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得做好找不到的打算,寫封信,把這事告訴誌穹,問問他有什麽辦法。”


    ……


    徐誌穹收到書信,坐在粱玉瑤身邊,想了半天沒想出個頭緒。


    粱玉瑤抱著一隻豬肘子,邊啃邊道:“你說,他們偷了血樹要做什麽?他們是要把血樹移栽到別處麽?”


    移栽……


    書信之後,還隨附了一些信函的抄本,這些都是淵州知府發現血樹被盜,在現場留下的一些筆錄。


    “你且看,”徐誌穹拿出一封信函道,“這封信裏寫著,院子裏沒有坑,沒有土,沒有挖掘過的痕跡,院子外邊有百餘軍士把守,沒聽到一點動靜,你覺得這像是移栽麽?”


    粱玉瑤哼了一聲:“我說移栽,就是打個比方,你當是尋常人家栽樹,還挖坑填土什麽的,他們要偷血樹,怎麽也得做點法陣。”


    徐誌穹又拿出一封書信:“這上邊也寫了,陰陽司大卜韓辰帶人去查了,後院裏沒有法陣的痕跡,這棵血樹就這麽憑空不見了。”


    粱玉瑤啃完了豬肘子,又拿起一條羊腿:“或許是人家法陣高明,陰陽司看不出來唄。”


    徐誌穹搖頭道:“你若是說把一隻兔子運出朱雀宮,韓辰或許真看不出來,而今是這麽大一棵血樹,動用的不可能是尋常法陣,不管對方手段再怎麽高明,也肯定會留下的痕跡。”


    粱玉瑤思量了片刻:“我不是太懂陰陽術,也就隨便問問,有沒有可能他們先用陰陽術法,把那血樹變小了,然後再把它帶走?”


    徐誌穹搖搖頭:“把大樹變小,比把大樹搬出院子更難,這類陰陽法陣我見過,留下的痕跡會更多。”


    “若不是陰陽法陣呢?”粱玉瑤又問了一句。


    “若不是,那還能是,那還能……”徐誌穹摸了摸臉上的繃帶,意識到了一件嚴重的事情。


    他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血樹本源的問題。


    因為和血樹打了太多次交道,徐誌穹和其他人一樣,把血樹當成了一株能生產特殊汁液的植物。


    經粱玉瑤這麽一提醒,徐誌穹想起了公輸班的話。


    血樹不是植物,隻是被混芒之技顛倒了本源。


    人還是人,樹還是樹。


    徐誌穹眨眨眼睛看著粱玉瑤:“他們偷走的可能不是血樹,是三哥!”


    粱玉瑤放下了羊腿,拿起一塊糕餅,邊吃邊問:“誰是你三哥?”


    “偷了三哥做什麽呢?”徐誌穹揉了揉頭殼,“我跟三哥也不是太熟,當初還踹過他一腳,本來算是有仇的,這事恐怕還得問問二哥……你這糕餅哪來的?”


    梁玉瑤給徐誌穹拿了一塊:“洪俊誠送的,以前每次見他,總要送我些糕餅,你別說,他們千乘國的糕餅做的不錯,比大宣禦廚做的還好。”


    洪俊誠送的?


    這你也敢吃?


    你心好大!


    徐誌穹拿起了糕餅,看了一眼,迴手把梁玉瑤手裏的糕餅搶了下來:“不準吃了!”


    “為何不能吃?我找人試過,沒有毒的。”梁玉瑤很討厭別人搶他吃食。


    “不準吃便是不準吃!不光是糕餅,洪俊誠給的東西一律不準吃!”


    徐誌穹瞪了梁玉瑤一眼,梁玉瑤有些委屈,卻沒作聲,低下頭把羊腿拿了起來。


    ……


    深夜,徐誌穹去了束王府。


    這一次去的非常隱蔽,徐誌穹必須要躲過府邸中的每一個眼線。


    他此番前來,是給叢銘治病的。


    惡戰將至,叢銘的作用非常關鍵。


    徐誌穹在神機眼中,看出阮寶慶對叢銘動了手腳,此番過來驗證,果真發現叢銘身上有混沌氣機。


    意象之力能平複混沌氣機,但這氣機和矯枉之技又不相同,不是稀泥在經脈之中黏膩,也不像閉目之技那般,被巨石直接堵塞了經脈。


    這種氣機像絲線一樣,在經脈之中穿插纏繞,卻像做了個手工編織。


    徐誌穹據此推斷,這很有可能是顛倒根源的混芒之技。


    技法尚未爆發,隻是潛藏在經脈之中,一旦爆發之後,難說叢銘會變成什麽模樣。


    交叉纏亂的氣機很難清除,但徐誌穹有手段。


    他想起了在星宿廊裏的痛苦迴憶。


    驅散迷茫,最好的方法是什麽?


