌穹,我們說好的,無論走到哪裏,我們都該在一起的,


    我一直都想來找你,可我沒膽量,而今我終於有膽量了,卻沒想到,你會這麽對我,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他是誰?


    這聲音為什麽熟悉?


    為什麽這麽難過?


    為什麽我跟著他一起流淚了?


    “兄弟,還記得,咱們在北境一起殺毛刹的時候麽?你去死守潛龍崗,他們都說你這一去就迴不來,


    我不信,我非要跟著你去,咱們兄弟,要死也死在一起。”


    他參加過潛龍崗的戰鬥!


    他是提燈郎?


    又或是武威軍?


    總之是我出征的同袍。


    我記得他!


    “南征的時候,你去找血孽星,還去找饕餮外身,都說你不能去,你偏要去,你去了,我也陪著你。”


    他還參加過南征?


    南征的時候,有哪位兄弟跟在我身邊?


    我記得他,他確實跟著我一起去過!


    這迴憶是真實的!


    “而後你又去了鬱顯國,我怕你出事,我一直陪著你。”


    一直陪著我?


    當時是誰一直陪著我?


    我為什麽記得隻有桃兒?


    不,還有這位兄弟,我記得,他一直都在!


    “遇到肖鬆庭那個雜種,咱們一起把他殺了,給咱們的老紅燈報了仇,這些,你都忘了麽?”


    他是當時並肩作戰的提燈郎。


    他是提燈郎!


    他是我的兄弟!


    徐誌穹視線模湖,雙眼的淚水不停的往下流。


    那白衣人也在流淚:“兄弟,再讓我看看你,再讓我,好好看看你……”


    徐誌穹點點頭,凝望著對方道:“我在這,在這。”


    “兄弟,以後,卻不能,不能陪著你了。”


    徐誌穹搖頭道:“你別這麽說。”


    “我,我,我先走了……”男子伸出了右掌。


    徐誌穹也伸出了右掌,他滿臉都是苦痛,滿臉都是淚水,滿臉都是悔恨和懊惱。


    “兄弟,你不能走……”


    兩人在不停流淚。


    石眼不停眨著,似乎也在流淚。


    徐誌穹鬆脫了意象之力,男子擺脫了絲線。


    他的手掌即將和徐誌穹的手掌交握在一起,一股森寒的陰氣忽然上湧,將那男子凍成了冰淩。


    男子積蓄了不少氣機,本來有機會掙脫。


    可適才看到徐誌穹滿臉的淚水,又看到徐誌穹鬆脫了意象之力,他暫時放下了戒備,等待著出手的時機。


    可沒想到突然來了股陰氣。


    這陰氣從何而來?為什麽這麽強悍?


    從徐誌穹發現這名男子的第一刻,他先叩動了役鬼玉,他在唿叫楊武。


    為什麽不叫常德才來?


    常德才的修為比楊武高,但作戰過程中非常依賴精度,麵對看不見的敵人,辦法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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