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公孫文的身份沒暴露,而且所言屬實,倒可以證明這人足夠忠誠。


    ……


    醜時,天降大雨。


    聖威長老梁季雄,滿身濕透,進了蒼龍殿,於蒼龍神像前,長跪不起。


    梁功平和粱世祿相繼趕來,粱世祿問道:“可是查出了刺客身份?”


    梁季雄看著二人,神情木然道:“查出來了,是一名三品儒家。”


    梁功平愕然道:“儒家何時出了三品?”


    梁季雄道:“此人來曆,我不知曉,但我知道誰是幕後主使!”


    粱世祿有了不好的預感:“是誰?”


    “賢康!”梁季雄迴答道,“那儒家三品去了賢康的府上,我沒聽到他們說了些什麽,但我看見賢康去探望他。”


    粱世祿連連搖頭:“聖威長老,我知你對賢康頗有成見,可此事卻不能誣陷於他!”


    “誣陷?”梁季雄笑了,“聖德長老,那三品儒者還在賢康府上,你去看看,一看便知!”


    粱世祿起身道:“今夜已晚,我明日便去賢康府上看看!”


    梁季雄道:“你傷未痊愈,我現在就隨你同去!”


    “不勞你!”粱世祿迴頭道,“倘若事情坐實,我明日把賢康的人頭,帶迴來給你!”


    粱世祿憤憤而去,梁季雄怒道:“還要等到明日?卻等他把刺客送走麽?聖慈長老,你今夜變隨我一並去把那刺客抓迴來!”


    梁功平將他攔住:“你聽我說,這事情你不能去,隻能讓聖德長老處置。”


    梁季雄搖頭道:“汝等一再袒護,終於釀成今日之惡果!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梁功平道:“賢康若無大錯,由他繼承社稷,本就是一樁好事!”


    梁季雄怒道:“梁玉明修煉邪術,篡權奪位,這卻不是大錯?”


    梁功平道:“賢康或許並不知情。”


    “如今他指使刺客,謀害儲君,這也不是大錯?”


    梁功平低頭道:“儲君本就心智不全。”


    梁季雄梁功平的衣衫,怒道:“此言何意?一國儲君且讓你說的如此輕賤?”


    梁功平歎道:“聖威長老,咱們三人共守大宣社稷,當勠力同心,這件事就讓聖德長老處置吧,他若處置不了,我們再出手不遲。”


    梁季雄費解:“為何一定要他處置?”


    “因為……”梁功平默然良久道,“賢康,是他兒子。”


    梁季雄後退幾步,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


    陰陽司裏,太卜撥弄著青燈,揣度著當下的局勢。


    他通過陰陽法陣,在公孫文身上留了記號,他知道公孫文在哪。


    “懷王,這次看你怎麽脫身!”


    思忖間,牆壁之上冒出一張嘴:“師尊,朱雀宮大宗伯炎煥求見。”


    大宗伯,朱雀宮一宮之主?


    他來作甚?


    太卜迴應一聲道:“請他進來。”


    年逾七旬的朱雀宮大宗伯炎煥,坐在了太卜麵前。


    太卜親自倒了一杯茶,送到炎煥麵前,剛要寒暄幾句,卻聽炎煥問道:“太卜可知,城北獵苑,走失了兩千多名力工?”


    “獵苑?”太卜搖搖頭,“老朽近日未曾留意過獵苑。”


    炎煥又道:“太卜可知,南方之地出了邪祟之物?”


    太卜一愣:“大宗伯,你所說的南方之地,是我大宣疆土,還是你鬱顯國疆土?”


    大宗伯皺眉道:“太卜何故有此一問?”


    太卜笑道:“若是在大宣境內,此事由不得大宗伯來管,若是在鬱顯國境內,此事由不得老朽來管。”


    太卜這是打太極,他不想和炎煥談論此事。


    大宗伯搖頭道:“你宣國的事情,就算天翻地覆我也管不了,但如果有人想複生邪道惡靈,不管事情出在什麽地方,我都非管不可!”


    第189章 大長老,你沒想到吧


    朱雀宮大宗伯炎煥,大宣京城朱雀宮的宮主,是朱雀生道的三品修者。


    炎煥深夜拜訪太卜,問起了獵苑失蹤的兩千多名力工,還問起了南方出現的邪祟之物。


    他懷疑此事與邪道惡靈有關。


    太卜沉默許久道:“大宗伯,這等事,沒切實憑證, 可不能妄言,如若不慎,將會挑起兩國紛爭。”


    “憑證?”炎煥冷笑一聲,“安淑院裏的血樹卻不是憑證?”


