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員吏迴頭問道:“弄油鍋作甚?”


    “孔勝偉”道:“做炸糕啊,孫大夫的炸糕做的可好了,把糕捆住了再炸,這是秘法。”


    老員吏擺擺手道:“我現在哪有心思吃那個!”


    “孔勝偉”笑道:“不急,等捆住了,捆住了再慢慢吃!”


    前後等了一個多時辰,徐誌穹把大門關上,來到了茶坊二樓。


    收到孔勝偉的罰惡令的召喚,一共有一十三名判官來到了朱骷髏茶坊,修為從九品到六品不等。


    這一十三名判官,都是孔勝偉的得力部下,其中有一個索命中郎,為孔勝偉殺了四名同道,這四名同道都沒犯過事,但被龍秀廉強行加了罪業,並且除了名。


    趙百嬌喝道:“有兩個姐妹死在了這人的手裏,我能作證!”


    王嫣兒道:“我也能作證!”


    不少判官作證,罪行坐實,陸延友判了他個淩遲,叫兩名判官拖下去,一刀一刀慢慢拾掇。


    一名主簿被捆好了,拎了上來,這人因為是八品修為,不能殺人,他隻能想辦法激怒六品中郎殘害同道,煽風、拱火、傳瞎話,各種手段都被他用盡了,就為用同道性命,換幾顆功勳。


    陸延友查實罪證,拿個漏鬥插他嘴裏,先用開水燙他舌頭。


    燙熟了舌頭,再把漏鬥送深一點,燙熟他五髒六腑。


    最可恨的是那名凡塵員吏,二十三歲入品,如今快六十歲了,還是凡塵員吏。


    他來京城這一趟,不是為了提升修為,單純就是為了糟蹋同道。


    趙百嬌怒道:“多少姐妹被他逼得無路可走,我們姐妹因為他,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苦!”


    老員吏喊道:“是孔長史讓我來的!這是孔長史讓我做的!”


    陸延友笑道:“孔長史還說讓你吃炸糕呢!百嬌,油都熱好了,你炸吧,一塊一塊的炸,別炸糊了。”


    孫千裏和孔勝偉帶過來的,倒也不都是壞人,有名中郎叫蕭柏鳴,這人當真不錯。


    他來到京城之後,沒有傷過同道的性命。


    這次來朱骷髏茶坊,也不是想要撿同道的罪業,他是來找人的。


    他的雙眼一直注視著王安猛。


    王安猛低著頭,始終不看蕭柏鳴。


    陸延友問道:“簫中郎,有何罪行,且如實供述,我可以從輕判處。”


    蕭柏鳴喝一聲道:“我沒罪,我從未殘害過同道!”


    趙百嬌放下了油勺,把哀嚎的老員吏掛在了一旁,衝著蕭柏鳴喝道:“你占了王安猛的身子,這卻不算殘害同道?”


    陸延友看了看王安猛,身長八尺五的王安猛,罰惡司裏最猛的推官王安猛!


    陸延友慢慢把頭扭了過來,看著眼前的蕭柏鳴。


    “你,占了他的身子?”


    蕭柏鳴喝道:“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


    王安猛低頭道:“我一開始,是不大情願的……”


    蕭柏鳴看著王安猛道:“你良心呢?我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找你!”


    茶坊裏突然安靜了下來。


    王安猛臉紅了,眼睛也紅了。


    他擦了擦眼淚,看向了陸延友。


    陸延友低下了頭,慢慢整理著思緒。


    他揮了揮手,示意先放了蕭柏鳴,然後把下一名犯人提了上來,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


    徐誌穹沒去理會這些瑣屑,他把孫千裏和孔勝偉分別關在兩個房間裏,然後比較他們的供述,看這兩個人有沒有撒謊。


    他主要想確認兩件事。


    第一,龍秀廉現在身在何處?


    第二,龍秀廉手下還有幾位賞善大夫?


    第一個問題,兩人迴答的完全一致,他們不知道龍秀廉的下落,龍秀廉想要聯係他們的時候,都會讓他們去塚宰府。


    第二個問題,兩個人的迴答大相徑庭。


    孔勝偉說龍秀廉手下精兵強將無數,光四品修者就有三個,雖然不知道他們姓名,但曾親眼見過他們出現在龍秀廉身邊。


    孫千裏則表示,龍秀廉身邊隻有一個四品,就是他。


    “龍塚宰的大部分親信都在信州,他在信州入道,在信州做了罰惡司長史,後來成為滑、信、竹三州賞善大夫,把三州的道門經營的井井有條,這才成為獨斷塚宰。”


    “井井有條?”


