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在嘴邊,徐誌穹長歎一口氣,王嫣兒趁機把茶水灌了進去。


    也不知道這杯茶加了什麽作料,從腮邊一直冷到了心口。


    王嫣兒接著徐誌穹衝茶,一隻手始終攥著徐誌穹的手。


    接連三杯冷茶下肚,徐誌穹徹底平靜了。


    我有的是辦法掀了這茶坊。


    我能把該殺的殺了,還能把該救的救了。


    吃了茶,喝了酒,徐誌穹起身道:“行,茶好喝,酒也好喝,姑娘也好俊,下次我還來!”


    跑堂的走到近前道:“客爺,要留宿麽?”


    徐誌穹摸摸絡腮胡子道:“爺爺今天要辦大事,明晚再來你這留宿,這兩個好姑娘,你可得給我留下!”


    “是嘞,客爺,您慢走!”


    徐誌穹走出了茶坊,在城南又逛了幾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掌燈衙門裏,喬順剛正在翻閱怒夫教的卷宗。


    這兩日,皇帝逼得急迫,讓盡快找出皇太後的下落。


    青衣閣、武威營、掌燈衙門不分晝夜,四下查探,也沒個線索。


    “這特麽怎麽查?這不大海撈針麽?”喬順剛歎口氣道,“要是誌穹在這就好了。”


    “喬大哥,你找我。”


    一名高壯的男子站在身邊,喬順剛大驚,正要起身,卻聽徐誌穹道:“喬大哥,小聲些,是我。”


    他一抹臉,絡腮胡子還在,但模樣變了迴來。


    喬順剛壓低聲音道:“誌穹,怎麽是你?你怎麽迴來了,你不是在鬱顯……”


    徐誌穹道:“我迴來辦一趟秘差,千萬不能走露了行蹤。”


    喬順剛點點頭道:“放心,我就當沒見過你。”


    “兄弟我遇見難事了,得求哥哥幫忙。”


    喬順剛稍微有點緊張,徐誌穹需要幫忙的事情,一般都很棘手。


    可兄弟就是兄弟,不管多棘手的事情,都不能不管。


    “兄弟,你說吧。”


    徐誌穹湊上前去,耳語了幾句。


    聽完之後,喬順剛看著徐誌穹道:“就這?”


    徐誌穹點點頭。


    喬順剛笑了:“這也叫個事?你剛說是什麽茶坊來著?”


    “秀軒茶坊,城南新開的。”


    “妥了!”喬順剛起身道,“我這就去一趟,把這事給你辦了。”


    “不用哥哥親自去,叫兩個兄弟去就行。”


    “別呀!”喬順剛擺擺手道,“天天在這坐著,我渾身都癢癢!且得找個地方,鬆快鬆快筋骨。”


    ……


    秀軒茶坊後堂,王嫣兒躲在小舍裏,偷偷抹了抹眼淚。


    趙百嬌湊上前去道:“我沒看錯吧,那人就是馬尚峰。”


    王嫣兒點了點頭。


    “我看他剛才壓不住火,他要是動手,我特麽跟他一起,跟這群王八羔子拚了。”


    王嫣兒趕緊堵住趙百嬌的嘴:“別瞎說了,他一個五品長史,能把龍塚宰怎地?孫大夫都能要了他的命!


    你看看老陸,再看看卓靈兒,他們還有幾天活頭?你也活夠了不成?”


    趙百嬌咬牙道:“我是真活夠了!”


    說話間,忽聽遠處腳步聲傳來,王嫣兒道:“莫再多言,有人來了。”


    小舍門被推開,那名六品判官走了進來:“你們兩個出去迎客。”


    王嫣兒答應一聲,趙百嬌低頭不語。


    那六品判官皺眉道:“趙百嬌,我說話你聽不見麽?”


    趙百嬌還是不言語。


    王嫣兒笑道:“剛才被客人數落了幾句,她這心裏不痛快,陳管事,你莫要和她一般見識。”


    這位姓陳的判官笑道:“王嫣兒,你脾氣也不小,從來了茶坊,你們兩個一直不肯陪宿,今晚若是再給我找不痛快,別怪我手裏鞭子狠!”


    這人名叫陳萬宗,是孫千裏從信州帶來的一名索命中郎,在茶坊之中任主事,心很手毒,手裏皮鞭每天都帶著血跡,茶坊裏沒人不怕他。


    陳萬宗走了,王嫣兒勸著趙百嬌道:“走吧,迎客去吧。”


    趙百嬌咬咬牙:“若是敢逼我陪宿,今天且把這廝性命留在這!”


