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越發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單忠明這番話中還有一個關鍵信息,他提到了魅妖。


    “魅妖是誰?”


    單忠明道:“魅妖是出沒於北地的一隻女妖,專以魅術謀害男子,曾是千乘一大禍害,


    後來因魅妖害死了神君長子,神君命令神機司將魅妖鏟除,神機司損兵折將無數,不是魅妖對手,袁成鋒前往北境苦戰一日,擊敗了魅妖,魅妖自此銷聲匿跡。”


    魅妖?


    魅道!


    妹伶的道門又稱之為魅道。


    這隻魅妖大概率就是星宿廊裏舞姬。


    她是妹伶的弟子麽?


    可她是個女妖,妹伶說過,在她弟子當中,修煉到凡塵之上的,隻有一名男子。


    這性別卻又對不上了。


    “魅妖是何來曆?”


    單忠明道:“來曆眾說紛紜,神機司中,有卷宗。”


    第642章 神機司大牢


    徐誌穹在中郎院審了一個多時辰,從單忠明嘴裏問出了不少事情。


    單忠明覺得自己把能說的都說了,以為徐誌穹能放了他,還央求了一句:“運侯,我知無不言,對你沒有半點欺瞞,且看兩國修好的份上,你放我一條生路,


    早朝就要開始了,若是誤了時辰,神君追查起來,我不好交代,你也不好脫身,就連束王都說不清幹係。”


    “放了你?你知道我是判官,還讓我放了你?”


    單忠明難道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他真不知道,單忠明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這道門,喜歡弄什麽陰曹地府,判官審案之類的術法,我沒有看輕你們的意思,但我真不信你們這套,事情過去了,咱們兩不追究,我也得趕緊迴去準備早朝了!”


    早朝,這還真是個麻煩事。


    徐誌穹聽了一遍早朝的流程,在夜郎國,君臣奏對的規矩和禮儀,要比大宣繁瑣的多。


    這些規矩和禮儀,徐誌穹學不會,也不想學,光是下跪這種事,徐誌穹就不可能做的出來。


    算了,告假吧。


    他向單忠明詢問告假的流程,單忠明死活不說:“運侯,我不能告假了,之前告過一次假,今天若是再告假,神君卻不饒我!”


    徐誌穹大怒,剛把單忠明摁進油鍋,忽見常德才來到中郎院,給徐誌穹送來了消息。


    “都知監的掌印太監來報,他們神君病了,這兩日無須早朝。”


    常德才把宦官們經營起來了,神君大殿裏的消息,常德才總能第一時間收到。


    不用早朝,卻省了不少心思。


    徐誌穹把單忠明從油鍋裏撈了出來,又問了些事情,包括他大小一群夫人的性情和愛好,隻聽了個大概,又把他收迴了罪業之中。


    好久沒在中郎院留宿,徐誌穹本想等夏琥迴來,嬉鬧一番,可在星宿廊上可那舞姬撕打了一個時辰,徐誌穹耐不住乏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這一覺睡到次日正午,徐誌穹去了樞首府東跨院,韓笛戰戰兢兢坐在臥房裏,小心翼翼應付著往來的婢仆。


    “師兄,你這是去哪了?那管家過來催了好幾次,讓你去上朝,我都不知該如何應對。”


    “應對他作甚,他要敢往裏闖,你隻管揍他就是。”徐誌穹收了傀儡,問道,“那管家一直來催麽?”


    韓笛搖搖頭:“過了卯時,就不來催了,好像是收到了宮裏的消息,說今天不早朝了。”


    神君果然是病了。


    趁著這兩日不早朝,幹脆讓單忠明突發惡疾,隨即“暴斃”,事情交代清楚了,也就一了百了。


    可徐誌穹思量再三,沒有這麽做。


    這麽做,對徐誌穹而言確實穩妥,但會坑了洪振基。


    在束王家裏喝了頓酒,睡了個佳人,迴家就暴斃了,洪振基肯定脫不開幹係。


    而且這還錯過了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徐誌穹很想去神機司裏看一看。


    吃過午膳,徐誌穹繼續扮成單忠明,吩咐師妹留守東跨院,他吩咐人備轎,去了神機司。


    神機司的建築風格,類似於皇城司和陰陽司的結合,外表上看,像個衙門,到了裏邊,層層院落相連,每過一道門,就要經過一道盤查嗎,戒備很是森嚴。


    當然,這是針對外人的,見了樞首的轎子,負責盤查的神機軍士得趕緊跪下磕頭,莫說盤查,就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講。


