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不少官員跑向了拱辰門,嚴安清沒能攔得住。


    王彥陽等人跑到拱辰門,果真看見了皇帝的車仗。


    六匹馬拉的龍輦剛剛起步,王彥陽立刻追了上去,攔在車仗前喊道:“陛下,湧州戰事刻不容緩,社稷存亡,隻在朝夕,懇請陛下立刻出兵湧州!”


    輦車沒停下來,侍衛推開王彥陽,繼續行進。


    王彥陽帶著一群言官,追著輦車跑出兩條街,一群男子突然衝上前來,揪住王彥陽等人開始踢打。


    王彥陽奮力還擊,揮起老拳想和這些人拚命,奈何這些人當中有帶著修為的,上前擰斷了老禦史的胳膊,一腳踢斷了老禦史的肋骨,把老禦史踩在地上,痛加捶楚。


    誰這麽大膽子?光天化日,敢當街毆打朝廷命官?


    天章閣學士崔誌明有儒家八品修為,上前打翻了兩名暴徒,扶起了王彥陽,看著眾人道:“你們是什麽人?”


    這群人都是龍怒社的儒生,以前當街毆打朱雀修者的時候,他們手就很黑,隻是沒想到徐誌穹更黑,把他們殺慫了。


    今天當街毆打朝廷命官,又是誰給他們的膽量?


    崔誌明看了許久,認出了對方的為首之人:“你是周家的小老虎,周海裘,當初你們兄弟為禍京城,你堂兄周念衾被徐千戶當場正法,你不知悔改,今日又出來行兇!”


    “行兇?”周海裘放聲一笑,“殺你的佞臣,是我讀書人的本分!來人,將這廝給我亂拳打死!”


    周海裘命令儒生上前,圍攻崔誌明。


    崔誌明一招巡禮之技,先控製住眾人,隨即一通拳打腳踢,打得十幾個儒生哭爹喊娘。


    八品修為,哪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崔誌明擼起袖子,走向了周海裘。


    周海裘嚇得連連後退:“你別,你別過來,你,你知道我爹是誰?你,你知道我師祖是誰?你,別過來,你過來,我讓我爹打死你!”


    崔誌明揪住周海裘道:“我先替你爹好好教訓教訓你!”


    一拳剛要打上去,忽覺一股浩然正氣撲麵而來。


    崔誌明一抬頭,見周開榮出現在了麵前。


    “崔誌明,你個佞臣賊子,你也就這點本事,敢欺負我孩兒罷了,上為君恩,下為義理,今天我且要替你聖上好好教訓你!”


    崔誌明無懼,上前與周開榮拚命。


    可拚命歸拚命,周開榮是六品,兩人的修為差距太大。


    周開榮很快放倒了崔誌明,腳踩著崔誌明的頭,命令龍怒社的儒生們往死裏打!


    王彥陽衝著龍輦喊道:“陛下,周開榮當街毆打朝廷命官,陛下坐視不理,律法何在?體麵何在?”


    龍輦走遠了,至始至終沒有迴應,因為裏麵根本沒人。


    陳順才派出龍輦,就是為了分散出一部分官員,先給他們一個教訓。


    他和公孫文此刻正在皇宮後苑的塔樓上瞭望,周開榮的所作所為,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公孫侍郎,且叫你的徒子徒孫小心些,別真把人給打死了。”


    公孫文道:“陳秉筆,這是逆臣賊子本就該殺,若不弄出幾條人命,他們不知道收斂!”


    陳順才神色凝重道:“總之還是謹慎些好。”


    ……


    中郎院裏,楊武正在鑽研陰陽術,常德才火急火燎走了過來。


    “京城出事了,王彥陽被打了。”


    楊武點點頭道:“不稀奇,這老禦史太剛烈,經常挨打。”


    “這次可不比往日,他和幾個當官的,都被打到奄奄一息,還都被綁在一起示眾,不準他們就醫,有幾個體弱的官員已經死了,還跟他們綁在一塊!”


    楊武皺眉道:“這就太過分了,這事得告訴誌穹。”


    常德才要去點雙生蠟燭,楊武擺擺手道:“別著急,我新學了一套陰陽術,能給誌穹傳信。”


    “你都沒有陽氣,哪來的陰陽術?還是用雙生蠟燭吧!”


    楊武道:“別用那蠟燭了,上次燒壞了誌穹的衣裳,氣得他都不給咱們買檀香了,你先讓我試試!”


