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就這麽執行了,罪業和刑罰明顯不符,又看不到罪狀,聶貴安很可能會犯下大錯,輕則受責罰,重則丟修為。


    若是不執行,發迴重審,聶貴安會得罪了馬尚峰這個財主,還要得罪了白悅山這個大人物。


    別小看賞善大夫,雖說判官道門沒落了,可論身份,論修為,他和閻君平起平坐。


    這事情怎麽辦都不合適。


    聶貴安叫來張延海,好酒好菜,先把徐誌穹穩住,他則一路如風,跑到了施程的家裏。


    施程升官了,現在是都官,不用在閻羅殿當差,且在府邸之中樂享清閑。


    聶貴安是常客,不用通傳,直接進了正廳。


    施程半躺在椅子上,三個鬼妾伺候著。


    一個在左邊錘左腿,一個在右邊揉右腿,一個在中間……保養升級。


    聶貴安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施程倒不介意:“有事快說,沒事且去後院挑兩個女子,咱們兄弟倆一起快活。”


    “大哥,我這是真有事,馬判官今天來了,帶了一根二寸長的罪業,非要給那罪囚定個萬獄輪迴的罪刑,我覺得這不妥,可馬判官,你也知道,這是咱們財神,所以我這事情就為難了……”


    “且住!”施程坐起身子,推開了鬼妾,“他帶來的是一個什麽樣的罪囚?”


    聶貴安道:“我還沒見到罪囚的模樣。”


    “有什麽樣的罪狀?”


    聶貴安道:“難辦就難辦在這了,我連罪狀都沒看到,他還說這事不為難我,說要直接找殿君。”


    “找殿君?”施程立刻起身,穿好了衣衫,“快走,再晚一步,他沒命了!”


    ……


    徐誌穹正在和張延海喝酒,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一名陰差進來招唿一聲:“張掌刑,殿君讓馬判官到前書房等候。”


    前書房?


    那是什麽地方?


    徐誌穹除了這座偏廳,什麽地方都沒去過。


    張延海起身抱拳道:“馬判官,等見了殿君,您多慎重,別的我就不多說了。”


    “叨擾,叨擾!”徐誌穹抱拳話別,跟著另一名陰差去了前書房。


    這前書房不小,和徐誌穹在中郎院的正房差不多大,也分裏外兩間,隻是陰司不見陽光,燈火之下,雖有滿屋書卷,卻隻有陰寒之氣,不見半點墨香。


    到了門口,領路的陰差當即告退,徐誌穹等了片刻,見一男子,頭戴白冠,身穿白衣,腳踏白履,來到徐誌穹麵前。


    “你叫馬尚峰?”


    徐誌穹點點頭。


    白衣男子笑一聲道:“你想活命嗎?”


    徐誌穹一愣。


    這個問題有點耿直了!


    第373章 五品勾魂使


    這位一身白的男子,問徐誌穹想活命麽?


    他不止穿得白,長得也白,蒼白的肌膚上幾乎看不見血色。


    徐誌穹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卻一直盯著他看,那男子笑道:“好膽量,馬尚峰,不愧是年輕判官中的翹楚,像你這樣的後生,死了真是可惜。”


    徐誌穹終於迴應了一聲:“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白衣人搖搖頭道:“我叫什麽不打緊,都是殿君手下當差的,你來找殿君,殿君讓我給你傳個話,


    他想讓你活,我自然要聽殿君的命令,我也想讓你活,可能不能活,還得看你的心意。”


    徐誌穹笑道:“我自然也想活。”


    白衣人搖頭道:“想活可不容易,你殺了不該殺的人,陽間容不下你,陰間也容不下你。”


    陰間容不下我?


    難道陰間也畏懼陽間的皇帝?


    這個問題不能說出來。


    他在詐我!


    如果我把這個問題說出來,他就知道昭興帝的罪業在我身上。


    他不是閻君,我不需要對他說實話。


    徐誌穹笑道:“我是判官,殺過不少人,不知你說的是哪一個?”


    白衣人低下頭,在書案之上整理了一下紙筆:“且說你今天帶來的這個。”


    徐誌穹搖頭道:“我今天沒帶罪囚。”


    白衣人笑了幾聲:“不帶罪囚,來閻羅殿作甚?敘舊麽?”


