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又破譯一句:“帝舉兵,伐祖,戰於野,帝三戰三敗。”


    這是打起來了,皇帝和怒祖又在荒野交戰,皇帝又吃了很多敗仗。


    話說他們總在荒野交戰?


    這個野是泛指荒野,還是專門指某一個地方?


    “姐姐,今天是紅,明天是腫,腫起來,這桃子倒也大了不少。”


    “少特娘扯淡,老娘就是不腫,也比你好生養!”


    徐誌穹接著破譯,下一句不太好譯,好像算法有變化。


    “跟我比算什麽本事?有本事找大蘭比去!”


    “誰能比得過大蘭?要是和薑少史比比我倒是不怕!”


    譯出來了,譯法是有點變化,但變化不大。


    “帝祈蒼龍,蒼龍請白虎、朱雀、玄武,敗四聖。”


    等等,這就無從理解了!


    蒼龍、白虎、朱雀、玄武聯手一戰,擊敗了四聖?


    他們不就是四聖麽?這到底是……


    “玉霞,你迴來了,快來比比!”


    “怎地,吃了什麽好東西,又長斤兩了?”


    “哪吃什麽東西,挨了人家一腳,腫起來了!”


    徐誌穹推開窗戶高聲喝道:“一會一人打二十鞭子,都腫起來,你們再好好比!”


    一群沒正形的。


    以前她們不這樣!


    等打完了仗,若都變成這樣,傳聞出去,卻說是我帶壞了他們,卻又壞我名聲!


    窗外安靜下來,徐誌穹接著思考。


    蒼龍、白虎、朱雀、玄武與四聖決戰,看似不合情理,可隻要靜下心來,結合當前怒夫教的種種作為,仔細一想,便知其中緣由。


    《怒祖錄》是怒祖門人為記錄起言行所著,自然是站在怒祖門人的角度去寫的。


    而怒祖門人就是最早的怒夫教成員,在怒夫教眼中,四聖的概念和徐誌穹對四聖的理解有著明顯的差異。


    怒夫教的四聖,應該是窮奇、檮杌、饕餮、混沌,也就是四兇,這樣解釋起來,前後文就通暢了。


    皇帝開始借蒼龍之力,反抗大乾王朝,沒能成功。


    怒祖借助四兇之力,推翻了大乾王朝,建立了大宣,把江山留給了皇帝,但他要求在大宣保留對四兇的信仰。


    蒼龍不能容忍四兇,命令皇帝前去討伐信仰四兇的怒祖。


    皇帝打不過怒祖,蒼龍叫來四聖,擊敗了怒祖和怒祖背後的四兇。


    這一段內容雖和正史大相徑庭,但徐誌穹覺得《怒祖錄》的描述比正史更接近史實。


    怒夫教在大宣如此興盛,肯定有其緣由,而且太祖皇帝曾立下誓言,大宣國祚尚在,怒夫香火不斷,足見太祖對怒夫教的包容與認可,也側麵證實了怒夫教在開國之初的功勞。


    但皇帝和怒祖的戰鬥結果?


    皇帝擊敗怒祖之後,又是如何處置怒祖的?


    後麵的破譯方法出現了較大變化,徐誌穹的大腦和身體嚴重過負荷,破譯效率也變得極其低下。


    晚飯時,青衣使喬紅柳送來了晚膳。


    這女子是青衣閣唯一的儒家修者,和粗鄙的殺道不同,喬紅柳平時性情儒雅斯文,可一跳進溫泉,就跟換了個人一樣,時才就是她嚷嚷著要比桃子,害的徐誌穹分神。


    草草吃了兩口,徐誌穹繼續破解密文,於強弩之末勉強推算,費勁九牛二虎,終於找到了譯法。


    剛剛破解了兩個字,徐誌穹忽覺胸口之中一陣悸動。


    有一雙眼睛,一雙碩大的眼睛睜開了。


    誰的眼睛睜開了?


    為什麽這感覺如此清晰?


    徐誌穹甚至能感受到眼皮和眼球摩擦時的樣子。


    難道是那個寄生在自己身上的怪物?


    徐誌穹升到六品上之後,感知力在不斷提升,剛從饕餮肚子裏脫身時,那怪物說他要睡去了,徐誌穹自此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可如今徐誌穹感覺到有東西睜開了眼睛,難道是那個怪物睡醒了?