    攪動翻轉,凝結匯聚。


    意象之力與混沌的氣機不斷碰撞絞纏,從彼此吞噬,到彼此分離,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徐誌穹把混芒之技破解了。


    洪振基和叢銘感激不盡,徐誌穹皺眉道:“光在嘴上感激,有什麽用處?”


    洪振基連連點頭道:“運侯說的在理,寡人新征召了三十名舞姬,這便點選十人,給運侯送去!”


    徐誌穹怒喝一聲:“你把我當成什麽人?”


    洪振基低頭不語,徐誌穹冷哼一聲道:“你新召三十個,就給我十個,這也算有誠意麽?我也不想占了你便宜,一人一半如何?”


    洪振基連連點頭:“都聽運侯的!”


    徐誌穹擺擺手道:“這不是緊要,我有件事情想問叢少卿,千乘國有血樹麽?”


    叢銘搖了搖頭,笑嗬嗬道:“運侯真會說笑,血樹這東西,千乘國是有的。”


    話音落地,叢銘麵色慘白,洪振基臉頰青紫。


    洪振基怒視叢銘,心裏罵道:混賬東西!你怎麽敢說有?


    有些事情,洪振基無法對徐誌穹絕對坦誠,血樹就是其中一類。


    一個國家擁有了血樹,就可以在短時間內組建一支中低品秩的修者軍隊,這支軍隊在戰場上是所有鄰國的噩夢。而這個擁有血樹的國家,也會成為鄰國的公敵。


    所以血樹這件事,是洪振基無論如何都不願透露的機密,但沒想到,讓叢銘一順嘴給說出來了。


    叢銘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


    以他在神機司的身份和層次,還真不應該知道關於血樹的秘辛,隻因為他碰到過一樁案子,一名九品殺道修者誤食血樹汁液,半年時間變成了七品修者,


    這件事情牽扯機密,不少牽扯進去的人都被滅口,叢銘意識到狀況不對,插手不深,最終全身而退。


    這件事情,叢銘本打算一輩子爛在肚子裏,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就說出來了。


    “運侯,我說的那個血樹,和您所說的血樹不一樣。”


    徐誌穹笑道:“不一樣麽?”


    洪振基趕緊接過話頭:“這肯定不一樣,運侯說的那種用人命做成的血樹,我們千乘國是沒有的。”


    徐誌穹笑道:“當真沒有麽?”


    “運侯,我還能騙你不成?那種血樹,千乘國當然是有的!”洪振基笑嗬嗬的迴答。


    迴答過後,洪振基笑不出來了。


    他準備離開叢銘的臥房:“運侯,我這就為你挑選舞姬去。”


    叢銘也站起了身子:“運侯,我隨王爺一並去。”


    徐誌穹扯住兩人道:“都給我坐下,哪也別去。”


    第755章 君臣


    千乘國確實有血樹,洪俊誠親自命人培育的。


    這件事由洪俊誠親自操辦,洪振基通過諜子打探到一些消息,尋常人並不知曉。


    當下最讓徐誌穹擔心的問題是,洪俊誠給什麽人吃過血樹?


    黑衣營肯定跑不了,這是他專門豢養的鷹犬。


    粱玉瑤呢?


    徐誌穹又想起了粱玉瑤手裏的糕餅,隻覺頭皮陣陣發麻。


    難怪粱玉瑤的修為升得這麽快!


    洪俊誠在故意提升粱玉瑤的修為,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拋開洪俊誠的目的先不去想,袁成鋒盜取血樹的目的又是什麽?


    千乘國不缺血樹,這件事情連洪振基都知道,肯定瞞不過袁成鋒。


    他冒著風險,跑到大宣去,肯定不是為了血樹汁液,徐誌穹此前的推斷沒錯,他是為了梁功平!


    他要梁功平做什麽?


    做傀儡?做丹藥?做法器?


    無論做什麽,徐誌穹都必須麵對一個事實,梁功平是蒼龍霸道的三品修者。


    惡戰之中將會出現一個強敵,蒼龍霸道的三品強敵!


    蒼龍霸道!


    徐誌穹摸了摸懷裏一根犄角,梁孝恩的犄角。


    他想起了梁孝恩的魂魄,不能說,也不能動的詭異狀態。


    難道和他有關?


    「束王,你有多少親兵?」


    洪振基道:「按照千乘律法,我有親兵一百人。」


    「別扯閑淡,說正經事。」


    洪振基深吸一口氣道:「若算上一些門客,有五百餘人。」


    這兵力倒是藏得很深。


    「集結所有府兵,自今日起,全力待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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