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張九姑應該是個五六十歲的女子,可看上去才三十出頭,濃妝豔抹,甚有風韻。


    用罪業之瞳再看,罪業不足二寸,貌似不是個惡人。


    再看修為,徐誌穹發現張九姑有五品修為。


    難道她是五品蠱門修者?


    五品蠱門修者,敢在街上賣布?


    她不怕被人看出身份?


    徐誌穹看了看韓宸。


    韓宸微微搖頭,他沒有發現蠱術的氣息。


    徐誌穹上前問起了價錢:“這藍布,多少錢一尺?”


    張九姑笑道:“客官好眼力,這是上等的棉布,你摸摸這料子多厚實,上色也勻稱,天色不早,奴家趕著收攤,這塊料子算您便宜些,三十文一尺,您看合意麽?”


    徐誌穹搖頭道:“三十文一尺還算便宜?且到北垣的攤子上打聽打聽,二十文一尺遍地都是。”


    “客爺,您這說的可就是玩笑話了,北垣那是什麽地方?那賣的什麽東西?您買上八尺布,做個直裰,穿不上一年,顏色退了不說,還全是窟窿,那布頭都朽了,穿在叫花子身上正合適,莫說二十文,就是五文錢一尺賣給奴家,奴家也不要,


    奴家看您真是有眼光的,肯定是個有身份的人,您聽奴家一句,隻有這樣的好料子,才配得上您,奴家且算您便宜些,二十七文一尺,可不能再讓了,奴家在這風吹日曬一整天,好不容易看到一個識貨的人,您就成全了奴家這樁生意吧。”


    徐誌穹笑道:“算你嘴甜,扯一丈吧。”


    這是個地道的京城生意人,言談之中沒有半點南疆口音。


    她從哪得來的血顎蠱種?那可是最珍貴的外道蠱種。


    買了布,徐誌穹到無人處,拿出了藏形鏡,隱藏了二人的身形,去了張九姑的家裏。


    她家的院子不大,一共三間房,正房是給主人住的,一間廂房給仆人住,另一間是倉房,存著各色布匹。


    兩個長工正在打理倉房,徐誌穹和韓宸悄無聲息進了正房。


    正房裏陳設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張案幾,一架梳妝台,外加幾個裝衣服的箱子。


    徐誌穹四下嗅了嗅,除了胭脂的香味,沒有聞到異常的味道。


    韓宸拿出了陰陽羅盤,羅盤不動,也沒有發現蠱蟲的氣息。


    兩人在房間裏搜尋半響,徐誌穹忽聽外麵有腳步聲,趕緊示意韓宸停手,兩人悄悄站在了牆邊。


    張九姑走進了院子,叫來了兩個夥計:“有生人來過麽?”


    夥計搖頭道:“從您出門到現在,沒人來過。”


    張九姑吩咐道:“趙六,你接著去倉房幹活,孫巧,你去集上把攤子給我收了。”


    兩名夥計各自幹活去了,張九姑關上房門,在床上默坐半響,喃喃低語道:“那兩個買布的到底什麽來頭?”


    這婆娘好敏銳,居然懷疑到了我們身上。


    徐誌穹和韓宸屏氣凝息,貼著牆壁站著,


    哢噠!


    韓宸手裏羅盤突然動了一下,指針發出了點聲音,指向了門外。


    這一聲被張九姑聽見了,她看向了牆邊,剛要走過來,忽見房門被推開了。


    本應在倉房幹活的趙六走了進來,兩眼放光看著張九姑:“掌櫃的,我老早就看上你了,我實在忍不住了,趁著孫喬不在,你就成全我吧。”


    一股血腥氣撲鼻,徐誌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這趙六不是饞張九姑的身子,是饞她的血。


    他身上有血顎蚰蜒,六品的血顎蚰蜒。


    可之前為什麽沒發現?


    難道也是半附?


    張九姑毫無懼色,麵帶嫵媚的看著趙六,柔聲道:“壯郎君,饞瘋了?你過來呀!我喂你吃個飽!”


    趙六笑嗬嗬走了過來,猛然抱住張九姑,露出一對鼇牙,來啃她脖子。


    張九姑不躲不閃,一摸趙六的後腦,趙六被吸幹了力氣,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徐誌穹瞠目結舌。


    這不是我的天賦技嗎?


    怎麽這個婆娘也會?


    第171章 韓兄,你想殺我?


    為什麽張九姑會用徐誌穹的天賦技?


    難道張九姑和我一樣也是判官,她和我的天賦技重複了?