    徐誌穹不動聲色,把拓本和譯文暫且收好,跳到窗外,蹲在假山上麵,吸了幾口夜風,俯視著下邊的湯泉。


    有不少晚歸的青衣使還在裏邊戲水,很白,很圓,徐誌穹認真的看了許久,隻聽耳畔傳來了一位老者的聲音:“賊丕,年紀輕輕,卻不知進取,我才幾日不在,你卻學了這滿身齷齪行徑!”


    師父的聲音!


    這怎麽可能!


    徐誌穹驚愕片刻,壓低聲音迴應道:“師父,當真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你在此地作甚?沒見過婦人是怎地?道門的臉麵都被你丟盡了!”


    語氣和聲音完全一樣!


    這真是師父麽?


    他醒了?


    我為什麽能感知到師父醒了?


    “師父,你幾時醒的?”


    “輪不到你來問我!”師父有些惱火,“我問你在此地作甚?”


    “弟子乏累,隻是出來透透氣。”


    “你做了什麽事情?怎就說乏累?”


    “弟子一整日都在鑽研陰陽術,想是心神耗費過甚了。”


    “陰陽術?”對方冷笑一聲,“賊丕,想要欺瞞為師,你卻早了幾年,我問你來滑州作甚?”


    徐誌穹眼珠轉了轉,答道:“弟子來滑州,是為剿滅血孽邪道!”


    “我臨行卻叮囑過你,不要輕易離開京城,千萬別往南去,你把我的話,都當了耳邊風麽?”


    這的確是師父臨走時說過的話。


    徐誌穹語氣委屈道:“師父賜我鴛鴦刃,讓我除惡務盡,血孽門做的是傷天害理的行徑,弟子難道看著不管麽?”


    “為師賜你鴛鴦刃,是讓你有個安身立命的倚仗,憑你這點修為,也敢與孽星交手?枉我一番心血,竟教出你這麽個魯莽的劣徒!”


    “嘿嘿嘿嘿!”徐誌穹笑了。


    “放肆!你笑甚來?”師父很生氣。


    徐誌穹默不作聲,集中意念於內心,用六品技潛入到心境深處。


    “你倒是說句話,為師問你笑什麽?”師父更生氣了。


    你不知我去哪了?


    看來在某些地方,你看不到我,不然你早就吞了我!對付孽星分身的時候就是好時機。


    徐誌穹來到內心深處的荒原,一路飛奔,路過瓜田,走到懸崖邊,縱身跳了下去。


    待落到深淵之底,走到迷霧深處,徐誌穹看到了那個巨獸的身影。


    那身影依舊模糊,勉強能分清軀幹和四肢。


    他完全沒有反應,果真看不到我!


    徐誌穹伸出右手,在那身影上摸索了一下。


    氣機湧入任脈,任脈瞬間膨脹,似乎就要炸裂。


    徐誌穹深吸一口氣,將氣機穩在任脈,擠壓成型,從任脈像果凍一樣整個脫出,送進督脈和陽維脈。


    巨獸一聲咆哮,徐誌穹撒腿就跑,沿著懸崖瘋狂攀爬,瞬間離開了心境深處。


    “徐誌穹!”耳邊的聲音變調了,還是那個怪物的語氣,“我就剩這一點殘魂,你也來吸,你真不是個東西!”


    徐誌穹笑道:“這不是你教我的,隻嗦一小口,沾濕舌尖就好。”


    “徐誌穹,徐,徐……”那怪物聲音越發微弱,剛剛睜開的眼睛,又閉上了。


    他很虛弱。


    丟了這點氣機,他又被迫睡去了。


    正因為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所以有些事情他並不知曉。


    師父?


    師父送我的是燒火棍,不是鴛鴦刃。


    吸足了氣機,徐誌穹神清氣爽,迴去接著破譯密文。


    第328章 兇道反擊


    子時將至,徐誌穹的房間裏遍地都是紙灰。


    此前他自以為想到了後半段密文的譯法,譯了兩段文字發現根本讀不通。


    後半段的破譯方法還是不對,徐誌穹燒了所有譯文,重新開始推算,薑飛莉叩門,道:“戚水雲、蘭紅錦和尉遲蘭前去抓捕四名怒夫教眾,戚水雲的青玉葉裂了,但並未斷開。”


    青玉葉,是陰陽司為青衣閣專門訂製的護身符,一共有十枚,一枚屬於薑飛莉,另外九枚屬於九個六品青衣使。


    青玉葉裏封著主人的一滴血,九個六品青衣使平時不把青玉葉帶在身上,都交給薑飛莉保管,倘若主人受了傷,青玉葉會有裂痕,主人若是死了,青玉葉會斷開。


    戚水雲受傷了,估計蘭紅錦和尉遲蘭的狀況也不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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