    楊武把陽明石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布置了一道法陣。


    身處湧州的徐誌穹,忽覺胸口一陣季動。


    第226章 好好做一迴提燈郎


    一片雪花打在臉上,化成水,涼絲絲的,有那麽一絲愜意。


    徐誌穹把佩刀從一個圖奴人脖子上抽了出來,順便將那圖奴人的罪業摘了。


    佩刀又該交給牛玉賢打磨一下了,這刀最近殺人有點多。


    攻破了圖奴大營,大軍的下一步作戰計劃, 是清理掉湧州南部的所有圖奴軍隊,打通三座險關的補給線。


    剛被打掉的營盤裏有一千多圖奴人,也是靠著翻山剛從北邊來的,本想去找涅古來會和,可惜他們沒機會在陽間碰麵了。


    太子也是第一次來湧州,湧州的天氣讓他很不適應,一路之上不停打著噴嚏, 可殺人的時候一點都不手軟。


    “這把劍不太趁手,你再給我配條長槍!”太子在兵器上還挺挑剔。


    “殿下, 您可不能再往前衝了!”呂運喜一個勁的數落,“您剛才可嚇死奴婢了,那箭射的漫天都是,您還往前衝,您把自己當成當兵的麽?”


    太子不耐煩道:“羅唕!羅唕!我說不讓你來,你偏要來,明天且讓太卜把你送迴去!”


    呂運喜道:“殿下,你不聽我勸也就罷了,我把這事情告訴聖威長老,讓你以後上不了戰場!”


    粱季雄在旁邊聽著呢。


    “玉陽啊,今天你確實有些莽撞,怎地也不該衝在老夫前麵,下次你必須跟著老夫走!”


    “二哥,我若是跟著你走,人都被你殺光了, 我一個人頭也收不到。”


    “帶你來打仗, 不是讓你來殺人的!”


    “二哥,可是咱們……”


    “別再叫我二哥,我是伱祖宗!”


    ……


    粱玉陽覺得粱季雄無趣,且湊到徐誌穹身邊道:“你今天殺了多少人?”


    徐誌穹想了想:“三十幾個吧。”


    “三十幾個呀?我三十二個,比你多還是比你少?”


    徐誌穹笑道:“我殺了三十五個,比你多些!”


    梁玉明又不痛快了。


    “你比我來得早,知道怎麽在戰場上下手,我要是早來幾天,也不會輸給你!”


    “殿下,上了戰場真不為了殺人!”


    “我來這就是為了殺毛刹!”太子看著身後被燒毀的一座村莊,“我剛從去那村子裏出來,連不會走路的孩子都被毛刹給剁了,


    我草略算了算,殺一個毛刹,能賺大宣十條人命,這次必須殺狠一點,把這群畜生養的打疼了,疼到他們這輩子也不敢再碰大宣一下!”


    徐誌穹看著太子,心裏愈發覺得痛快。


    別講什麽大局,別講什麽博弈,別講那些誰也聽不懂的道理。


    太子說的就是正理!就該打疼這幫畜生養的!


    無論前生還是今世,這都是不變的正理!


    走著走著, 徐誌穹突然感到心裏一陣悸動,他能感覺到有人在唿喚他,他知道這人都是楊武。


    楊武什麽時候有這種本事了?


    太子關切的問道:“你怎地了?尿急了?”


    “不是,不是尿急……”撒泡尿的功夫,不夠迴一趟中郎院,徐誌穹得想個更好的借口。


    太子看了看徐誌穹,臉有點紅,還有些汗水,唿吸有些急促。


    “兄弟,你是憋急了吧?我知道這軍營裏不好熬,但二長老有規矩,不讓我帶女人過來,好在我還有兩個小太監,眉清目秀,比女人還俊,人家說圓的比扁的好,你想不想……”


    “不想!”徐誌穹擺擺手道,“我就是頭暈,歇息一會就好,殿下,你前邊先走。”


    徐誌穹找了沒人地方,握住議郎印,迴了中郎院。


    常德才把群臣被打的事情說了一遍,徐誌穹雙眉緊鎖。


    “公孫文這條惡狗,得著機會就呲牙!以前還是下黑手,現在竟然敢當街打殺朝廷命官,梁大官家不管麽?”


    徐誌穹仔細想了想,意識到一個問題,梁大官家可能管不了。


    他大概率已經中招了!


    徐誌穹心情大好!手舞足蹈之間,掉進了後院池塘。


    常德才趕緊把徐誌穹撈了上來,徐誌穹怒道:“我不是跟你們說了麽?把這池塘給我填上!”


    楊武解釋道:“填了,可咱們沒土,我為了挖土,又挖出個池塘來!”


    “你說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徐誌穹換了身衣裳,因為心裏高興,也沒和楊武計較。


    高興歸高興,可王彥陽等一群官員的事情還得解決。


    常德才道:“我可聽說了,現在隻要有當官的靠近皇宮,鐵定挨揍,若是三人集結,被打死都有可能!”


    徐誌穹道:“這不扯淡麽?要是上朝呢?上朝不得一塊去麽?”


    常德才搖頭道:“這些日子,奴家,那個……咱家是沒見過上朝。”


    看來梁大官家是真中招了。


    可文武大臣就這麽聽憑宰割?


    王彥陽是清官,他手下沒有門客,也沒有像樣的護衛。


    可內閣首輔不應該呀,各部大員不應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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