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穿好衣裳,神色如常,仿佛什麽丟臉的事情都沒發生過:“時才,我故意試探卿等鬥誌與戒心,卿等戒心常在,鬥誌昂揚,實令徐某欣慰!


    卿等朝乾夕惕,枕戈待旦,得此大勝,立此大功,與卿等同袍,實乃徐某此生之幸!”


    出征之時,青衣營位列全軍最末,徐誌穹在各營官之中修為最低,地位也最低。


    曾有蒼龍衛和指著薑飛莉笑罵:“等迎戰之時,你等這群賤命人,無非衝上前去擋箭擋槍罷了!”


    從剿孽軍足見那天起,青衣營的定位就是人盾。


    就連鍾參都認定青衣營免不了人盾的命運,隻能讓徐誌穹想方設法使她們多活下來幾人。


    徐誌穹發誓要讓她們活下來。


    戰至今日,青衣營連戰連捷,斃敵無數,少有傷兵,無人陣亡。


    徐誌穹為青衣營感到驕傲,她們值得徐誌穹驕傲!


    徐誌穹值得青衣營追隨,值得青衣營隨之赴湯蹈火!


    徐誌穹高聲喊道:“卿等且說,想要什麽賞賜,徐某找大官家要去!”


    薑飛莉對一眾青衣喊道:“要什麽賞賜,且和徐校尉說!”


    李雪飛道:“我不要銀子,也不求官,隻求和徐校尉泡一次湯泉。”


    徐誌穹怒道:“這是什麽話!姑娘家,恁地沒羞臊!”


    尉遲蘭在旁附和:“說的是,雪飛姐當真沒羞臊!”


    沒想到一群青衣紛紛起哄:“就是要和徐校尉一起泡泉,你泡是不泡?不泡我們用強了!”


    一群人又來扯徐誌穹衣裳,忽聽有人來報:“一隊人馬逼近紫泉閣。”


    嬉鬧歸嬉鬧,一聽來了敵情,青衣閣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眾人各就其位,徐誌穹且蹲在假山後麵小心戒備。


    不多時,又有青衣來報:“來人是紅衣營玉瑤公主。”


    眾人聞言,放下心來,薑飛莉隨口吩咐:“請進來吧。”


    徐誌穹道:“急甚來,且等我換身衣服。”


    薑飛莉道:“你自招唿她,我厭惡這女子,懶得見她。”


    薑飛莉轉身迴了雅室,徐誌穹掛著一身濕衣,正要迴去更換,卻見梁玉瑤已經帶人走進了紫泉閣。


    “徐誌穹,你這衣服是怎迴事?”梁玉瑤當麵質問。


    徐誌穹迴身看看湯泉道:“剛才泡泉,卻把衣服泡濕了。”


    “你穿著衣裳泡泉?”


    “這天氣寒冷,穿著衣裳泡泉,暖和些。”


    “胡扯!”梁玉瑤四下看了看,見不少青衣站在周圍,“你們且看著他泡泉?”


    李雪飛冷笑一聲:“自己家校尉,有什麽看不得?”


    趙翠環道:“不光看著,我們還手把手的伺候著,又有什麽不妥?”


    梁玉瑤罵道:“一般不知羞的婦人!”


    徐誌穹幹笑兩聲道:“不知公主來我營中,有何貴幹?”


    梁玉瑤咬牙切齒道:“你營中?這哪是營中,這分明是你家後院!咱們剿孽軍出大事了,你知道麽?”


    徐誌穹點頭道:“我知道!”


    梁玉瑤又道:“主將差點死了,你知道嗎?”


    徐誌穹表情木然道:“不光知道,而且早就猜到了。”


    “聖威長老來了,你知道麽?”


    徐誌穹點頭道:“二長老要是不來,大將軍還能差點死了?她早就死透了!”


    梁玉瑤忍住了沒笑,徐誌穹的態度惡劣了些,但她真心喜歡這份戲謔和狂傲。


    “聖威長老請你去大營議事,你換身衣裳,快些跟我走吧。”


    徐誌穹換了衣服,進了薑飛莉的雅室:“少史,你帶人留守於此,沒收到我的消息,絕不可輕動。”


    薑飛莉壓低聲音:“梁季雄既是來了,若是強逼於你,你該如何應對?”


    徐誌穹笑道:“二長老舍不得逼我,隻怕梁賢春那蠢人假借虎威來支使你等,千萬不要上她當就是了。”


    叮囑妥當,徐誌穹跟著梁玉瑤前往剿孽軍大營,路上,徐誌穹要和梁玉瑤同乘一輛馬車,梁玉瑤嘴上連說放肆,心裏卻歡喜得緊。


    她把昨夜戰事詳述一遍,說道蒼龍營幾近全滅,梁玉瑤忍不住笑出聲來。


    徐誌穹冷哼一聲:“你也真是心狠,就是不出兵救她!”


    “這不是你教我的,她自伸頭送死,我憑什麽跟她送死?再者說,當時她讓我守營盤,我也是在打仗的,有敵人來劫營,出手也是兇悍!”


