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是哪的話,”徐誌穹笑道,“隻因公主貌美,徐某一時看的魂不守舍,有些失態了。”


    陽環公主放聲笑道:“說我貌美,這話倒是中聽,但我聽說運侯不喜歡女子。”


    不喜歡女子?


    是說我不近女色麽?


    徐誌穹點點頭道:“徐某品行端正,隻對公主有仰慕之意,絕無非分之想。”


    說完,徐誌穹匆匆離去。


    他表現的確實很慌亂,就算陽環公主突然出現,他也不該如此慌亂。


    這是徐誌穹故意為之。


    雖然戲碼來的突然,但徐誌穹的必須把戲演好。


    他越慌亂,這戲演的就越真實。


    徐誌穹走後,陽環公主默坐在雅室裏,狠狠捏著手裏的茶杯。


    她看到了徐誌穹偷偷把一封文書藏在了袖子當中。


    雖然動作很隱蔽,但她確實看到了。


    那是什麽文書?


    為什麽會出在這座茶坊?


    為什麽徐誌穹會來這座茶坊?


    這茶坊離居良的府邸這麽近,難道他們之前見過麵?


    諜子一直跟著徐誌穹,沒見居良在這座茶坊裏出現過。


    難道他用別的手段把文書送了過來?


    不一定是居良,不會是居良。


    陽環公主真不想懷疑在居良身上。


    她把翹蘭叫了過來,低聲耳語道:“叫刺客今晚不要動手,讓諜子去侯爵府查一份文書。”


    翹蘭道:“什麽樣的文書?”


    什麽樣的文書……


    陽環也想不出那文書有什麽特征。


    “所有文書,一一查探,但有可疑之類,立刻告知於我!”


    翹蘭立刻去聯係諜子,陽環吃了一盞茶,思索片刻,帶人去了居良的府邸。


    不等門人通傳,陽環公主徑直走了進去。


    居良慌急來迎,滿頭是汗,發絲都打綹了。


    陽環公主歪著頭,看著居良道:“大典客,什麽事情把你急成這樣?這就出了這麽多汗?”


    這不是急的。


    剛才他還在浴盆裏呢。


    而且現在還很虛。


    “殿下突然駕到,匆忙之下,未曾遠迎。”


    陽環笑道:“不用遠迎,我就是順路來看看,你這裏有好茶沒有,沏上一壺來嚐嚐。”


    居良趕緊命人沏茶,陽環抿了一口茶水,沉吟片刻道:“這是宣國的茶葉?”


    是,的確是宣國的茶葉。


    天下好茶大多出自宣國,像居良這種身份的人,經常用宣國的茶葉待客,這沒什麽可奇怪的。


    居良不知陽環為何發問,隻能笑一聲道:“殿下好眼力。”


    兩人閑敘片刻,居良身上的汗水越來越多。


    陽環皺眉道:“大典客,你到底怎地了?”


    這可怎麽解釋?


    他時才和十幾名侍女,在浴桶裏跑了半個多時辰,現在能坐住就不錯了,出些汗,豈不是理所當然。


    這番話自然不能對公主說,居良隻能敷衍一句:“天氣熱了些,卻比往年熱了不少。”


    看居良吞吞吐吐之狀,陽環心思越發凝重。


    “大典客,茶也喝夠了,我也該走了。”


    居良如釋重負,趕緊起身相送。


    陽環微微皺眉。


    他就那麽急著讓我走?


    第480章 借一把好刀


    侯爵府中,徐誌穹把文書拿了出來。


    楊武一個字都不認識,常德才倒是見過這文字。


    “這是梵霄文,我在宮裏的時候還學過一些。”


    徐誌穹歡喜道:“能不能看懂這上麵說了些什麽?”


