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琥問:“罰惡長使也那他沒辦法?”


    曹議郎道:“沒辦法,罰惡長使也隻能看著,那院子到現在還空著。”


    楊武搓搓手道:“長生魂非得住在議郎院麽?”


    曹議郎搖頭:“什麽院子都行,普通人家的院子也一樣,你看有些人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主心骨,總是聽天由命,那就是被長生魂霸占了,他在暗地之中,已經替這家人拿定了主意,隻是這家人自己不知道。”


    夏琥道:“老議郎,真就沒別的辦法了?”


    曹議郎慨歎道:“這東西既然遇上了,你就和他慢慢磨吧,沒個幾年時間,你休想趕他走。”


    夏琥看了看徐誌穹,安慰一句道:“無妨,等你升了六品,搬到罰惡司去住,也就不用理會他了。”


    曹議郎搖頭道:“他去不了罰惡司,他選了是非議郎,就算升了六品,還得住在這宅院裏,丟了宅院,同樣還要受罰。”


    夏琥給徐誌穹揉了揉肩膀:“官人,你別難過……”


    徐誌穹轉過臉,看著曹議郎,微笑道:“曹議郎,來了,坐!”


    ……


    黃昏時分,林倩娘正在廚房切花糕。


    花糕鋪子一天到晚都開張,從清晨到午後,店裏隻留下一個夥計賣糕,到了下午,往來的人多了,店鋪門前會擺出桌椅,兼賣一些果子、飲子和水酒,京城的糕點鋪,都是這麽經營。


    切過幾刀,林二姐精神突然恍惚,刀刃劃過手指,留下一道血口。


    噩兆!


    劫難當頭!


    倩娘愣了片刻,把廚房交給夥計,自己到門外招唿客人。


    陶花媛此刻就坐在店外,門外此刻隻有她一個客人。


    她點了一碗蜜水,一碗桂花糕。


    “這桂花香味太刺鼻,能給我換一碗麽,”陶花媛笑道,“當初我差點被桂花噎死,最討厭這個味道。”


    夥計和陶花媛爭執:“客官,您要是不喜歡桂花的味道,您就別點桂花糕,您都吃了還讓我們換,這可就不講道理了!”


    陶花媛一愣:“這話怎講?卻說我占了你們一碗糕的便宜?”


    夥計還想爭兩句,倩娘上前道:“客官,我給您換一碗茉莉糕?”


    陶花媛搖頭道:“茉莉花香味太豔了,我不喜歡。”


    “菊花糕如何?”


    “菊花太苦,我也不喜歡。”


    “不知客官中意哪種花糕?”


    “有桃花糕嗎?”


    林倩娘搖頭道:“桃花香氣淡,味苦,不宜做糕。”


    陶花媛抬起頭:“這麽說,便是看不起桃花。”


    林倩娘知道對方的身份,也知道對方的目的,她是來尋仇的。


    她能應付麽?


    不能!


    她有手段,但是不能出手,除非收到命令。


    如果能隨意出手的話,她也不至於被周家二虎欺侮到那種地步。


    不光不能出手,她甚至不能逃跑,如果仇家上門,她隻能等死。


    她支走了所有夥計,來到了陶花媛麵前。


    “客官,有什麽恩怨,你我隻管做個了斷,這裏的夥計隻為討口飯食,不要為難他們。”


    生死關頭,林二姐神色如常,沒有半分慌亂。


    陶花媛慌了。


    我隻想試探你一下,你怎麽還拚命來了?


    她對名家並不了解。


    她也不知道林倩娘是幾品修為。


    她來這裏之前,甚至不知道林倩娘就是此前遇到的名家高手。


    她吃了桂花糕,才聞出那股桂花香,本來隻想試探一下對方的身份,沒想到這俊娘子真要以死相拚。


    想必她隻是虛張聲勢,我不妨將計就計。


    陶花媛一笑:“不愧是大家出身,我問你些事情,你若願意迴答,我便饒你這條性命。”


    林二姐搖頭道:“能買命的事情,都是我不能迴答的。”


    “好剛強!”陶花媛一笑,拍了拍椅子,“俏娘子,坐我身邊來,陪我吃一碗糕,我再送你上路。”


