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某覥顏叨擾了,如今已經叨擾過了,而今該告辭了。”


    說完,徐誌穹撒腿就跑。


    天天陪你在這考試,我有什麽打不開的心結,非得這麽糟蹋自己?


    看著徐誌穹一路飛奔的背影,白悅山大失所望。


    失望之餘,白悅山還有些擔憂。


    “他背後好像有東西,好像那東西一直看著他……”


    徐誌穹迴了中郎院,看見夏琥正在院子裏拾掇茶葉,徐誌穹上前在肥桃蛋子上捏了捏,夏琥先是晉升,又為徐誌穹擔心,這些日子茶飯不思,身子清瘦了些,原本彈手的蛋子,捏起來都沒那麽緊致了。


    夏琥一驚,猛然迴身,正撞在徐誌穹的懷裏。


    “你迴來了!”夏琥甚是歡喜,“我昨天還去找白悅山,他說你正晉升,不能見我,我當那廝騙我,差點和他打起來。”


    徐誌穹笑道:“剛升中郎就敢去打賞善大夫,真不愧是徐某娘子。”


    夏琥擰了徐誌穹一把:“這不都是為你著急麽?”


    徐誌穹一撇嘴:“為我著急,卻還有心思賣茶葉。”


    夏琥哼一聲道:“瞧你這話說的,不做生意吃什麽?日子不過了麽?”


    兩萬兩銀子啊,娘子,兩萬兩銀子不夠你吃一輩子?


    徐誌穹知道勸不動夏琥:“罷了,我幫你就是。”


    “你幫我作甚?”


    “幫你收拾茶葉。”


    “你這半天光收拾桃子了,那兩瓣都快被你擰下來了!”


    “總覺得不那麽瓷實,這些日子你要多吃些。”


    兩人把茶葉收拾好,常德才和楊武剛從京城迴來,見徐誌穹迴來了,兩人甚是歡喜,趕緊上去幫忙。


    拾掇好了茶葉,夏琥準備送到京城幾家茶莊去,徐誌穹道:“我和你一起去,見了我,這幫奸商不敢為難你。”


    夏琥攔住徐誌穹道:“你去成什麽樣子,你是衙門裏的千戶,可不能幹這等營生。”


    “這等營生怎地?”徐誌穹笑道,“衙門裏有不少生意才真見不得光。”


    “總之你別去就是了,在家裏等著,我去去就迴。”


    徐誌穹搖頭道:“我不穿官服,就陪你走一趟,好些日子沒迴京城,也想去逛逛。”


    夏琥看了看常德才,常德才在旁道:“主子,這兩天京城雨大,沒什麽好逛的,主子剛剛晉升,且在家裏歇著吧。”


    楊武道:“對,咱們歇著,吃吃果子,喝喝茶,沒看這兩天老常又俊了麽,她在花茶坊那學了不少本事,功夫厲害著呢,讓她好好伺候你,那麽多花樣你都沒試過……”


    常德才踹了楊武一腳,楊武趁機和常德才打鬧,試圖分散徐誌穹的注意力。


    徐誌穹皺起了眉頭。


    “你們故意不讓我去京城,京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夏琥搖頭道:“沒事,京城能出什麽事?那遭瘟的梁大官家都被你弄死了,還能有什麽事,你且踏實在家歇著,我陪你歇著,不去賣茶葉了。”


    徐誌穹看著常德才道:“你不會撒謊騙我,到底出了什麽事?”


    常德才低下頭道:“是承大統的事情。”


    夏琥在旁趕緊把話題岔開:“對,對,盛大桶,給我盛一大桶飯來,你主子正嫌不瓷實,我且多吃些,好好養著那兩瓣桃子,給你主子捏個夠,快去呀!”


    “承大統!”徐誌穹一皺眉,“太子出事了。”


    夏琥扯住徐誌穹的衣襟:“這事能不管麽?”


    徐誌穹搖頭道:“這事不管,以後要管的事情可就多了。”


    第377章 太卜瘋了


    蒼龍殿裏,梁季雄雙眼無神,默坐在正廳。


    太子煮了一杯酒,端到梁季雄麵前:“老祖宗,您喝上一杯,這事就算答應我了,


    我今晚就搬過來住,自今日起便是蒼龍衛,你找個時間帶我向蒼龍真神立誓,不婚、不封、不仕,誓詞我都背下來了,


    老祖宗,您倒是說句話,我真是鐵了心要當蒼龍衛,您就成全我吧……”


    梁季雄一語不發。


    太子看著徐誌穹道:“誌穹,你也幫我說句話。”


    沒等徐誌穹開口,梁季雄抬起猛然起身,打翻了太子的酒杯:“當蒼龍衛,你當蒼龍衛!大宣的江山誰管!”