    常德才仔細讀了一遍:“多年未曾讀過梵霄文,有些詞句都忘記了,勉強能看懂個大概,主子,這是封書信,但沒什麽用處。”


    “別管有沒有用處,且先說說這信上的意思。”


    常德才道:“這是梵霄外務大臣給大典客的迴信,大致意思是梵霄和鬱顯國的關係非常要好,鬱顯有難,梵霄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但是梵霄人不喜歡戰爭,希望鬱顯和蠱族不要輕易開戰……”


    這種辭令,屬於不折不扣的廢話,難怪居良把這封文書直接放在書案上。


    但如果這封文書落在徐誌穹手上,就另當別論了。


    徐誌穹在書齋之中來迴踱步,喃喃自語道:“什麽地方,藏起來了,卻又藏不住?”


    楊武皺眉道:“你說甚呢?什麽叫藏起來,又藏不住?”


    徐誌穹沒有解釋,常德才明白了徐誌穹的意思。


    “這份文書雖說不緊要,但若是把它藏起來,就成了緊要的所在,可如果藏的太深,誰也找不到,那它緊不緊要,也都沒用了。”


    楊武撓撓頭皮道:“你既是要藏起來,為什麽還要讓別人找到?”


    常德才一笑:“你這夯貨,若是那細作找不到,還弄這文書迴來作甚?”


    思索片刻,常德才想到了一個妙處。


    畫廊東邊的第三間書齋裏,有一個暗格,不大不小,正適合放文書。


    徐誌穹詫道:“那裏還有暗格?我之前卻還不知曉!”


    楊武搖頭道:“那沒轍了,連你都不知曉,別人怎能找得到?”


    “那卻未必,”常德才笑道,“我白天的時候在書齋裏閑逛,發現每間書齋都有暗格,這些丫頭打掃時還算用心,大部分地方不見灰塵,但這暗格接縫的地方,總有那麽一點水跡,主子,你說這是為什麽?”


    水跡?


    這東西也太常見了。


    這都沒逃過常德才的眼睛。


    徐誌穹道:“難道是有人故意留下的記號。”


    常德才點頭道:“主子說的沒錯,這就是記號,很不顯眼,但作用很大的記號,


    隻要這點水跡模湖了,就證明暗格被動過,第二天再來書齋打掃時,就知道主子在暗格裏藏了東西,


    那間書齋的暗格,正適合藏這樣的文書,主子把文書放進去,肯定有人會去翻找。”


    楊武讚歎道:“老常,你心思可真是細密。”


    常德才搖頭道:“莫說什麽細密,那細作還沒查出來,我這心裏一刻都不踏實。”


    徐誌穹笑道:“無妨,隻要他動了那文書就能查出來,而且還不會驚動了他。”


    吃過晚飯,徐誌穹去了書齋,叫來侍女和男侍,接著學鬱顯話。


    …


    學到戌時,徐誌穹讓眾人各自歇息,他且獨自留在書齋,翻看文書。


    子時前後,兩名侍女在外敲門,一名侍女給徐誌穹送來了肉羹和梅酒,另一名侍女來給徐誌穹換了兩壇夜明坪。


    夜明坪就是會發光的苔蘚,這東西見風久了,光線會變暗,每兩個時辰就要替換一次,第二天,再把所有換下來的夜明坪全都送到屋頂上補光,補足之後,密封好,留著晚上使用。


    徐誌穹讓她們在門口等著,過了好一會才讓她們進門。


    侍女剛放下東西,徐誌穹便催促她們快走。


    一直到了醜時,徐誌穹伸了個懶腰,走出了書齋,但書齋裏的夜明坪還亮著。


    一名侍女悄無聲息躲在暗處,直到徐誌穹走遠,她依舊一動不動的等著。


    書齋裏還有人,她看到了恍忽的人影。


    又等了半個時辰,有人扣上了夜明坪的蓋子,光線消失,書齋裏暗了下來。


    又有一個人從書齋裏走了出來。


    侍女屏住唿吸,靜靜看著。


    那是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臉上有長髯。


    侍女認得這男子,這是前幾日來侯爵府刺殺徐誌穹的刺客。


    可他不是被徐誌穹砍了麽?


    那男子四下看了看,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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