    “讓你說中,我就是來敘舊的,舊情敘完了,我也該走了。”徐誌穹邁步往門外走。


    白衣人一揮手,書房大門砰的一聲關上,徐誌穹推了一下,卻像推在了一塊石頭上,紋絲不動。


    白衣人歎道:“我說什麽來著,你自己不想活,殿君想救你都救不了,我再問你一次,你帶來的那個罪囚在哪,把他交給我,我替你轉交給殿君?”


    “真沒什麽罪囚,我就是來探望幾位朋友。”徐誌穹悄悄攥住了中郎印。


    白衣人提起了一支毛筆:“我知道那人十惡不赦,該受的刑罰一樣都少不了,該給你的功勳一顆也少不了,我現在就給你寫一張憑票,一千功勳,你覺得夠麽?”


    徐誌穹愕然道:“一千功勳可是一丈罪業,等我找到這樣的罪業,再找前輩來換憑票。”


    一陣森寒殺氣鋪麵而來,白衣人抬起頭道:“看來我救不了你,不過就算殺了你,那人也是我的。”


    “前輩說的到底是什麽人?”徐誌穹一攥中郎印,本打算迴中郎院,可攥了幾次都沒反應。


    他迴不去,這間書房隔絕了和外界的聯係。


    白衣人嘴角上翹,蒼白的臉頰上帶著陰森的笑容:“判官不是最擅長逃命嗎?你倒是逃啊!”


    他的童仁突然褪色,眼睛裏隻剩下眼白,兩道銳利的寒光隨著視線射向了徐誌穹,徐誌穹本能躲在一旁。


    白衣人抬起手,對著徐誌穹的身形畫了個圈。


    徐誌穹記得這手段,當初他第一次押解罪囚來的時候,那條黑狗想要逃跑,施程在他身影上畫個圈,那條黑狗當即不會動了。


    師父告訴過我,這是冥道九品技——畫地為牢。


    趁著這個圈還沒畫完,徐誌穹仗著身法奇快,躲過了圈子的覆蓋範圍,一步跳到了屏風後麵。


    屏風後麵是裏屋,徐誌穹本想到裏屋暫時躲一躲,沒想到裏屋的環境過於惡劣。


    眼前火蛇飛舞,腳下熔岩翻滾,這裏屋竟然是一座煉獄。


    徐誌穹趕緊從屏風後跳了迴來,白衣人的森寒目光再次對準了徐誌穹。


    從腳踝開始,徐誌穹的身軀開始慢慢結冰,他的身子不能動了。


    鬼差一笑,轉而又皺了皺眉頭。


    凍住的不是徐誌穹。


    他上前碰了碰那冰人,發現凍住的是一具傀儡。


    好快的身手,連陰陽術都用的這麽快!


    白衣人提高了戒備,四下尋覓徐誌穹的蹤跡。


    徐誌穹正用八品技化身無形之術,躲在暗處,靜靜觀察著白衣人。


    現在徐誌穹的修為是六品上,每天能使用三次化身無形之技,每次能維持五十吸。


    五十吸,大概兩分半鍾,徐誌穹能成功策劃一次完美的偷襲。


    可偷襲這白衣人真的明智嗎?


    窮奇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別害怕,殺了他。”


    殺了他?


    有那麽容易?


    窮奇聽不到徐誌穹的心聲,接著對徐誌穹說道:“他是五品勾魂使,你是六品索命郎,你們相差並不多,更何況,你還有我的天賦,隻要敢出手,就能殺了他。”


    他高了我整整一品,你還說差距不大?


    “看好時機,隻要你能碰到他,就用我的天賦吸幹他的氣機,記得我教你的方法,任脈滿了,就往督脈送,裝滿了督脈,足夠吸幹他,


    若是你還覺得不穩妥,就用你的七品技,天公地道,拉低他品級,再吸他氣機。”


    聽著好像很有道理。


    試試?


    白衣人此刻正背對自己,現在是出手的絕佳良機。


    窮奇在耳邊不停催促;“還等什麽?五十吸就要過了,到時候你想出手也晚了。”


    徐誌穹活動了一下指尖,猛然縱身一躍,拔出玄鐵戟,衝向了房門。


    “你這是作甚?”窮奇在耳畔罵道,“平時見你膽大手狠,今天怎就認慫了!那麽好的時機都不敢下手?”


    好時機?


    好在哪?


    我衝到他背後,吸他氣機?


    他一個眼神就能凍住我。


    我再快,能有他的眼神快麽?


    這是什麽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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