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瑤迴了臥房,洗漱一番,剛剛躺下,卻見徐誌穹蹲在床邊,兩眼放光看著她。


    梁玉瑤大驚:“你要作甚?你何時進來的?”


    徐誌穹道:“還是把牙印補上才穩妥!”


    梁玉瑤要喊,嘴被徐誌穹賭注,待扯下裙據,兩瓣桃子,各留了一個牙印。


    公主流下兩行眼淚。


    徐誌穹一路飛奔去了束王府。


    束王坐在正廳之中,神情麻木的看著歌舞。


    徐誌穹直接潛入正殿,找個暗處坐下,看了束王一眼。


    看到徐誌穹,洪振基並不感覺驚訝,隻覺得慚愧,且默默低下了頭。


    一曲尚未唱完,洪振基默默去了書房,徐誌穹跟了過去。


    “讓運侯見笑了。”洪振基帶著滿臉淤青,給徐誌穹添了杯茶。


    徐誌穹道:“你罵了那毛刹?”


    “罵了。”洪振基微微頷首。


    “不是說兩國往來,當有分寸麽?”


    洪振基苦笑道:“實不相瞞,我本不打算和他爭執,隻是他欺人太甚……”


    “你忍無可忍,便把他罵了?”


    “也不能說忍無可忍,換做以往,這事情我或許就忍了,可今日……”洪振基也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幹笑一聲道,“或許是和運侯相處久了,這脾氣卻也漲上來了。”


    “這也能怪到我頭上?”徐誌穹一笑,轉而問道,“你如何罵的他?”


    “他說我千乘有孝心,他說收了這五百萬兩銀子,還向我索要錢糧,說明年出兵時候用,我說……”洪振基有些哽咽,


    “我說我千乘不是善堂,不是施舍乞丐的地方,他罵我是狗,罵我們千乘是圖努養的狗,我和他撕打了起來,這廝,體魄壯碩……”


    洪振基不是波捏來的對手,臉上的傷,是被波捏來打的。


    徐誌穹聞言笑道:“如此說來,罵,你罵不過,打,你也打不過?”


    洪振基低下頭,撥弄這茶爐裏的炭火。


    “我曾聽說,錄王昔日與圖努交涉之時,也受過不少委屈,”洪振基拿起茶磨,磨了一塊新茶餅,“我不是那受不得委屈的人,在圖奴那裏受了羞辱,又被皇兄責罵一頓,這也無妨,


    而今圖努使臣波捏來要割了我舌頭,我還得縮在府邸裏躲著他,這是我千乘國的都城,我還得躲著他!


    這點委屈也無妨!可這委屈,到底何時是個盡頭?”


    徐誌穹沒迴答洪振基,兩人且在書房,默默坐了許久。


    一壺茶喝幹,徐誌穹問道:“你們神君不許你出門,這交接銀兩的差事,想必也交給了別人。”


    洪振基點頭道:“我派人打探過了,這事情交給了三皇子洪華恆。”


    說到此,洪振基再次苦笑:“我種樹,他摘桃,說到底,神君還是想著他兒子。”


    “他當然想著他親兒子,你想當神君,得把皇位爭過來,難不成還等著洪俊誠傳位給你?”徐誌穹看著洪振基,發現有些事情他一直沒想明白。


    洪振基也意識到自己沒想明白。


    既是想做神君,又何必費盡心機討好洪俊誠?


    洪俊誠吩咐的差事,我已經辦完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洪華恆,我好像也沒什麽損失。


    想到此,洪振基心情大好。


    徐誌穹問:“這位三聖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洪振基思索許久道:“說不清,有人說他是個愚人,諸多聖子之中,最沒長進的就是他,


    有人說他是個癡人,喜歡燒香掛畫,點茶插花,都是你們宣人愛幹的閑事,他卻無比癡迷,為此也沒少受神君斥責,


    也有人說他是個有大智的人,這多年來,神臨城風波無數,但從未牽連過他,或許神君最寵愛的聖子也是他。”


    徐誌穹點點頭。


    不管三聖子是個什麽樣的人,接下來他勢必要成為一個倒黴的人。


    洪振基又要磨茶,徐誌穹笑道:“光喝茶有什麽意思?咱們一邊賞舞一邊喝酒,豈不快哉?”


