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穹神清氣爽走出大殿,上前想去抱抱師姐,剛衝到師姐近前,卻被楚禾插進了兩人當中。


    “誌穹,今日卻當慶祝一番!”楚禾笑的春意盎然,徐誌穹馬上明白了“慶祝”的意思。


    “你,你這人,好,好齷齪。”當著師姐的麵,這廝成心讓我丟臉。


    徐誌穹一臉厭惡的看著楚禾,轉身走到了遠處。


    楚禾跟了上來,搓著雙手道:“誌穹啊,有些地方你沒去過的,你不知道那裏的好……”


    “有什麽好!”徐誌穹看了看師姐的位置,距離還不夠,他又走遠了一些。


    楚禾吸吸鼻涕跟了上來,低聲道:“上次我和楊武要帶你去,你死活不肯,現在大考都過了,我們就去吉慶班……”


    吉慶班?


    徐誌穹一聽這名字就覺得低俗,他義正言辭對楚禾道:“去萬花樓吧!”


    “萬花樓?”楚禾打了個寒顫,今天的徐誌穹不斷刷新著他的認知。


    有些事情是要刷新了,先從消費理念開始!


    吉慶班那是什麽地方?


    風月之所分五等,一等叫院、二等叫館、三等叫閣、四等叫樓、最末一等叫做班。


    那等粗俗的地方完全不適合徐誌穹。


    楚禾撓撓頭道:“可,萬花樓,貴了點。”


    徐誌穹迴頭指著楊武道:“他請!”


    楊武一挑眉毛道:“憑甚來!”


    “你說呢!”徐誌穹惡狠狠的瞪著楊武。


    想起昨夜的事情,楊武依然覺得心中有愧,看了看神情冷漠的韓師妹,心裏越發覺得懊惱。


    為了那無情的師妹,傷了自家兄弟的心,作些補償也是應該的。


    楊武咬咬牙道:“罷了,就去萬花樓,我請!可上等席麵我可請不起,隻能在一樓點個小桌,叫四五個小菜,喝兩壺酒就好,唱曲的就不找了,一人找個姑娘就是,但得是下等的……”


    楚禾聽得津津有味,徐誌穹當即沒了興致,一擺手道:“莫說了,不去了!”


    萬花樓就不是什麽高級地方,還不敢吃不敢喝,連個唱曲的都不敢要,姑娘還得選個下等的,與其這麽摳摳搜搜,還不如一起去勾欄。


    徐誌穹道:“到瓦市牡丹棚子看戲吧,今晚有相撲,肖三娘對仇金鳳,門券和酒水你出,果子和茶水我請!”


    楚禾連連擺手道:“你有幾個錢,果子和茶水還是我出了。”


    “使不得,”徐誌穹連連擺手道,“平時兄弟們都照應著我,我也不能總占你們兩個便宜。”


    楚禾皺眉道:“這話便是見外了,咱們說什麽便宜,這茶水果子我請定了。”


    徐誌穹道:“兄弟不缺這兩個錢。”


    楚禾道:“這兩個錢還就不讓你出!”


    楊武在旁插一句道:“小弟時才沒聽清楚,兩位師兄說的是牡丹棚麽?”


    兩人異口同聲:“正是。”


    楊武道:“小弟沒記錯的話,這牡丹棚的茶水和果子是送的。”


    楚禾和徐誌穹聞言,繼續爭論:


    “這頓還是我請吧。”


    “不能讓你破費。”


    “咱們兄弟不計較這些。”


    ……


    最終還是楊武扛下了所有。


    雖說如此,但去一趟勾欄,比去萬花樓的開銷小多了。


    這是徐誌穹第一次去勾欄,在前世,通過一些網絡文學作品,也看過一些對勾欄的描述,很多作品都把勾欄直接寫成了不正經的生意,這是一種誤解,在大宣,勾欄是劇院,是非常正經的文藝表演場所。


    勾欄源於大宣,也興於大宣。


    最早的勾欄就是一個瓦棚子,圍上一圈欄杆,藝人在棚子中央說書唱曲,客人買一張門券,進棚子裏觀看。


    時間久了,藝人多了,演出的花樣多了,有說書的,說經的,說史的,有耍傀儡的,有演皮影的,還有作勾欄合生,專門吟詩作對的。


    觀眾越來越多,站在欄杆外麵不給錢蹭戲看的也越來越多,勾欄的結構因此發生了變化,周圍有了木牆,隻有一個門進出,門口有一位夥計,專門售賣門券。


    牡丹棚勾欄的門券隻要六十文,但卻是後排的末座,連張椅子都沒有,隻能坐在坐墩上觀看。


    楊武好歹也是八品官家的公子,肯定不能坐末座。他掏了兩吊錢,交給了夥計,定了前排一張大桌,茶水、果子管夠,還有一壇黃酒和幾道下酒的涼菜。


    和電視節目一樣,勾欄演出也分時段,眼下時候尚早,日場沒散,夜場還沒開。


    日場,也就是白天的表演節目,多以說書和吟詠為主,正在台上說書的是京城當紅的女書匠史慧英,說了一段《白家客棧》,講的是一個姓白的陰陽師在深山開了一間客棧,終日招待一些妖魔鬼怪住店。


    還別說,這故事挺好聽的,徐誌穹剛聽到入戲,書匠下去了,戲台換燈了。


    夥計在棚頂掛上了幾十盞大燈籠,原本幽暗的戲台,被照得一片通明。


    楊武吃著一串葡萄,抿了一口黃酒,笑道:“夜場來了!”


