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季雄思量許久,搖頭道:“糧食不能送,你先派使者去圖奴營盤,與其交涉一番,隻說糧草一時難以募集,盡量拖延幾日。”


    範國棟抬頭道:“空口白牙卻如何交涉?”


    梁季雄皺眉道:“隻是讓你派一名信使,你卻還要推諉?”


    範國棟搖頭道:“長老此言屈殺我也,不須派遣使者,卑職隻身一人前往敵營就是。”


    “你一個人去?”梁季雄皺了皺眉頭。


    “長老擔心我一去不返?”


    梁季雄還真有些擔心。


    範國棟放聲笑道:“範某一家四十餘口性命,都在碌原城中,卑職若有不臣之心,一家老小,任憑長老處置!”


    午後,範國棟要去敵營,梁季雄放心不下,讓喬順剛派兩名提燈郎跟著範國棟同去。


    喬順剛迴了提燈郎駐地,叫來孟世貞和王振南:“糧食的下落查的怎麽樣了?”


    孟世貞道:“除了給圖奴準備的一萬石,剩下的都不在糧倉裏。”


    王振南道:“幾大糧商的糧倉都滿滿的,有的糧倉裏還有官糧的麻袋。”


    孟世貞道:“你該把麻袋拿迴來,當做證據。”


    王振南搖頭:“不能拿迴來,留在他們糧倉裏才是證據,放心吧,他們糧食堆積太多,幾日內也不會把麻袋清理幹淨。”


    喬順剛嗤笑一聲道:“老說這麻袋作甚,你覺得誌穹會在乎這麻袋麽?”


    孟世貞低聲道:“誌穹來了?”


    “不然我為何讓你們查糧草?你當我真有那份閑情,”喬順剛壓低聲音道,“你們兩個一會跟範國棟去敵軍營地,老王,我記得你懂點圖奴話。”


    王振南道:“可不止懂一點,家父跟圖奴人做不少生意,咱這一口圖奴話,說的可地道!”


    喬順剛道:“一會去了圖奴大營,你隻能聽,不能說,還要假裝聽不懂,千萬要小心!”


    二人領命,跟著範國棟去了敵營。


    雖說是第一次來到圖奴營地,但孟世貞和王振南都見過大陣仗,看著張牙舞爪瘋狂挑釁的圖奴,兩人沒有絲毫懼色。


    一名圖努人上前要抓孟世貞的衣領,孟世貞閃身躲過,反抓了那廝手腕,咧嘴笑道:“毛鬼,想要較量較量?”


    圖努人吃痛,大唿小叫,範國棟迴頭道:“兩位,今日是來與圖努人交涉,不是來生事的。”


    孟世貞冷笑一聲,放開了圖努人,跟隨範國棟進了大帳。


    圖奴大將軍涅古來張著腿,半躺在座椅上,神情十分傲慢,範國棟先施一禮,隨即向涅古來道明來意。


    範國棟能說一口流利的圖努語,直接和涅古來用圖奴語交流,說話時還特地看了看孟世貞和王振南。


    孟世貞一臉焦急,王振南一臉霧水。


    範國棟心下暗笑:派這兩個蠢人來,梁季雄也太看輕我了。


    涅古來問範國棟:“糧食備齊了嗎?”


    範國棟迴答:“天佑我圖努大帝,天佑我大將軍,糧食備齊了,但宣犬的蒼龍長老來了,他不允許我們把糧食獻給大將軍。”


    涅古來冷笑道:“那你還來這裏做什麽?等我打你?等我罵你?還是等我殺了你?”


    範國棟解釋道:“屬下無能,且再給屬下五天時間,屬下必定把糧食送來。”


    涅古來搖頭:“我說過明日就要把糧食送來,要是再等五天,卻不讓你們宣犬看輕了我?”


    範國棟道:“大將軍,屬下對圖努大帝忠心耿耿,對大將軍忠心耿耿,梁季雄是宣犬皇室的大人物,吳靜春也不敢得罪他,屬下身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別跟我你們宣犬那些歪理,我懶得聽,我想要的是糧食,


    等我大軍攻下碌州,我圖努大帝會封你為兩州領主,你若不中用,我另找別人就是。”


    “大將軍息怒,再給屬下五天時間,屬下一定把糧草送來。”


    “五天不能等,兩天,我就給你兩天時間,倘若兩天之內送不來,以後也別再來找我了!等送來糧草之後,別忘了把小葉城的城門打開。”


    “天佑我圖努大帝,天佑我大將軍,大將軍放心,屬下定不辱使命,助大將軍殺盡宣犬,振我大圖努之威!”


    範國棟再度施禮,帶著孟世貞和王振南退出了大帳。


    一名圖奴軍官來到涅古來麵前,稟報道:“大將軍,湧州的宣犬反抗激烈,我們已經兩天征不到糧食了。”


    “殺,多殺一些,把人頭全都送到小葉城下。”


    “大將軍,我們的士兵也損失了不少。”


    涅古來抿了抿嘴唇:“我們的糧食還夠吃幾天?”


    “三天,最多能吃三天!”