    反正也閑了下來,洪振基倒也樂得清閑。


    兩人剛要離開書房,忽聽外邊有人叩門。


    徐誌穹立刻隱藏身形,洪振基收起了徐誌穹的茶杯和坐席,一切掩飾妥當,才叫門外那人進來。


    等那人進門,洪振基心下稍安,這是自己派出去的暗子。


    那暗子在洪振基耳畔說了幾句話,隨即告退。


    確係那人走遠,徐誌穹再度現身。


    洪振基沉默許久,抬起頭,看著徐誌穹,說了一句:“馬尚峰?”


    徐誌穹一驚,目露寒光道:“你適才說甚?再說一次。”


    第690章 秦掌印是個細心的人


    束王洪振基叫了一聲:“馬尚峰”。


    就這三個字,差點讓他丟了性命。


    洪振基居然知道我的判官之名。


    徐誌穹已經動了殺意。


    洪振基看著徐誌穹,笑道:“適才暗子送來消息,三聖子洪華恆,這幾日少了些節製,差點死在侍妾的肚皮上。”


    徐誌穹一怔:“你是說,馬上……風?”


    洪振基一怔:“是呀,馬上風!其實說起來還不能算馬上風,老三還活著,就是這身子暫且動不得。”


    徐誌穹心下長出一口氣,原來是空耳。


    “身子動不得,給圖奴送銀子的差事也就做不得?”


    洪振基聞言,思索片刻道:“是呀,這差事他確是做不成了。”


    徐誌穹微微一笑,看來這三聖子真是個聰明人。


    ……


    神君大殿,禦書閣,洪俊誠揉著額角,連連慨歎:“逆子,當真逆子!這事情如果傳揚出去,皇家顏麵何在?”


    秦燕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以他對神君的了解,神君並沒有動怒,最多有一些失望和不滿。


    洪俊誠歎息良久,吩咐秦燕:“帶太醫去給華恆診病,所需藥材從朕這裏取用就是。”


    秦燕明白神君的意思,這是要讓太醫驗一驗,三聖子是不是真出了事情。


    到了三聖子府上,太醫給洪華恆診過脈,發現洪華恆脈象極度虛弱,滿身虛汗不斷。


    太醫趕緊開了藥方,並且一再叮囑:“這幾日,聖子須好生靜養,不可飲酒,萬不可再近女色,切記,切記!”


    秦燕迴宮,如實迴稟,洪俊誠苦笑一聲,吩咐秦燕:“傳召戶部尚書明日覲見,另召宣國使者,明日覲見。”


    宣國使者?


    秦燕心頭一緊。


    今日不是見過了麽?怎麽明日還要見?


    這事情得告訴常師父。


    ……


    戶部尚書周錦秀,因為棉衣事件,被束王洪振基痛打了一頓,傷還沒好,這兩日稱病,沒上早朝。


    聞聽神君傳召,周錦秀趕緊找人為他妝扮一番,把臉上的傷痕都蓋住。


    他能猜到神君傳召他的目的。


    之前征賦的事情,周錦秀辦砸了,這次交接銀子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得把臉麵爭迴來。


    ……


    次日正午,粱玉瑤從神君大殿迴來,又找徐誌穹吃酒。


    “殿下,這次洪俊誠找你,又是為了什麽事?”


    “換學!”粱玉瑤道,“我沒答應他。”


    換學,是邦交常見的一種手段,就是兩國互換學子。


    按照洪俊誠想法,他想派一批學子到大宣求學,同時也讓大宣派一批學子來千乘求學。


    粱玉瑤啃著羊腿道:“他要派人去大宣求學,這事情好說,都不用玉陽操持,我給他們安排個地方就行,


    但讓咱們的學子來他這裏,我是不答應的,來他這能學到什麽?學一堆惡心人的古禮迴去麽?”


    換學算是正經事,可洪俊誠昨天剛見過粱玉瑤,今天又讓她跑一趟,該不是隻為了這件事吧?


    “殿下,洪俊誠沒提起別的事情?”


    粱玉瑤迴憶片刻道:“沒什麽緊要事情,他送了我一些瓷器,一會你且看看,有合意的便拿走。”


    徐誌穹握著快子思量許久,總覺得洪俊誠這性情越發難以捉摸。


    “我吃飽了,睡去了,”粱玉瑤打了個哈欠,“你且在這慢慢吃!”


    ……


    聖使宮門前,戶部尚書周錦秀跪在正殿之外,等待波捏來召見。


    從正午一直跪到黃昏,周錦秀神情堅定,沒挪過地方。


    這是誠意,來自千乘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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