    一聲鼓響,絲竹管弦之聲隨之而起,十幾個舞娘穿著薄紗上台暖場。


    隻是暖場舞而已,楚禾和楊武是勾欄的常客,對這樣的表演司空見慣。


    但徐誌穹是第一次,無論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他從未在現場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表演。


    這薄紗也太薄了……


    徐誌穹的心跟著舞娘們一起搖,搖到神清氣爽,舞娘們下場,正戲開始了。


    想看跳舞得去臘梅棚或是紅芍棚,牡丹棚是看相撲的地方。


    兩名女子率先登場,彎腰,深蹲,準備角逐。


    徐誌穹覺得一陣陣眼暈,這相撲比賽好白,白的耀眼。


    他吞了吞唾沫,問楊武:“哪個是肖三娘?”


    楊武笑道:“急什麽?肖三娘哪能現在出場?這都是小人物,想看肖三娘,至少要等到亥時。”


    第16章 相撲


    亥時是晚上九點到十一點,現在剛到酉時,也就是五點鍾,至少還得等四個小時。


    這四個小時一點都不無聊,比賽精彩不斷!


    有的比賽白,有比賽黑一點,有的比賽厚重,有的比賽圓潤。


    徐誌穹一直在欣賞比賽的色澤和質地,楚禾和楊武平時看多了,他們更關注比賽的勝負。


    這種比賽真有人在乎勝負麽?


    有!


    隻要你下了注!


    夥計拿著竹牌,穿插在客人當中,一邊走,一邊吆喝著賠率。


    一枚竹牌十文錢,不同顏色的竹牌相當於給不同的選手下注。


    楚禾掏出一百文,買了十張紅牌,給一個叫賽門神的女子下了注。


    這女子生的很是健碩,可徐誌穹覺得她動作有些愚笨,和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子纏鬥片刻,被那黑姑娘順手一帶,扔出了圈外。


    楊武介紹道:“看見了麽,這女子就是黑四姐,當初也是擂台一霸,可惜被肖三娘打敗之後,落了威風,也隻能在前邊墊場子了。”


    黑四姐,徐誌穹看過她的海報,上次迴家的時候,正好是她和肖三娘交手的日子。


    這位黑四姐身手非常矯捷,連戰三場,三戰三勝。


    比賽間隙,夥計拿著牌子又來了,楊武押了二百文錢給黑四姐,楚禾押了一百文錢給她的對手熊撞山。


    這名字霸氣!


    這位熊撞山選手的體魄和綽號一樣霸氣,很像熊,也有撞大山的氣勢。


    楚禾為什麽給她下注?出於特殊的審美?


    徐誌穹很喜歡大師姐的身材,但這位熊撞山他實在欣賞不來。


    比賽開始,熊撞山一頭撞向了黑四姐,黑四姐一閃身,借著雄撞山的衝擊力,抓著她腰帶,將她丟到了圈外。


    楊武贏了五十文銅錢,笑吟吟的看著楚禾。


    楚禾欲哭無淚,眨眼之間,一百文錢又沒了。


    徐誌穹知道楚禾為什麽一直輸錢,他總想押個冷門,賺一迴大的。


    但以黑四姐這身手,對手想爆冷實在不容易。


    肖三娘又是什麽人物?她靠什麽手段擊敗了黑四姐?


    徐誌穹似乎被帶偏了,他也開始關心起了比賽的勝負。


    亥時將至,銅鑼連響,台上又加了十盞燈籠,台下叫好聲不斷,楊武提醒一句:“肖三娘要來了。”


    但見一名清秀女子來到戲台正中,下穿一條紫褲,上穿一件綠襖,活動活動肩頸,扭一扭腰枝,走上了戲台。


    這就是肖三娘?


    這姑娘身段勻稱,長得也俊美,妝化得濃了些,看不清臉龐,好像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


    隻是她的衣服和其他人不一樣。


    很多,比其他人多了太多!


    “她是不是穿的多了些?”


    楊武道:“三娘有她的規矩,若是在擂台上輸了一場,她也願意其他人穿成一樣,可現在三娘從未輸過,因此就穿這身,讓咱們什麽都看不見。”


    說話間,比賽開始,與肖三娘對戰的女子,綽號叫做踏萬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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