    天賦技有可能重複麽?


    這件事情還真沒考證過。


    但這個推測有致命漏洞,如果張九姑是判官,徐誌穹應該看不到她的罪業,但現在他看的很清楚,不到兩寸的罪業就在頭頂。


    還有一種猜測,判官道的天賦技來自各個道門, 張九姑是某一道門的修者,既然她能種下蠱種,就證明她是蠱門修者。


    難道說我的天賦技來自蠱門?


    張九姑放倒了趙六,一腳把他踹暈,迴頭看向了牆邊。


    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讓張九姑忘了牆邊發出來的聲音, 她看了幾眼, 眨眨眼睛, 似乎懷疑自己剛才幻聽了。


    她轉過臉繼續看著地上的趙六,徐誌穹心下稍安,準備找機會帶著韓宸逃走。


    沒想到張九姑突然衝到了牆邊,伸手來摸韓宸的臉。


    好狡猾的婦人,剛才故意讓徐誌穹放鬆了戒備。


    隻憑羅盤響那一聲,張九姑已經確定了韓宸的位置,雖然她不知道這下摸的是哪,但無論摸在什麽地方,隻要韓宸被她摸中,就會被她吸幹力氣。


    韓宸雖然四品,但動作明顯比張九姑慢,張九姑眼看要碰到韓宸,徐誌穹突然出手,在一旁抓住了張九姑的肩膀。


    張九姑一哆嗦,感覺有人在吸自己的氣力。


    此刻的她比剛才的徐誌穹還要震驚。


    她也沒想到有人會和她使用同樣的技能。


    張九姑沒再管韓宸,翻過手腕,抓住了徐誌穹的手肘, 用技能反吸徐誌穹氣力。


    張九姑用力一吸, 徐誌穹一陣顫抖。


    從入品至今, 都是他吸別人,還從沒被別人吸過。


    徐誌穹看了韓宸一眼,示意他趕緊幫忙。


    沒想到韓宸惡狠狠的看了過來,似乎隨時要對徐誌穹出手。


    這是怎地了?


    怎麽他也變得這麽邪性?


    徐誌穹不敢多想,隻能專心於技能,對方有五品修為,他隻有七品,按理來說應該吸不過張九姑。


    可沒想到,僵持許久,張九姑沒吸過徐誌穹,身子不住哆嗦,奮力把手抽了迴來。


    徐誌穹想趁機逃走。


    沒想到韓宸突然用了術法,破解了藏形鏡,讓兩人當場顯形了。


    韓兄,你到底怎地了?


    你今天怎麽這麽坑?


    張九姑默默看著徐誌穹和韓宸,果真是集市裏見到的那兩個買布的。


    她驚異於徐誌穹的年齡。


    我在技能上輸給了他,證明他修為比我高,可看著年紀卻不應該……


    徐誌穹時才吸了不少力氣, 倒也有膽量和張九姑拚一場,隻是不知道韓宸當前的狀況如何。


    他甚至不知道韓宸現在還是不是自己人。


    張九姑突然對徐誌穹笑了笑:“原來你是同道前輩,是聖尊派你們來的吧,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聖尊?哪個聖尊?


    她把我當成自己人了?


    徐誌穹眼珠一轉,調整了一下麵部肌肉,把鮑敬忠的嘴臉拿了出來,看著張九姑道:“這是你該問的麽?”


    張九姑聳聳眉毛:“看來是我不懂規矩了,二位長官來此,不知有何指教?”


    徐誌穹冷笑一聲:“我等為何而來,你該心知肚明。”


    濃鬱的官腔,壓迫力極大,張九姑眉頭微蹙:“難道是為了施家一事而來?”


    徐誌穹沉下臉道:“事情辦成這樣,你可知是什麽後果?”


    張九姑盯著徐誌穹,目露兇光道:“這事情是什麽後果,我早就跟肖司徒說過,施家那丫頭癡蠢呆笨,根本不該在她身上下手,肖司徒一意孤行,還拿官威壓我,我受他挾製,無奈而為之,這件事情卻能怪在我頭上?”


    肖司徒。


    又發現了一個重要人物。


    司徒不是大宣的官職名,大宣從開國起,就沒有設置過司徒這一職務。


    張九姑背後有一個組織,一個架構規範、分工明確的組織。


    可這個組織為什麽要針對施家?


    徐誌穹繼續扯著官腔,往外套話:“肖司徒自有他的苦衷,此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張九姑皺眉道:“他與聖尊是這般說的?”


    徐誌穹冷冷道:“這話你不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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