    林倩娘緩緩走了過來。


    陶花媛流汗了。


    這女子好膽色,當真要和我一決生死。


    徐誌穹的女人還真都不簡單。


    倩娘神色平靜,正要坐過去。


    陶花媛集中意念,催動起了陣法。


    隻要倩娘坐過來,手腳都會受到限製,無論用什麽方法,都碰不到陶花媛。


    兵器也會受到限製,哪怕像當初那晚,滿天桂花墜落,也不會有一片花瓣碰到陶花媛。


    隻要林倩娘在法陣中露出一絲殺氣,陶花媛都能提前感知,躲避攻擊。


    俏娘子,我看你怎麽和我打?我看你還能有多大本事!


    沒想到倩娘沒坐下,陶花媛身邊的位置卻被別人搶了。


    “娘子,切些茉莉花糕,給你妹妹吃!”徐誌穹放下青燈,貼在陶花媛臉蛋上,親了一口。


    沒用手,沒用腳,沒用兵刃。


    親一口,是疼愛,自然不會有殺氣。


    徐誌穹在暗中觀察了許久,已經看出了法陣的玄機,但情況緊急,這是他想到的唯一破解之法。


    但凡陶花媛有一點防備,這一口也不可能讓徐誌穹親上,她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林倩娘身上。


    林二姐倍感意外,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對徐誌穹道:“這女子不是我妹妹……”


    徐誌穹道:“怎就不是,你是妻,她是妾,可不就是你妹妹?”


    陶花媛氣得渾身抖戰,紅著眼睛問徐誌穹:“你時才作甚?”


    徐誌穹道:“親一口呀!這是疼惜你了,看把你給高興的!”


    陶花媛掌心生出桃枝,刺向徐誌穹胸口。


    徐誌穹先一步抓住她手腕,用力翻折,桃枝落空。


    陶花媛大驚,他怎麽能碰到我?


    我的法陣失效了?


    被他破解了?


    不可能,法陣布置的從容周密,不是徐誌穹能輕易破解的。


    是陶花媛自己沒維持住!


    怎麽會出了這種事?


    陶花媛的手腕冒火,徐誌穹被迫縮手,陶花媛要用雷擊之術,徐誌穹拔出佩刀,搶先一步來割陶花媛的喉嚨,陶花媛艱難躲閃。


    徐誌穹動作極小,但速度極快,陶花媛隻能疲於招架,徐誌穹卻還不忘開幾句玩笑:“賤妾,親你一口便這麽張狂,若是讓你生個兒子出來,你還造反了不成!”


    “無恥惡賊!還敢滑舌!”陶花媛用血肉傀儡擋下徐誌穹一刀,繞到徐誌穹另一邊,想用烈焰之術,忽覺一陣暈眩,險些栽倒。


    這是怎地了?


    中毒了?


    難怪維持不住法陣!


    徐誌穹笑道:“我嘴唇上有毒,剛才親在了你臉蛋上。”


    陶花媛強忍暈眩道:“胡扯!毒藥怎敢抹在嘴唇上,你卻不怕中毒麽?”


    徐誌穹從嘴唇上揭下一層假皮:“不怕!”


    他知道自己破解不了陶花媛的法陣,所以幹脆想了個辦法給陶花媛下毒。


    判官手快、腳快、嘴也快,有林二姐做掩護,這下十拿九穩!


    陶花媛瞠目結舌,居然被這下作手段耍了。


    她臉頰一陣抽動,暈眩的越發劇烈。


    徐誌穹道:“別慌,不要亂動,這毒藥不致命。”


    致命毒藥,他也不敢抹在嘴邊。


    林倩娘看著徐誌穹,笑了。


    她能出手了,她收到過命令,在保護徐誌穹安全時,可以出手。


    “徐郎說不致命,就是不致命!”這是合理邏輯。


    “徐郎說致命,就是致命!”這是衍生結果。


    “致命與否,全憑徐郎一言!”這是不合理推論,等於徐誌穹一句話就能說死陶花媛。


    但在名家術法之下,這成了合理推論。


    徐誌穹看著陶花媛,笑道:“賤妾,你還敢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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