    “再等兩天,看範國棟那條蠢狗能不能糧食送來。”


    ……


    迴到小葉城,範國棟向梁季雄報捷:“長老,卑職傾盡全力勸說敵將涅古來,涅古來願再寬限兩日。”


    梁季雄皺眉道:“隻有兩日?”


    範國棟歎道:“長老,能爭來這兩日,卑職已費盡口舌,若兩日後再不發糧草,涅古來便要出兵踏平碌州,碌州百姓要遭滅頂之災!”


    梁季雄沉思片刻道:“範同知辛苦,先去歇息吧。”


    範國棟走後,梁季雄叫來了孟世貞和王振南,問起了詳情,孟世貞道:“我們跟著範國棟去了圖奴營地,圖奴人身上很臭,還欠揍,一個圖奴人想和我打一架,我想打,範國棟勸我不要打……”


    梁季雄擺擺手道:“莫說這些廢話,範國棟見了涅古來後,都說了些什麽?”


    孟世貞撓撓頭:“嘰裏咕嚕說了一堆,我也聽不懂。”


    梁季雄一皺眉,大意了,該叫個懂圖奴語的人去。


    王振南聽懂了範國棟說的每一句話,但他沒有急著告訴梁季雄,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圖奴的營地不算太大,和我們的營地好像差不太多。”


    “和我們的營地差不多?”梁季雄不解。


    餘杉在旁道:“或許這不是圖奴大軍,是先鋒軍。”


    梁季雄道:“如此說來,卻還不知圖奴大軍在何處?”


    餘杉道:“圖奴大軍是否會突襲小葉城?”


    “這卻難說!”梁季雄長歎一聲,隻覺得餘杉不中用,“你這兩日要在城頭小心戒備,等我再休養一日,且到敵營一探究竟。”


    ……


    翌日天明,餘杉正在城頭巡視,忽聽哨探來報:“一支人馬自北正向小葉城靠近,人數在三十上下,著我大宣戰袍。”


    三十人上下?著我大宣戰袍?


    這是哪裏來的人馬?


    不多時,一隊人馬已經來到城下,身上的戰衣雖然破爛不堪,但的確是大宣的戰袍。


    為首一人高聲喊道:“我乃車騎將軍麾下參將白子鶴,快開城門!”


    車騎將軍?


    楚信不是倒戈了嗎?


    餘杉喝道:“汝來作甚?”


    白子鶴道:“我等殺透重圍,前來求援,快開城門!”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橫豎就三十多人,倒也掀不起什麽風浪,還不如放他們進來問個究竟。


    餘杉剛要下令開門,忽見知府吳靜春帶領一隊士兵急匆匆登上城頭,吩咐開弓放箭。


    遍體鱗傷的白子鶴毫無防備,肩頭中了一箭,摔下了戰馬。


    倒在馬下的白子鶴還在唿喊:“我是車騎將軍參將,莫再放箭,速速開門!”


    餘杉問道:“吳知府,不必如此慌急,且待我問個究竟。”


    吳靜春道:“白子鶴乃楚信同黨,幸虧我來的及時,不然餘將軍定會被這惡賊騙了!”


    “敵軍隻三十餘人,吳知府不必擔心。”


    “你卻不知此賊的手段,他若挾持餘將軍強開城門,圖奴大軍不時便至。”


    亂箭如雨,兩名軍士抬著白子鶴向後退,白子鶴嘶聲唿喊:“我是來求援的,我是大宣的將軍!”


    吳靜春喝道:“逆賊,速速受死,再敢多說一句……”


    “我就砍了你腦袋!”


    一片桃花墜落,一盞燈籠亮起。


    徐誌穹站在吳靜春背後,輕聲說道:“吳知府,快點打開城門,再敢多說一句,我立刻砍了你腦袋。”


    第219章 範大領主 ,你知罪?


    徐誌穹突然出現在了吳靜春的背後。


    其實他來的也不算特別突然,他碌州已經待了好幾天了。


    徐誌穹和陶花媛隻在鐵狼關待了一天,第二天便借著繩索,從城牆爬到了關外。


    出了鐵狼關,不再受到蚩尤兵主印的限製,陶花媛可以自由使用法陣,兩人在湧州待了三天,三大險關和各個城池去了一趟,至第四天抵達了碌州。


    彼時餘杉還沒到,徐誌穹也沒急著亮明身份,且帶著陶花媛把碌原城上上下下查了一遍。


    這一查,收獲頗豐。


    徐誌穹在知府、同知、通判、經曆、知事、照磨……大小官員家裏發現了很多好東西,有些地方來不及去查,等喬順剛來了,再讓他們幫忙。


    查的差不多了,徐誌穹本想再看看吳知府下一步的行動,沒想到吳知府一大早上連衣服都沒穿好,就火急火燎出門,原來是想殺了趕來求援的白子鶴。


    徐誌清的燈籠杆橫在了吳靜春的脖子上,吳靜春還在嘴硬,衝著徐誌穹喊道:“你是何人?”


    “掌燈衙門千戶徐誌穹!”


    “你想做甚?想要放逆賊入城麽?莫非你是逆賊同黨?”他想先給徐誌穹扣個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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