    徐誌穹聽陸延友說過,十幾年前,滑州罰惡司比庸碌罰惡司還要破敗。


    至於竹州罰惡司就更不用說了,徐誌穹第一眼看到那罰惡司的慘狀,眼淚都快下來了。


    信州罰惡司什麽樣?徐誌穹沒去過。


    也許龍秀廉的所有政績全都坐在了信州,當然,能當上獨斷塚宰,最重要的還是他到了三品修為。


    徐誌穹覺得孫千裏的話更可靠些,因為他說的有理有據。


    而且孫千裏的狀況和孔勝偉不一樣,孔勝偉隻是受了傷,孫千裏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屋子裏爐火生的旺,外邊天冷,棚頂掛霜,霜化了,掉下了些水點,落在了孫千裏的嘴裏。


    棚頂的水怎麽會落到嘴裏?


    因為孫千裏嘴多,有一張嘴長在了頭頂正中央。


    被那隻帶著眼睛的千斤龜鉤過之後,孫千裏的身體出現了變化,五官、四肢、毛發,如雨後春筍,不受節製的肆意生長。


    但這一現象持續的時間的不長,隻要把鐵鉤立刻摘掉,半盞茶過後,身體就會停止生長,再過兩盞茶時間,身體會慢慢複原。


    為了讓孫千裏充分享受成長帶來的樂趣,徐誌穹幹脆把千斤龜一直鉤在孫千裏身上,這樣就能讓孫千裏不停的生長。


    通過實驗,徐誌穹發現,鐵鉤在身體裏滯留的時間超過了一頓飯,有些變化變得不可逆了。


    孫千裏已經無法複原了。


    他顴骨有些癢,想撓撓。


    身上被捆的結實,但他右耳上長出了一直兩寸多長的小手,正好能夠到臉頰。


    在臉上撓了片刻,一層皮撓了下來,孫千裏舒爽了不少。


    那層臉皮脫落之後,先是破了一個洞,洞口外翻,變成了嘴唇,裏邊還長出了幾顆牙齒。


    顴骨上,開了一張嘴。


    連徐誌穹看著都有些麻癢。


    他接著問道:“龍秀廉為什麽殘害同道?為什麽逼他們去茶坊?為什麽一再欺辱他們?”


    孫千裏一說話,幾張嘴同時開口,好在隻有一張嘴能發聲:“龍塚宰說,要鏟除京城罰惡司的敗類。”


    “京城罰惡司都是敗類麽?”


    孫千裏點點頭:“龍塚宰說他受困多年,都是因為京城的判官誣陷他,這個仇必須要報。”


    “他受困,和京城罰惡司有關?”


    孫千裏道:“具體詳情,我並不知曉,隻知道他確實消失過幾年,他說要讓京城所有的判官都送去茶坊受苦,越苦越好,


    如果有誰挨忍不住,就把他除名,然後殺掉。”


    徐誌穹眼角一顫:“這是要讓京城的判官徹底滅種?”


    孫千裏點點頭:“大抵是此意。”


    徐誌穹想了想,這過程確實合理,但又麻煩了一些。


    “為什麽不幹脆把所有判官全都除名,這樣卻來的容易一些。”


    孫千裏道:“除名判官,要用到《塚宰錄事簿》,《塚宰錄事簿》不能隨意使用,


    若是判官心甘情願脫離道門,獨斷塚宰將之除名,不會有任何損失,


    若是判官不願脫離道門,將之強行除名,塚宰會折損修為,還要消耗大量意象之力。”


    徐誌穹點了點頭。


    他終究得受些限製!


    第543章 且看誰更狠


    徐誌穹一直覺得獨斷塚宰的權力大的離譜。


    他可以增加對方的罪業,封禁對方的技能,還可以把判官直接逐出道門。


    像徐誌穹這種心地善良、品行端正、修行刻苦、性情忠厚的判官,很容易就被他給拿捏了。


    好在還有這項限製,強行把判官除名,獨斷塚宰會折損修為。


    也就是說,他將徐誌穹和陸延友除名的時候,是付出了一定代價的。


    那麽問題來了。


    “三品判官靠什麽積累修為?”


    肯定不是吞金豆子。


    孫千裏搖搖頭道:“此事委實不知,咱們道門從不對低品泄露機密,這一點,你是清楚的。”


    判官道確實如此,孫千裏應該沒有撒謊。


    “那四品呢?”


    徐誌穹早就想問這個問題,礙於隱藏了自己的修為,又不能直接問孟塚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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