    接連過了七道門,徐誌穹到了樞首樓。


    這是神機樞首專門的辦公地點,一樓是開會用的會廳,二樓是部下們處理公務的閣間,三樓是樞首處理公務的正廳,四樓是樞首歇息用的雅室。


    徐誌穹徑直去了正廳,先叫來兩名部下——神機校尉羅輝、李傑,讓他們把當年和魅妖有關的卷宗拿了過來。


    羅輝和李傑覺得很是稀奇,單樞首不喜歡看卷宗,他最喜歡的事情,是把神機司上下召集起來開會。


    上午樞首去朝會,神機司倒也清靜。


    從正午開始,要先開午會,把神君的教誨轉述給眾人。


    午會開過一個時辰,再開日會,由樞首借神君教誨之感悟,教誨神機司眾人。


    午會再開一個多時辰,到了黃昏,按規矩還要再開一次暮會,這場會多少會說點正事,為明天的早朝做準備。


    自他們兩個在單樞首手下當差,還從未遇到過拿卷宗的事情。


    卷宗庫裏全是灰塵和蛛網,哥倆費了不少勁,才把卷宗找到,送到了正廳裏。


    徐誌穹翻看起魅妖的卷宗,這才發現千乘國史上不止一次出現過魅妖,早在千乘立國之初,就有魅妖害人的記載,也有誅殺魅妖的記載。


    最近一次誅殺魅妖,是在去年臘月,還是單忠明親手完成的,他帶部下二十人,親赴魅妖巢穴,鏖戰一夜,生擒魅妖十五名,親手斬殺魅妖八名。


    就憑單忠明那點本事,還能親手斬殺魅妖?


    也許是他帶的部下厲害。


    徐誌穹隨便翻開一本卷宗,看了一眼,得知這魅妖名叫劉香萍,被單忠明生擒之後,還關押在神機司大牢之中。


    神機司還有大牢?


    徐誌穹命人將魅妖劉香萍帶來,李傑和羅輝相視一笑,這才是樞首大人喜歡做的事情。


    不多時,李傑進門道:“大人,魅妖帶到了!”


    徐誌穹看李傑身邊沒有其他人,問道:“人帶哪去了?”


    李傑也愣住了:“這,這卻不是帶到雅室麽?”


    羅輝和李傑把劉香萍直接帶到四樓雅室去了,徐誌穹不解其意,且跟著去了四樓的雅室,羅輝和李傑把房門關上,往樓梯口一站,禁止旁人上樓打擾。


    劉香萍跪在雅室中央,手裏舉著一條馬鞭。


    看她模樣,二十上下年紀,穿著一身囚服,未施粉黛,但模樣生得確是俊俏。


    沒等徐誌穹問話,劉香萍把馬鞭交給徐誌穹,自己解下囚褲,掀起衣擺,翹起了桃子,臉頰貼著地麵道:“請樞首大人責罰!”


    徐誌穹一臉費解:“你這是要作甚?”


    劉香萍顫抖著聲音道:“大人留犯婦性命,怎麽罰都行,犯婦不哭,一下下數著。”


    徐誌穹皺眉道:“先把衣衫穿好,站起來迴話。”


    劉香萍不敢起身,依舊埋著頭道:“大人若是不責罰,犯婦不敢起身!且先打一百鞭子,犯婦大聲數著!”


    “我讓你起身,卻聽不明白!”徐誌穹聲音深沉而嚴厲。


    劉香萍嚇得一哆嗦,顫巍巍站了起來。


    就這點膽量,怎麽看也不可能是魅妖。


    徐誌穹問道:“你是哪裏人?家住何地?以何為業?為何成了妖人?”


    劉香萍半響不敢開口,徐誌穹再三逼問,劉香萍剛一張嘴,沒等說話,卻哭了出來。


    “大人,不要殺我,犯婦知錯,犯婦認罰,誠心認罰!”


    她不是第一次見單忠明。


    以前見單忠明,先挨一百鞭子,然後再讓單忠明變著花樣折磨一番,審問就算結束了。


    單忠明曾經警告過她,如果有一天不想責罰她了,那就是她問斬的日子。


    劉香萍以為自己要問斬了,哭的不成人樣,徐誌穹聽過緣由,先承諾不殺她,給她杯茶喝,再讓她吃些糕點,待她平靜下來,且問起了其中詳情。


    劉香萍是京城外謝家村的一名女子,十七出嫁,十九喪夫,今年二十一歲。


    按照千乘律法,女子喪夫,不得改嫁,得守一輩子寡。


    劉香萍還真就守著,可不想她婆婆不知聽見什麽風聲,認定劉香萍在外有染,四處說她兒媳養人偷漢。


    正巧單忠明年底抓魅妖,隻要聽到些風聲,就立刻把罪名坐實,把劉香萍定成魅妖。


    所謂單樞首獨闖魅妖巢穴,就是闖進了這寡婦家裏,將之生擒。


    擒到神機司,算功勳一件,人就這麽關著,單忠明什麽時候想起來,什麽時候讓人帶上來供他消遣。


    若是遇到不聽話的,不服管的,長得不合意的,那便親手斬殺!


    這就是單忠明親手緝拿的魅妖!


    徐誌穹問道:“像你這樣的魅妖,大牢裏還有多少?”


    劉香萍哭道:“犯婦是個蠢人,記不得了,許是有百十來個,最多有關了五年的。”


    徐誌穹摸了摸胸口的犄角,單忠明的犄角,咬牙道:“我特麽還是打你打輕了!”


    劉香萍一聽這話,以為是說她,趕緊跪在地上,解下囚褲,掀起衣擺,露出桃子道:“請大人責罰。”


    徐誌穹怒喝道:“站起來,站直了說話!”


    劉香萍一哆嗦,又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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