    到了大堂,兩桌坐了十幾名男子正在吵吵嚷嚷。


    他們穿的都是便服,不是讀書人,也不像生意人,看著體魄,個個精壯,應該是練過武的,想必是有錢人家的武師或是護衛。


    為首一名漢子,身長八尺五六,扯著嗓子喊一聲道:“茶水怎麽還不上?小娘子都在哪呢?卻讓我們等到什麽時候?看不起你爺爺麽?”


    這高大的男子,正是喬順剛。


    陳萬宗趕緊叫來幾位茶博士,圍在了喬順剛身邊。


    王嫣兒給喬順剛沏了一杯茶,喬順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噗一聲,噴了出來,正噴在管事陳萬宗的臉上。


    陳萬宗擦了茶水,滿臉賠笑道:“客爺,這茶沏的不滿意麽?”


    喬順剛啐一口唾沫道:“這叫茶麽?一股子餿味!”


    陳萬宗瞪了王嫣兒一眼:“滾下去,今晚等著挨鞭子!”


    王嫣兒趕緊退到一旁,換了一名茶博士,上來沏了杯茶。


    喬順剛一口喝下去,眉梢一挑,點了點頭,好像很滿意。


    陳萬宗笑道:“客爺,您看這杯……”


    喬順剛對準陳萬宗的臉,又噴了出去。


    陳萬宗擦了擦茶水,愕然的看著喬順剛。


    喬順剛又啐一口道:“這杯更特麽餿,你是不是往茶裏加尿了?”


    陳萬宗沉下臉道:“客爺,這話可不能亂說!”


    喬順剛從茶爐上拿起茶壺,打開蓋子一聞:“你聞這股子餿味,這不是尿是什麽?”


    說完,喬順剛直接把茶壺丟在了陳萬宗的臉上。


    陳萬宗躲過茶壺,被淋了一頭開水,怒喝一聲道:“你是來生事的?”


    孟世貞在旁笑道:“讓你說中,還真就是來生事的。”


    李普安道:“看你身手挺靈活,你有修為吧?”


    馬廣利道:“我們沒來錯地方,找的就是你這樣的人。”


    陳萬宗迴身耳語幾句,吩咐夥計去找五品判官孔勝偉。


    孔勝偉走了過來,他原本是信州的一名五品判官,因為信州長史一直在任,他隻能做個少卿。


    竹州罰惡長史空缺,讓六品判官邱執信暫代,孔勝偉本可以前去接任,可又嫌竹州道門太過沒落。


    而今孫千裏把他帶了過來,接任了京城罰惡司長史。


    看到喬順剛身上也有五品修為,孔勝偉沒有輕舉妄動,上前告誡一聲道:“我知諸位不是凡輩,但若是生事,怕是來錯了地方,


    我們這茶坊,也不是沒人照應,朝中的諸位大人,我們也認識不少,


    今天的事情,且看我薄麵,到此為止,諸位意下如何?”


    喬順剛笑道:“到此為止?看你薄麵?你那張薄麵有多大?”


    眾人放聲大笑,孔勝偉咬牙道:“這位好漢,別把梁子結死!”


    “跟我結梁子?你配麽?”喬順剛拍了拍孔勝偉大臉頰,轉而喝道,“今懷疑此地窩藏要犯,所有人等,一律抓捕,有抗拒者,格殺勿論!”


    話音落地,孟世貞帶領眾人上前拿人。


    孔勝偉聞言一怔:“你們是官差?敢問是哪個衙門的?”


    喬順剛垂著眼角道:“問恁多作甚?”


    孔勝偉咬牙道:“我是為你好,讓你的人別動粗,打壞了東西,可沒那麽好賠!”


    “哎喲,這可得加點小心了,提燈郎,掌燈!”


    一聽掌燈兩個字,原本看熱鬧的客人蹲在桌子下邊,一動不敢動。


    一名提燈郎一拍燈盒,四十八盞紅燈,四麵盤旋,結成彪魑鐵壁,封住了整個茶坊。


    “提燈郎!”孔勝偉一驚。


    孟世貞把一名夥計摁在了桌上,茶具摔落了一地。


    喬順剛皺眉道:“怎麽那麽不小心?沒聽人家說麽,東西打壞了,咱們不好賠!”


    孟世貞笑道:“已經打壞了,這可怎麽辦?”


    喬順剛道:“那就都砸了吧!”


    徐誌穹趴在房梁上,露出了笑容,這種事,還得找專業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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