    太子低下頭,一語不發。


    徐誌穹在旁勸了一句:“二哥,先別動怒,咱們好好想想……”


    “你上哪去了!”梁季雄衝著徐誌穹吼道,“太卜三天前就把那昏君的人頭送來了,這三天你去哪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讓我找誰商量!”


    徐誌穹怎麽迴答?


    我去了趟陰曹地府,把梁大官家的罪業送到了閻羅殿?


    這事能說得清楚麽?


    梁季雄仰麵長歎:“我就是個廢物,我對不起列祖列宗!我這把老骨頭,活到今天有什麽用!”


    到底出了什麽事?


    有人跟太子爭皇位。


    這人是誰?


    是何芳麽?


    不是。


    是瑾王梁懷瑜。


    除了蒼龍衛,在京城的王室宗親之中,瑾王梁懷瑜是唯一一個躲過涼芬園血祭的男丁。


    涼芬園血祭當天,宗室成員,隻有他沒有到場。


    他為什麽沒有到場?


    因為他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他說他年紀大了,生了重病,下不了床。


    昭興帝就這麽放過他了?


    還真就放過他了,因為瑾王梁懷瑜是唯一一個不對昭興帝構成任何威脅的宗室成員。


    梁懷瑜是懷字輩的,是昭興帝的叔叔,今年八十六歲了,因為天資太差,這一生沒有任何修為,到了這個年紀,基本沒有爭奪皇位的可能。


    而且梁懷瑜本身也對皇位沒有任何興趣,他一生隻對一件事有興趣,那就是女人。


    正妻、側室、外室,梁懷瑜的女人數以百計,但他身體有缺陷,不能生育,一個後代也沒有留下,這位老親王對昭興帝確實構不成任何威脅。


    可如今,他對太子構成了威脅。


    得知昭興帝駕崩,梁懷瑜向蒼龍殿送來了兩條建議:


    第一,昏君該死,當盡快另立新君。


    這條建議,梁季雄當放屁聽了,宗室之中,梁季雄最看不起的就是梁懷瑜,這事輪不到他瞎操心。


    第二,太子沒有資格繼位,他的修為超過了七品,應到蒼龍殿任蒼龍衛,宗室之中,隻有他自己有資格繼位。


    梁季雄聞訊大怒,若不是宗室成員快死絕了,梁季雄恨不得當場殺了梁懷瑜。


    為了鏟除昭興帝,多少人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豈能容這鳥廝過來摘桃子?


    可梁懷瑜提出了當眾驗修為。


    梁季雄隻當這老東西造謠,指著梁懷瑜的鼻子道:“你妖言惑眾,扇亂朝綱,當削你王爵,送你下獄!”


    誰能想到,梁懷瑜沒慫,太子慫了,他不敢驗!


    當了幾十年親王,梁懷瑜雖說從不染指朝政,可朝堂之上也有幾位親信,他慫恿這幾位臣子向太子討說法。


    太子無奈,隻能暗中向梁季雄說出了實情。


    得知太子已經晉升六品,梁季雄當即慌了手腳。


    宗室成員修為過了七品,必須進蒼龍殿,這是開國太祖皇帝立下的規矩,梁季雄不能把這規矩給破了。


    留給太子的隻剩下兩條路,一是公開檢驗修為,自證清白。


    二是退出皇位爭奪,到蒼龍殿擔任蒼龍衛。


    太子沒辦法自證清白,隻能選擇當蒼龍衛。


    梁季雄不甘心,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把皇位交給梁懷瑜。


    可這件事情由不得他,就在今天清晨,梁懷瑜帶人到了蒼龍殿,鬧了整整一天,逼著梁季雄給他個說法。


    梁季雄無奈之下答應下來,三天之後,召集文武群臣,檢驗太子修為。


    這隻是緩兵之計,三天之後,太子若當真驗出六品修為,非但繼位無望,日後也無法在大宣立足。


    為了保住最後的尊嚴,太子決定今夜就加入蒼龍衛。


    徐誌穹聽了事情經過,凝神苦思。


    梁季雄滿懷期待的看著徐誌穹,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苦等半響,徐誌穹終於開口了:


    “在蒼龍殿鬧了整整一天,瑾王的身子骨挺硬朗的!”


    “你說這個作甚!”梁季雄大失所望。


    徐誌穹很是認真:“這事情必須得說說,涼芬園祭祀那天,瑾王還說重病下不了床,今天便跑到蒼龍殿來鬧了一天,這事情難道不覺得蹊蹺?”


    梁季雄嗤笑一聲道:“這還用問,這老東西之前撒謊了,他不想去涼芬園祭祀!”


    “他為什麽不想去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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