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高手抽搐半響,躺在地上不動。


    韓辰操控一枚銀針,鑽進了牆壁上的一個圓孔之中。


    這銅錢大小的圓孔,一直在發射弩箭,銀針就去之後,卡住了機關的轉軸,弩箭出不來了。


    韓辰如法炮製,萬千銀針飛舞,大約過了一頓飯的時間,幾乎所有機關都被控製住了。


    韓辰慢慢走到了那墨家高手近前,踢了踢對方的鎧甲。


    鎧甲一晃,鐵盔掉了下來。


    鎧甲裏邊是空的,這位墨家高手不知通過什麽手段逃走了。


    韓辰無心追擊,趕緊扶起徐誌穹,用銀針幫他止了血,將弩箭和飛刀拔了下來。


    功勳煉化的差不多了,五品的體魄正在慢慢恢複。


    徐誌穹看了看帶著血跡的弩箭、飛刀和梭鏢,越發覺得這工藝有些熟悉。


    “你看這飛刀和弩箭上的倒鉤,是不是和我燈籠裏的很像?”


    韓辰看了一眼:“我不記得你燈籠裏的武器是什麽樣子,我先帶你找個地方療傷,駱懷縣是迴不去了,且看這周遭有沒有客棧。”


    徐誌穹詫道:“駱懷縣怎就迴不去?”


    “浮州同知季穀豐,率領三千大軍打過來了,你這狀況,如何上得了戰場?”


    徐誌穹皺眉道:“就算上不了戰場,也得去趟縣衙,得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


    他俯身割下了知府高勝昌的頭顱,用布包了,想往廳堂外走,卻怎麽也走不到門口。


    韓辰扶住徐誌穹道:“這扇門,不是通往院子的,到底通往哪去,我也說不好,這廳堂,不是你來時的廳堂,你中了機關,先跟我走吧。”


    韓辰帶著徐誌穹原路返迴,到了真正的廳堂,從廳堂裏來到了院子。


    看到院子裏焦煙四起,徐誌穹問道:“韓大哥也在這裏交戰了?”


    韓辰點點頭道:“和那個叫高福的管家打了一場,他也是個墨家高手,應該是有三品,能隨手召喚各類機關,隻是技能用的頻繁,但機關卻十分簡單,都是水火、刀劍之類的。


    吞噬


    一開始,他用幻術把我騙了,我也用幻術騙了他一迴,用銀針傷了他脖子,還給他下了毒,許是因為他中了毒,越打越是不濟,沒過多久,他便退卻了,我這才能把你救出來。”


    墨家三品?


    難道這世上的墨家三品,不止鍾參一個?


    徐誌穹越發覺得蹊蹺,且把身上取下來的飛刀和弩箭交給了韓辰:“韓大哥,這些東西,勞煩幫我交給皇帝,咱們現在就去駱懷縣,我看季穀豐那鳥廝到底從哪弄來了三千大軍?”


    韓辰帶著徐誌穹迴了駱懷縣,看到徐誌穹的一刻,提燈郎把心放下了,這仗他們敢打。


    不光提燈郎敢打,陰陽師敢打,隻是見徐誌穹傷的這麽重,陶花媛心疼的直掉淚。


    可現在不是掉淚的時候,季穀豐的大軍就快到了。


    楊武來到徐誌穹麵前,問道:“這仗要打到哪一步?是要敲打幾下,還是要打疼?”


    這是從梁振傑那學來的。


    徐誌穹長歎一聲:“這夥敵軍也不知道是何來曆,你知道我這人心軟,不想看到有人受傷,你把他們全都殺了吧。”


    楊武得令,帶上一眾紙人出戰,韓辰、陶花媛隨之出征,童青秋留在了縣衙,幫徐誌穹養傷。


    這一仗打的幹脆,季穀豐吸取了上一戰的教訓,沒有紮營,帶領士兵直接衝向了縣城。


    楊武率軍在半路截殺,沒成想這一次的三千大軍,和上一次的兩千大軍極為不同。


    上一次的兩千大軍戰鬥經驗不足,戰術刻板,缺乏應變。


    這一次的三千大軍沒有戰鬥經驗,沒有戰術,沒有應變,連像樣的軍械都沒有。


    雙方自入夜交戰,楊武正麵抵擋,提燈郎穿梭在亂軍之中,專門刺殺將領,陶花媛率領陰陽師不斷施展法陣,大片殺傷敵軍,韓辰依舊隻身一人在敵後堵截退路。


    戰鬥打了不到半個時辰,三千大軍,隻剩了五百多人。


    季穀豐率領一千殘兵跑到了縣城以南的柳絮村裏,楊武正要追擊,卻被陶花媛攔住了:“這事情得和徐誌穹商量。”


    “不用商量,誌穹說了,不想看見有人受傷,讓我全都殺了。”


    “殺了這般賊人倒好說,可若是把季穀豐逼急了,拉著柳絮村一起陪葬,隻怕那賊小子不會答應。”


    楊武覺得有理,和梁振傑商量過後,決定緩兵一日。


    徐誌穹聞訊,當天便從縣衙趕了過來。


    “桃兒,這三千兵馬是什麽來曆?”


    陶花媛搖頭道:“根本不是什麽正經兵馬,之前抓了幾個俘囚問過,這是季穀豐臨時征召的罪囚、山匪和流痞,這些人打仗不濟,但對百姓手狠,我卻怕他們傷了這些村民。”


    “那幾個俘囚何在?”