    徐誌穹詫道:“真有人來劫營?”


    “當我騙你怎地?那可正經是血孽門的人,滿身都是手,一刀兩刀還砍不死,若不是仗著營盤有利,我還真未必擋得住他們。”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了梁賢春身上,沒有人關注過梁玉瑤。


    有誰能想到,梁玉瑤經曆的戰鬥才是關鍵!


    “你遇到了真正的血孽門?”徐誌穹問。


    梁玉瑤詫道:“什麽是真正的血孽門?血孽門和怒夫教本就是一家,這不是你說的麽?”


    這的確是徐誌穹說的。


    這是徐誌穹胡說的。


    血孽門和怒夫教本來沒有瓜葛,徐誌穹把他們強行牽扯在了一起。


    現在他們真在一起了,是他們早有密謀,還是趁著怒夫教出手,血孽門出來撿便宜?


    後者的幾率更大些。


    徐誌穹問梁玉瑤:“你是怎麽擋劫營的賊寇?”


    梁玉瑤道:“他們一對一確實能打,可人數不是太多,而且基本沒有章法,就是低著頭猛打猛衝,


    我讓手下那十個儒家壓了他們的士氣,再一通羽箭射過去,他們一次衝鋒死了兩成,兩次衝鋒死了一半,第三次衝鋒就沒打起來。”


    單兵出眾,戰法粗糙,血孽門的整體戰力還停留在江湖階段,與怒夫軍的軍事素養相差甚遠。


    梁玉瑤又道:“這些多手多腳的還好說,但有另一類人確實不好對付。”


    “另一類人?”徐誌穹一怔,血孽軍中還有其他道門的修者?


    “是,還有一類人,他們身手極快,能輕鬆躲開箭矢,身形時隱時現,不多時便現身在軍陣之中。”


    “呃,”徐誌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還有這等人麽!”


    梁玉瑤點頭道:“這些人難纏的緊,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嚇得我身邊的護衛都不知如何應對,我用龍怒之威迫使他低頭,你猜怎地?這人居然不低頭,舉劍便來刺我!”


    徐誌穹汗如雨下:“當真有這等事麽?公主沒受傷吧!”


    梁玉瑤搖搖頭道:“好在我手下幾個護衛還算機敏,死死將我護住,那廝沒尋見機會,便逃走了,


    這些人雖然厲害,但好像特別怕死,但凡受點輕傷,便立刻消失不見,等把那群多手多腳的打退了,他們也就退了!”


    “嗯,退了,退了好!”徐誌穹一時組織不起來語言。


    梁玉瑤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來曆?這事情得讓老祖宗好好查查。”


    “這可不能輕易查!”徐誌穹連連搖頭道,“你想想這都是些什麽人,哪能輕易查呢!”


    梁玉瑤詫道:“正是不知他們是什麽人,才讓老祖宗查。”


    “這是宦官,明顯是宦官,一眼就看出來是宦官!不用查,就是宦官!”徐誌穹雙目炯炯有神,表示他很有把握,“你想想看,宦官從哪裏來?哪能輕易去查!”


    “宦官……”梁玉瑤先是皺眉,隨即點點頭道,“那麽快的身手,我也懷疑他們是宦官,


    可宦官怎麽會出現在血孽軍中?難道……這事情和父皇有關?”


    徐誌穹點點頭道:“所以說,不能輕易告訴二長老!二長老脾氣暴躁,若是和大官家翻了臉,剿孽軍的處境卻艱難了。”


    梁玉瑤點點頭:“你說的有理,可下次這些宦官若是再來了,總得有個應對,咱們也不能一直瞞著老祖宗”


    徐誌穹道:“自然不能瞞著,咱們先查出一些眉目,再和二長老商議,商議如何對付這些宦官。”


    宦官?


    這哪是什麽宦官!


    身形突然消失,霸道麵前不低頭,這分明是判官!


    陸延友擔心的沒錯,滑州當地的判官和血孽門有染!


    這事先不能驚動了梁季雄,萬一梁季雄發現是判官所為,必然會出兵剿滅判官。


    雖然活捉判官很難,但隻要活捉到一個,就能拷問出判官的技能特點。


    對比這些特點,很容易就會懷疑到徐誌穹身上。


    得把這事賴出去,賴在宦官身上。


    可滑州有宦官麽?上哪找宦官去?


    且抓幾個血孽門和怒夫教,把他們切了,冒充宦官?


    宦官道門不隻是切了那麽簡單,他們身上有特殊修為,哪那麽容易冒充!


    這事先盡量瞞著二哥,等想到對策再說。


    徐誌穹思忖了一路,等到了大營,見了二長老,寒暄過幾句,梁季雄忽問梁玉瑤:“營盤遭了宦官突襲,你怎不早些告訴我。”


    梁玉瑤愕然道:“老祖宗,您是怎麽知道的?”


    徐誌穹臉色煞白。


    這事瞞不住了。


    第341章 你敢忤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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