    太卜皺眉道:“此乃皇室內事,大宗伯不該插手。”


    “我從未插過手,莫說是你們皇家的事情, 隻要是你們大宣的事情,我都視若不見,可如果有人為邪道惡靈做事, 我卻不能不管,我輩修行四方正道,此乃我輩本分!


    太卜,此事你若隱瞞於我,便是害了你大宣,老夫告退,太卜好自為之!”


    炎煥走了,太卜緊鎖雙眉,喚來了何芳。


    “你去把韓宸給我找迴來。”


    何芳低頭道:“弟子也不知韓師兄在何處。”


    太卜怒道:“你放走的人,你卻不知在何處?今夜若是找不迴來,日後你再也別想離開陰陽司一步!”


    ……


    深夜,楚信穿著便裝,帶著十幾名隨從,悄悄出了北門。


    走了十幾裏,楚信問白子鶴:“第一迴 隨我出征, 心中可覺得忐忑?”


    白子鶴木然道:“忐忑倒不覺得,隻覺得有些寒磣, 深夜出城, 帶著十幾個隨從,這也是車騎大將軍的陣仗?”


    楚信笑道:“你小子還敢取笑我?身為一軍之將,滿身手段都在沙場,在京城耍什麽威風?趁夜出城,少了恁多繁文縟節,這有什麽不好!”


    又走了幾裏,前麵出現一片火光,楚信笑道:“大軍到了!”


    眾人趕上前去,前方路上果真駐紮著一隊人馬。


    白子鶴大致清點一番,迴頭對楚信道:“將軍,這才三千多人,也叫大軍?”


    楚信抿抿嘴唇道:“兵不在多,在於精!”


    白子鶴道:“圖奴派了十萬大軍圍困湧州,梁大官家就給咱們三千人,能做甚?”


    楚信歎道:“總比沒兵強,湧州情勢,片刻也耽擱不得, 今夜不歇息了,連夜行軍!”


    ……


    懷王在府中忐忑一夜, 次日天明,探子送來了兩個好消息:


    一是皇宮之中沒有任何動靜,沒有加防,沒有增兵,昨夜的事情還在調查,太子暫時離開了東宮,住進了玉瑤宮。


    二是車騎將軍楚信,連夜出城,於城外率領三千大軍,向北而去。


    “三千也叫大軍?湧州卻要丟了!”懷王連連哂笑,“皇兄,若是再讓你做幾天皇帝,大宣的江山卻要斷送在你手上。”


    懷王來到公孫文的住處,說了楚信出征的事情,公孫文一臉驚喜:“陛下,楚信離京,陛下大事可成。”


    “先生以為該在何時起事?”


    公孫文道:“全憑陛下做主,宜早不宜遲!”


    “寡人也是這般想,寡人準備在三日後起事。”


    公孫文連連點頭:“甚好,有三天時間,臣的身體也能複原大半,屆時仍能獨擋禁軍!”


    “先生莫急,且先把藥喝了。”懷王吩咐內侍端來一碗湯藥。


    湯藥一色血紅,老遠就能聞到一股腥氣,公孫文皺眉道:“陛下,這藥……”


    懷王笑道:“先生卻擔心寡人下毒?”


    “臣不敢!謝陛下厚恩!”公孫文端起湯藥一飲而盡,少頃,便覺經脈之中,有氣息遊走。


    公孫文一臉驚訝:“陛下,老臣若是沒看錯,這藥……”


    懷王打斷公孫文道:“此藥來曆,日後再與先生詳述,先生好生休息,明日再與先生共商技藝。”


    “哪裏還等得到明日!”公孫文搖頭道,“臣隻覺神清氣爽,眼下便有良策獻予陛下。”


    懷王笑道:“先生何故如此心急……”


    一名內侍走進臥房,與懷王低語幾句。


    懷王一驚,緊鎖雙眉。


    公孫文問道:“陛下,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


    懷王長歎一聲:“先生不必多問,且在此間好生歇息,切莫出門走動。”


    說完,懷王離開臥房去了正廳,聖德長老粱世祿,已在正廳等候。


    懷王趕緊上前施禮:“不知長老駕臨,賢康有失遠迎。”


    粱世祿沉著臉,看了看周圍的侍者。


    懷王會意,趕緊屏退眾人。


    粱世祿問道:“昨夜太子遇刺,你可知情?”


    懷王故作驚訝:“賢康不知,吾侄玉陽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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