    “殺了!”楊武挺起胸膛道,“那些個俘囚都受傷了,我怕你看了心裏難受,幹脆都給殺了!”


    徐誌穹把浮州知府高勝昌的人頭拿了出來,對楊武道:“你讓幾個紙人,帶上這顆人頭,在村子口站著。”


    楊武照著做了,紙人提著高勝昌的人頭,從清晨站到了正午。


    幾名精壯的漢子走了過來,手裏也提著一顆人頭。


    浮州同知季穀豐的人頭。


    “俺們和這位季同知並不相熟,我們都是看在銀子的份上,跟著他來做趟買賣,我們當真不想死!”


    紙人接過人頭,把這幾名壯漢帶到了徐誌穹麵前,剩下的五百多人,當日出村投降。


    徐誌穹摸著季穀豐的腦袋,摘了五寸多長的罪業。


    他的罪業比知府短得多,可他召集這群烏合之眾的目的是什麽?


    這卻要好好問問。


    ……


    皇宮,秘閣之中,長樂帝拿著幾支弩箭和飛刀,交給了鍾參:“你看看,這是出自何人之手?”


    鍾參看了片刻,迴答道:“出自苦修工坊。”


    “卻不會看錯?”


    鍾參指著飛刀的刃口道:“這種開刃的手段,是苦修工坊獨有的,還有這支弩箭的倒鉤,看著雖不起眼,但一旦中箭,會血流不止,這也是苦修工坊特有的工法。”


    長樂帝拿著弩箭和飛刀,看著上麵斑斑的血跡:“這是誌穹的血,葉安生這個王八蛋,當初種血樹就有他的份,到我繼位之後,他說痛改前非,我才留他一條性命,他特麽又來殺我兄弟!”


    長樂帝的表情瞬間猙獰起來:“叫餘杉,帶上武威營,把苦修工坊給我圍了,你親自去把葉安生給我抓過來,他若拒捕,格殺勿論!”


    第423章 忠良宮


    餘杉帶著武威營包圍了苦修工坊,工坊之中走出兩名國工,衝著餘杉喊道:“武威將軍,勞您帶著軍士立刻後退,院牆之外百尺之內,若敢靠近,生死自負!”


    餘杉看了鍾參一眼,鍾參道:“吩咐全軍後退。”


    “指揮使,苦修工坊不小,若是後退一百尺,兄弟們可就圍不住了。”


    鍾參歎道:“圍住了也沒用,苦修工坊有多少密道,隻怕連我都數不清楚,立刻後退!”


    待軍士退到百步之外,鍾參獨自一人上前道:“我要見你們坊主葉安生!”


    一名國工喊道:“葉坊主不在工坊,鍾指揮使改日再來吧!”


    另一名國工道:“指揮使,您別再往前走了,我們這工坊裏有多少機關,您心裏應該清楚,我們不想傷了您。”


    鍾參看著兩名國工,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們都有七品修為吧?”


    兩名國工沒作聲。


    鍾參歎道:“墨家這條路不好走,從九品開始就得吃苦,這身上短刀長劍都得藏得住,行動坐臥還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一名國工笑道:“鍾指揮使,您對我們這道門知道的還不少,我聽說您也是墨家。”


    “你聽得沒錯,我就是墨家!”鍾參緩緩向前走,邊走邊道,“不怕你們笑話,我剛入了九品,就不打算修行下去了,我真受不了這罪,


    後來我師父告訴我,熬到七品就好了,到了七品就不用再受罪了,


    我信了他的話,結果呢,你們也到了七品了,你們說說還用受罪麽?”


    兩名國工麵麵相覷,他們發現鍾參一直在朝著大門走,一路上,滿地陷阱都沒有被觸發。


    “我費盡千辛萬苦,熬到了七品,師父其實沒騙我,到了七品也確實有不受罪的門道,若是當個匠人,可保衣食無憂,若是當個差人,可保一生俸祿,七品的墨家到哪都有好日子過,


    可若是還想繼續修行,要吃的苦可就更多了,我這人沒什麽誌氣,我就想踏踏實實在七品混一輩子,可師父告訴我,升到五品,能做人上人,這輩子再也不用吃苦,你們猜怎麽樣?”


    說話間,鍾參距離兩人不到百尺之遙。


    兩名國工拚命催動機關,可所有機關沒有半點動靜。


    鍾參又道:“後來我到了五品,有了這修為真可以過人上人的日子,我真是不想再修行了,結果師父又來騙我,說升到三品那一天,什麽苦都不用吃了,你們信麽?你們猜我現在還用不用吃苦?”


    話音落地,鍾參走到了兩人麵前。


    兩人臉色煞白,跪在了地上。


    鍾參把兩人扶了起來:“跪我做什麽?我又不是來抓你們,我是你們同道,是你們前輩,就想跟你們說兩句心裏話,


    修到七品,你們吃了多少苦?你們難道就不想多過兩天好日子?”


    “鍾指揮使,我,我們有眼無珠……”


    “鍾大人,我們都是聽命行事。”


    鍾參細問一句:“你們聽了誰的命令?”


    國工低頭道:“聽得是葉坊主的命令。”


    “葉坊主在工坊裏?”


    另一名國工道:“這個我們也不知曉,我們平時見不到葉坊主,都是呂慶明呂國工負責傳話。”


    “他傳了什麽話?”


    “他說十日之內,不讓任何人踏進工坊一步。”


    鍾參心頭一緊,葉安生恐怕已經不在苦修工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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